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重新生长,是淡淡的粉色,但那的确是在愈合的迹象!
“你……”白鹤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就是一只怪物,哪有活人能有这样的能力!
宁宸渊由着他的手指轻触在自己的胸膛上一遍遍确认清楚,他才拉起肩头滑下的血衣稍稍遮掩。
“看够了?解惑了?看够就帮我把绷带重新绑好,我太累了,要睡一会儿……”
今日,宁宸渊身上伤口反复愈合了好几次。
每一次修复伤势都是一件极为消耗气息的事,再加上魂魄离体与定魂这等手段,都需要大量消耗着精气。
宁宸渊太累了,眼看就要睡着,白鹤骞有些慌,他可不敢叫对方睡过去。
“别!你这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千万别!”
再次看了表,暗骂了一声救护车的速度,白鹤骞真的是慌了。
可对于宁宸渊来说,只要伤势在修复,问题就不大。
“我说过无妨的,你真不必担心。你要是无事,便替我跟陆章联系一声,我实在没什么力气。”
任由白鹤骞将伤药洒在自己的伤口上,宁宸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疲惫不断的袭来。
“宁宸渊你别睡!”
白鹤骞给他包扎的动作不敢停,又赶紧去联系陆章。可再抬头,宁宸渊已经合上眼,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白鹤骞又不敢大力动他,只能隔半分钟就探他的鼻息,生怕人就这样没气了。
救护车依旧没到,就在白鹤骞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人抱去医院的当口,陆章却先一步赶到了。
陆章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急忙奔到主子跟前,同白鹤骞的动作一致,都是先去探了宁宸渊的鼻息。
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宁宸渊微微睁眼露出一道缝,扫了一眼跟前的人。
一抹淡笑挂上他的嘴角,惨白的唇轻启,一道和缓的语调出了口。
“陆章,我有些乏了,你替我送送客吧。”
闻言陆章下意识应了一声,宁宸渊接着又道了一句。
“记得,千万别动桌子上的香炉!”说完,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彻底昏迷一般陷入了沉睡。
护侍手脚轻缓的将宁宸渊移到了楼上的卧室,而白鹤骞被陆章客气的请了出去。
“呃!不是!他……”
还不等白鹤骞说完,陆章便将身后房门关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了门外。他朝着对方露出了一道笑容,客气的将人引去电梯的方向。
“白少,您不用担心。宁爷会没事的。稍后待人醒过来,我便着人跟您说一声。今次屋子乱了些,便不能好好招待您了,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可宁宸渊他……”
他话还没说话,结果一声门锁响动,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
白鹤骞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便见一个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陆章:“姚小姐好。”
姚问卿从门内走了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连忙朝着陆章急切的问了一句。
“宁宸渊回来了?”
陆章闻言愣了两秒,这才又迎上了笑脸。
“回姚小姐的话,爷回来了。医生嘱咐要多做静养,近日怕是不便拜访了。”
闻言,姚问卿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落寞,点了点头,随即又关上了房门。
陆章这才回头,一副淡笑又挂回了脸上,再次客气的看向白鹤骞。
“白少,您请。得罪之处,陆章改日再来向您赔罪。”
这次,白鹤骞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宁宸渊的房间被收拾妥当,救护车也没有出现过,白鹤骞通知救护车的事,陆章便已经通知人去处理了。
主子既然愈合能力恢复了,留在医院也是无用的。待在家里方便一些,也更好静养一些。
宁宸渊这一睡,便是整整的两日两夜。
醒来后的他,先嘱咐了陆章去白君子那代为转达谢意,并送上了一小瓷瓶驱除邪煞侵体的丹药。
或许因为有宁宸渊给的三角黄符贴身佩戴着,白鹤骞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可时间一长,难免不会有所变故,防患一下总是好的。
他让白君子转交,也免了自己多余的解释。
待在屋内有道山居的法阵助益,周围的气韵要比旁的地方浓郁上了许多,宁宸渊的伤势恢复速度也快上了许多。
经过了两天的休整中,宁宸渊身上的伤已基本恢复了过来。除了不能太大的动作,尽量免得牵扯到内伤,旁的饮食起居一应如常。
宁宸渊将一楼书房中的瓷坛通通搬进了道山居中。又在整个屋子的四周布上封印与迷魂法阵,合上了道山居外的石门,一切又都隐藏在了门后。
只是这段时间,沉睡中的宁宸渊并不未见到对面的姚问卿,她无数次的站在门前想要敲门,却又一次次犹豫,彷徨。
第59章
今日,陆章将打造好的剑鞘送来时,宁宸渊正将书房中起卦。
玄武的本意有玄冥之意,武、冥古音是相通的。
龟卜在道术中,是一种常用且极为有效的问询手段。
三枚唐代的铜钱被熏于炉上,盛唐皇气昌盛,泽冠天地,用于问褂是极好的。染过崖柏香后,宁宸渊将它们放入龟壳之中,借龟之口,或问阴事。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展开掷出三枚铜钱的卦象。
离上兑下,火泽睽,睽即矛盾。
卦面显示为“海上日出,初霞如血”之相。
此卦泛指了许多不祥之事,伤幼童,天灾繁多,窥阴事,男女无缘。相违不相济。克则生,往复无空。万物有所不同,必有所异,相互矛盾。
下下,不是什么好卦的解相,却也问不出旁的。
里面并未明确指出玄光此时的方位。
寒隐寺一战,玄光冲破了封印后便出逃了。
整个阴身像是藏匿了起来,竟在世间失去了踪迹!
