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偏食——在逃白桃【完结】
时间:2023-07-06 14:36:43

  但是接下去一整天,两人在不同楼层工作,也没机会碰见。
  盛致去别的组领了任务,给媒体名单上的老师打了一天邀约电话,都是第一次接触,拘谨礼貌有点像客服小妹,工作实在没趣味。
  晚上闲来无聊,她上网混进了慧萌的家长群默默吃瓜。
  和她想得差不多,群里完全是战斗模式。
  当今普通人也人手一个社交账号。
  更不用说还有几个家长自媒体做得颇有声量,有小几千个粉丝。
  大家各显神通,四处控诉慧萌的傲慢——是的,在他们看来官方的“装死”态度就是傲慢。
  其中一个叫“蕾蕾妈”的用户很特别。
  盛致进去没多久就发现她有别于其他家长。
  每份义愤填膺的控诉她都春风化雨、循循善诱地询问来龙去脉,一开始盛致以为她就是甲方派来的客服“小间谍”。
  可是发现每次她还会给出建议,去哪里投诉,去哪里发帖,明显也不向着甲方。
  也怀疑过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
  最后发现原来这“蕾蕾妈”是都市日报的记者,专业媒体从业人员,她已经写好了稿件,正等着高层编辑过审。
  盛致截了一些聊天记录,本来想和张嘉桓报备,想发送时却住了手。
  张嘉桓那么普通而自信,要在事发前预警恐怕大费周折。
  她仔细一琢磨,觉得按道义的立场应该及时汇报,可是如果按效率的立场,只有事情爆发出来,才能有效证明自己是对的。
  而后她忽然顿悟。
  会不会韩锐的思路也是如此?
  要说他经验那么丰富,没看出门道?她不相信。
  合理的解释是,他作为公司老板也要讲究效率,说服抠门且傻逼的甲方太难,不如顺其自然发展,能真的爆出迫在眉睫的案子公司也不是不能处理。
  公关如果看起来非常容易,谁还续年单?
  盛致觉得,自己可能脑内剧场过度了,但依照韩锐的身份和反应,这恐怕是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她感同身受,决定对“蕾蕾妈”的作为不加预警,顺其自然。
  暴雷反而是自己走运。
第8章 近水楼台
  关键是如果和盛致同小区,碰见的概率大一些。
  瑞廉一楼有自己的咖啡厅,平时一些迎来送往的事,如果没正式到进会议室的地步,客户部的人也会在这里谈,不过那一般是在下午。
  每天早上除非迟到,盛致会去买一杯美式喝着上楼。
  她这个习惯很快让服务生琢磨出来,把情报告诉了有心人。
  余朗装作也来买咖啡,和她偶遇,一回生二回熟,就有了熟人的立场。
  余朗主动跟她打招呼:“Abby,你来得真早啊。”
  盛致和颜悦色地笑着:“又忙起来了,明天领威要开会发布新产品,杂活太多了。”
  余朗恭维道:“到底是电视台出来的,正规军作风,进入角色快。”
  盛致猜他有话想说,干脆主动提起:“一点门道都没摸着,像慧萌的案子,就让人很迷惑。昨天你也看见了,Henry对我不太满意。”
  余朗笑:“他没长嘴,老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背后都叫他‘易默成’。”
  盛致笑得深一点。
  多损啊。
  他不仅矮小、阴骘,连那份“鼠相”也完美复刻。
  余朗接着说:“他带你做事,应该跟你解释清楚,没必要装那么高深莫测。慧萌就是……”他环顾左右,压低声俯身对她耳语,“续年框的意愿不大。”
  果然。
  盛致点点头:“看出来了。他们不太重视公关。”
  余朗:“你说到点上了。所以我们不妨先松松劲,让事态往前走一走,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就行。”
  盛致笑着问:“该不会危机一开始就是我们自己制造的吧?没有问题创造问题?”
  余朗说:“那不会,有悖职业道德,而且我们瑞廉连黑公关都不做。”
  黑公关,盛致老听到这个词,不明白确切含义,向余朗求教。
  “可以简单理解为做些损毁竞争对手的事。”
  盛致懂了,诋毁她的时候有浑水摸鱼的假爆料、有水军兴风作浪带节奏,不是自然形成的,大概有道德感低一点的公关接活。
  难得有前辈愿意指导,她把自己近期的工作在脑内梳理一遍,又向余朗请教,明天开发布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余朗:“我对媒介那边的做法不太熟,给不了你太多帮助。不过我想,流程要记熟是最基本的,在会场经常看见一些实习生手上拿着纸,别人问一句他们看一眼,显得非常不专业,而且现场节奏快,还可能出现各种突发情况,自己都不熟悉流程容易手忙脚乱。”
  盛致若有所悟点点头。
  余朗试探着问:“住得离会场近吗?要记得提前到。”
  盛致说:“反正比我家到公司近一点,迟到不了。”
  余朗:“为什么不搬到公司附近住?”
