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头疼的摇了摇脑袋，宁宸渊无奈的一笑。整个人向身后的椅背靠去，借机退出了女人的软玉温香。
“你我从不用说这些的。千年的时间太长，能与我交好的人不多。我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何而生，在这个世间，我却是没有太多想要的东西。”
岁月太过清冷，凡事都是留不住的，宁宸渊的没有太多可求的。
他依旧摇头。
闻言，了铃眉心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转头一脸正色的望向宁宸渊，贝齿轻启。
“你若真想恢复记忆，我倒是有个法子可姑且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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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宁宸渊闻言，整个人为之一振。
千年以来，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从古墓中醒来，他迎来的恐惧充斥着他每一个毛孔，他在不安，彷徨，惊惧中度过了许多年。
每每午夜梦回，碎片一般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醒来后却又没法拼凑。
什么都回想不起来的惶惶不安太可怕，他从未适应，只是被迫习惯罢了。
自己到底是谁，玉佩上这个“宁宸渊”又是谁，他不知道。
包括自己为何长生不死的答案，都在该在那段遗失的记忆里，只是他想不起。
“你真有法子？！”
宁宸渊有些激动，话语都上了几分情绪，看向对方的眼神透着炙热的光。
了铃给了他肯定的答复，“有。但就像你方才问我那样，我也要问问你。你真的确定要把过去都找回来么？”
宁宸渊眉心微动，思考起这个问题。
正如对方所言的那样，忘记没什么不好，不记得有时候其实也是上天赏赐的福气。
宁宸渊怎么甘心？有什么秘密是自己寻找了千年还不能够承受的？
哪怕他曾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他也只想要一个答案！
宁宸渊又把这个问题抛回，“换作是你，你可甘心？”
甘心？
或许这个词放在了铃身上才是最大的讽刺。
要是她能够甘心又何必要救回弑岚王？
她要是真的甘心，又怎么可能建立【天妖】这个组织！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只有值不得值得这个字眼来衡量风险。
很显然，了铃懂宁宸渊的执着，就像对方懂自己的不甘一样。
“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
宁宸渊拢了拢身上的锦纱，跟在她身后再次去了楼上的教习室。
了铃手指搭在耳骨上的虚拟游戏器，朝里吩咐了两句似乎让人取些东西。
宁宸渊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种方法。他自己曾试过许多，对他来讲都是毫无用处的，等待的过程哪怕一秒钟也是漫长的。
片刻后，陆席云带了一只箱子，还有一套新的衣袍进门。
了铃这人从来百无禁忌，就跟没瞧见旁边一个个都是男人似的，直接在室内换起了衣服，还是陆席云伺候着的。
一身鲜血的黏腻不适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但……
宁宸渊哪敢去看，忙将视线移开，口观鼻鼻观心亦如老僧入定，不过余光里那美艳的身材简直是上天赐予的尤物，宁宸渊都要赞一句，不知谁有幸能得对方垂青喃。
一身朱樱色长裙包裹了铃曼妙的身形，藕臂上的银色镯子随着她拿起锦帕擦着手心血渍的动作不断轻晃，发出一阵好听的声音，勾的人耳朵里麻酥酥的。
女人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眸朝着陆席云娇笑的道了一句。
“龙王，下去好好查查‘那人’。敢动我的人，总得回敬几分呐。”
闻言，陆席云连忙点头应下，二话不说退下去办事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转过身来，宁宸渊看见她眼中狠厉的光转瞬即逝，又恢复平日里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宁宸渊不参言了铃要做的事，他的注意力全被对方手上的动作吸引了。
了铃打开桌上的金属密封箱，里面是几只小球状的玻璃试剂，每一只只有乒乓球大小，内里封着一种淡蓝色的透明溶液。
“这东西是夜影那边的秘药，叫‘追忆香’。可以对指定记忆进行引导，使之前忘记的记忆重新回溯起来。堂里一直将它作为‘忘却香’的反转药剂来研发使用的，并且从未在没有使用过‘忘却香’的人身上试验。理论上来讲，要单独使用需要面临了一个限定条件。”
了铃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并且解释起药剂的来源，【天妖】堂内研发的药物不少，它们同时也会分析别家的药剂进行攻克和改良。
