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厅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杏仁心里打鼓,预感不是很好。她坐到汽车后座,焦急地问:“是出事儿了吗?”
“我问你,你确定你没有记错车牌号?一个字儿都没有错?”章厅长把车往路上开,并且非常严肃地问她。
杏仁听他语气,直觉汽车估计有问题。“没有错,绝对不会错的。我追了一会儿,一开始手还能摸上车屁股呢。我不可能看错的!”她非常坚定地给出回答。
这句回答让章厅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脚踩油门,往督军府狂飙。“北城登记的所有车牌里根本就没有北00896这张车牌。”显然,绑匪是不想让人查到他们到底是谁。不过,也由于这张车牌,他推测绑匪绑架商彤霁的目的应该不会仅仅只是图财那么简单。
车牌有假,杏仁作为民国人,她是真的头一次听说。在她的概念里,有钱买车的都是豪绅,而豪绅是不会不上车牌的。“什么人呀!车牌上假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搞不懂,觉得匪夷所思!
目的是什么还得查,章厅长说不好,也不敢说。他没有回答杏仁的话,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去督军府。
陈勇在警员打电话过来之后是震惊万分。一是震惊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掳走少帅夫人的这种行为,二是震惊商彤霁在明知最近不太平的情况下竟然还要出门换鞋。这真是遇上了配套儿的,赶巧又赶趟!
他想着得把这事儿和秦汉嶙说一下,可又想起上午钱正康过来好一顿闹腾,秦汉嶙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商彤霁毕竟是少帅夫人,他不能瞒着不说呀。思索犹豫之下,他还是决定去汇报。
与此同时,章厅长也已经进了督军府。经过层层搜身和检查,他和杏仁终于到了秦汉嶙的办公室门口。他刚要敲门,就见陈勇黑着脸从里头出来。
两人相视,其中言语已经不用多说了。陈勇看向章厅长,瞧见他还带来了杏仁,便叹了口气,替他们开门,说:“少帅在里面,具体情况你们去说。我把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说了。”
章厅长看陈勇的面色不好,心想里头这位定是震怒万分。“陈副官,少帅……”他想探一探里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去安排人全城搜查,你一会儿汇报完了就派人一块儿吧。”陈勇还能说什么?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越过他们就去做事了。
杏仁没有章厅长那么多的心理负担,她赶紧进秦汉嶙的办公室。“少帅,夫人她被人在百货商店门口给掳走了!您赶紧找人去找一下,把她给救回来啊!”她像是找到救星一般,焦急地跑到他的办公桌前,说。
秦汉嶙吸了一大口手中的香烟,他呼出烟圈,语气阴冷地问杏仁:“干嘛不拦着?”他看杏仁呆愣的面孔,便继续质问道:“昨天晚上你是睡死过去了,不知道吗?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夫人心里没数,你也没有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只觉得,这就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儿!哪怕商彤霁不懂,杏仁难道还不懂吗?该拦着她的,为什么就没有拦住呢!更何况,昨晚商彤霁明明是亲眼看着他制服杀手的,怎么就还能一点儿警觉心都没有地出门去百货商店呢?又是一口猛烟,他感觉他的责怪就像是个无能狂怒的男人在对旁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吐出烟,暗叹他不应该怪别人的,说到底还是应该怪他自己。他但凡出门的时候叮嘱一声,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儿。
杏仁本就着急,她一直是很内疚的,觉得商彤霁被掳走和她没有劝阻成功是有关系的。一直压在心理的压力被秦汉嶙的几声质问给累积到了顶点,她没忍住,哭着说:“对不起,少帅。我是想拦着的……但是我想……就是一双鞋……何必呢。”
女佣抽泣的声音在紧张的气氛里就像是一股烦躁的催化剂,章厅长听得难受,只觉秦汉嶙是在着急上火瞎怪人。责怪是最没有意义的行为,他打圆场道:“无论如何,现在还是要先把人给找到。”女人的哭声让他不舒服,他便耐着性子和杏仁说:“你先回家去,看看你家司机回来了没有。万一有消息,或是有人去洋房送绑架信要赎金什么的,你就赶紧去警察厅。”
杏仁哭得眼睛通红,秦汉嶙也知道自己骂她着实是过分了。顺着章厅长的提议,他让杏仁回洋房,好歹也算是有个接应的。
“不会有人来要赎金的。”杏仁走后,秦汉嶙非常冷静地抛出这句话给章厅长。他看对方脸上没有惊讶,明白大家彼此都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东洋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我们抓他们,他们就来动我的人。一报还一报,他们在警告我。”
“也许,不仅仅是警告您。夫人本身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对于叛徒有所惩罚,这也不是不无可能。”章厅长清楚商彤霁的底细,他提出了另一种比警告更为可怕的推测。“如果我们能救出夫人当然最好。可,若是夫人不愿意再为他们做事,坚持之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东洋人培养的间谍和杀手都有异常的忠心,同样,他们也有异常的手段对付那些背叛他们的人。秦汉嶙回想洪贤民说过有关于东洋人处理像商彤霁那样的背叛者的手段,他不免胆寒。“有本事就继续冲着我来,何故要动女人?下作。”他愤恨到嘴上也想图个爽快。
