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昀青升任兵部尚书,安妃晋升为安贵妃,另外禧嫔和吉美人分别晋升为禧妃和吉嫔,不少官员也被提拔起来,补了从前五王爷一党的空缺。
牢里的李炫也算不上孤单,还有他的侄子黔南王作陪,对造反失败一事,黔南王觉得很遗憾。
李炫被押进牢房的时候还在狂笑:“秦丘竟然还活着!他竟然活着!李珩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耍我!”
今日审问之时,当他看见秦丘坐在大堂之上的时候,李炫整个人都快要疯了,李珩竟然与秦丘联手,他有种自己十几年都白活了感觉。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明瑫笑道:“侄儿原本还等着皇叔一举成功,大赦天下呢,没想到您不中用啊。”
注意到牢房里还有旁的人,认出是谁来之后李炫紧咬着后槽牙:“黔南王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不也是被秦老贼带进来的。”
大理寺中潮湿阴冷,两人的牢房虽是错开的,却不碍着交流。原本两人也有过合作,李炫也想过利用李明瑫的野心让南方动荡,好让李珩的皇位不稳,但李明瑫败在了毒杀皇嗣一事上,实在愚蠢。
李明瑫舒展了下身体:“您可同我不一样,您手里不是有柳家那女人,她手上有李珩的宠爱,您怎么还是会输?”
李炫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的事?”
李明瑫笑道:“是侄儿让她去找您的,当然知道。”
“你?”
李明瑫点头:“在这大昭中,想对付太后又想对付秦家的,您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李炫想起柳明雪的脸还是忍不住想骂人:“她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与我假意合作、两面三刀,有辱他们柳家门楣!”
“哈哈哈。”李明瑫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我虽知道她会不择手段地复仇,但是却忘了,她也只是想复仇而已,看来您与我一样,多想了。”
李炫冷声道:“不光如此,什么宠爱,李珩小儿与秦家那女人情真意浓,他与秦丘分明就是设套害我,秦丘老贼到底教了他那幺女什么五迷三道的方法,竟然让李珩因着一个女人而心甘情愿与他谋划。”
当年木讷的小六也会耽于情爱吗?李明瑫突然有些好奇,但是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看到后面的故事了。
五王爷和黔南王问斩后,笼罩在大昭上空的阴云彻底散去,科举重开,华京城又重新热闹起来。
三月春色渐起,林太后驾崩后连请安也没了,秦玉柔早睡晚起,气色也好了不少,不过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册宝和凤印的时候,她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入宫还差几天才一年,秦玉柔就已经是贵妃,前朝虽然知道她是救驾有功,但还是颇有微词,更不用说庄妃了,如今两个人一见面,庄妃会阴阳怪气地请安,秦玉柔每每都不敢接。
她小心地拿起那凤印来,看着高鸿,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个,您是送错地方了吧。”
高鸿以为秦玉柔是高兴坏了,忙道喜:“这哪能送错,陛下尽早下令让您代掌六宫事,让奴才并着册宝一块送来的。”
秦玉柔轻轻地将凤印放下,让严嬷嬷将准备好的赏钱发给众人,然后将高鸿请到一边来。
“公公,陛下最近忙吗?”
自逼宫一事之后,秦玉柔便没怎么见到皇帝,他要么人在大理寺审案,要么在翰林院,听说最近又开始同大臣们商议科举的事情,应当是忙得不可开交。
高鸿不便透露皇帝的行踪,但是有秦玉柔这句话,他回去交差之后,皇帝应当也就不忙了。
“娘娘莫急,陛下这几日便会来。”
秦玉柔一愣,高鸿虽为掌事太监,但是这口气也太肯定了。
不过,这掌管六宫事可不是个好活,她想赶紧见到皇帝,将这差事卸了去,她才不想操这份心。
果不其然,午后还在勤恳批奏章的李珩听完高鸿回话后,便以为秦玉柔是想念他了,不过他也自觉用“想念”有些过,但是大概是想见他后当面谢恩。
他干脆地让高鸿将奏折搬进玉楼阁,反正这奏折在哪里批都一样。
第62章 (营养液加肥)
秦玉柔也没想到, 她上午才与高鸿说过,李珩午后便来了,不得不让她怀疑高鸿帮她说了好话。
她恭顺地行礼, 李珩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以后不必虚礼。”
这怎么成虚礼了,难道是贵妃特有的待遇?