宁宸渊在思考这番话的意思，里面果然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不过说到夜影，宁宸渊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她是与了铃十分交好的友人。对方出生一个古武世家，在香药方面有着非常独特与精湛的造诣。
关于这个“忘却香”，宁宸渊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是可以用来抹杀猎物指定记忆的一种药剂，使用后就相当于电脑被格式化，指定的分区硬盘被清空了，抹杀的十分干净。
受用者用过药剂之后会迎来一定的意志薄弱期，施用者只用将自己需要的事件植入对方的记忆中，就能达到对记忆清洗的作用，是很难防御的精神类药剂。
当然这样的药剂常人是不能胡乱使用的。
如果施用者是心理师这类职业的话，在忘却香的效用下，催眠作用会成倍的加成。
哪怕心理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也能轻松的将记忆植入受用者脑子里。只是如果不是由心理师的引导的话，受用者的记忆极其容易出现错乱，严重的甚至会出现精神崩溃等情况。
人脑就像已经破碎的瓷器，被人重新加了新的瓷片粘黏好，成为了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新个体。
而“追忆香”的作用，就是将被打乱的记忆重新恢复完整，里面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自己本来就没有当初那段记忆，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反向恢复，里面的风险的确太大了。
宁宸渊信任对方，可同样需要考虑成功率的问题，甚至其中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性。
说不得，失败的话，自己会将一部分记忆忘记掉。这段记忆或许是以前的，也或许是现在的，说不得自己又会再次迎来失忆的彷徨！
这一切都未可知的。
可就算是这样可能性，也存在的一定的局限性。
女人将荧蓝色的小球在手中把玩着，枫叶红的指甲显得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她并不着急的等着对方的决定，因为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就跟医生一样，他只会告诉你治疗与不治疗的后果，但是抉择是病人权衡之后，自己来做决定。
“限定条件是什么？”
宁宸渊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忘却香’使用后就如书签一般，会在记忆上打上一段署名。‘追忆香’的作用就是重洗这段有印记的记忆。而你丢失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印记，所以需要一些特定的事件作为‘催化剂’，来引导你的记忆恢复。
这样的‘催化剂’就是限定条件。你可能走在路上毫无征兆，就迎来一波猛烈的记忆洪流，也可能会在梦境里出现，你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已，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你陷入这样的记忆洪流里，若不能尽快分清是现实还是回忆，你的记忆便会容易产生错乱，甚至整个人在现实一般的假象里，迷失自我。
宁王爷，你活了千年，记忆如果作为容量来讲，是一个庞大的数据。但你又也没办法保证，在那段丢失忘记的时间里，是否还存在好几个千年。这种情况的盲盒开启，你得考虑你自己是否承受的起。”
宁宸渊愣在当场，的确如女人所说的那般，自己并不清楚将会找寻到的是些什么记忆，而这些记忆的时长又有多少。
用了这“追忆香”后，就跟打开了回忆的阀门是关不上的。
看着了铃慵懒的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赤□□叉搭在一起，脚趾有一下没一下的微翘着，已经完全暴露出对方亢奋的心情。
她在诱惑他，宁宸渊知道，他甚至有种在与恶魔做交易的错觉。
自己是否应该出卖灵魂？
这样的代价是否自己能够承受得住结果？
魅惑的嗓音再次的从女人的朱唇里传来，此时的了铃亦如伊甸园中那条改变世界命运轨迹的蛇。
她含笑的望着宁宸渊，仿若整个天下都在她的游戏里。
“宁王爷，话已至此，您还继续么？”
了铃从来都是一副游戏人生的做派，妖孽调调让人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宁宸渊望着对方调戏自己的态度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一时房间内肃杀的气氛荡然无存。
了铃望着宁宸渊的笑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似乎刚才的谈话不过是一句玩笑，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女人素手掩口笑得连腰肢都快直不起来，没了方才那般瘆人的严肃，她眼神不由柔和了几分。“你从来没死心喃？罢了，反正最坏也就那样了。您老人家又死不了，搏一搏，说不得神眷顾你喃？”
