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会崩溃大闹,可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眼泪从两侧缓缓落下。
陈蹊谨担忧她的状况,小声询问道:“姜知棠?”
她没有回答,只是面上有了反应,她憋着嘴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他们。都怪我都怪我!”
陈蹊谨心疼地看着她,却没有出声制止。
实际上,这件事应当怪他。
若不是他执意要查监守府的事,姜知棠也不会被绑走,之后更不会发生一系列的事。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心里的自责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低低的呜咽声。
大抵是哭累了,姜知棠又睡了回去。
而陈蹊谨用湿帕子擦拭掉她脸上的黏腻后,便站起身离开了。
他找到缈萝,替她赎了身,并让她准备准备,过几日一同回长陵。
缈萝自然是欣喜不已。
丢了摇钱树的老鸨有些不高兴,可贾老爷都死了,她也没了靠山,本想再宰陈蹊谨一笔,却被他一个冷漠的眼神给吓回了。
后来又去了贾府,将贾府所有死去的人都安置好后才回到客栈。
他一回去就看到姜知棠在床上挣扎着起身,他连忙上前扶住,不悦地训她,“你想做什么叫一声店家便是。这样贸然下床,扯到伤口了怎么办?”
姜知棠拽着他的手腕,急切地问道:“我的帕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帕子!皇后娘娘送我的那个!”
陈蹊谨了然一笑,他从怀里掏出那鹅黄的帕子递给她,“放心!我都替你捡回来了。”
“方才我去趟贾府,把来旺还有贾府的人都安置好了。你放心,我手上也有了足够的证据,一定不会让他们枉死的。”
姜知棠怔怔地看了他许久,忽然上前将他抱住。
他有些无措,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弄伤了她。
只听得耳边一声软糯,“谢谢你,陈蹊谨。”
他笑了笑,“你没事便好。”
通过这次的教训,姜知棠算是知道了,以后没什么本事还是不要擅自行动了。
经过几天的修养,她的身子总算好些了。
甚至能下床走动,还嘴硬地与陈蹊谨说一点也不疼。
等到离开乌镇的那天,姜知棠竟然有些不舍地看了眼住了许久的客栈,以及身后的乌镇。
没想到乌镇这一行,竟差点把命撂这了。当然,此行并非没有收货。
她想到了来旺,想到了贾霜霜,她还学到了一点绣织。
但愿来旺和贾霜霜下辈子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吧。
她转身上了轿子,等待轿子开动。
可等了一会儿,不但没等到轿子开动,却等来了缈萝。
她望着突然挤上来的缈萝,愣了片刻,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缈萝姑娘?你怎么在这?”
缈萝看了眼陈蹊谨,正要羞涩地开口,却不想陈蹊谨抢先了一步。
“我与她做了些交易,没有其他关系。”
似乎是怕极了姜知棠会胡思乱想一堆,于是这次的回答十分简洁明了,干脆利落。
这让缈萝有些尴尬,嘴角的笑意顿时隐去。
姜知棠闻言,木讷地点头。
轿子终于启动了,由于前行的路上难免颠簸,陈蹊谨总是关注姜知棠,只要她的眉头一皱,便立马问道:“可有弄疼?”
姜知棠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晕得慌,感觉再颠下去,昨晚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见陈蹊谨如此关切姜知棠,缈萝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姜知棠忍着眩晕吐槽:“这轿夫的技术实在不行。”
陈蹊谨:“抱歉,这入了冬,镇上的所有马夫都歇业了。实在难以寻到一个好马夫了。”
姜知棠一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于是脸红地不敢说话了。
缈萝却在此时插上嘴,“想来姜姑娘细皮嫩肉的,是受不了这等苦了。”
姜知棠愣了愣,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茶?
是她的错觉吗?
书中的女主缈萝可是个大女主啊,那样敢爱敢恨的性格应该不会是绿茶人设吧?
姜知棠宁愿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女主是绿茶。
她讪笑道:“倒也不是受不了苦,只是晕得很。”
陈蹊谨一听她晕,连忙叫停了车夫。
姜知棠和缈萝好奇地看向他,他却说道:“等你好些了我们再也不迟。”
缈萝脸色难看了几分,“这样走走停停,何时能到?”