秦玉柔跟在李珩身后进了房, 高鸿放下奏折就走了, 与真儿擦肩而过,她轻轻地在桌上放下了糕点。
从李珩入阁子开始秦玉柔就四处打量着, 想着不如直接问:“陛下,周统领今日来了吗?”
李珩有些诧异,多日不见, 秦玉柔竟然开口问得是旁人,面上不由有些冷:“来了,贵妃找他何事?”
突然从安妃变成贵妃, 秦玉柔感觉有些怪怪的, 但她发现, 周围人的适应速度都很快。
她没有察觉到李珩进门后的情绪变化,只照常边沏茶边回答道:“只是听说周统领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知道有没有痊愈。”
李珩想了想后回答:“他还未休息好,但不要命,朕也拦不住。”
五王爷当时派来的暗卫实在是多,也了解他手上的暗卫情况。于是当日,三四个人围攻周寻,将他的肋骨打折了一根, 背上也挨了一剑。
这等重的伤, 光是行走都疼,李珩实在不希望他勉强自己, 但是周寻就是不松口。
当他以为周寻是多有责任心多护主的臣子时,周寻却问道:“陛下,您日后还打算对付秦家吗,臣能和真儿姑娘在一起了吗?”
李珩笑了笑,有些无奈道:“就算朕当时拦着,你就遵命了吗?”
他听说周寻让休沐的好友买了一副耳珰,不久真儿耳朵上便多了一副价格顶周寻一月俸禄的玩意,他当时只是没心思多同周寻去掰扯这些。
还有秦玉柔和真儿被关禁闭,周寻也是第一个敢上来求情的,他那司马昭的心就差来求他赐婚了。
周寻错愕之后赶紧跪下:“臣……臣无话可说。”
李珩让他起来:“朕又没说治你的罪,不过你如今还是养好身子,莫急。”
周寻抿着嘴摇头,本想压住自己想控诉的心,但还是忍不了:“恕臣直言,臣是怕有人想挖臣的墙角,臣……断不允许。”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在他之后派了朱胜之来玉楼阁,搞得那小子这才几天,提起真儿姑娘就脸红心跳的。
李珩笑他没出息,周寻却没来由地顶撞了一句:“若哪天贵妃娘娘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比您优秀的男人,您就能体会臣此刻的心情了。”
李珩不以为意。
“比朕优秀?很遗憾,她见不到。”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好,只不过他会挡在她面前,让她谁也看不见。
见周寻还在那旁叹气,李珩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若这般不安,朕便给你赐婚。”
这次暗卫其实算是功过相抵,五王爷逼宫那日,守在庆元殿的暗卫内部出了叛徒,在换班时候被全部拿下,若不是秦玉柔领着两个人挡了一下,恐怕他那晚真的会没有命。
但这些事也不是周寻一人的问题,他负伤在先,这几年也任劳任怨,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成亲的时候。
但是周寻却撩起袍子后再度跪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且不提受之有愧,周寻还有一层不愿的理由,看着李珩不解的眼神,周寻喉结微动,不好意思地说道:“臣想让真儿姑娘心甘情愿跟着臣,而不是被圣旨捆绑着。”
李珩没想到周寻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见拦也拦不住,赐婚也不成,只好随他来。
这头秦玉柔听完李珩的话,心知他也瞧出了周寻和真儿之间的情感,又觉得周寻那般沉稳的人竟然也会心里急,笑怎么也掩不上了,只朝守在门边的真儿说:“真儿,你且下去吧,这边没有什么伺候的。”
秦玉柔的笑实在太过明显,真儿羞红了脸,待她走后秦玉柔便拉着李珩坐下,让他好好讲讲周寻是如何要着来的。
李珩看着那纤纤玉手拉着自己,突然想起那双手的触感来。
那指尖曾经停在他的唇边,带着柔软和滑嫩。
“周统领竟然连赐婚都拒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真儿了。”听完李珩的简单描述,秦玉柔好似听完了一曲情深大戏。
“这就算很喜欢了?”
