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鱼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4:25

  老师还在催促:【今天的作业记得要完成,截止到晚上十点钟之前,目前还有徐菲菲、陈瑞林、蔺宇航、卢晓奇四位同学的作业没有提交,请家长认真督促孩子完成每日的课堂作业。】
  哇。
  幼儿园都这么卷了啊?
  江惊岁记得自己小时候上幼儿园,就是天天跟小朋友一起玩泥巴,哪有作业这种东西的存在。
  家长们送孩子去学校,也是希望老师能帮忙看着孩子就够了,能不能学到东西那是次要的。
  余光瞥见连祈从厨房出来了,江惊岁朝他扬了扬手机:“老师在催你了,你还没发作业视频。”
  “不是我不想发,是他不想背。”连祈从玄关挂钩上拎起航航的书包,朝这边丢了过来,“白天我就问过他了。”
  江惊岁顺手接住:“小孩子又没什么自制力,你得监督他背呀。”
  “不用管他,到时候老师检查,他不会背,老师训一顿,就长记性了。”
  “……”
  这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航航这时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哥哥,老师说,是要家长监督的。”
  连祈扬了扬眉:“我?监督你啊?”
  航航大力点头:“对呀!”
  “监督什么监督,你都……”连祈顿了一下,“你几岁来着?”
  航航掰着手指头:“四岁半。”
  连祈点头:“对,你都四岁半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大人就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自己不愿意去背诗,到时候被老师责骂,这就是你要承担的后果。”
  航航听得一愣一愣的:“哥哥,我是大人,那你是什么?”
  “老人。”连祈面不改色地走过来,接过江惊岁从书包里翻出来的《幼儿唐诗三百首》,不轻不重地拍到茶几上,又挑起眼皮睨他一眼。
  “所以你得尊老爱幼,别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人再为你操心了,知道了吗?”
  航航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知道了。”
  翻开课本,航航端端正正地在茶几前坐好。
  鉴于连祈这位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人哥哥,实在是没什么耐心,江惊岁主动扛起了教书育人的大旗,坐到了航航旁边。
  江惊岁先领着航航读了一遍:“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朋友也乖,奶声奶气地跟着读了起来。
  茶几上的手机又在响。
  这次不是老师催促家长提交作业了,是汪子肖打来电话,喊连祈出去吃饭。
  正好听见航航在背唐诗,短短七个字背了忘,忘了背,总是背不会。
  小朋友磕磕绊绊:“清明时节雨纷纷,嗯……雨纷纷——”
  汪子肖贱贱地接了句:“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一句歌,成功地将小朋友带进了沟里,航航恍然大悟地点头:“清明时节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江惊岁:“……”
  连祈:“……”
  别说。
  这样读起来还挺顺。
  半小时背不下来一首诗,连祈有点怀疑这是智商问题了:“我以前背课文也这么费劲儿?”
  “没吧。”江惊岁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你文言文一般读个两三遍,就顺下来了。”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嘛,都这样,注意力不集中就背不下来啊。”汪子肖在手机里插嘴说,“我小时候背诗,也是一直背不会,我妈差点气疯了。后来她实在没耐心了,当场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然后我就顺顺利利地背下来了。”
  “……”
  大嘴巴子可能会隔空传递。
  听了这句话之后,航航立刻坐直身子,也不东张西望了,向连祈坚定地保证道:“哥哥,我马上就会背了。”
  -
  越到年底,时间过得越快。
  两天的时间转瞬而过,书房门板上挂着的日历又薄了两张。
  前天晚上,江惊岁跟连祈说好了要去买年货,结果除夕那天,大清早地门铃就在响。
  江惊岁烦躁地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还在往耳朵里钻,她揉了揉睡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下床去开门。
  连祈抬手:“早上好啊。”
  “……”江惊岁闭了闭眼,好你个头啊。
  “去逛超市?”
  “……”江惊岁往窗外一看,天都是黑的,她扭头瞪着连祈,忍不住磨了磨牙尖,“你没事吧?六点去逛超市?超市这个点开门了吗?”
  “吃个早饭,然后再去。”连祈对答如流,“时间正好。”
  “……”
  正好个屁!
  江惊岁翻着白眼,强忍住涌到舌尖的脏话,一边困倦地打着哈欠,一边到客厅里,把还在窝里睡觉的金毛刨了出来,并着牵引绳一块推给连祈:“你要是真闲得慌,你就去帮我把狗遛了。”
  被强行喊醒的金毛:汪汪汪???
