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眠——溪月眠【完结】
时间:2023-10-30 14:41:32

  “本王还敢弄死你,你信不信?”
  楚霁身体一颤。
  “身为男子,却因想达到自己目的,总是利用女子,真是窝囊又废物。”楚衍嘲讽勾唇:“难怪有人说你是草包,当真是没冤枉你。”
  “阴暗小人,别让本王抓到你的什么把柄,否则你将会死得很惨。”楚衍意有所指,四目相对,楚霁浑身一震,刚才觉得屈辱泛红的脸,此刻血色褪尽,眸中慢慢涌上一丝丝惧意。
  直到楚衍走出雁华楼,厅内众人才齐齐松下一口气,已经到了多时的刑部尚书才敢上前去扶楚霁,不想,手才刚伸过去,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滚。”楚霁气的浑身颤抖。
  刑部尚书已经到了小半个时辰,他血流成这样也不见他上来扶一把,现在楚衍走了,倒是会赶着来了。
  “刑部尚书这样惧怕楚衍,不若本殿下去跟父皇说一声让你入楚王府,做里面的一条狗。”被身边小斯扶着站起身,楚霁满腔怒火。
  “下官不敢。”刑部尚书忙下跪。
  “不敢?那你倒是敢看着本殿下流血而死。”
  刑部尚书额头全是冷汗,不是他不想上来,是一看到楚衍的神情,他就惧怕的不行,脑海中全是他面无表情割人手指那一幕。
  “尚书放心,今日之事本殿下会如实告诉父皇。”
  刑部尚书脸色灰败,擦了擦汗还是起身护送着楚霁回府。
  *
  苏渝嫣刚回自己住的雅间,便听灵秀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楚衍暴打楚霁,她挑了挑眉,“看来二皇子怕是见不成了。”
  “那姐姐要不见见户部尚书?”灵秀凑近她,耳垂都是红的,“邀他一起共度良宵。”
  “你这丫头,莫不是春心萌动了?”苏渝嫣戳了戳她额头。
  “奴婢是觉得姐姐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户部尚书那样好,甚至肯为姐姐赎身,姐姐怎么不和他一起走呢。”
  灵秀是苏渝嫣买下的乞丐,她十分感激苏渝嫣,也想苏渝嫣过得好,而不是日日在这烟花之地,那些男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都是炙热想占为己有,手脚也不听话,总想动手动脚,有些甚至家中还有夫人。
  而户部尚书不一样,像是一股清流,他只看苏渝嫣,无论眼神还是言语都透着尊重。
  “你先下去吧。”苏渝嫣淡淡道,声音里不知喜怒。
  灵秀抿了抿唇,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话让苏渝嫣烦了,也不敢再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谦华。”
  “属下在。”
  “去杀了刑部尚书。”苏渝嫣站起身,将烛火轻轻剪灭,明明说的是杀人,她声音却毫无波澜。
  “尸身扔进二皇子府邸。”她轻轻笑着,“这皇城可以开始乱了。”
  “是。”谦华抱拳,“郡主怕是要多小心,属下怕……”
  “无事。”苏渝嫣道:“就算哪日身份被人知道,谁敢动我?又有谁能动我?”
  她眸子清冷。
  “看看这皇室,蠢的令人发指,楚鹤知道城外有南都军吗,若是知道,他怕是日日都睡不着了,巴不得早日寻到我。”
  她这么说,谦华已经明白她为什么会故意放出南都郡主还活着的消息,一是动摇朝堂,二是若哪日身份曝光,也无人敢动她,现如今列国虎视眈眈,楚国能拿得出手的军队不就是南都军吗。
  楚鹤现在怕是都要后悔死当初派人灭南都军。
  “这会不会太急躁了?属下觉得此事得慢慢来。”
  “这事还真得急。”苏渝嫣冷冷笑颜忽暗忽明,“不急我怎么让那位楚王怀疑我身份。”
  “郡主。”谦华大惊。
  “放心,我有分寸。”
  “没有郡主了,日后唤我阿菱,你装扮一下,跟在我身边,不必怕旁人认出你。”
  苏渝嫣笑容越发明艳,南都一事,不知有多少人日日夜夜睡不着,心怀愧疚,当年之人在隐隐约约现身,还不得吓死。
  她偏头想了想,这样的话以一个月来规定,哪位参与者面色最不好看便送他下地狱。
  “是。”谦华直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盒,恭敬递给苏渝嫣:“今日是阿菱姑娘生辰,但明日是南都小郡主的生辰。”
  “郡主,生辰快乐。”
  苏渝嫣眉头紧了紧,眼圈已然是红了。
  “明日,我们去看看父王吧。”
  明日。
  不止是生辰。
  还是父王,是南都城所有人的忌日。
  *
  一大早,苏渝嫣起身便习惯性的打开窗户。
  愣了愣。
  竟是下雪了。
  雪花大片大片落下,她却觉得整条街都是红色的,如那年被鲜血染红的南都城。
  只让灵秀简单的给她梳妆,换了身素色的衣裙便出了雁华楼,谦华已经在等她。
  那些年一直在逃命,并未来得及,直到在京中安定下来,苏渝嫣才挑了最高的一座青云山给苏尧立了墓碑。
