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训鹰系统安天下——可不可【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0:56

  她扫了一眼李芫麾,见他眉头紧锁,幽幽的目光落在几个人身上,来回巡视。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挨着几个弟子并排跪下,把头压得低低的。
  李芫麾一见阿姩,心里的火气退去一半,当即换了副温和的表情,冲阿姩打了声招呼:“来了。”
  阿姩抬眼,见李芫麾不温不怒地盯着自己,手里正盘着一块玉石。
  “来了。”阿姩重复着。
  李芫麾朝跪着的几个人扬了扬下巴,“他们是你带来的?”
  阿姩看了眼并排跪着的几个弟子,个个吓得面色铁青,也不知李芫麾说了什么话,让几个少年惊成这样,她带出来的弟子受了别人的欺负,反倒激发了她护犊子的心态。
  “回秦王,是我让他们来的。”阿姩暂且抛下内心的担惊受怕,面不改色道,“他们是鹰坊的弟子,因为训鹰时需要马,所以我想借他们几匹马。”
  李芫麾疑惑道:“秦王府就有马,为何不从秦王府借,非得风尘仆仆地赶来东都?”
  秦王府的马中看不中用,完全比不了陇华府的良马,何况鹰坊的弟子多达百名,训鹰时起码一人一骑,秦王府的四五匹马根本不够用。
  李芫麾见阿姩犹豫不答,追问:“因为你是我府上的骑曹参军,所以你想任性妄为,借着自己的人情,把陇华府的马统统送出去?”
  李芫麾把阿姩当自己人,所以才会口无遮拦地揭她的短。
  但阿姩却不这么想,她从来都不觉得李芫麾看重她,她以为在李芫麾心里,自己就是一株无家可归的蓬草,仿佛只有寄居在他身边,她才会有归属感。
  阿姩眼中掠过一丝微光,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渴求:“秦王,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不适合忠心耿耿地留在陇华府做事,秦王想罚便罚,只是罚完后,能否允许我回京做生意。”
  李芫麾眸中的光逐渐黯淡下来,盯着阿姩那张要强的脸,生起气来竟有几分官家做派,“原来你这么想……”
  李芫麾思量着,低下头,看了眼手上的阗青白玉。
  “过来。”
  阿姩怔了一下。
  李芫麾抬头,望着阿姩,重复道:“过来。”
  阿姩起身,缓步向殿前走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李芫麾了,他的气色恢复不少,自打荌莨回来,他也未像之前那样魂不守舍,整个人的状态安稳了许多。
  李芫麾勾了勾手,“近点。”
  阿姩盯着李芫麾眼睛里的倒影,又向前走了几步。
  许是太近的缘故,她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了李芫麾的模样,他的眼睛很有神,迎着光,瞳色由黑转灰,夹着白色的光点,像草原上七月的星空,暮色降临后,星空的西边会出现一条闪闪发光的天河,李芫麾看着她时,眼睛里仿佛映出了天河的轮廓。
  他的皮肤是冷白色,衬得眉骨上的两道剑眉浓墨重彩,鼻子的曲线很柔和,像雪霁的朝那山,唇色微粉,唇峰如鸿雁的翅膀,嘴唇紧闭时,下唇比上唇略厚,不笑时,人中处的沟壑像一道黑线。
  耳廓微扬,耳垂很小,耳下的轮廓掩映着侧脸的骨骼,下颌线微折,清晰地勾勒出下巴的弧度,细看时,下巴中央有一道不明显的细痕,可就是这些细小的痕迹,将这张俊秀的脸雕刻得血气方刚,于温润中多了份男人的野性。
  “你看什么呢?”李芫麾勾起唇角,“我脸上有字吗?”
  阿姩望着李芫麾,小声道:“没。”
  李芫麾将视线滑向阿姩的嘴唇,红色莹亮,如冻脂般诱人,倘若殿下没有那几个碍眼的家伙,李芫麾兴许会不顾一切地吻上去。
  阿姩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不知是宿体自带的“暗恋”属性,还是她本来就是个颜狗,当李芫麾盯着她的嘴唇看时,她能明显地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烧成一片,灼热感沿着耳廓烧到脖颈,要是李芫麾再做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举动,她可能会就地自燃。
  “还看?”李芫麾脸色一沉。
  阿姩摇头道:“不看了不看了……”而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李芫麾本是假正经,不料阿姩信以为真了,立刻将目光移开,主动后退三步,礼貌地与他拉开距离。
  他每次看阿姩时,都能明显地感知到她的心意,他知道阿姩喜欢自己,但不知道阿姩会喜欢到如此程度,以致于任何近距离的目光对视,都会让她羞红了脸,这一点,完全在李芫麾意料之外,但同时又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拿着。”李芫麾拉过阿姩的手,将那块阗青白玉塞进她手里。
  “我不要什么玉……”阿姩拒绝道。
  “谁说要给你了?”李芫麾忍俊不禁,“这玉有些来头,你拿着它,问问淮王。”
  阿姩一头雾水,“问什么?”
  李芫麾思考片刻,“问问他,我能不能娶你?”