阴厉的踪迹大抵总是飘忽不定的,亦或许是封印爆裂之气,伤了玄光的本源。
玄光留下的气息太过幽微,以致卦象上无法明确显示这是有可能的情况。
毕竟日食将近,诸事逆行,有了太多的干扰。
宁宸渊心底不安极了。
若不尽快将其收服,越往后的日子里,只待它恢复了元气,便是养痈贻患!那时,便是祸害无数,要再想善了,怕是无法压制了!
宁宸渊正看着卦象紧蹙眉心,出神的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而那头,林锦博却遇上了新的疑案。
林锦博在医院里呆了三天便躺不住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像是进了牢笼似的关着,在他强烈要求下,医生终于同意了他的出院。
被煞气侵体震出了些内瘀,而体外本就没有外伤。昏迷中醒来后,林锦博便服下了宁宸渊那边送来的药。
哪怕他一再反抗,可陈煜没容他的讨价,直接动手将药丸强行灌了下去。
别说旁的,服药后,他整个人昏聩的状态好了许多。到底是年轻的体魄,不多久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王举服药后也跟着醒了过来,伤的手正打着绷带上了夹板,看起来好不凄惨。
他倒是想跟着自家队长一齐出院的,却被医生直接否了。
入院当时,他手臂上的皮肤像是中蛇毒一般,脓液呈现黑色不说,连皮肤上都跟烫伤似的一片溃烂,伤势非常严重。
如果拿不出来新的治疗手段,他甚至将面临截肢的可能。
医生排除了许多缘由,可依旧查不出病因。没想到,没过多久竟莫名的好转起来,肯定医生怎么也不同意放人了。
再则,煞气侵体的后患,便是伤口疼的厉害。麻药过后的手臂犹如刀绞一般。作为医生的本职,他没法将这样情况下的患者放出门去。
在王举的近乎嫉妒的眼神中,林锦博出院了。
可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回了队上。
寒隐寺的案子被军方给截胡了。
哪怕林锦博再不愿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将报告赶了出来,一并被军方的人给带走了。
寒隐寺的事在出事的第二天,也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系寺里的僧人被流窜而入的毐贩所伤。
毐贩首先在饭菜里下了致幻的毐品,而后趁着僧人们修禅之际,大肆砍杀,而中了毒的僧人也因为致幻作用,相互之间发生了斗殴,最后演变成了大面积的械斗。
官方的说辞很合理,也解释的通。
可林锦博这些参与过案件的内部警员却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林锦博甚至有所猜想。
是寒隐寺后院里那座叫凉广楼内的东西,造成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
军方显然在包庇宁宸渊,才想要掩饰这一切。
原因是什么?
这样的恶性事件,并不是为了包庇一个人,便敢徇私枉法的事。但上面竟然也同意了这样荒谬的结论,与之达成了一致意见。
林锦博只能说,或许把事实隐藏起来才真正的会对社会治安更加有利。
林锦博不是迂腐的人,也不是正直的一味与上级对着干的倔脾气。
在安定和谐面前,林锦博可以做一个瞎子。
但是在他的心中,将宁宸渊画上了与陈煜同样的等号。
就事论事,他可以装傻。可对于宁宸渊,如果在他调查下真是个恶者,哪怕林锦博不要了这一身皮,也会将对方绳之以法!