  她想让苏尧亲眼看着,楚家人最后的下场。
  “你这模样,我都要认不出你了。”苏渝嫣笑着打趣。
  谦华也跟着笑,“属下还是担心的,所以黏了大胡子,弄成独眼,就是要委屈姑娘了,旁人怕是看到属下就害怕,跟着就不敢靠近姑娘了。”
  “无事,刚好落得清静。”
  “走吧,华叔。”
  二人并未坐马车,打算步行到城门口便快马上青云山,之后再去往南都军隐藏之地。
  苏渝嫣并未在雁华楼真正露过面,见过她的人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是以,一路走着倒是未被人认出,受什么影响。
  快到城门口时,谦华突然出声:“郡主,你看。”
  苏渝嫣抬眸,透过片片雪花她看清站在她们对面之人。
  一身精致白袍,外罩黑色狐毛大氅,头束金冠,面白似雪,他将伞倾斜,垂眸听着身旁之人耳语,如画中人。
  抬眸,碰巧撞上苏渝嫣视线,楚衍瞳孔紧缩。
  这样直直四目相对,让苏渝嫣心脏猛然一跳,全身血液像是凝固般。
  昨日看他,她算得上是平静。
  今日却是令她呼吸紊乱,大概是在她们对视的那一刻,她看清他眸中的震惊,不可置信,喜,种种情绪都收进眼底。
  她知道,他认出她了。
  苏渝嫣紧紧攥着拳头,强令自己平静下来,不过一个楚衍罢了,虽与她计划不一样,反而提前,她也不能惧,前路还长,若现在就惧了,何谈报仇,又怎么对得起拼命救她的人。
  很快,苏渝嫣就渐渐平复下来,淡淡别过眼。
  楚衍手中伞滑落,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他愣愣望着站在雪中之人,身边的官员怎么唤他,他像听不见似的,就静静望着苏渝嫣。
  素白的长裙与这雪天融为一体,她眉眼冷傲,不可靠近。
  昨日他就是见到这张侧脸,所以下意识起身去追,今日再见他已然确定。
  楚衍瞳孔颤抖,往后踉跄两步,又突然发了疯似的跑,吓了身旁人一跳,他不管不顾的跑,身子不稳,不知撞了多少人,看他疯疯癫癫别人也只得忍下怒火。
  看着苏渝嫣紧促的眉,楚衍伸手触碰,清楚感受到她的眉间温度,他手指颤了颤,随后不管不顾紧紧将她拥在怀中,熟悉温热的气息传来,他眸底一片猩红,声音颤抖的厉害又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她消失。
  “郡主回来了。”
  苏渝嫣喉咙发疼,却只冷冷盯着他,眸底是滔天恨意,声音更是冷的刺骨。
  “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看看预收文哟~大体剧情就是前世今生啦,现在写的和预收的这两本都是我从去年就有的灵感,也希望你们喜欢呀,如果预收文文案有哪里不喜的也可以指出来,我改改~
第32章 那年,他想救所有人。
  ◎最终还是谁也救不了。◎
  雪下的越发大。
  因楚衍的疯狂举动, 苏渝嫣手中的伞跟着掉落,大片大片雪花落在她墨发,脸颊上, 原本温热的身体渐渐发凉。
  她睫毛轻颤,暗暗做了个手势让谦华不必出手, 任由楚衍将她越抱越紧, 听着楚衍一遍一遍说着郡主回来了,苏渝嫣唇瓣紧紧抿着, 眸中泛起涟漪,又想起过往种种。
  初见时, 她因不忍救下那个冷漠又卑微的少年。
  后来少年对她多次相救, 被杀手围堵,是少年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保她毫发无伤, 她落入深深洞穴, 绝望害怕之时亦是他寻到她。
  少年曾也扬言会带她回家, 会好好护着她。
  她信了。
  所以任由心底的情意生根发芽。
  后来, 她却发现,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利用,他们之间的所有相处都是他故意为之, 只是为了灭她全族, 想起父王落地的人头, 血淋淋的南都城,她就恨不得将楚衍生吞活剥。
  如果回到初见那日, 她一定不会救他, 只会一剑刺穿他的喉咙。
  可惜没有如果。
  也回不去了。
  她没有父王了。
  苏渝嫣恨的浑身颤抖, 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楚衍, 拿着他的人头去祭奠苏尧,可是不能,她要的不止是楚衍的人头,她要的是所有楚家人的人头,一族命当然要一族偿。
  冷风朝她面容袭来,她渐渐清醒过来,将心头恨意按下去,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一把将楚衍推开。
  楚衍身形不稳,直直朝后跌去,头发上的雪化成水滴,滴滴落下,他却不觉,一双眸子猩红,定定望着苏渝嫣。
  身边小厮忙上前扶他,他不动,就坐在雪地里,眸子已经红透,身上全是雪花,就这样执拗望着面前面容冷淡的苏渝嫣。
  可她却并未看他。
  楚衍一颗心像是被人肆意揉捏,疼的他喘不过气,想说话,张了张口又什么都说不出。
  太疼了。
  苏渝嫣抖掉身上的雪花,将伞拾起,看来今日怕是出不了城了,轻叹一口气,只得回雁华楼了。
