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造型及其别致的玉葫芦。
这是母后的爱用物,别人都不曾知道,自有她曾因为不小心闯进了内室,才看到那暗室里有着各种各样式的玉葫芦。
但为何却在这宫娥的手里,是方才她不小心从那杀手身上拽下来的。
薛泠音的脸登时就变得惨白无比,身子也重重的摇晃了几下。
呼吸急促间,胸中气血却逐渐上涌,一口鲜血便猛然吐了出去,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点缀在她唇边。
后撤开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回首望着白灼灼道:“我知道害我的人是谁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把剑
言罢,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玉葫芦,攥的手指都微痛。
那么先前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母后为何会朝自己下手,是因为朝堂里多了几道反对她, 却支持自己的声音, 亦或是不满于她酷爱“收拢人心”的行事方式。
薛泠音痛苦的闭上眼, 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说她为了她能够安心坐在那个位置上,动用女皇的名号去建造那些育婴堂, 亦或是后来频繁与她身边的男宠相见,但如此这般也只是为了打听她的喜好, 好准备生辰贺礼。
薛泠音登时就想起了那道沉沉的目光, 其实到最后,也感受到疏离了是吧,母后也曾警告过, 却被自己所忽略。
薛泠音痛苦地闭上了眼,如花般的面容紧紧皱着,从眼角便蜿蜒出一道泪痕,格外的触目惊心。
即便迟钝如白灼灼,也看出了面前人的不对劲,她便将疑问默默吞下,心想这个害她之人一定是那个于薛泠音亲密之际的人。
白灼灼原本以为薛泠音还要难受好几天时, 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眼中光芒乍现,令人不可逼视, 脸上那抹凄惶不见了, 她又成了那个冷若冰霜的帝姬,只不过在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的唇边竟缓慢浮起了一抹笑, 光华璀璨。
“我要入晋元宗!”
“什么?”
白灼灼不由得失声叫道,她没听错吧,薛泠音竟然要修道而且还要如晋元宗,难道是因为先前的发现使她太过难受,所以才口不择言?
她可是被女皇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帝姬,日后本该入主天下,如今却要走上一条截然相反的路,更为艰辛更为且不被世人若容的修道之路。
薛泠音立在哪里,身形孤单却满是坚定,此后更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心。
事后,与晋元宗一处护送的修士们在听到时,同样目露惊愕,想不通那个全天下最为尊贵,想要什么东西哪怕星月都可得的帝姬,竟然会甘愿走上这条漫漫无际的修道之路。
然惊讶过后,私心便开始展露无余,众修士们几乎同一时刻想到,若是帝姬入了他们晋元宗。
那么来年甚至往后,晋元宗甚至能获得无数多的资源,不说那些天灵地宝,就说上古秘境的名额在多出几十也并非是难事。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小女孩的任性之言了,里面包含着政治利益,都说修士禁欲高冷,那可不尽然,宗门俨然也是个小天下,包含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于是众修士在反应过来后,无不两眼放光,似乎无数机遇与厚待已等着他们了。
但内里有多激动,表面却还是看不出来的,有人甚至还阴阳怪气如今帝姬身边已无人,已无人抬轿。
但薛泠音越冷淡地将众人扫视了一眼,而后率先走了出去,只给众人留下道高冷的背影。
表示可以靠自己。
而因为薛泠音,白灼灼“黑户”的身份而得到了解决,只是说是帝姬身边的随侍之一,也无人回去查证,只不过在回城的路上几道目光还是落在了白灼灼的身上。
只因帝姬虽然他们不敢招惹,但一个小小的随侍也是可以玩得起的,只不过……那美人的身边却有个既不好招惹的人。
众修士一边可惜,一边感慨这美人倒也颇识时务,回到宗门之前便提早找了个靠山,且那靠山容貌和修为皆是上乘,待她也尤为爱重。
两人总是时时刻刻地黏在一起,他们暗恨的同时也不免艳羡不已,只因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太过赏心悦目。
好在回城时,那些“累赘”都没了,他们只用了五天时间便返回了宗门。