  盛致:“我倒是想,早就看中了公寓房型,但想节约一点找个人合租。中介帮忙找室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余朗猜测:“河滨府?”
  盛致:“啊对。”
  余朗笑眯眯:“那我知道为什么,这小区租金贵,租户以网红为主,她们财大气粗、作息阴间,不太需要室友,也不太能容忍室友。中介帮你物色是一条路,你自己在公司找找说不定成功率更高。”
  “瑞廉?”
  “是啊,附近的上班族才会想着节约一点,瑞廉的薪水又高,合租河滨府我觉得心理价位刚好。其实每年新人都有和同期同事一起合租的。”
  盛致豁然开朗:“我到处问问。”
  “你把室友条件告诉我,我也帮你问问客户部的小朋友。”
  盛致言简意赅:“女生、男友不上门、爱干净。”
  余朗又笑:“男友不上门,要求还真低。但是在瑞廉,你可以放心要求单身,单身贵族遍地是,比爱干净的好找。”
  盛致讶异,感觉尤其是客户部,帅哥美女一大堆:“为什么?”
  余朗笑着说:“24小时待命,这工作性质,没有另一半受得了。你才刚来,Henry没敢把你当牛马使唤,以后你就知道厉害了。”
  噢——要说这方面,他已经用了,还用到凌晨两点。
  盛致以为是偶然事件,没想到这才是常态,心往下沉一沉,原来高薪是寿命换的。
  离开前余朗说:“虽然Henry不爱教,但以你的悟性跟着认真学肯定受益匪浅,他毕竟是瑞廉最好的媒介经理。”
  就他啊?
  盛致吃了一惊:“他?最好?”
  余朗点头认真道:“他有一套的。”
  盛致回头一琢磨,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长成那样还能留在长腿帅哥如云的瑞廉,张嘉桓必然有两把刷子。
  盛致还在感慨,这杯咖啡喝得挺值。
  余朗对她的帮助没完。
  中午在食堂刷卡吃饭,茫茫人海中,余朗又找到她:“你说你啊,离你最近的人你问过吗?上午做简报时我多嘴问了一句Lynn,她也想住在公司附近,学校已经没课了。”
  盛致问了很多人,确实故意避开了李和铃。
  她的思路是两人组内竞争,如果现在合租一室,三个月后一走一留,到时候收场尴尬。
  不过既然余朗带过话,那就绕不过去,他还说张嘉桓是公司最好的媒介经理,最好的或许有话语权,最后两个人都留下?
  盛致马上找到李和铃,把同样的话带到,两人一合计,感觉关系又亲近了。
  李和铃也介意室友的感情状态。
  她对盛致的需求表示理解:“我就是因为大学室友总煲电话粥影响休息才想搬出来,深受其扰。”
  盛致直接说:“我没有男朋友。”
  李和铃不是按常理理解的,她深以为网上那场声势浩大的撕逼不会是捕风捉影,但如果盛致总在百亿美金俱乐部大佬之间周旋,大佬也不屑于下凡来两居室公寓。
  李和铃说:“我也没有男朋友,有喜欢的人,是我们学长,我感觉我对他好感还挺明显的,但可能追他的女生多吧,他不怎么上心。”
  盛致与李和铃一个学校,不奇怪,其实江城掌握话筒和笔杆子的大部分也都是校友。
  盛致问:“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李和铃说:“他比你高一届。也在电视台,路澈,认识吗?”
  盛致听说过,生活频道的男主播,没深交。
  她实话实说,让李和铃松了口气。
  李和铃:“我就怕你们在一个单位,万一不对付呢。因为他那个人,挺……厌女的。哈哈,我也不知道这么说算不算言过其实,他可能只是厌我,不过他涵养好,平时找他帮忙什么的,只要不谈感情,他都肯帮。”
  盛致打消了她的疑虑:“基本可以算不认识。平时上班不在一层,我对他有印象,可能做节目前带过话让我对嘉宾关照一点之类的,这种人台里很多,一大半我没见过面。”
  李和铃:“那没问题,再说他也不可能上我家来。”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联系中介把公寓定下了。
  下午盛致打完媒体电话,抽空回家把东西打包,找了搬家公司速战速决。
  李和铃东西更少,从寝室带了些当季衣物和必需品,直接入住。
  盛致卧室朝南,是主卧,比李和铃多分摊一点租金,两人很快协商好,没产生任何分歧。
  如此一来,燃眉之急解决了。
  小铃到底年轻热爱生活,把房间草草布置后就拍照发了朋友圈。
  文案很鸡汤: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
  于是,以余朗为代表的一众同事都知道她搬到公司附近了,余朗还额外知道,盛致也搞定了住处。
  晚上应酬时,余朗特地向韩锐透露了这个消息,当然没有直说。
  他和另一个同事当着韩锐面聊起了“Henry手下两个新人”的工作能力,装作不经意地说起了:“她们俩有点竞争,但意外的关系挺好,一起租房是室友,住河滨府。”
  韩锐一掀眼皮:“他们工资也不少啊,住河滨府。”
  余朗知道老板听出了弦外之音,接话道:“河滨最小户型现在月租两万上下,均摊的话,挺合适,也没必要太委屈。”
  韩锐离开饭局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我今晚去河滨府住,你把房间收拾一下,河滨府的椭圆机处理掉,换成和中海湾一样的品牌型号。”
  老板在中海湾的椭圆机是去年的新型号,和过去型号差别只在加了一个阻力梯度。
  他斩钉截铁要换,助理只能照做。
  最多无非是和他确认一遍。
  助理问:“是购买一模一样的吗?”
