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瞬间就感觉身后一道气流的逼近,白鹤骞连忙侧身避开!
这道攻击来得极为凌厉,由半空急坠而下,仿佛一道幻影一样,从白鹤骞身前一闪而过。
白鹤骞堪堪避开要害,可他握着枪的右手,却被对方整个切了下来!
刀锋划过手腕,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线。
曼云轻轻落地连风都没扬起,手中的双刀在指间挽出两道好看的翻花,缓缓的站起身来。
白鹤骞强忍剧痛,捂着手腕拉开距离,曼云鄙夷的望着他,妩媚的脸上满是无辜与戏谑。
“哎呀,躲过了?好可惜。”
“霜朔!你这个叛徒!”白鹤骞额上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唇齿疼的发白。
只交手了这么一个回合,他就明白对方的武力恐怕在他之上了!
他被偷袭得手,眼下这样严重的伤势战力大打折扣。而对方手上还有人质,想要取胜怕是更不易了。
□□随着手腕一起掉落在地上,只剩下左手的白鹤骞忍着剧痛,他拔出了靴子里的战术刀握在手中,似乎还打算扑上来。
“白少,您可少动怒。否则血流过快,可是会死的!”曼云笑盈盈的再次欺身上前。
不远处的魏霁阳已经收回视线,抱起姚问卿出了大门。
白鹤骞刚想开口呵斥,曼云却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一下子插入两人之间,双刀握在手中,再次砍了过来!
白鹤骞脸色大变急忙后退,在地上几个翻滚才避过攻势。
看着对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动作敏捷滑不溜手,曼云不由眉梢一挑,转头竟朝着一旁的欣雪砍了过去!
来不及阻止,白鹤骞一个飞扑上来,只能一把将欣雪抱在怀里,而他自己却中了刀!
“男人,只要心里住了个女人,这脑子可就不好使了。你啊,可跟宁爷是一样的德性喃。嘻嘻……”
挑了挑手中的刀,又是一道好看的翻花落在手中,此时的曼云完全在享受虐杀前的趣味。
白鹤骞的肩胛骨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迹飞溅,喷了地上的欣雪满满一脸。
这满眼的红,像是血泪一般,直接从她的眼角流下,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染红了一样!
看着白鹤骞为了护住自己,已经满身的刀伤,欣雪脸上的表情都麻了。
目光死死盯在对方的血流如注的断腕上,欣雪再也控制不住尖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
曼云眉心紧蹙,她是最烦女人这些哭哭啼啼,遇到事情就一惊一乍的。
眼泪、示弱,这些从来都是博取同情的武器,伪装自己的掩护,除此之外,用在旁的地方,都是多余的浪费。
曼云几个快步冲了上去,眼下时间不多,她该灭口了。
白鹤骞瞳孔紧缩,一把将身后的欣雪狠狠推开。
矮身错位后,一道鞭腿重重甩在曼云的腰上。
曼云暗道不好,避无可避,只能双臂护在身前。可对方的力道太大了,居然将她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
落地时候她重重撞在门上,手上的双刀也飞出了一柄,刀口甚至还不经意间伤了曼云的脸颊,可她无暇顾忌这些。
到底是小看了白鹤骞,这样的伤势还能与自己一搏!
不说旁的,她手上的刀可是淬过药的。虽不至于致命,却能做到麻痹神经。
而白鹤骞中了这么多刀,还能护住了欣雪与自己缠斗,还真是厉害呐!
曼云到底是护侍,宁宸渊的保镖,白鹤骞能坚持下来当然硬扛着的,与之缠斗只能用巧。
他刚才伤了曼云与之错身之际,手上的刀也狠狠的戳了对方腹部一道,如果感觉没错的话,曼云的脾脏已然破裂。
白鹤骞如被血浇灌了一般,整个人成了一个血人。曼云自知受伤也不想恋战,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她一把将身后的门打开,捂着肚子满身是血跑了出去,嘴里更是焦急的大喊。
“主子,不好了。魏霁阳把姚问卿劫走了,白少身受重伤!”
之后的事,太过顺理成章。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曼云与齐觅的战斗进入了焦灼,可毕竟是女人的体魄,齐觅的战力在族内的护侍里是排在前三的。
曼云见势不妙再想撤退,已经为时已晚。
一个失利,齐觅手中的刀挑断了曼云的腿筋。
虽然他的身上也同样受了不小的伤,可与曼云比,是微乎其微的。
曼云眼瞳猛的一缩,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齐觅利落的卸下了对方的武器,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曼云拖到了宁宸渊跟前。
她的身后的大理石砖地上,是一道长长的血痕,醒目又瘆人!