路上白灼灼将她是如何白得一副身体的事情告知了翁玉宸,可后者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等到了山脚,望见了晋元宗山头时,白灼灼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避无可避地想到,她如今已有了新的身份,已经不能也不适合在作为剑灵继续呆在翁玉宸的身侧。
但白灼灼不怀疑,翁玉宸是真的有想过继续和她呆在一处的,为此他赶路休息的途中还在精炼道法,为此他赶路休息的途中还在精炼道法,为的就是进入内门,若是在不远后的门派大比上表现两眼,被宗门某个峰主看上,就能有单独的洞府,甚至也能有自己的侍从……那他们自然就可以继续呆在一处了。
眼见少年随她一块停住了步子,眼见众修士们踩过晋元宗高耸入云的玉阶,最后一个弟子的身影被云雾笼罩的看不清后,翁玉宸才折回身子。
袍服随风翻动着,面庞在雾气里显得不太真切,但白灼灼等看出他的欲言又止,这一路上他似乎都有苦难言。
如今分别之际……白灼灼有些恍惚。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无外乎是那些话,极力留她,但白灼灼如今已有了自己的坚持。
她抬起脸,眸子泛起璀璨的光芒:“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了,因为我不能总是依靠着……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
“我们都要好好的。”
“翁玉宸,再见啦!”
说着她径直转身,不顾少年惊讶地目光,少女的发辫被快速地甩在了身后,连带着一滴金盈的泪珠划出一道完美的弧。
翁玉宸有一瞬间的窒息感,他愣愣地伸出手,只触到了少女的发尾,发尾抚过他的手腕,沁凉柔和,便如同她这个人的一样。
心中却泛起密密匝匝地疼,疼的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冲上前去将那人紧紧拥在怀中,但比自己欲望更重要的是,少女的笑颜。
他希望她一直快乐的笑着。
不忍将她捆缚,也知她一路的艰辛与不宜。
脑中两道想法交织着,反而把少年钉在了原地,不知何时颧骨上都泛上了一层红。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有了动作,少年沉默地拾阶而上,背影较之以往却更加颓唐,瘦削的影子被托在石阶上,他走的很慢,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以至于脚下的玉阶在他脚下轻颤着,骞骞是落下一层灰。
……
白灼灼即便很努力才抑制住哭声,她捂着嘴,终于承受不住地落在了蹲在了地上,小小的肩膀还轻颤着。
方才强制装出的刻意洒脱已经不见了,见四下无人白灼灼终于忍不住将情绪全都冲脱出来。
她不敢想象少年一个人走上石阶的身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返身折下去,扑到他的怀中。
有一瞬间,白灼灼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她茫然地抬头四顾了下,前面是晋元宗的天梯,而身后是……
白灼灼放轻了呼吸,她缓慢自地上站起,小脸上还挂着一滴莹洁的泪珠。
眼中却逐渐聚起了丝丝的困惑。
离开翁玉宸她真的可以么。
到底是往前还是往后呢。
白灼灼却知道此刻有一个东西真的比那些更为重要。
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她一直是靠着剑灵的身份存在于世上,未曾独自一人面对过种种。
白灼灼逐渐低下了头,她比谁都清楚地知道这修仙世界的阴险诡诈,修士们为了一卷秘法不惜对同门下手,宗门间也是暗潮汹涌,打架斗法动辄毁天灭地。
尽管是这样又如何呢,这大千世界从来都不只有美好,正是有这份未知,才让历世显得弥足珍贵,她才不要放弃呢。
白灼灼眼中的迷茫逐渐被坚定所替代,她昂起头,提起裙角就跨出了这一步,而这一步远比她想象的更为轻松。
等她快步上到云梯的中间部分,回首一看才发觉自己好像站在云头上,阳光穿透进厚重的云层,她站在霞光了,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她轻而易举地就将整个山脉都踩在了脚下。
白灼灼被这幅场景震撼到久久不能言,胸中登时被一种难言的情绪充满了,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将这幅画面久久地刻在脑海后,白灼灼这才准备反身踏上石阶,然头顶有人轻叹了一声,继而道:“很美吧。”
薛泠音说完后,将视线放倒了白灼灼的身后,神色微微松动,好像也被眼前这场景所折服了。
白灼灼楞了一下,后知后觉,薛泠音这是刻意在等她?
