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灼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本体剑,但剑不是在翁玉宸那吗。
难道,是他送来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把剑
眼睛亮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望向了屋外,然屋外却没有她预想的人。
白灼灼失望地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红狐的目光就更加凶恶了, 她狠狠地垂了垂床板, 而后就猛地起身朝地上的红狐走去。
见对方还在原地不动, 狐狸脸充满着一种无畏, 白灼灼就更加火冒三丈,她登时就想起了之前, 这狐狸每次都当着她的面挑衅她,就是觉得她没有实体, 不具有任何威胁。
但如今么……
白灼灼嘿嘿笑了两声, 一边走一边活动着筋骨,趁那狐狸还未曾发现自己有了实体,便一把抓了上去, 将剑自狐狸背上抽出,而后一把将狐狸举起。
看着对方震惊地模样,狐狸脸一副人的神态白灼灼就有些想笑,她狞笑俯身下去,正准备想是使用那种酷刑,挠痒痒还是……
就看到那狐狸的眼睛逐渐弥漫上了一层水色,好像两丸黑玻璃珠一般。
她心里登时就有些不是滋味, 避无可避地就想到若是佟佰还有身体,哪会这么可怜,于是手劲就放松了。
但随即, 白灼灼立刻就想起了当日帝姬房中狐狸那无畏奉献地模样, 遂冷哼一声道:“怎么,现在后悔了, 谁让你把内丹……”
话还未说话,手上却是一轻,白灼灼惊恐地将视线投入到了门外,正好就看见那方才才从她手里逃脱的佟佰,跳进了刚进门的女弟子身上。
正好窝在对方的胸前。
白灼灼差点要大骂色狐,但将视线移到门外人的脸时,她沉默了,瞬间就明白了佟佰这是故意的!
故意跳到自己女神的怀中。
胸前红狐卧的地方稍微有些变扭,薛泠音忍住心里的不适上前几步走到桌前,而后将红狐拎到了桌上。
不过她倒是没想关注眼前狐狸的具体性别,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白灼灼,见对方呆立到当场,神色担忧地在她和狐狸的身上转着。
在亿起方才门外听到的,于是她便皱眉问道:“方才你说将内丹,谁的内丹,又给了谁?”
给了你啊。
白灼灼在心里道。
如今看到佟佰,愣是就感觉到对薛泠音积攒的微小好感有些破灭,于是面上却还是打着哈哈过了,她上前挡住了薛泠音的视线,而后不顾其探寻地视线,就要将人往外推。
薛泠音瞬间就从门内到里门外,她表情困惑不已,谁能告诉她,原本活泼待人亲近的少女,为何如今看她的视线却隐隐地有些幽怨……
眼见门扉就要从里面阖上,她便伸出了脚将门卡住,然后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道:“不知是何处得罪了你,且让我死的明白些,往后必不会在纠缠你。”
白灼灼望向门缝后的薛泠音,却见少女抬头回视,目光里不带一丝问,反而满是愁绪。
其实那个不成熟的人是她才对吧……
叹了口气后,白灼灼松开了手,等薛泠音进屋后,她便再也忍不住地急急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佟佰了?”
眼见对方眉峰聚起,像是在费力思索,白灼灼的心就高高地悬了起来,然那期待在听到薛泠音的那句“不识”后落到了最低谷。
白灼灼登时觉得自己遭遇了全世界的恶意,哦不,不应该是自己,而是——桌上的那团傻东西。
一旁的薛泠音顺着白灼灼的视线看去,正巧对上了那桌上灰狐的眼眸,只是那双本该属于兽类的眼睛,此刻却流淌着一种陌生但又熟悉之感。
这让薛泠音的头皮一瞬间发麻,她喃喃道:“不会啊,我记得那狐狸毛发是红色的,漂亮的如同秋日的红枫一般,怎么可能会是现在……”
丑不拉几斑驳地模样。
薛泠音将剩下的话默默的吞回去,看着一旁白灼灼震惊的视线,她登时就想起了自己方才条件反射说了什么。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薛泠音回身一震,而后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红狐,只是……”
“他不叫佟佰?”