霜朔死了,宁宸渊伤心逐渐被愤怒所取代。
缓缓站起身来,宁宸渊朝着曼云一步步走去,整个人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进去看看。”
宁宸渊朝着齐觅吩咐了一句,可连视线都未从地上的人身上移开一分。
片刻,齐觅将满身是血的白鹤骞抱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是无数滴落的血迹。
“爷,魏霁阳与姚小姐都不见了,白少他快不行了!”
宁宸渊一惊,连点对方身上几处大穴止了血。他只能抱住对方的心脉,而伤了内脏的地方必须尽快动手术!
从腰间取出一枚丹药,放入白鹤骞腰腹的伤口中,宁宸渊示意齐觅赶紧走。
卷柏又名九死还魂草,宁宸渊用它配了优昙婆罗花制了丹药,入了血,也只能护住对方一时的生气,白鹤骞能不能活,说到底都要看对方的命数。
齐觅奔了出去,却换了陆章赶回来。
一进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敢静静站在一旁,小心的盯着盛怒之下的宁宸渊!
“他将姚问卿带去哪了?”
宁宸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地上的人。
曼云也知道徒劳无力不再挣扎,到底是自己不敌,没什么看不开的。一抹扭曲的笑容挂上了她的嘴角,分外嘲讽的盯着望着自己的人。
“爷,您不是万能的么?这问题我可回答不起。”
宁宸渊并不想跟对方扯这些有的没的,他身上杀气外泄,整个人如索命的修罗一般。
虚空一划佩剑再次出现,他手中的力道一震,整个剑鞘竟然直接炸裂开来!
宁宸渊剑尖指着趴在地上的曼云,轻轻道了一句。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甚至能将你的灵魂锁在炼狱里永世为红莲业火灼烧。曼云,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她在哪!”
宁宸渊身上的杀气毫无压制的释放出来,整个贵宾室内如到了冬至。
寒风过境,连室内的灯光都受了影响,发出呲呲的电流声,一时忽明忽暗,将宁宸渊的脸庞映的分外阴郁。
手中的剑尖挑过曼云的下颚,宁宸渊眼睑微垂冷眼俯视着趴在脚边的人,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曼云平日里的样子与方才的凶厉是截然不同的,这都是她伪装所表现出的样子。
而此时的宁宸渊的狠厉却与曼云,截然相反。
平日的温润如玉是他,而杀伐果决依旧是他,宁宸渊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他原本的样子。
沉睡的雄狮被彻底的激怒了,这样的宁宸渊恐怖如斯!
曾经的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列东唐王朝摄政宁王,长剑在手披甲沙场,辅佐过两代君王的帝师!
这样的宁宸渊,又怎么会是毫无血性,甘于被愚弄之人!
他静静的凝望着对方,眸子里的光冷漠异常,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曼云不由的心底发寒,这样的主子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面。
哪怕之前姚问卿受伤,也没有见他这般生气。
目光有些闪躲,曼云有些不敢正视对方,这种从心底生出来的恐惧,仿佛连自己的灵魂都要冻结一般!
“我……我不知道。”
曼云不是不想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
自己与魏霁阳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一场利益交易,有些事轮不到自己过问什么。
今次的事,早已计划周全,魏霁阳想要姚问卿,同时让自己也要了宁宸渊的命。只要事成,自然远走高飞,得到自己想要的财富。
奉谁为主这个观念在曼云的心里,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便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是自己到底是栽了,毁在了霜朔那个被爱情冲昏头女人的手上,可连自己这命也一并全了她的执着!
宁宸渊没多少耐性,他的话从来都只说一遍的。
做下这等事,族内自是容不下曼云的,而自己也不会容她在活在世上。
霜朔一条命,白鹤骞一条命,就连杨忠的命都该由她来偿还的!
宁宸渊眸子闪了闪,手中的剑反握在手,一点点提了起来。
“是么,那就只有我自己动手了。”
第98章
薄唇轻启,凉薄的话出了口,有些轻叹的意思,可宁宸渊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怜悯!
金藤刻绘的长剑利落的刺进了曼云的身体。
剑芒利刃,削铁如泥,穿胸而过。
曼云从来想到宁宸渊会亲自动手,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一旁的陆章也陡然变色,这是他侍奉宁宸渊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动怒。
陆章心中大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自家主子什么脾气他很清楚,曼云这个叛徒已经触及到了爷的底线,怎么死都是应该的。
只是族内自有处置的规矩,根本不用劳烦爷亲自动手。
剑锋刺入,剧痛袭来,曼云惨叫一声,双眼赤红眼泪都溢了出来。
可哪怕是心脏被刺了个对穿,人也是不会立刻死去的。
大量的鲜血溢出曼云的口中,剧痛让她在地上反抗起来,一把死死拽住了宁宸渊的裤脚。
可她根本无法挣脱,像是一只被钉在标本台上的飞蛾,在做最后的挣扎。
宁宸渊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人,并未将剑身拔出,而是轻阖上了双眼。
贝齿亲启,一段生涩难讳的咒语从宁宸渊的口中被吟唱出,犹如一曲古老的清歌在室内回响!