  “嗯。不要搬了。我最近都会住河滨府,其他必需品你看情况一样来一套。”
  助理不太理解,老板常住的中海湾距离他现在要住的河滨府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内,公司几乎在中轴线上。
  但他中海湾的豪宅比河滨府的面积大,明显住着更舒服,为什么要节外生枝搬这么一下,他也不敢问,只能以最快速度照做。
  其实韩锐考虑得简单,面积和距离无所谓,只要住房内全套来个一模一样,他在哪里都能住下去。
  关键是如果和盛致同小区,碰见的概率大一些。
  至于为什么要碰见……
  他也没细想。
  饭局结束后,张嘉桓来了个电话回报“慧萌”的大进展:“维权群有个家长是都市报的记者,就这件事写了篇专稿,主编通知了我,这篇稿子已经打回去了,我拿到稿子后发给客户看了一下,跟他们沟通置之不理会有持续影响,他们同意发布官方声明了。”
  很常规的处理,主要取决于张嘉桓平时媒体关系维护得好。
  韩锐对此没意见:“好,明天你再和余朗商量,让他去探口风。”
  此时此刻,盛致正在观察那个维权群。
  一会儿不打开微信,就多了400多条消息,群里的情绪又掀起新高潮,起因是“蕾蕾妈”的稿子被压了,作为领头人她有点沮丧,本来大家都在安慰她,忽然有人发现官微发了声明。
  声明冷漠无诚意,还开了评论精选,只有三五个明显水军、夸赞慧萌的评论显示出来。官方这样傲慢,明摆着是拿准了家长们根本投诉无门。
  的确,现在群里除了骂一骂,已经没有行动方向了。
  盛致早以“锐锐妈”的身份潜伏进去。
  锐锐妈:@蕾蕾妈稿件发出去了,只是普通新闻,有时稿件发不出去,反而是更好的新闻。
  信息发出去,很快被一片骂声冲走。
  盛致也不着急,过了三分钟,蕾蕾妈看见了这个@提醒。
  蕾蕾妈回复:你的意思是走自媒体?
  盛致莞尔一笑,一点就通嘛。
第9章 车马费
  罪魁祸首韩锐见识过这种日子吗?没有吧。他自己才是个花瓶。
  近水楼台没那么理想化。
  虽然就住在同一个小区,但要碰见也不容易,河滨府很大。
  盛致租的是靠马路的四栋只租不卖的精英公寓之一,韩锐住的是小区中心位置临河的楼王,进出小区的路线上没有交点,从地理位置来说还隔着河。
  更不用提老板和员工的身份差异,双方出入的时间也时常错开,盛致比韩锐早出,韩锐比盛致晚归。
  一大早,盛致提前赶到新品发布会现场去帮忙。
  组长杨沛对盛致的来头也有些顾虑,怕她太出名引起骚乱,没让她在门口负责签到,安排了两个实习生男孩。
  盛致在会场里给已经进场的媒体老师引路落座,大多数人能认出她,有些惊喜有些淡定,但是几乎都会礼貌地停下来和她交换名片。
  要是瑞廉的普通实习生,媒体老师们可能不会特地交换名片,盛致不一样。
  只有一个女记者,文绉绉戴副眼镜,很标准的知识青年模样。
  她说话十分得体,却没和盛致交换名片。
  盛致觉得反常,主动提出能不能交换名片。
  这记者一瞬间慌张,摸摸身上的口袋,尴尬地说:“今天只带了一张名片,刚才在门口签到出示过就给门口的男生了。”
  盛致拿起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像不是错觉,加微信她也勉为其难的样子。
  扫码加上后,盛致先主动把自己的电子名片推过去。
  记者简单回复了她的联系方式:信息时报,姜近,185****1644
  盛致的眼神微微一变。
  姜记者尴尬地冲她点头一笑,加快步伐去前排落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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