至于车夫,他才懒得管,这样连嫡亲大哥都下狠手的人,活该被侄子收拾,他才不管别人的家务事。
顾丰登等堂兄弟俩狠狠出了气,才说:“把人绑了丢车后头,咱们还得赶紧进城,别耽误了大伯的伤。”
顾禾苗这才狠狠唾了一口,将人直接甩到车后头。
要不是为了爹的伤,他们恨不得将人直接打死。
顾二伯这会儿只剩下哀嚎,身上的银子也被抢走了,浑身上下全是青青紫紫。
更合怕的是三个混小子压根不把他当人,居然是跟畜生一样拴在了车后头,让他跟着马车跑。
但凡跑得慢了,就会被拖着走,顾二伯哭得涕泪横流,却无人同情。
茗山县终于到了,偏偏城门没开,他们还进不了。
顾丰登几人没办法,只能调转车头回了长湾村,至少村里的赤脚大夫晚上也出诊。
“这伤口不小。”赤脚大夫看了心惊,“幸好及时止血,只是流了这么多血,以后怕是会体虚,得好好养着,至于其他的现在看不出来,等人醒了才知道。”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命保住了就好。
下一刻,众人目光落到顾老二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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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国法家法
◎国法家法◎
大伯母扑过去撕扯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 那可是你嫡亲的大哥,你也下得了手,我打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顾二伯被绑成一团, 挣扎不得, 只能任由大嫂捶打。
“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自己跌倒了, 不怪我!”口中还在狡辩。
顾丰收上去就是一脚:“放你的狗屁,爹额头的伤一看就不是自己摔出来的。”
这么大的动静,村里人也都围过来看热闹,此事却都冷眼旁观。
甚至有人冷哼:“顾老二可真不是东西, 顾老大对他多好, 他也下得了手。”
“村长来了。”
长湾村村长也姓顾,此时眉头紧拧。
看了眼鼻青脸肿的顾老二,村长咳嗽一声:“丰收,丰收他娘, 你们先收手,别真把人打死了。”
“村长, 你可要为孩子他爹做主啊。”
大伯母抹着眼泪:“这狗东西是故意的,骗我们说丰登出了事,让当家的带着银子去救, 结果倒好, 半路上打伤了我男人, 偷了银子就跑。”
“赃款还在这儿!”顾禾苗将从顾老二身上搜到的银子拿出来。
二十两!
这对于长湾村村民而言是巨款。
“村长, 你可要为我男人做主, 老二这是要谋财害命!”
村长让人将顾老二拽起来, 盘问道:“银牛, 你自己说这是咋回事。”
顾老二脸肿的像是猪头, 眼珠子还在滴溜溜转悠。
“村长,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跟大哥是因为银子起了争执,但我绝对没打他,真的是他自己摔的,你看他们几个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侄子打二伯,天底下也没这样的道理。”
顾禾苗气急了,往他脸上唾了一口:“呸,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脸狡辩。”
“哪来的人证,谁看到了?”顾老二无赖道。
顾丰收喊道:“当时只有你跟我爹在,不是你还有谁?”
“我就说他是自己摔的,是你们不信。”
顾老二唱作俱佳:“村长,我真的是冤枉的,那可是我亲大哥啊。”
“我承认是拿了银子,可人真不是我打的。”
村长皱了皱眉头。
顾丰登冷下脸:“是不是你,等大伯醒来就知道了。”
顾老二心虚,躲闪着不敢看人。
“万一他想讹我呢,我这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村长,我也是从刘家打听到消息,担心侄子的安全才送了信过来,哪知道好心没好报。”
这般厚颜无耻,顾丰登都气笑了。
“村长,既然他不承认,那就报官吧!”
“报官!”村长惊呼一声。
虽说这差点出了人命,但顾老大顾老二是亲兄弟,这也算是家务事,一旦报官,那可就无法善了了。
更重要的是,平头百姓,都对官府有畏惧感。
“顾老二不是人,但咱按族规处置就行了。”
“报了官到时候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顾家都是这样狼心狗肺的。”
“金牛家的,你快劝劝他们,保管可不是闹着玩的,进衙门一趟得花不少钱。”
村名们七嘴八舌的劝阻,村长也道:“丰登,要是报了官,事儿可真的闹大了。”
顾丰登冷声:“大伯差点丢了性命,事情还不够大吗?”
村长又问顾家三人:“你们怎么想,也是要报官吗?”
