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惊讶之余,脸上却保持着一贯的嬉皮笑脸的作风:“哀家做的什么事?王爷说的话,哀家听不懂。”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瞒我又有什么用?”江泊皱着眉头,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是做不得假。
“我什么都知道了。”他道。
“你知道什么?”偏偏穆清朝却不领情。
“你知道了就应该把我抓了送到陛下面前才是啊。”
“你……”
江泊却是一时语塞,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她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可还是道:“你听我一句劝,快走吧,钟鸣有备而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江王爷,你舍不得哀家呀?”穆清朝脸上依然带着笑,她朝着他走近了两步:“哀家以为江王爷铁面无私,怎么还行起了包庇之事?”
她已经凑得近了,嘴在江泊的耳边,声音低而魅惑。
“可是,哀家劝王爷一句,对于哀家这样的人,你最好不要心软,应该离得越来越好,免得,惹火上身。”
江泊心头猛地一颤,抬头看向她,却见她已经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
江泊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另一头,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
是沈暮迟,他的身后还跟着钟鸣和钟莹莹,以及一大群宫人,气势汹汹,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该来的总该是来了……
江泊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挡在穆清朝的面前。
却被穆清朝一把推开了。
她含笑着往前迎了上去,走出几步后,才回过头对着江泊使了一个眼色,是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妄动。
有落日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她站在那光影的交界处,半是明媚半是暗。
不过一个失神之间,钟鸣他们已经走了过来。
穆清朝转身面对他们,先开了个口:“陛下怎么来了?”
钟鸣走近了,一眼便看见了穆清朝身后的江泊,心道,他们二人果然有关系。
“穆……”
他刚刚要开口,便听见穆清朝一声历喝。
“大胆钟鸣!你可知罪?”
钟鸣:???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本是为了问罪而来,可是他还没有开口,穆清朝却问他知罪?
他有什么罪?
却听穆清朝道:“你见了哀家为何还不行礼?”
钟鸣:……
他是听说过,穆清朝现在仗着太后的身份,四处压人一头,就连钟老太太都在她面前吃了亏。
但是自从穆清朝做了太后之后,钟鸣并没有与她面对面接触过,今日见面,才知道他们说的果然不假。
但是钟鸣的身份与其他人越发不同,他可是堂堂首辅,是穆清朝正儿八经的舅舅。
要他跪她?
他冷笑了一声:“瞧着太后娘娘是在宫里住久了,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
他这是敲打穆清朝,意思是让她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他就算是见了沈暮迟也都是免跪的,她穆清朝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他大呼小叫。
可是穆清朝却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却是反唇相讥:“哀家看是钟大人这首辅当久了,连基本的礼仪也都忘了。
钟大人号称文臣之首,上监督天子,下弹劾百官,严明礼法,可是哀家瞧着,钟大人好像自己也忘了礼法尊卑了,还如何以身为则,为百官表率?
干脆,这个首辅也不要当好了!”
穆清朝一番话数落了钟鸣还不算痛快,又转过头看向钟莹莹。
“你瞧瞧,这便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钟大人自己不懂礼数,教出来这个钟美人也是没规没矩的。
上次哀家才教了她一番规矩,今日钟大人一来,她全都忘了。”
穆清朝这张嘴可是损人到了一定地步,不仅骂完老子骂女儿,还要偏偏提醒一下钟莹莹上次在御花园的耻辱。
钟莹莹气得牙痒痒,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鸣已经够嚣张了,总不能连这点面子也不装了,只怕到时候落人话柄。
反正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也不过是行礼,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是给死人磕的。
这么想着,钟鸣才算不情不愿地行了一个礼。
“臣参见太后娘娘。”
钟鸣也行礼了,钟莹莹不得不跟着。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可是两个人礼行下去了,穆清朝却半晌没有反映。
过了半晌才听她慢吞吞地道了一句:“行个礼都不会,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去规范百官的?