白灼灼冷静发问,登时发现了是自己的问题有漏洞,眼看着就要接近真相,她有了一瞬间的振奋。
双眸闪闪亮亮,将身后的夕阳都比了下去。
薛泠音也是不负众望,她缓慢坐在了桌旁,俯身去看桌上那狐狸,而后道:“当年在宫里,宗室子弟总是喜欢围猎,那年冬天西郊就有场围猎大会,因着有彩头,众人也就铆足了劲,看谁射中的猎物越多,谁就拔得了头筹。”
“我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于是坠在林间欣赏雪景,却被雪地里拖曳的一抹红色吸引了全部主意,那抹红在林间翻腾跳跃,身后就映出一片小脚印,那是我才知道那是个活物。”
薛泠音的神色一柔,仿佛瞬间就回到了那个雪地,她从小便被寄予厚望,却总不开心,当时五内郁结的她看什么都觉了无生机,直到原本白茫茫地大地上出现了一抹飞速腾空的红。
当时她还以为那是神迹,于是小心翼翼地屏住气,直到身后有把弓箭悄无声息地对准了那抹火红。
来不及去想,薛泠音已经拉弓搭箭,尖儿白的小脸崩的紧紧的,眼见她射出的箭,将原本射向红狐的弓箭拦腰折断,她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同时,那狐狸也奔到了她的身前,薛泠音自马上翻下,向那红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眼见一粒漂浮的雪粒落在了红狐的胡须上,又很快化开。
薛泠音也感觉自己的心马上也要化了,她单膝跪在雪地上,将箭袋扔到了一旁,正要往狐狸的脑袋上落去时,身后的第二道箭羽竟已悄然而至,但这次她已没了应对的时机,眼见那狐狸也朝自己懵懵懂懂地伸出了爪子,那一刻,身体替她做出了选择。
那一刻,薛泠音躺在了雪地里,胸前炸开一捧雪花,可她却只顾着喘息,贪婪地盯住那灰白的天空。
“后来的后来,我便也不知那红狐的下落了,只记得母后惩罚了那射箭之人,我在床上躺了近两个月,而那红狐也不知所踪了……”
可是真的不知所踪了吗,但这些年是时不时出现在桌上的松果该如何解释。
薛泠音顺势看向了桌上的狐狸,狐狸安然地趴在桌上,脑袋放在了两爪交叠着,似乎也是听住了。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向那狐狸的头顶而去,但中途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急急停手。
白灼灼见状紧绷地神情登时松开,她小心翼翼地盯住薛泠音,薛泠音将尴尬掩饰地很好,她起身推门临走时还叮嘱了白灼灼别忘记明天的早课,说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这才离开了。
走在廊上的薛泠音却没了往日的冷静,此刻她的心跳的很快,她用力地将手掌盖上去,而后登时就亿起了方才身侧少女的表情。
在听到那往事后,少女的面庞流露出一丝哀伤,尤其是听到最后她为狐狸挡箭,少女的眸子睁的圆圆的,像是林间的小鹿一般。
薛泠音嘴角无意识地漫出了一抹笑,那小鹿一般澄澈地眼神最后将移到了桌上狐狸的身上,似乎带着一丝理解和同情。
直到方才她抬起手,对面少女好像一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好像唯恐她对狐狸做什么一般,只是薛泠音知道少女对她没有恶意,只是太在乎那狐狸。
以及对她的不信任……
薛泠音摇头失笑,心里却有了淡淡的失落。
只是为什么会不想让她接触狐狸呢?