秦玉柔给李珩倒茶,笑嘻嘻道:“周统领重礼重情,尊重真儿的想法,不强逼真儿妥协,还拖着病体而来,怎么算不上很喜欢。”
“那朕呢?”李珩接过秦玉柔的茶,看着她眉目含笑,仿佛是极为欣羡这样的情感,他不禁道:“朕也是负伤而来,一样没有强迫于你。”
秦玉柔觉得手上的茶热得很,心想这皇帝怎么回事,话里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您的伤,如何了?”
李珩见秦玉柔顾左右而言他,只能接下茶杯并收回目光来:“胸前已开始结痂,但胳膊那处似乎触到了经络,还需调养。”
伤筋动骨这事情秦玉柔再明白不过了,更不用说李珩是被剑刺伤,能在她眼前保持着这副与平常无异的姿态都应当是忍着疼的。
“你这样看着朕作甚?”
秦玉柔不想揭穿李珩,毕竟作为皇帝,也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弱点来:“啊,臣妾在想陛下今晚留不留用晚膳,留用的话该做些什么饭菜好。”
“留用。”李珩嗅着茶香,秦玉柔晋升贵妃,他赐了不少好东西来,里面就有这万金难买的雅山贡茶,没想到秦玉柔竟然这么快就泡上了。
只是这泡法简单粗暴,水也是寻常井水,最后便只能引出三分茶香来。
秦玉柔似乎也对这茶很好奇,闻了一下之后觉得不错便浅尝了一口,觉得尚可又喝了一口,喝得连眉眼都弯了起来。
李珩忽然觉得罢了,她也不是爱茶之人,总归喝着开心就好。一杯见底,他扫了一眼秦玉柔:“听说你想见朕?”
秦玉柔置杯点头:“果然是高公公跟您说了吗?陛下莫要怪他,是臣妾心急。”
李珩一愣,他眸中流光宛转,不敢相信这话是秦玉柔能说出来的:“你……想朕?”
只是差了一个字,但是意思却南辕北辙,秦玉柔觉得这话有必要好好回才行。
“算是?”
秦玉柔说完后脸上立马换上谄媚的笑,李珩大抵知道她还有未尽的话。
“早朝后高公公不是来宣旨了,所以臣妾有话想对您说。”
李珩就知道这没心没肺的不是想他,想见他应当是为了旁的事。
“谢恩就免了,本应该有册封大典的,但是如今朕名义上的嫡母林太妃算是新丧,前朝也一团乱,委屈你先这样收着。”
秦玉柔赶紧摆手:“臣妾不觉得委屈,只是陛下您怎么想的,竟让臣妾代掌凤印?”
“竟”这个字秦玉柔咬得极重,她不仅有些抗拒额外的差事,也有些怕皇帝对她存了试探和打压的心思,毕竟她若是接下了凤印,在这后宫可就真横着走了,不过以后凡后宫出什么纰漏,可能都要从她身上开始指摘。
她入宫可是来当咸鱼的,咸鱼打什么工,更不用说是给皇帝打工。
李珩挑眉:“不然呢,你如今是贵妃,后宫已经没有人比你品阶高了。”
秦玉柔无奈道:“就是这贵妃吧,臣妾也实在没什么建树,担不起这大任。”
在妃位上她尚且能和陆锦然平起平坐,这一下子把她升到上面去,她实在不自在。
李珩迅速思量起秦玉柔的话来,如今朝堂上虽然还是以秦丘为尊,但不少人也看着他大势已去,不免在下面说些小话:“你救了朕,就当得起,可是旁的人说了什么?”
目前倒是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不过肯定这样想的大有人在,她小声道:“当然没有……只是,臣妾不过是给您吃了药,并不是多大的功绩。”
当时的情况,只有李珩最清楚,他回道:“若是没有你的药,朕身上的毒不会这么快就好,甚至会好不了。再者,要不是你在紧要关头喊朕起来还带着真儿和暗卫来,朕可能已经成了五皇叔的刀下魂。所以,你怎么会没有功劳?”
秦玉柔哑然,她真的做了这么多?
李珩又道:“民间都说,救人一命当以身相许,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为朕做了许多,这都是你该得的。”
这话……由皇帝说出来,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秦玉柔当然不是来讨论这些的,她就是不想要这代掌六宫的苦差啊。
“但是臣妾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怎么能写折子发号令呢,您仔细瞧瞧臣妾,如何能办得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