陈蹊谨看也不看她一眼,“你若是担心这个,我便让马夫替你单独牵匹马给你,你自己骑去便是。”
缈萝没想到他会这样回怼自己,一时间被怼得说不出话。
轿子里的气氛诡异了许多呢。
姜知棠实在晕得难受,也顾不上这气氛如何了,趁着这停下的片刻赶紧休息。
被陈蹊谨这么一怼后,缈萝接下去便一句话也不说了。大抵是觉得说了也是自找没趣。
姜知棠养好精神后,反而聒噪了起来,拉着陈蹊谨和缈萝东扯西扯。
不管姜知棠说得什么,陈蹊谨都能做到每一句皆有回复。
而缈萝则是被迫听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再看着二人的互动如此甜蜜,更是烦躁得不予理会。
不过,由于乌镇到长陵的路程实在遥远,无聊之下,缈萝竟也不知不觉地被姜知棠带走了。
第88章 夸奖
轿子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凌晨到了长陵。
刚进城门就见到陈蹊云在那站着。
姜知棠惊喜地探出头朝他打招呼,“陈蹊云!”
陈蹊云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惊喜小跑到轿子旁边。
姜知棠一溜烟钻出轿子,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
陈蹊云羞涩地挠了挠头,忽然关心地问道:“我听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姜知棠还想告诉他自己一点事也没有,身后陈蹊谨下了轿,打断了她的回答,道:“折子可有安全送到父皇手中?”
陈蹊云:“五哥放心!父皇已经看到折子了。并且,他还让我来城门口接你进宫。”
陈蹊谨看了身后的轿子,与轿夫耳语了几句,然后对陈蹊云回到:“事不宜迟,我们先进宫吧。”
他们与轿子分开后,姜知棠才想起来缈萝还在轿子里。她不禁好奇地问陈蹊谨,“缈萝姑娘这是去哪?”
陈蹊谨回道:“她自然有她的事要做,我们先把乌镇的事办了再说吧。”
这明显是不想回答,姜知棠也不追问,眼下确实是乌镇的事比较重要。
三人进宫后,竟在宫门外看到浩浩汤汤的队伍,队伍的前头站着一个身着银甲的男人,看起来分外眼熟。
姜知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金刚芭比大哥。
她激动地冲上去,“大哥!”
姜知竹正与守卫说些什么,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也连忙看去。
“棠儿!”
他伸手扶住差点上蹿下跳地姜知棠,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同时眼尖地发现她两侧的脸颊微微凹陷了些,于是担心地问:“怎么瘦了?”
经过死里逃生,姜知棠从来有想现在这般思念她的丞相爹爹和大哥,还有春晓和容缨。
似是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亲情,她双眼微湿,撒娇似的回到:“吃得不好。等回府了,一定让厨房给我做许多吃的。”
这句话若是让贾老爷听到了,估计会气到揭棺而起。
而陈蹊谨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揭穿她,“我可是听说某人在贾府日日享着山珍海味。”
被人戳穿,姜知棠非但不脸红,还煞有其事地狡辩,“确实是吃了不少,可受了伤后,还不够补补元气呢。”
陈蹊谨听后,蓦地想起她受伤那几日确实没吃多少东西,一些滋补元气的鸡汤也都被她吐光了。那几日确实是难为了她这个吃货,心里当即软了几分。
姜知竹一听到受伤的字眼,忙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在哪!快让大哥看看!”
姜知棠连忙摇手表示:“大哥我已经没事了。再说了,只是小伤而已。”
怕姜知竹不信,她还暗戳戳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某人的腰。
陈蹊谨显然是接到了暗示,但并没有帮她说话。而是向姜知竹作揖,“此事是因我而起,是我疏忽大意才让姜知棠受伤的。我自愿向姜丞相和姜校尉请罪。”
姜知竹听后,心里微不悦,但见他又如此坦然担责,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五殿下言重了。想必此行是棠儿给二位殿下惹了不少麻烦,应当要姜府向殿下见谅才是。”
陈蹊谨看了眼低头踌躇的姜知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满是溢出的柔软。
“不用见谅。她从来没有给我们惹任何麻烦,反倒是她帮了我们不少忙。她机灵聪明,行事稳重,虽然偶尔胆小些,但碰上事情时,也能独当一面。”
陈蹊云也在此时补了句,“这个我同意!姜知棠虽然整天大呼小叫的,不过做事确实靠谱。这次乌镇的事还多亏了她我们才能早些查清。”
听两个殿下都这么夸姜知棠,姜知竹也不由得心里愉悦。
颇有一种吾家小妹初长成的自豪感。
可在姜知棠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鬼知道她低着头是因为脸都红成虾子了。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心里难掩激动。怕抬起头自己趔上天的嘴角吓到了陈蹊谨。
殊不知她揪着衣角,矫揉造作的样子早就让陈蹊谨洞穿了。
之后,陈蹊谨因为还有乌镇的事要办,所以借机告辞了。
在进宫之前,姜知棠揪着陈蹊谨的衣角,似乎有话与他说。
陈蹊谨了然地低下身子,附耳过去。
只听得她略带娇羞地说道:“你夸我的那些话可是真心的?”