“要是做事光明磊落,那还是东洋人的作风吗?”章厅长不免要嘲讽。“按照您家佣人提供的车牌号,那是个假的。估计东洋人应该不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是谁,而是想让您转移注意力到营救夫人这事儿上,让您无暇再顾忌他们在北城的行动。”关于这事儿,他提出他的处理方案,说:“我和陈副官搭档,我俩一起加派人手在北城搜查,尽量不打草惊蛇。”
关于现在的局面和接二连三出现的暗杀,章厅长有句心里话要说:“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夫人被掳还有您昨晚洋房里出现的杀手,这些都和您最近动作太大有关系。还是缓缓吧,现在北城也算是彻底结束了内战,消停一段时间,让一切都暂缓下来。这不仅仅是在保您的安全,也是在保北城百姓的安危。”他的考量角度是从城市治安出发的。秦汉嶙可以经受以及忍耐这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可东洋人不会因为他的忍耐而收手或是保持手段,他们迟早会把罪恶伸向无辜的百姓。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是啊,他秦汉嶙死就死了,不过是一条命,可北城百姓不能陪着他一起冒风险。沉默在他们二人之间扩散,秦汉嶙最终还是得承认,他是问题的根源。但是,就算没有他,东洋人也不会放弃侵略中华。他有内疚,可却也不后悔做了这些。
“尽快去找人吧,别耽误时间。”秦汉嶙和章厅长吩咐说。
章厅长明白了,少帅是不想收手的意思。“那……昨晚东洋男杀手的事儿,您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洋男杀手不比女杀手好处理,都是嘴硬的货。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是警察厅厅长,你问我干什么?”秦汉嶙不懂章厅长说这句话的目的。而且,他也不觉得现在是谈论男杀手的时候。
看来还是着急老婆比较多,章厅长不多说了,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大步离开,心想,回去就和警员们说,要以救少帅夫人为首要任务。
整整4个多小时,商彤霁卷缩在后备车厢里消磨心志,以及消耗体力。当汽车停下,她听见车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时,她的神经突地绷起,仿佛是在等待宣判一般地紧张。
“咔!”后备车厢盖子被打开,幻想中的情形再一次被现实打碎,想象中会有英雄来救她的情景完全没有发生。在车盖被打开时,逐渐映入眼帘的是2个长相狰狞的魁梧大汉。
“挺好,还活着。”其中一个大汉伸手拍打商彤霁的面部,就像是拍西瓜检验一样的手法,他完全没有把她当人对待。
“哟,你下手轻点儿,别给她拍坏了。”另一个大汉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他舔唇,像是看见了什么馋人的食物一样,笑眯眯地说:“这可是秦少帅喜欢的,估计挺嫩的。你要是动手粗了,拍坏了,人家少帅指不定得找你算账呢。”
拍商彤霁脸的大汉冷笑一声,他啐了一口,很是瞧不起地回应:“有本事他就来找我们呀。别说是拍坏了,就算是我和你把她给用了,又如何?她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做任务的时候指不定和什么男人都弄过呢。他秦汉嶙不过就是个捡破鞋穿的,我可不把他放在眼里。”
“得了吧,她还有用呢。”那个一脸猥琐的大汉摆手叫停。他一把抓住商彤霁的手臂,像是拉牲口一般地想要把人从里头搬出来,并说:“等上头说她没用了,那倒是可以在她死之前爽一爽。”
这都是什么话?商彤霁听得瞠目结舌。她一把挣脱对方的拉拽,并大呼说:“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做!这是犯法的!”
没想到她还有力气,说秦汉嶙捡破鞋的那个大汉看她挣扎觉得眼烦,便一把将人从里头拖出来,丢到地上。他半蹲着抓起商彤霁的头发,让她的脑袋仰起来。不由分说,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甩上她的脸颊。
“真当自己是少帅夫人呢?你到底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没数?”女人红肿的面颊根本就唤不起他的怜悯之心。两个耳光之后,又是两个耳光,他指着她的脸,警告说:“听话,不然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第150章
夜里8点,破败的小木屋里燃着一簇篝火。蛙鼓蝉鸣的夜色在篝火的加持之下,让人感觉到燥热无比。
这种燥热让商彤霁感到恐惧。她靠坐在墙边,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2个绑匪,心跳就像是击鼓的鼓槌,咚咚咚地越来越快。
对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她,他们把她看得心里发毛。压力太大了,她忍不住要问:“你们是谁?要钱吗?”
“我们不要钱。”其中一个绑匪很直接地给出答案。他看了一眼同伙,露出危险的笑容,说:“我们是谁,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那么重要。反正,你是要死的。”
“是啊,死都死了,你还管我们是谁作什么呢?”另一个绑匪附和着说。他用手里的木棍挑了挑篝火,让火烧得更旺一点儿。像是不经意一般,他嗤笑着继续说:“当然,你想在死的时候做个明白鬼,那也行。到时候夜里无聊了来找我们兄弟,我们也愿意陪陪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抹男人才懂的意味深长。
商彤霁听明白了,她是一定要死的。这个世界上,要她命的除了东洋人,还会有谁呢?声音是颤抖的,但她还是壮着胆子反问道:“杀我有什么用呢?我死了就死了,你们大费周章把我弄到荒郊野岭来总不会是特意想把我埋在这儿吧。你们搞杀人的,现在还负责售后埋尸了?”