  阿姩呆在原地,躬着身子,手里捧着那块阗青白玉,盯着李芫麾的眼睛。
  李芫麾眉眼含笑,因为太过真诚,反而让阿姩感觉不真实。
  果然,李芫麾很快就结束了这个插曲,“我开玩笑的。”
  阿姩有些气恼,“秦王有话请直说。”
  李芫麾收起笑意,严肃道:“你拿着它,交给淮王,若淮王问起,你就告诉他,这块玉是齐王送给张婕妤的,请他转交。”
  张婕妤是淮王的生母,如果齐王有不情之请,想用美玉做个交易,这件事倒也说得通。
  阿姩不知齐王和淮王有什么过节,非得大费周章地借别人之手转交,宫中什么都不缺,独缺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秘密,像阿姩这样的微职,就算是被人卖了,也无权探知买家的身份。
  李芫麾应许了阿姩辞职的请求,并赐给她一张免死令牌,放她出宫。
  跪在殿内的几个少年跟着阿姩出了府,少年们骑着租赁来的行脚马,和阿姩并排向西而行,准备从东都返回檩京。
  “博士你真厉害!”一个少年崇拜地说,“我原以为你只是掖庭的宫人,没想到还在秦王帐下任职。”
  阿姩骑着李芫麾送她的番马,对几个少年说:“我不是博士了,你们就叫我阿姩吧。”
  “博士你……”少年们面面相觑,“为什么呀?”
  阿姩看着暮霭下的远天,“想换种活法。”
  少年们无奈地叹道:“没想到我们拼死逃脱的苦日子,竟是你梦寐以求的桃源。”
  几个少年从宫外逃进宫里,成了鹰坊众多的弟子之一,不知年少轻狂,幻想黄粱一梦,以为在天子手下做事,终有一日光宗耀祖,成为仕途上的风云人物,殊不知千千万万为天子做事的人,一辈子连天子的半根毛都没机会瞧见。他们现在是弟子,以后就是士兵,要带着猎鹰上战场,经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厮杀。
  阿姩不怕打仗,也不怕算计,只是心中亏失了一部分,想换个环境疗伤,以前生活在草原上,心中有情,现在在宫里,成了一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躯壳。
  她与那群少年相反,想从宫里逃出来,想过过民间所谓的“苦日子”。
  “阿姩,你有所不知,我们从檩京赶过来时,好几次都绕了远路,迷失在深山老林,不巧碰上秦王的军队,被士兵逮去质问,我们没见过世面,一看队里都是清一色的铠甲,人人都佩剑,心底一慌,就把实话吐出来了。”少年羞愧地挠头。
  阿姩笑道:“你们说什么了?”
  “将军问我们从哪来到哪去,我说从鹰坊来,要到东都去取马。将军又问,去东都哪里取马,我说陇华府,刚说完,那群士兵就将我们团团围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后来秦王让士兵们把刀放下,说‘既然顺路,就一起走。’结果走到陇华府门前,将士们长驱直入,把我们押进了秦王殿。”
  少年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吐槽。
  “我们哪知道陇华府是秦王的府邸,以前只听说檩京有什么秦王府、齐王府,这次真是开了眼界了,王爷们的房子真多,恐怕得有几百个家丁才住得满那么多府邸吧。”
  阿姩见少年们童言无忌,实在可爱,便从袖子里抽出一页纸,又从行囊翻出一个木盒,取出毛笔,递给他们,“留个名字吧,日后好相见。”
  少年们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们不会写字。”
  “无妨,你们说出来,我记在帖子上。”
  阿姩将纸拓在马背上。
  “我叫冯小宝。”
  “我叫沈生。”
  “我叫张六郎。”
  “我叫张五郎。”
  阿姩一一写下来,又问:“怎么只有你们四个,其他十六人呢?”
  “其他人和我们走散了。”少年说。
  阿姩沿着少年们来时的路线,走遍荒山野岭,都没瞧见半个人影,一行人垂头丧气,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阿姩将失踪弟子的名字记下来,准备回宫去户部找到失踪者的籍贯,想办法联络他们的家人。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失踪的十六名弟子皆安全返回鹰坊,相遇时,他们正在鹰坊外的场子上骑马训鹰。
  “博士!”一个弟子高声喊,“你看,我也能让猎鹰只吃食袋里的东西了,我还按照你说的,给猎鹰喂了驼毛。”
  沈生咳了几声,提醒道:“阿姩博士已经请辞了,你就不要再这样叫了。”
  “博士你要走了?”弟子们纷纷围拢过来,“为什么呀?”
  阿姩没想到她只和弟子们相处了一个月,便收获了如此贵重的情谊,她看着眼前一张张不舍的脸,苦笑道:“扉不有初,鲜克有终,我与大家萍水相逢,已是难得的缘分,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话音未落,一个弟子从坊内抱出花斑鹰,“阿姩,你将它带上,如果有天在山中迷了路,它能带你回家。”
  阿姩不明所以,问弟子:“你是说,鹰像飞鸽那样,已经能记住鹰坊的位置了?”