行了,哀家也不与你们计较了,起来罢……”
钟鸣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上午被江泊气,下午被穆清朝气……
他拳头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现在礼也行完了,太后娘娘可以让开了吧?臣要搜宫了。”
第55章 先搜朝云殿,再搜思翠宫
“搜宫?什么搜宫?”穆清朝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一旁的沈暮迟脸色有些尴尬,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那个……钟大人怀疑宫中闹鬼之事与太后有关。
所以……想要搜一搜太后的寝殿。”
“简直是荒唐!”穆清朝听到这话勃然大怒。
“钟大人,你可有什么证据吗?”她看向钟鸣问道。
“没有证据。”钟鸣回答得理直气壮。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搜哀家的宫?”
看着气势这么凶还以为手上拿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却原来还不是无中生有罢了。
但是钟鸣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臣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早点平息这一出闹剧罢了,现下已经有人怀疑到太后头上了,既然太后心中没鬼,何不就让我们搜一搜,若是真什么都没有,也可以还太后一个清白。”
钟鸣的这套逻辑都快把穆清朝气笑了。
“有人怀疑就让打开宫门让你们搜宫来自证清白?
好啊,那现在哀家怀疑闹鬼之事和钟美人有关,要不,我们现在去思翠宫,也去搜一搜钟美人的寝殿罢。”
“你……”
钟莹莹站在钟鸣的身后,听到这话怒不可遏,让她下跪行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如此胡搅蛮缠,实在是太可恨了。
“我无缘无故,有什么理由装神弄鬼吓人?”钟莹莹道。
“那哀家就有缘故了吗?”穆清朝反问。
“听闻那女鬼是死去的玉妃,哀家和玉妃有什么过节?若论起来,钟美人你与玉妃可是亲生姐妹,应该更有渊源才是。”
穆清朝的嘴皮子一向是利索,钟莹莹从来都没在她这里讨过好。
此刻被堵得哑口无言,憋了半晌憋了几个“你”字出来。
“你……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呵呵,笑话,你们要搜哀家的宫便想搜就搜,哀家要搜你的宫变成了强词夺理?”
钟莹莹实在是说不过她,气得恨不能上前去把她的脸划烂。
是钟鸣按下了她。
钟鸣到底老谋深算,对上穆清朝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太后娘娘说得不错。”
“爹……”钟莹莹嚷了起来。
她才不要被搜宫呢,自己宫里什么东西都被扒拉出来,就连月事布都没个藏处,沈暮迟还在这儿呢。
“不过事情是不是分个先来后到,既然搜宫是臣先提出来的,那咱们先搜朝云殿,再搜思翠宫,如何?”
哼,那就要看搜完了朝云殿,她穆清朝还有没有命来搜思翠宫了。
钟莹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眼睛一亮:“对,对,如此,太后总没有说辞了吧?”
穆清朝还未说话,却见钟鸣已经不耐烦了,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那些人道一声:“给本官进去搜!”
“诶,你们……”
穆清朝还未说话,却见江泊已经挡在了那些人面前。
“钟大人,你可知擅闯太后寝殿,是个什么罪名?”
钟鸣看着江泊,却是古怪地笑了一声:“江王爷,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太后都已经说了,先搜朝云殿,再搜思翠宫,陛下也答应了,江王爷是个什么身份?凭什么拦着本官?
王爷担任禁军统领一职,本应该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可是王爷查不出来。
没关系,本官帮你查,为何王爷还要从中作梗。
本官倒想问王爷一句,这件案子,王爷到底是想查还是不想查?”
钟鸣这番话直中靶心,他今既知江泊有些包庇穆清朝也要来搜宫,便已经做好了与他撕破脸的准备。
纵然江泊在朝中炙手可热,宜拉拢而不宜结仇,但是若能换穆清朝一条贱命,那也值得了。
是以他说话也不客气,正等着看江泊如何应对的时候,却见穆清朝一把将江泊推开了。
“钟大人说得对,这件事的确与王爷无关。”
江泊一惊,猛然看向穆清朝。
穆清朝抬起头,含笑看向江泊:“江王爷,不得不说,你的确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江泊看着她,眼神里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讶。
他撒了生平第一个谎,他四处奔走,心急如焚,原来在她的眼里却都是多管闲事吗?
钟鸣却不管这些,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都愣着干什么?进去给本官搜。”
那些宫人鱼贯而入。
一大群人闯入朝云殿,将屋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吓了一跳。
只听春芽大叫着:“你们干什么?这是太后的寝殿。”
“住手,都住手啊……”
钟鸣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嘴上道:“都给本官搜,搜得仔仔细细,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了。”
于是便如抄家一般,砸的砸、扔的扔,“丁零当啷”摔得满院子都是。
春芽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你们都小心点,这些都是太后的宝贝。”
但是谁会理会她呢?