大伯母一听报官,心中也没底,看向两个儿子。
村长沉吟道:“你们可想好了,一旦报官,到时候你们求情都没用,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到底是一家人,顾银牛背上罪名,你们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顾禾苗看了眼顾丰登,已有了决定:“报官吧,我爹不能白白受伤。”
村长心底有些不赞同,但顾家人都坚持报官,他也只能点头。
顾二伯此时才慌起来,连声喊道:“别,别报官,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啊!”
“你还有脸喊我爹!”顾丰收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
“外头出了什么事儿,老大,禾苗娘……”屋内传出顾家祖母的声音。
顾二伯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他们要送我见官,你快救救我!”
“是老二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快来人啊。”
顾丰登皱了皱眉。
村长瞥了眼屋子,变了口风:“老三婶虽然瘫了,但脑子还清醒,到底是她两个儿子的事情,让她出来看看吧。”
“我婆婆身体差,还是别让她出来了。”大伯母脸色难看。
村长却说:“那就把人抬出来。”
看了眼顾家几人,村长语重心长道:“这事儿总不能瞒着一辈子,咱们听听老三婶的意思。”
“我去吧。”
顾丰登转身进了屋,顾家奶奶靠着两只手,正想自己爬下床。
“丰登,怎么是你,家里是不是又出事了?”
“怎么不见你大伯,他还没回来吗?”
顾丰登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顾奶奶命苦,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临了自己瘫痪在床,还得面临骨肉相残的事实。
“祖母……”
顾丰登原本想要说服老人,可一进屋,看见顾奶奶苍老的模样,却开不了口。
“丰登,我爹醒了。”顾禾苗追进来,低声道。
“他拦着不许报官。”
顾丰登上前握住顾奶奶的手:“祖母,是我跟禾苗哥回来了,正在收拾东西所以闹了一些。”
“回来就好,你们在外头我也不放心。”
顾奶奶似乎信了,拍着他的手笑:“都这么晚了,你们整理好早些安歇。”
顾丰登替她塞好被角,出去前关好了门窗,以免外头的声音再传进来,再次打扰到老人家。
“不报官!”
刚刚苏醒的顾大伯斩钉截铁道。
顾丰登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大伯如此坚持。
“大伯,这次他为了银子敢对你动手,下次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不严惩怎么能行?”
顾大伯却摇了摇头,坚持道:“不报官,请村长和族老们处置他。”
“按咱们村的规矩来,不用报官。”
村长听了,心底也松了口气,看向几个义愤填膺的孩子:“禾苗、丰收、丰登,我知道你们是为金牛鸣不平,可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不如就以族规处置。”
“你们放心,长兄为父,他敢对亲哥哥动手,族内一定会严惩的。”
“就听村长的。”顾大伯开口道。
村长点了点头:“那就先把人关进祠堂,等明天请了族老们一起处置,绝不会轻饶了他。”
不用报官,村长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暗道幸亏顾老大及时醒了,不然听孩子的报了官,到时候真是一门官司。
“行了行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散了。”
开口把围观的村人都赶走。
村长嘀咕道:“动静这么大,顾老二家也不见来人。”
村长觉得不对劲,又差人去顾老二家报信。
闹闹哄哄的屋子这才安静下来。
顾丰登还是不理解,劝道:“大伯,方才为何要拦着我们报官?”
即使村长保证了会严惩,但按照族规,顾二伯可能受一时的苦,等事儿过去还得惹麻烦,不如报官一劳永逸。
不止顾丰登不理解,顾禾苗兄弟俩也满脸不理解。
顾大伯叹了口气。
“都是一家人,要是报了官,老二蹲了牢房,传出去他们只会说咱老顾家出了个违法乱纪的,到时候整个顾家的名声都不好听。”
顾丰登眉头一皱。
“名声是给外人听的,不好听又如何。”
顾大伯吃力的抓住他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大伯知道你们的心思,可咱们也姓顾,都在长湾村过日子。”
“不说别的,就咱家这么多孩子,除了五谷其他都还没娶妻嫁人呢,将来还不得影响到你们?”
“爹,要是听了谣言就不跟咱家做亲,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家我也不要。”顾禾苗嚷嚷道。
顾丰登也说:“禾苗哥说得对。”
“可村里头不止咱们三家姓顾。”顾大伯道。
大伯母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开口道:“是啊,你们年纪小想事情简单,要为了这事儿害了顾家的名声,你们是不会怨恨上亲爹亲大伯,其他人家呢?”