  “是!”弟子激动地讲述着,“我们十六人当时在山中走散了,好在猎鹰把我们带了回来,迷路的当晚,我们在林中架起篝火,想着死前先把猎鹰放生,于是就摘掉了蒙在它眼睛上皮罩,结果猎鹰并没有走,而是在山上盘旋了一晚,第二天又飞了回来,叼走我头上的草帽,一直朝山下某个方向飞去,我们就跟着它,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看见檩都的城门了。”
  阿姩惊讶道:“所以,是猎鹰救了你们?”
  “是!”弟子们兴奋地说。
第20章 斗鸡坊
  “红鸡胜!”
  “白鸡胜!”
  “红鸡头小身子大,底盘又稳,进攻又强。”
  “白鸡腿细爪子大,弹跳力好,骨骼发达。”
  一位公子戴冠帽,持竹扇,身着紫宽袍,脚蹬乌皮靴,生着瑞凤眼、鹰钩鼻,双唇微启,从腰包掏出一块银饼,“啪”一声拍到案几上,指着围场里的两只斗鸡,道:“我买红鸡,要是赢了,这银饼归你,要是输了,你就按这银饼的钱折算一半给我。”
  另一位书生,个子稍矮,戴幞头,持钱袋,肤色发黄,生着圆眼、鞍鼻,身穿青色缺胯衫,脚蹬云头履,低头掂量着自己手里轻飘飘的钱袋,对比着案几上那一锭诱人的银饼,心一横,放话道:“瞧不起谁?要是你赢了,我等量给你。”
  公子打量着面前的穷酸书生,笑问:“你有什么把握,何敢夸下海口?”
  书生感到冒犯,三令五申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以貌取人。”
  阿姩站在一边,和李猫对视了一眼,咧了咧嘴。
  李猫伸出手臂,搭着阿姩的肩膀,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俯在阿姩耳边,小声说:“那位公子几乎每个礼拜都来一次,每次下赌出手阔绰,但从未输过。”
  阿姩唏嘘道:“该不会做了什么手脚吧?”
  李猫故弄玄虚:“还真没有,但他有另一种能力。”
  阿姩皱着鼻子,“什么能力?”
  李猫用手背挡住侧脸,悄声道:“他有投胎的能力。”
  阿姩似乎听懂了,所谓“投胎”的能力,不就是家境殷实,非贵即富嘛,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位公子面如冠玉,气质不俗,与几个腰圆膀大的富贾正在谈笑风生。
  李猫拨过阿姩的脸,“你别看了,人家已经订亲了。”
  阿姩回头瞪了一眼李猫,“我看他怎么了?我就看!管得着吗你?”说完,一脚踩在李猫鞋上。
  李猫大叫一声,抬起膝盖,抱住脚,痛得在原地打圈。
  这里是李猫姨母家开的斗鸡场,清明前后生意火爆,每日都有十几对花色各异的公鸡在围场里竞技,已经成了坊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
  阿姩出宫后,在檩京的各个坊中游历数日,大致摸清了街坊的布局,私下绘制了一张平面图。
  与她同游的有三个“朋友”,一个是鹦鹉老五,一个是花斑鹰雷霆,还有一个就是李猫。
  在阿姩眼中,这三个朋友并无甚分别,鹦鹉能学人说话,猎鹰能识路,李猫能吹牛。
  李猫许给阿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未来,他对阿姩说:“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一辈子只娶你一个,然后买套大宅院,横跨半个坊的那种。”
  阿姩没想那么长远,不过对李猫所说的大宅子倒是十分感兴趣,她问李猫:“要是你以后真有套宅院,能不能租给我几间屋子养鹰。”
  李猫拍着胸脯,“那时候,你都成我夫人了,只要不把宅子烧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姩盯着李猫,开始一个劲儿地傻笑。
  “你笑啥?”李猫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笑……你痴人说梦话。”阿姩说完,被李猫追了半条街,两人没心没肺地在大街小巷乱窜,无意中闯进一家斗鸡场,被老板娘拦在了门口。
  老板娘虽已过不惑之年,却风韵犹存,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红衫绿裙,涂脂抹粉,头戴牡丹,手拿团扇。
  “丫头长得可真标志!”老板娘围着阿姩转了一圈。
  阿姩看老板娘的神情有些诡异,仿佛青楼里的老鸨选送美妓时的表情。
  “姨母!”李猫跑过来,一把将阿姩护在身后。
  老板娘抬头寻思了半晌,用团扇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外甥!”
  阿姩突然想起李猫之前说过,他有个姨母,先是在永乐坊卖鸡蛋,后来改设斗鸡场。
  “姨母,这是我朋友,叫阿姩。”李猫往旁边挪了挪,让阿姩露了个脸。
  “哦——”姨母拖着长音,轻挥手里的团扇,眉眼间满是惊羡,“我明白,这么好看一个丫头,愿意和我家猫子交朋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额,我是说,你真是人美心善。”
  李猫脸一沉,“姨母,你能不能说点儿让旁人听得过去的好话。”
  “我懂我懂……”姨母将两个人翻了个面,一并推进门,“我这场子人多,你们尽情地逛,我家猫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实诚了,你和他在一起大可放心,他就算自己吃亏,也不会委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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