也许察觉到了白灼灼的片刻呆滞,薛泠音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但随即她便大方道:“方才见你迟迟未曾跟上,索性等等。”
白灼灼眨了眨眼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一种难言的默契就蔓延了出来。
似乎在这个陌生的宗门,还有一人与你一起,也是件幸事呢。
白灼灼嘴角翘了翘,她提起裙角一步就跳到了薛泠音的身侧,两人就没在废话,径直朝上去了。
一路上走的精疲力竭,但薛泠音知道这是宗门特地为新弟子所设的,就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耐力,于是一向不肯示弱的她,咬着牙都不肯喊一句累,等看到晋元宗的那道玉门,象征这一路的“折磨”到头,她还是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气,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一旁的白灼灼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身上一丝疲态也无,还是那副活力四射地模样,她便暗暗心惊,但随即就想到这世上的体质太不相同,想必眼前这人就是那天赋强者。
但这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一瞬,便被她丢开了,她回应着白灼灼,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云梯尽头对着手站着的掌教。
掌教上前一步接应了薛泠音,目光在二人身上共同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了薛泠音的身上。
他微微一笑,十分有耐心地朝着薛泠音问道对方可有心仪的宗门。
潜台词就是你喜欢哪个峰尽管说,我们马上给你安排。
想不到这宗门还有人情世故地嘛,白灼灼一边感慨着,一边观察地薛泠音的反应,见对方未曾迟疑,直接就说出了一句:“掌教不必特意关照,该怎么样便怎么样罢。”
答案倒是在白灼灼的预料之中,透过对方浅淡的双眸,她能看出薛泠音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身外事,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罢了。
另一边掌教却流露出了微微惊讶的神色,但也紧紧是一瞬而已,他便应道:“那便先入外门,与刚进门的弟子一齐修习术法吧。”
说着他便带领二人将晋元宗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游览了一边,而后亲自被掌教送到了弟子房,不知是否是特意打过招呼,两人都是单独的一间房。
白灼灼进屋后,回视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将刚刚领来的弟子服伙同乾坤袋等杂七杂八地东西一股脑地都堆在了桌上。
而后来到了床铺前,用力的扑了上去,感受着那方绵软,如今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享受的机会!因为她终于有身子啦。
先前遇上顾修齐,在加上之后的逃难似的赶路,她还未曾体会有身子后的具体感觉呢,白灼灼瞪着床帐,决定先养精蓄锐然后在慢慢探索。
怀着对美好的未来展望,白灼灼甜滋滋地闭上了眼,在意识即将沉入虚空之际,颊边却微痒,似乎是什么长条状,类似于鸡毛掸子的东西自白灼灼脸上扫过,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难闻的气息,让白灼灼有些窒息,她下意识地屏住气,最后终于受不了地睁开了眼睛,瞪着始作俑者。
眼前明显是个大屁股,尾巴翘起,那菊花状的东西还微微收缩着,白灼灼尖叫出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团东西服落在了地上。
不过在白灼灼的手还未碰到时,那东西已经机警地跳开了,正要落在地上,落地了还不安分,径直扭过头,眼睛透露出一股狡诈,狐狸鼻子还抽动着,似乎是很开心。
“佟佰!!!”
白灼灼咬牙切齿地喊道,但她坐起时,原本微怒的表情却停滞了一瞬,只因面前这狐狸的装束有点子特殊,他背上竟还背了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