陈蹊谨忍不住笑出声,看她满心期待的,也不忍逗她。
“自然是真的。”
得到肯定,姜知棠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禁,不过秉持着中华优良传统,她还是谦虚地说道:“下次夸我还是说些实在的,方才那样夸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陈蹊谨挑眉,“哦?那以你的意思是?”
“你下次可以夸我冰雪聪明,可爱伶俐,机智果敢,平易近人诸如此类的。这样才显得我优秀而又朴实。”
她倒是真敢说,还说什么不好意思,明明自己举得这些更是夸大。
不过,陈蹊谨很乐意配合她,他一副认真地样子,听完后诚恳点头,“好!我都记下了。日后我一定按你说得做。”
俩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溢出来的强烈暧昧氛围惹得一旁的陈蹊云瘪嘴不是滋味。
终于到了宫里。
他们三人一同向皇帝行礼。
皇帝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得正是关于乌镇的折子。
他面色凝重地放下,瞥了眼陈蹊谨,径直越过到陈蹊云时,立马摆出了一副和蔼的笑意。
“允年,你与我说说这乌镇之事,你是怎么个看法?”
陈蹊云一听,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加茫然。
他求救似的看向陈蹊谨,怎么回事!父皇从哪里看出他很懂的样子?
姜知棠也有些尴尬,这皇上怎么回事,放着真正的学霸不问,非要作死挑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学渣?
陈蹊谨也没有任何反应,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陈蹊云见状,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一句“儿臣觉得……”说了半天,愣是没有下文。
这让久久等不到回答的皇帝也有些尴尬了,再一看他们三个在底下挤眉弄眼的,更是无奈。
第89章 学霸与学渣
“好了。”
他无奈扶额,恨铁不成钢地说了陈蹊云几句。
“俪妃都是怎么教你的!成日就知道玩闹,书不读,武不练,问你朝纲之事你也不懂,你还真是四不像,什么也不沾边!”
陈蹊云被训了,面上有些过不去,还试图嘴硬,“父皇,儿臣不是四不像,我有练武的!不信得话,改日儿臣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皇帝闻言,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姜知棠心里早就憋不住笑了,这陈蹊云的憨憨操作属实逗到她了。
在她看来,陈蹊云就是班里为了抄作业而专门为学霸跑腿的学渣。
学霸不上线,学渣就遭殃。
她忍不住捂嘴笑着,却被皇帝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姜知棠,危!
“棠儿,你来说给朕听听!”
姜知棠:“……”
姜知棠:“!!!”
完了!
相比于陈蹊云这个真学渣,她这个披着学霸外皮的学渣才危险!
要是说不好马甲就掉了,要是说得好……
等等!没有这个可能!
她焦急万分,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她咽了咽口水,斟酌了半天,终于准备开口了。
“我……我觉得……”
“父皇!”
就在姜知棠以为自己也要支吾半天时,陈蹊谨却在此时开口了。
皇帝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情愿地看向他。
陈蹊谨当然注意到了皇帝的表情,但他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神情自若地说道:“对于乌镇,儿臣有话要说!”
这句话如同一道光射在黑暗中,照亮了姜知棠和陈蹊云。
这一刻,陈蹊谨的身形伟岸了起来。
有了陈蹊谨的抢答,姜知棠很自觉地闭了嘴。
眼看实在无人回答他,皇帝也不想再冷场了,于是便准了陈蹊谨的话。
“此次乌镇,儿臣不仅调查到了徐家灭门之事,还调查到十几年前鞑靼人曾大肆掠杀乌镇百姓。”
“徐家在十年前遭人屠杀满门,导致乌镇的监守之位空亏多年。没了监守官的地方,就如同与朝廷断绝了音讯,而这幕后的人也正是借此想在乌镇设下阴谋。”
“那你可有查到这杀害徐家的凶手?”
陈蹊谨默了一瞬,姜知棠见状,立马抢答,“是贾家!”
皇帝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姜知棠:“回皇上,臣女在此次调查中不慎被人劫走,却也因祸得福,听到了当年徐家被灭门的真相。经过九死一生后,我在贾家得知了是贾元寿为了走私货物,与这幕后之人同流合乌,先是下毒害死了徐家,随后又派了黑衣人混淆视听,掩饰死因。”
“幕后之人呢!可有线索?”
问到这个,姜知棠也沉默了。
这俩人的反应让皇帝心急如焚,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