寒隐寺的案件算是告一段落,今天手上又送过来了一个新的案件。
在本市一个叫万人小区的地方,出了一起极为诡异的自杀案件。
这是昨日发生的事。凌晨时分,一名十一岁的小男孩在家中死亡了。
然而小男孩的死相极为蹊跷:死者身穿血红的长裙,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双手还吊着一个大秤砣,双脚被倒挂在门框上。
然而现场勘查下来的结果,现场并未有外人进出,全身上下除了捆绑的那条红绳外,竟然没有其他伤口可以致命。
正直暑假,事件发生后,便引发大众恐慌与猜测。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灵异事件,是有人利用茅山法术来谋害男孩。
众生纷纭,却越来越离谱。
这种倒吊的死法太过诡异,而男孩的家中还有其他家人在,他们在整夜的睡眠中,并未听到其他可疑的响动。
现场已经经过了初步勘察,法医也在家属同意下,进行了解剖,可初步的结论都指向自杀上去了。
林锦博看着手中的卷宗,不由的皱起眉头。
他心中有许多的疑问,是这份卷宗上没法解答的。
死者为何会半夜起来用这样的方式上吊自杀?
不仅穿着不相符的红裙子,还选择以这么辛苦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命?他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罢了。
再则,法医提及了一处非常奇怪的地方。
死者额头前有一个极小的针孔,这又是从何而来?
最后,死者双手、双脚有非常专业的打结。
他是怎么做到将自己倒吊上去,甚至死亡的?
以林锦博的判断,这极有可能是将杀人案伪装成茅山术方式的变态杀手所为!
林锦博不由分说,带上人就再次去了万人小区的现场。
眼见为实,他必须亲眼看看那个杀人现场!
可开着警车的林锦博刚到万人小区,便接到了陈煜打来的电话。
接起来,里面传来陈煜鲜少的严肃语气。
“林锦博,这个案子你不要碰!”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林锦博瞬间炸毛了。
“陈煜!这是第几次了!你又从哪儿收到了消息!”
无怪林锦博不悦,好几次遇到疑难的案子,陈煜就跟阴魂似的,随时出现在自己周围,想要阻止自己破案。
陈煜是个医生,可林锦博知道他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从与他相遇的第一个案子起,自己就知道。
对方总有自己的渠道,了解到这些案子。
眼前这次也是,案件的卷宗才刚到自己手上还未捂热喃,这人也还没赶到案发现场喃,那头的陈煜就已经知道了。
千里眼顺风耳咩?!
“我不知道你清楚里面多少内幕,我也不想从你哪打听来的消息。可陈煜别忘了!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清喃,我们两个的事不算完,我总会逮住你的!”
林锦博还在那端不停炸毛放着狠话,陈煜早已将手中的电话拿远了些,对方实在太吵了。
无奈的一叹,不待对方说完,陈煜挂上了电话。
自己早知道林锦博是什么样子的人,每次都没法阻止他,只能看着他,向危险的深渊一步步走了进去。
这次也是一样。
与宁宸渊扯上关系的事,从无小事一说。
自从林锦博进了医院,陈煜便用自己的渠道查了寒隐寺的事。虽然明面上光鲜,可实际上什么情况,他也能猜个七八分。
干他这行的,虽然不全信了神鬼一说,可大抵是抱着敬畏之心。宁宸渊这个名字在自己这个行当里,顶端的人大抵都是听过的。
对方与【天妖】的那女人亦师亦友,也可说非亲非故。却是另一个行当里的传奇人物。
那个行当是做着阴事儿的人,大抵就是指与白事儿沾边的东西。
行里人的水平高低不齐,也免不了滥竽充数一说。可排的上号的人,都出自“上三中九下十二”的家族里,总的来说这是家族里传下来吃饭的本事。
而宁宸渊的位列却在他们之上。
【天妖】是专司情报与暗杀的暗夜组织,而自己与令主天堂鸟有些故交。
宁宸渊,自己有幸见过本尊一次。那是个阳春白雪一般的人物,给人的印象尤为深刻。
陈煜不想得罪对方,可同时他也不想林锦博出事。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向自己行里探了一圈后。可以肯定的说,那个小男孩的事不是他们自己人做的。可行凶者的手法又极为专业,显然不是普通人干的。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即使剩下的那个结论多么的荒谬,都一定是事实。
传闻可能就是真相,人是那边行当里的动得手。
回想起前不久的事,连宁宸渊都没办法全身而退,差点连命都没了。陈煜对林锦博参与的案子从来不想明言,可眼下他是真不想对方去送死。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陈煜应了一声,抬头却见是医院前台那边的客服助理。
“陈医生,刚预约了下午过来的刘女士来电话说临时有事,将预约改到明天了。”
闻言,陈煜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今天还有其他预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