薛泠音有一瞬间的疑惑,但随即,房门关上后,她便迅速地坐在了桌上,而后从随行物品中拿出了一张纸,在其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后,确定无误后,将纸卷了起来,随后竟盖到了那燃着的烛火上,火舌很快将纸面上的内容舔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帝都皇宫的某个桌案前,原本空无一物的纸上却渐渐浮现了一行行的簪花小字,一只修长无骨的手就将纸张拿了起来。
片刻后,纸张就飘到了地上,那双修长的手开始书写回信。
第38章 第三十八把剑
第二日天光大亮, 白灼灼早早地就换上了弟子服,深蓝色的颜色衬得她目如点漆,与桌上的佟佰打过招呼后, 她就先一步拉开了房门。
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她睁开眼就看到弟子院里人群挤挤挨挨, 大多有声有笑地结伴出了弟子院, 向着讲经堂而去了。
白灼灼则看向了隔壁的房门,却见那门窗依旧是紧紧闭着, 她咬了咬唇,有些踌躇地站在原地。
内心却是无比纠结, 想了想, 她还是走了过去,正要敲门时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薛泠音的脸便露了出来。
面色带着些许苍白, 似乎是并未休息好,白灼灼却奇怪地浮现出了一种愧疚,连她也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薛泠音也是,她面上还带着一丝哑然,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少女竟会主动前来。
昨日她还以为她是被放弃了呢,但随即眼底却多了一丝笑意。
她抬了抬视线,对着白灼灼说道:“走吧。”
然背过身时, 唇角却翘了翘。
白灼灼如蒙大赦,她响亮地应了一声后,就跟上了薛泠音, 两人便朝着讲经堂而去了。
一路上也都是刚刚入门的弟子, 将道路挤得满满当当,中间的许多道视线都隐晦地落到了其中白灼灼与薛泠音的身上。
他们似乎都听说了来历, 敬畏的同时有带着点好奇,而那好奇地目光在经过另一名少女时,则不约而同地同时出现了惊艳。
未曦的晨光中,少女纤腰被勾勒的盈盈一握,世间最好的画师也难描其中之影。
铺满在了少女明丽的面庞,面庞却是瑰丽的,然而眼睛却是纯净的,仿佛湛蓝色的天空,好像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
白灼灼如今看什么也稀奇,此刻她感觉世界的一切都是欣欣然的,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直到到达讲经堂时,那抹热情还是没有消退。
只不过在来时,因为弟子人数太多,将蒲团都站了个完全,白灼灼后面到的,就只好站着听讲。
极目望了一圈是乌泱泱地全是脑袋,白灼灼鼓了鼓双颊,站在了殿门前,对于她站着还是坐着却是没有太大分别的。
于是她极目望了一圈,还是老样子,为了迅速搞清楚状况,便抬步走向了两名明显在咬耳朵的弟子身后。
其中一位此刻正面色兴奋地科普着八卦。
“听说给我们讲经的长老和自己的道侣闹了矛盾,两人大打出手,差点将西峡峰给烧了,听说长老的胡子都被揪掉了呢。”
白灼灼在后面听得直乐,没看到身后薛泠音正望着她出神,眼里竟有点点的羡慕。
而白灼灼身前的两名弟子好像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目光齐齐聚在了白灼灼的脸上,其中一位面色白净的弟子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后,竟直接拽着一旁的同伴起身,对着白灼灼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不等她反应便立刻起身,窜到了大殿的另一侧。
哇……真是好人!
白灼灼将视线落在了那蒲团上,有些迟疑,等在抬头时看向那名弟子时,正巧对方也回过了头,两人的视线就在空中一撞,少女却在此刻绽放出了一个笑颜,眼睛像是在说话,扑闪扑闪地好像再说:谢谢你啊。
那名弟子原本白净的面皮瞬间就变作紫涨,他慌忙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已经表达过谢意的白灼灼就只得接受了,她回过身子将薛泠音也拉倒了蒲团上,不顾对方一脸的欲言又止,而是随着众弟子一齐看向了大殿中央端坐在莲花座上的长老,就见仙风道骨的老头下巴果然少了一缕美蓄。
白灼灼立刻就想到了先前听过一嘴的八卦,登时就有些想笑,她极力忍住。
而高台上的长老却一无所觉,清清嗓子后便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原先没听过倒也稀奇,可渐渐的白灼灼才发现竟是些无用的口水话,偏生语调还拉的老长,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而如此这般一连听了好几日,白灼灼振奋的心态也有些麻木了,原先她还做个样子地听讲着,后来百般无聊之下就只好朝身边人下手了。
而趁着这几天功夫,白灼灼已与身边围坐的弟子们打了个火热,尤其是与前几天主动让座的小弟子,名唤兰瑛的,她已经弄清楚了他的籍贯生平,年岁几何。
不过那名弟子说话时总不肯看她的眼神,白灼灼也没太当回事,反而听得很认真,对他口中所说的槐香阵阵的家乡很是向往。
而她表情愈发认真反倒引得那弟子愈发不好意思了。
于是这几场对话统统就以对方含胸低头,呐呐地说不出话为止。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入门弟子的培训完后,也就到了考核之日。
这可难不倒白灼灼,只因她卷子前世她可做过一次呢,于是毫不意外地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