当听到对方要她死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实话说,害怕到感觉自己哪怕是坐着,双腿也有些颤抖。可是,就像那个调戏她的绑匪说的一样,她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能做个明白鬼呢?所以,她就趁活着多问两句。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的价值能高到让东洋人把她绑到这种地方来处理尸体。如果只是要她死,大可在百货商店的门口就将她爆头或是割喉,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你倒是不笨嘛。”绑匪把篝火挑得更旺了,炙热的火气几乎要呼到脸上。
“她怎么可能笨呢?从间谍到舞女,又从舞女做到了少帅夫人,没点儿手段怎么行?”附和同伙的绑匪轻挑眉毛,看向商彤霁。他像是寻求认同一样,这个问题仿佛就是在问她。“你说说,秦汉嶙到底是怎么被你收服的?明明是让你去套他的情报,最后你怎么就做了他的人呢?据我所知,他对女人还是比较挑的。”他想知道她到底给了他什么。
其实,东洋人根本不信秦汉嶙和商彤霁会有什么感情。在他们‘理性’的推测下,认为商彤霁一定是和他‘交易’了什么。尤其是后来,秦汉嶙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东洋人的计划,这不免会叫人怀疑,她到底给他做了什么指引。
两个绑匪一唱一和,无非就是要从她身上套出和秦汉嶙有关的话语。“我没有本事去收服他,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做不了他的主。”商彤霁不会说的,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个答案很潦草,甚至听起来有些敷衍。绑匪并不满意她的表现,故而轻蔑地一笑,叹息说:“你就这么不愿意配合我们?吃准了只要你嘴巴闭紧,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
“得了,没什么好问的了。阿杜都能死在她的手上,你我兄弟俩还是抓紧时间,把她给处理了吧。”其中一个绑匪的耐心比较差,他一把拎起商彤霁,二话不说就抓着她的旗袍衣领,将她衣服扯开。
“呲啦!”脆弱的旗袍盘扣禁不起蛮力的拉扯,与撕扯声音同步,完整的衣襟瞬间就变成了两块破布。
“干什么!你们松手!”危险的信号在商彤霁的脑子里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应对歹徒的暴行,她拼了命地踢拽抓挠。“你们不可以这样!不行的!啊!走开啊!”她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对面还是两个彪形大汉。
她的花拳绣腿在2个绑匪的眼里完全不够看。他们一个用腿抵住她的膝盖,让她双腿无法乱蹬,手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把她整个人都死死地压在墙壁上。另一个则在同伙的‘帮助’之下,非常顺利地将她的旗袍撕扯下来,并且还空出手给哭闹喊叫的她来了两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安静点!再叫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了!”绑匪将撕扯下来的旗袍丢在地上,看着仅仅穿着小衣的她,凸着眼珠子威胁恐吓她。
下流的眼神和他邪恶的话语,以及对方跃跃欲试的下作行为让商彤霁顾不得脸颊的胀痛,她奋力抬腿仰面,想要给对方回以重击。“下作胚子!你不得好死!你死无葬身之地!”她扯开嗓子,搜肠刮肚地想着诅咒侵犯她的人。
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再难听的话听在粗俗人的耳朵里都不算难听。篝火的昏黄在夜色里带着热量,变态的气氛仿佛就在刚刚扒下她衣服的那一瞬间扩散了开来。压着她四肢的绑匪看着她的身体,眼珠子里映射出了一团火。他舔了舔唇,粗喘两口气,骂娘道:“操他妈的,难怪秦汉嶙要天天抱着睡。这臭娘们儿,可真是劲劲儿的!”
“你忍忍吧,得等上头发话后才能办。没两天她就得在你身下管你叫‘好哥哥’,快活地去死了。”刚刚出声威胁商彤霁的绑匪猥琐地盯着她的身体边看边说,就像是玩弄着到口的猎物一般肆意妄为。“你抓紧她,我去拿麻绳。”他说完,便出去拿家伙什。
麻绳拿来了,压着商彤霁的绑匪接过绳子,便就用自己的身子压着她去绑。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病态的恶臭让她作呕。“秦汉嶙会杀了你们的,他会过来把你们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剁掉,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喂狗!”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可她还有嘴,她要用恶毒的话去咒他们,将心中的恨全部发泄出来。“你们会被他用乱枪打死,做他校练场上的人肉靶子!”
“行啊,你让他来找我们,我们等着他。”拿来麻绳的绑匪点燃香烟,他抽了一口,很是悠哉地回应商彤霁的咒骂。“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地告诉我们,你和秦汉嶙有什么交易?你为什么要做背叛者?”
看着她瞪着的眼睛,他吐出烟圈,给了她第二条活路。“当然,你也可以说一说秦汉嶙。你陪他睡了那么久,在他那里套来的情报可以汇报给我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