这一场搜宫来得声势浩大,这群宫人是钟莹莹特地找的心腹,自然说不上什么客气,恨不能把地皮都扒三层出来。
可是他们一直从黄昏搜到日暮降临,却依然什么都没搜到。
“东厢房没有……”
“西厢房没有……”
“下人房也没有……”
随着一声声来回的话,钟莹莹的眼神便一点点失落下去。
怎么会呢……
这不应该啊。
父亲明明什么都猜对了,怎么会没有呢?
若真是什么都没有,她又怎么跟沈暮迟交代?只怕他会觉得她搬弄是非,从此会更厌弃了她……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了一个太监捧了一包东西从穆清朝的内室出来,对着钟鸣喊着:“大人,这,这……
我们搜出来了……”
“搜出来了?”
钟莹莹听到这话猛地一喜,顾不得许多就跑了过去。
“拿来我看看。”
钟莹莹不由分说,一把抢了过去,她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打开那包袱,却见里头露出几册本子出来。
随意翻开,钟莹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下来。
“什么东西?”
她慌慌张张,像是那东西是什么烫手山芋似的,一丢手便掉在了地上。
册子落在地上,风一吹“哗啦啦”地翻动了几页。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朝那边看了过去。
忽然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下去……
只见那册子上画的,一个个香艳的衣不蔽体的画像,男人与女人,男人与男人……
第56章 该搜思翠宫了
这院中站着许多人,钟鸣、钟莹莹、沈暮迟、江泊,还有无数的下人……
一阵风卷起了树叶穿过了院子,依旧没有人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江泊,他本是容易脸红的性子,这会儿更是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儿……
穆清朝真恨不能此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什么都想到了,怎么唯独没想到把这些东西一把火烧了呀。
的确,她看话本的口味被养刁了,回来之后,她越看那些话本越没兴致,奈何古人的思维太限制了,实在写不出她爱看的那些东西。
写不出来,但是画得出来啊……
古人的脑洞在写小说上十分限制,但是在画画上却是出其不意啊,什么风格的都有。
穆清朝手上有钱了之后,就觉得精神生活尤其匮乏,于是让春芽花重金在宫外搭上了一个绘画大师。
好容易得了几本画册子趁到晚上无人的时候翻看翻看。
本以为这种秘密会保守一辈子,直到她死也得随她一块儿到地下去。
谁知,这才几天时间,就当着这么人的面被翻出来了。
“咳咳……那个……”
穆清朝干咳了两声硬着头皮道:“哀……哀家自先帝死后,一个人空虚寂寞,看点这些东西打发一下时间,没关系吧?”
又一阵风吹过,沈暮迟被冷风激起一股凉意,倒是最先反映过来。
“没……”他最先回答道。
“没关系。”说话间,却是默默移开了眼睛:“那个……能理解……”
一句话却叫穆清朝越发窘迫了。
好歹,她曾经还对沈暮迟诉过爱慕之意,转过头却被他发现这些东西,不知道他心里把她想得如何饥渴。
她虽然对沈暮迟再也没了男女之情,但是她还是要脸啊!
钟莹莹却是讥讽地笑了一声:“难怪先前把先帝哄得五迷三道,原来便是用的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啊。
呵呵,真下作!”
钟莹莹一句话激起了穆清朝的好胜心,也顾不得社死不社死了,当即反唇讥笑道:“钟美人有时间想这些,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方才可是口口声声说那闹鬼之事与哀家有关,如今这寝宫都搜遍了,可搜出证据没有啊?“
一句话,倒叫钟莹莹慌了。
这画册带来的冲击太大,她都快忘了,她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如今这最后一处地方也搜了,可依旧没有半点与那女鬼相关的东西。
她一颗心坠坠,有些紧张地去看沈暮迟,却见沈暮迟面色沉黑。
“钟美人,朕可记得你当时信誓旦旦向朕保证过,说你能确信此事一定和朝云殿有关,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担保。
朕相信了你,如今,你又拿什么与朕交代?”
钟莹莹听到这话,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妾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