了铃的嗔怪的瞥了宁宸渊一眼，有些没心没肺的打趣。
宁宸渊站起身来，将那条金色的锦纱从身上取下，规整的叠好，放在身旁的长椅上。
“是啊，最坏也不过不人不鬼的妖，同现在也差不离多少。罢了，我也不问你有几分把握了。需要我做些什么？”
宁宸渊早就下定了主意，哪怕这样的方法有不小的凶险，他也不得不试上一试。
了铃点了点头，也不再跟他废话。
她拿起一旁的金色锦纱，在脖颈上绕了几圈，又拉高了一些，当做面纱一般捂住自己的鼻息上。
了铃让宁宸渊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闭上双眼，后面的事交给她，宁宸渊照做了。
她拿起一只玻璃小球，轻轻放在自己的掌心。劲力一震，玻璃球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随着裂口的出现，玻璃球内的液体气化，瞬间溢出。里面荧蓝色的溶液立马化为一道苍蓝色烟雾，从裂口中大量的涌出。
了铃将它放在宁宸渊的鼻下，这烟雾像是活的一一样，竟然顺着他鼻息，全部进入了他的肺里！
第74章
真的好香，这是宁宸渊第一感觉。
鼻息里是一股草药的特殊香味，可具体是什么植物，宁宸渊难得分辨不出来，也没法形容。
这味道仿佛有种安神的作用，宁宸渊焦躁的心逐渐沉静了下来。
亦如立于幽静的山谷中，是百草的香味。
宁宸渊也是善于制香的高手，这药剂味道很好闻，怪不得夜影把这种提纯液叫做“香”。
视觉与听觉记忆可能在几小时或者几天后便渐渐淡化了，唯有嗅觉的记忆是存在脑中最久，也与空间记忆力存在着相互的关联。
“宁宸渊。”
耳畔中，传来了铃的一声轻唤，似乎从有些遥远的地方传来。
宁宸渊并未睁眼，只应了一声。
了铃眸子微闪，从一旁的金属箱子里又拿出了一只玻璃球，再次震裂了。
这还是了铃第一次遇到用过“追忆香”后思维还这般清晰的，看来宁宸渊身体异于常人，连用量都多上了不少。
苍蓝色的烟雾再次入了宁宸渊的鼻息，这回的味道似乎与刚才的有些不太相同了。
像是秋日里的落叶味道，阳光洒在森林的泥土上，他似乎还闻到了深秋里的风。
“宁宸渊。”
这声音，是了铃的。可他不知道声音是从来传来的，像是在整个树林里不断回响。
“你在哪？”宁宸渊答了，可这次他是睁不开眼。
眼前好像有片浓郁的迷雾，遮住了他的眼，入了梦境一般，但他知道这不是做梦。
了铃心下一惊，这已经是第二瓶“追忆香”。
可宁宸渊还有知觉，甚至能与自己对话，这就可怕了！
但现在进行到了一半，如果不达到绝对的药效下，自己是没法下达指令的。
稍一思索，了铃还是将箱子中最后一支“追忆香”的试剂拿了出来。
烟雾并未全部入宁宸渊的鼻息，这次裂口开的极小，了铃控制着试剂的用量。
每隔几秒就唤他一次，待他无法在回复自己，了铃这才将玻璃球扔进了桌上的水杯中，四溢的香雾瞬间沉入杯底，之后全融入了水中。
拉下自己脸上的锦纱，了铃手指挑起宁宸渊的下颚，细细的端详起这张脸。
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冷峻分明，浓密的眉毛稍稍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紧闭着双眼，英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上是淡淡的桃花色。
多么立体的五官，像刀刻似的。
了铃一时有些分神，心中暗骂一声，这人才是真正的妖孽，都快把自己的魂给勾走了！
不过几秒的微愣，了铃心下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要是自己方才用的是忘却香那该多有趣？
说不得现在这人已经被自己洗脑，收归在手中了！
了铃光想想让宁宸渊臣服与自己的画面，身体里简直是一万个蠢蠢欲动。赶紧将这个念头挥开，她还真怕自己被这人诱惑，冲动犯罪了。
啧，真是可惜，自己总做不得坏人呐。
摩挲过这双好看的唇，了铃伏低身子轻轻贴上去吻了一下，浅尝辄止权当先收了些利息。
她靠在宁宸渊的耳边，贝齿轻启口吐兰香，一道极为轻缓的声音响在宁宸渊的耳畔。
“勿信苍天，勿入魔道，勿忘初心，唯你，宁宸渊。”
这声规劝，是了铃植入宁宸渊于现世的本心。她并不希望有一天，收到对方崩溃的消息。
眼前的人，是宁宸渊。曾经那些戢鳞潜翼、纡佩金紫对于了铃来说，都只是对方的过往。
自己认识他那天起，他从来就只是宁宸渊一人。
“可别忘了再教我弹琵琶，上一曲，我还未习完喃……”
在一道弹指声里，宁宸渊悠悠醒来，他睁眼就看见了铃还坐在对面，正端着一只茶碗在那悠闲的品着茶。
宁宸渊有些恍惚，似乎隔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托对方让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儿。
揉了揉太阳穴，脑子不是太清醒，像是睡了好长的一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梦见了什么，宁宸渊并不记得。
接过对方递来的香茗，苦涩的香充斥着他的味蕾，整个脑袋一点点回暖，身体倒并未感觉有什么不适。
身上再次披着对方金色的锦纱，似乎是怕自己着凉了似的。
但是他到底昏睡了多久？宁宸渊一点也没感觉。
在已知的回忆里，似乎也没有漏下什么，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