  从头到尾,她都不曾正眼看过楚衍。
  身下忽的一沉,苏渝嫣蹙眉看去,只见白色裙摆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她心中产生厌恶,不理解楚衍这是在干什么。
  紧接着,楚衍颤抖的声音传来:“别走。”
  只是两个字似乎已经用尽他全身力气。
  今日与他一同议事的官员见这副场景面面相觑,谁都没料到会见到这样的楚衍。
  官员只觉得他怕是疯魔了。
  蹙了蹙眉,又开始揣测苏渝嫣身份。
  “是雁华楼的阿菱姑娘。”有官员曾见过,低声同其他几位官员说。
  闻言,众人更是蹙紧眉头。
  楚衍当真疯魔了,竟当街去抱一个青楼女子。
  “华叔。”苏渝嫣冷声道。
  “属下在。”谦华应了声。
  忙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快速将裙摆割断,随后二人头也不回消失在街道。
  楚衍愣愣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不知怎么了,站不起身,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求她别走,垂眸看着手中属于她的东西,他低低笑出声,如同疯子。
  过路行人连连回望。
  忠于他的官员脸色十分难看,却又不敢上前劝他。
  *
  苏渝嫣才踏进雁华楼,迎面就碰上王妈妈扭着腰肢,媚意十足朝她走来,“哎哟我的阿菱,你去哪了?”
  “怎么了。”
  “户部尚书又来了,说是想见见你。”王妈妈无奈的拿着帕子挥了挥,声音低低:“你也真是,昨日人家送了那么重的礼,竟也忍心不见。”
  苏渝嫣抬眸看向正端端正正坐在红柱旁的户部尚书,月白色长袍穿在身上显得他清风霁月,一身的正直之气,没有朝中部分官员的傲然或是冷肃,他温柔正直。
  她接触过很多官员,人人说喜欢她,可那神情没有一丝情意,户部尚书是唯一不同,他眼神清明,望着她时,那种情绪她能看明白。
  是以,她利用起户部尚书最是得心应手。
  “若他明日还来,便让他上来见我吧。”她语音淡淡。
  今日怕是还有一场闹剧,不便见人。
  *
  苏渝嫣猜的不错,她才刚回了雅间,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就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人还未靠近她,声音就入了她的耳,“姐姐,出大事了。”
  “楚王冒着风雪跪在雁华楼外。”
  “可知为何?”
  “他说想见姐姐一面。”灵秀看了看苏渝嫣脸色,才接着道:“外面已经围了好多人。”
  苏渝嫣抬了抬眉,她知道楚衍还会再来,却不知道楚衍竟会跪在雁华楼外,打开窗户朝外看,只能看见门口围了一圈百姓,顿了顿,还是将窗户关上。
  “去准备热水吧。”她吩咐灵秀。
  灵秀一惊,“姐姐不下去看看吗?”
  那可是楚王,若是在雁华楼出事了可怎么办。
  “他自己发了疯要跪,又不是我逼迫,出事也怨不到我头上。”
  “这样冷的天,这样跪着怕是会生病。”灵秀还是免不了担忧。
  “与我何干?”苏渝嫣满不在乎。
  苏渝嫣在热水中泡了一个时辰,将身上寒意去除,又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慢慢品尝,灵秀来催了两次,意思是想让她下去看看,毕竟对面的身份她们惹不起,可见苏渝嫣不说话又只得闭嘴。
  余光瞥见缓缓进来的王妈妈,灵秀眉眼舒展,觉得王妈妈定是来劝苏渝嫣的,她忙笑着道:“王妈妈。”
  “嗯。”王妈妈唇角带着极浅的笑意,“灵秀,你先出去。”
  “是。”
  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王妈妈坐在她身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道:“打算什么时候下去看看?”
  “再等等。”
  “今日怎么回事,我不是叮嘱过你,做事不可急切。”
  “我想去青云山看看,刚到城门撞见了。”苏渝嫣放下茶杯,十分无奈,“我不知,他会一眼就认出我。”
  早知如此,今日出门就坐马车了,她的计划,就连什么时候相见都已经安排好,现在却提前了,有些事又得重新部署了。
  闻言,王妈妈心中的气也渐渐平了下来,她当然知道今日是什么样子,再看苏渝嫣,眸中多了分心疼。
  “明日我在陪你去看王爷。”
  苏渝嫣侧头看她,脸颊腰身都是圆润,嘴角下的一颗大黑痣,让人看一眼便能记住她身份,可进入这的,没有多少人会认真看她,是以,就算她曾扬名列国,也没有人会认出她。
  “兰月啊,你现在怎么丑成这样了。”苏渝嫣憋笑,轻叹一声:“记得初见你时,我都被你惊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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