梵天离珩曲,本该配着礼器玉璋在皇坛上使用的,主以祭祀南方之神朱雀,告慰天地间轮回的诸魂。
而此时,宁宸渊却以自己气息为引,借手中长剑所注,焚烧了曼云的命源,强行迫使对方灵魂离体,从而抽取出灵魂中所有的记忆!
曼云不说,是由于魏霁阳的利益驱使让曼云封了口,亦或是用了旁的法子让曼云不记得他的踪迹。
但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宁宸渊都有办法读取到对方的记忆。
梵天离珩曲,以活人之体献祭朱雀,魂魄为朱雀不死火焚灭,化为青烟,滋养神灵本命。
在灵魂离体的瞬间,一切都是毫无意识的,将会完全被宁宸渊所驱使。
这样的手法用在活人的身上,该被归为邪术的范围。
但既然魏霁阳敢动他的人,就不要妄想宁宸渊能够轻易善罢甘休!
灵魂将永世寂灭,不得超度洗魂,不得投胎转世,不得入轮回道,所有一切回归于无。
曼云最终的下场,那才是一个真正的“死无全尸”!
曼云两眼仿佛要凸出来一样,还向上翻着白眼,全身更是抽搐一般的不断颤抖。
随着宁宸渊手下的动作,一道瘦弱的灵魂在不断挣扎中,被他强行抽了出来!
这道青白的魂体不断挣扎着,扭曲的已经没有了人形的魂体。
它在宁宸渊的手中如一条濒临垂死的长蛇,被人紧紧捏住了七寸之处!
曼云的胸口往上一挺,陡然僵住,彻底没了生气。
宁宸渊手中的这道魂体在不断被烈焰灼烧着,发出青色的烟云。
宁宸渊身体里的山河之气涌出,将这道烟云整个包裹在其中。
紫色的山河气运在扭曲的灵体上如入侵一般袭去,而灵体被这气息镇压的只能不住的瑟瑟发抖。
在灵体化为朱雀食物之前,一道魂知随着宁宸渊的气息,入了他的脑海中。
来自灵魂上的记忆通通涌了回来,宁宸渊脑海里的画面甚为清晰。
宁宸渊以曼云的视角,重新看到了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
她是如何让魏霁阳进的门,如何敲晕姚问卿将她送到对方跟前,如何冷眼的漠视被自己收拾在地的欣雪,如何一步步准备杀了白鹤骞!
所有的细节,分外清晰。
可这些都并不是宁宸渊想要知道的事,记忆再次追溯到更早以前。
她与魏霁阳两人是如何达成协议,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可画面并没有后续,曼云的确不清楚魏霁阳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清楚他会将人带去哪里。
宁宸渊无尽的失望,可曼云灵魂记忆依旧在不断的倒叙。
宁宸渊眉心一蹙,在曼云前世的记忆里,他看到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杏黄色的华服,四条张狂的五爪金龙,金丝编织的远游冠上坠着东珠,腰间挂着极品的双瑜玉!
这道背影,宁宸渊已经认了出来。
等对方转过头来,宁宸渊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又置身在了东唐月华城的未央殿上。
这张脸年幼而稚嫩,浮现出太多复杂的情绪。
不甘、隐忍、忧虑、焦躁,还有一抹阴晴未定的杀意!
他,是刘瑞唯一的儿子,东唐曾经的太子,刘苏。
在回忆中的视角里,刘苏站在前世的曼云跟前,负手而立。曼云正跪在一旁的地上,手中捧着太子的龙栩追日剑,正向他进言。
“陛下龙体抱恙怕是时日无多,国不可一日无君,宫惠是一心为了您着想,还烦请太子殿早做打算!您贵为一国储君,勿要再妇人之仁了!”
宫惠嬷嬷眼带悲伤,说话更是一味的哀求。
可刘苏内心有些动摇,他知道嬷嬷一心为着自己,可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出口的话甚至还带着一抹斥责。
宫惠这个名字宁宸渊是听过的,传闻太子府总管事并非男子,而是皇后母娘家遣去的一位老嬷嬷。
那人很有些手段,否则也不能在东宫之地站稳脚跟,可宁宸渊从未见过此人。
此段记忆入了脑,宁宸渊不由的蹙紧眉心。
看来这千年的轮回,一个人的魂并不能改变多少,奸佞惑心!
太子似乎很不赞同对方的话,一时斥责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