  砰——
  房门被毫不客气地关上了。
  世界终于恢复清静,江惊岁也不管金毛和连祈了,踢踢踏踏地又回了卧室,一头埋到床上继续睡。
  连祈牵着狗在外面逛了两圈。
  回来的时候,江惊岁还没起床,连祈又去敲门,懒洋洋地靠着门框喊她:“江惊岁,十点了。”
  江惊岁被他烦得不行。
  蹭地一下坐起来,下床拉开门,一只手扯住他的衣领,往下用力一拽,拉着人到客厅的电子表前,另只手指着挂钟,烦躁地问:“这就是你的十点了?”
  明明八点都不到。
  这就跟她妈妈一样,以前她妈妈喊她起床,还没六点就跟她说,七点半了啊岁岁,你要迟到了!
  连祈“唔”了一声,不太精准地说:“还差一点儿到十点。”
  这叫差一点儿?
  眼瞅着江惊岁又要炸毛,连祈笑了一声,也不逗她了,及时地提起来手里的东西:“早饭,你可以吃完再睡。”
  这点也跟她妈妈一样。
  喜欢在假期里喊她起床吃早饭,让她吃完饭再接着睡。
  吃完饭谁还想睡啊?
  看在早饭的面子上,江惊岁消了点火,又瞪他一眼,转身回卧室去洗漱了。
  连祈在客厅里喂完猫和狗,江惊岁也洗完脸刷完牙了,牙齿咬着根黑色皮筋,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
  头发睡得有点乱,她也懒得去梳,随手绑了个低马尾。
  小笼包和豆浆都放在茶几上,江惊岁磨磨蹭蹭地坐过去,还是在犯困。
  昨天不知道谁家小孩儿不睡觉,大半夜在楼底下放烟花,她一夜醒了好几次。
  缓了会儿神,她拿起筷子咬了口小笼包:“你不吃吗?”
  “我六点就吃完了。”连祈拿着逗猫棒,坐在对面沙发上懒懒地逗着大饼玩。
  江惊岁:“你假期还起这么早?”
  “早睡早起,精神好。”
  江惊岁对此表示了佩服,他这个健康作息,她可做不到。
  让她六点起床?
  那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
  吃完早饭,江惊岁习惯性地泡了一杯茶。
  连祈看她弯腰拉开抽屉,眼睛眨也不眨地抓了一大把枸杞,混着两颗桂圆,以及零零散散地一堆东西,全部放进了茶杯里。
  “你喝不喝?”江惊岁泡茶的同时也问他一句。
  “不喝。”连祈感觉那不是茶,那应该是粥,用料十分扎实,“你这里面放这么多东西啊?”
  这样泡出来能好喝吗?
  “各有各的作用。”江惊岁捧着茶杯吹了吹热气,“红枣和桂圆,补气血的,决明子,护眼的,黑枸杞,护肝的——”
  听罢,连祈对此做出了精准点评:“熬最晚的夜,泡最养生的茶。”
  江惊岁的养生之道。
  他果然不懂。
  喝完养生茶,又在家里歇了会儿,九点半,两人动身去超市。
  商场里的人比前天更多了。
  连祈在超市入口处推了辆购物车,江惊岁跟上去,一边往四周看着,一边问他:“要买什么?”
  “你想买什么?”
  江惊岁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诶。”
  她对过年没什么感觉,自己一个人待习惯了,除夕也当成平常的日子,最多就是贴个对联,后来连贴对联这个习俗也省略掉了。
  一切从简,看个春晚就完事了。
  “你呢。”江惊岁又问,“你想买什么?”
  连祈也不爱折腾,沉思片刻,而后给出了个标准答案来:“烟花?”
  “……”江惊岁说,“我问的是你想买什么,而不是除夕该买什么。”
  “那要不就先逛一逛吧。”连祈也没什么想买的,就是跟着江惊岁出来逛超市的,“走着走着,可能就看到想买的东西了。”
  江惊岁表示了同意。
  这一逛,还真买了不少东西,牛奶、茶叶,最后出来超市的时候,江惊岁还在商场里买了两条金手链。
  下午要去她小姨和外婆家,这些都是给她们买的。
  她自己倒是什么都没买。
  从超市回来,江惊岁开始打扫卫生。
  自从养了猫和狗,她就买了扫地机器人,扫地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工作,家里仍然有猫毛和狗毛,隔三差五就得大扫除一遍。
  连祈中午接到了汪子肖的电话,喊他出来吃饭。
  连祈应了下来。
  汪子肖在楼下的车里等他:“去哪儿吃啊?”
  连祈拎起玄关衣钩上的外套:“随便吧。”
  “火锅,还是菜馆?”