她家里这两个儿子,一个刚定亲,一个还没定亲,更别提其他家了。
“就说丰登自己还没定亲呢,你不怕名声坏了,可你下头还有弟弟妹妹,稻米是个姑娘,姑娘家名声最要紧。”
“族里头未出阁的姑娘多的是,不是一个两个。”
“瞧着吧,这事儿闹大了,将来姓顾的人家但凡有个不顺,就要怪被咱家拖累名声。”
顾禾苗兄弟俩还义愤填膺,顾丰登却有些明白过来。
他到底不是热血上头的少年人,立刻明白了顾大伯的一番苦心。
长湾村姓顾的人家加起来能有二十户,都是沾亲带故的,今天他们都同情顾二伯,可报了官将来出了事儿,也会埋怨他。
顾丰登心知自己迟早都会离开长湾村,可大伯一家却会一直住在这里。
“就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今天为了银子对大伯动手,可见已经泯灭了良心。”
顾大伯脸色一冷:“族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丰登又劝了几回,顾大伯坚持不同意。
“我是苦主,这事儿得听我的。”
甚至还说:“你们要是敢背着我报官,到时候衙门来问,我也不会说被他砸了。”
顾丰登只能顺着他来。
“丰登,我送你回去。”顾禾苗拿上火把。
“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顾丰登劝道,“大伯虽然醒了,但气色不好,晚上你多看着一些,有事儿喊一声,我能听见。”
“我知道。”
顾禾苗看了看堂弟,低声道:“丰登,我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爹就是个老顽固,总想得太多,其实得罪族人就族人,被他们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顾丰登笑着说道:“大伯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报了官,他的罪名也不一定有多重。”
“你没生气就好。”
顾家屋里头一直亮着灯,听见动静,顾五谷就忙不迭的走出来。
“丰登,你可算回来了。”
顾五谷一直被拦在家里,这会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偏不让我过去,你姐我待在家里头恨不得有千里眼顺风耳。”
在她身后,刘大柱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
原来回到长湾村后,顾丰登怕吓到家中姐弟妹三人,特意让刘大柱先回来。
“姐,我又没受伤,是大伯受伤了。”
“二伯好狠的心,拿着你们当由头骗钱但也罢了,对大伯也下得了手。”
顾五谷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今天我们可吓坏了,生怕你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幸好是他瞎说的。”
“大伯没事吧,我该去看看的,你偏让他拦着不让去。”
顾丰登耐心的等姐姐唠叨完,才说:“都这么晚了,明早再去吧。”
“听说流了好多的血,怎么可能没事……”
眼看姐姐又要唠叨起来,顾丰登忙道:“姐,我饿了,家里这会儿有吃的吗?”
一听弟弟饿了,顾五谷连忙擦了擦眼泪:“有,姐给你做。”
“哥,这是我刚下的鸡蛋青菜面,你先垫垫肚子。”
顾稻米却端着两碗满满当当的鸡蛋青菜面出来。
“还是稻米细心,瞧我。”顾五谷拍了一下脑袋。
顾丰登坐下来,一口气吃了个精光:“还是稻米的手艺好,吃着也舒心。”
“你们在青山府没吃好吗,是不是你姐夫手艺太差了?”顾五谷忙问。
刘大柱无奈抬头:“我手艺是差,但在青山府的时候有厨子专程给我们做饭吃,一日三餐都是好几道菜,每天都有肉。”
顾五谷一听,皱眉道:“那你跟着去干吗了,去享福啦?”
刘大柱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兴旺和铁蛋呢?”顾丰登岔开话题。
“都睡了,没吵他们起来。”顾五谷说。
顾丰登熬了半夜也有些累了,吃完便发困:“今天都早些休息吧,明天还得开祠堂。”
“那你快去歇着。”
顾五谷忙前忙后的,一直送了弟弟回屋,自己才转身进了屋,结果就瞧见刘大柱依靠在床上,正打算歇息。
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敢帮着瞒着我。”
刘大柱连忙搂住她求饶:“丰登怕你们听着担心,当时乱哄哄的,你们去了帮不上忙,到时候反倒是添乱。”
“怎么就添乱了,我是三房长女,合该帮弟弟妹妹们撑腰。”
刘大柱无奈道:“小舅子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外嫁女,稻米又还是个小姑娘,你俩过去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等事情定下来再去。”
顾五谷皱了皱眉:“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骗自家人的银子,还打伤了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