  “都行。”
  连祈一边下楼,一边在手机上问江惊岁,出不出来吃饭。
  拉开副驾驶车门,上来车,江惊岁的消息也回复过来:【行,等我两分钟,换个衣服就下来。】
  汪子肖在手机上看好一家火锅店,正准备定位置,连祈指尖在他手机壳上轻敲一下:“不吃火锅,找家菜馆吧。”
  菜馆里有水煮鱼。
  江惊岁心心念念的、永远也吃不腻的水煮鱼。
  “啊?”汪子肖抬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你不是说随便吗?”
  “我是可以随便,江惊岁不行啊。”
  汪子肖:“……”
  草。
  毫无征兆地被秀一脸。
第29章 她不听29
  汪子肖面无表情地指着他, 冷笑一声:“你俩最好以后能在一起,不然我天天骂你是舔狗。”
  连祈无所谓地把手机丢回他怀里:“行了,别磨蹭了, 赶紧订位置。”
  汪子肖:“……”
  草。
  敢情我就是个工具人吗?
  汪子肖一边在心里吐槽着, 一边口嫌体正直地在一家川菜馆订了位置。
  去的路上, 江惊岁又给闻桐打了个电话。
  闻桐二话不说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来来来, 我在家只会被我奶奶催婚,位置发我, 我马上到。”
  他们三个到得早,先点上了菜。
  水煮鱼、毛血旺、干锅香辣虾——汪子肖大手大脚地一连点了八道菜, 桌子上摆放得满满当当。
  北方的菜量本来就大, 上菜基本上都是用盆,一张餐桌硬是没放下, 只能在碗盆上面又架了一层。
  闻桐来得也很快。
  第一道菜刚上来,闻桐的那辆贴着“新手司机上路,请与我保持安全距离”标语的白色轿车,就风驰电掣地横停在了门口。
  等她下车进来店里, 汪子肖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这里。”
  闻桐寻声走过来:“咦,小王子也在啊?”
  刚才江惊岁喊她过来吃饭, 没提汪子肖也在的事,她还以为只有她们两个人。
  原来又凑齐了他们这一桌。
  “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在家吃饭?”闻桐走到汪子肖对面,挨着江惊岁坐下。
  连祈在这里她不意外,以前她听江惊岁含糊地提过一句,说连祈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 过年也很少会去他父亲那边。
  “跟你出来的理由一样。”汪子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以一种分外沉重的语气说, “我在家里,我妈只会跟我念叨去相亲。”
  “相亲挺好啊。”
  闻桐对相亲倒是不排斥,她排斥的是催婚,只见过两面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她奶奶就开始问她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你不是挺想谈恋爱的吗?”闻桐又说。
  “”我是想谈恋爱,但不是想和带孩子的五十岁的离异阿姨谈,她儿子比我年龄都大了,我是想和漂亮妹妹谈。”
  “那你万一相亲相到漂亮妹妹呢?”
  “不可能。”汪子肖斩钉截铁地说,“长得好看的人还用靠相亲来找对象啊?”
  “怎么不可能?”闻桐伸手一指江惊岁,“现成的例子这不是就在这里?”
  江惊岁从果盘里拿了一片西瓜,咬一口无辜地抬起头来。
  “这个不也是?”闻桐手指一转,又指向对面的连祈。
  连祈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慢悠悠地剥小龙虾,闻言眼皮轻抬了一下,接着又无动于衷地垂了下去。
  “他俩这属于意外情况。”汪子肖抓了抓头发,说,“你不能拿他俩举例子啊。”
  一碟剥好的小龙虾从对面推了过来。
  江惊岁正在低头吃东西,视野余光只扫见两根压在瓷碟边沿儿上的骨节漂亮的手指,她咬着筷子尖抬起头来。
  连祈摘了一次性手套,从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薄白的眼皮稍稍垂着,漫不经心地听着汪子肖和闻桐他俩说话,
  江惊岁伸出筷子,从碟子里夹了一只小龙虾。
  喜欢吃,但是懒得剥。
  刚咬第一口,江惊岁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闻桐杵了一下,闻桐稍微倾靠过来:“诶,同桌,你呢?”
  “嗯?”江惊岁专心致志地吃饭,没注意听他俩在聊什么,“我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闻桐重复一遍。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
  江惊岁咽下去口中的小龙虾,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说:“狐狸一样的吧。”
  “啊?”闻桐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狐狸一样的吧”的意思,试探着猜测起来,“你是说,狐狸精那种邪魅狷狂的?”
  “不是。”江惊岁细致地描述了一下,“就是那种穿着白色大袖古装的男人,手里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银白色长发垂到足尖,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要长着九条尾巴。”
  “……”
  短短两句话,整得一桌人都沉默了。
  闻桐下意识地看了连祈一眼,长尾巴和耳朵……好像有点强人所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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