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平日里交恶，难保不会有人怀疑是他动的手。
“你干什么！”人群中躁动起来，有人的手握了刀，直直的将身侧的人捅了。
“你敢捅老子！你是谁的人！”
推搡间，好几人都受了伤，又有人拿着追拿叛徒的名义还手，也有人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的，许茗仪见缝插针的挑拨，影子在脚底下交叠，速度极快，一时间竟然没人发觉。
“你们看！他是妖！”有人见到他人脚下的影子长出狐狸尾巴，大喊道。
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那人就算知晓此时情况不对劲，也运转起符术，随时准备自保。
果不其然，人群中的氛围变了，大家都开始互相提防起来，甚至有人按捺不住先下手为强了。
矮胖修士察觉到有人在浑水摸鱼时，情形已晚，宋盏不在，他一下子压不住这么多人，他管不了那么多，只顾得上护住最重要的机枢。
只要将机枢的核心取出来，就算他们将外部破坏了，也能在一天之内重建。
“你怎么也不管管他们。”俏丽的女声从身后巨大的机枢里传出来，又好似就在他的耳边，抱怨着。
矮胖修士第一次觉着头顶的灵石有些过于亮了，他想，这一批的品质有些超了，或许下次可以减少一些预算。
他穿的这一身衣服也有些旧了，可以调拨一部分灵石出来自己置办，反正层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手上的灵玉扳指也可以换成高阶的了，他瞧见自己的手举起来摇了摇。
嗯....在往上...我在哪儿？
许茗仪将他剩下的半个身子也塞到机枢管口里去，趁乱到人群里接着收割。
几个仆从趁乱跑到下层去了，许茗仪不担心，扇河能解决。
直到六层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修士，没有缘由的厮杀也就结束了。
“他们人修真是...”贝珠觉得，这很难评。
“我也是人的。”许茗仪半挑着眉毛，提醒道，说话间将脸侧溅上的血迹擦掉。
“阿素不一样，你很干净。”妖族的包容性很强，除了叛族的妖会被处以极刑之外，内部其实可以说是无拘无束的，他们很重感情，情绪一般来说较为稳定，街道上连打架斗殴的都很少。
她点点头，算是认证阿素是个纯真的人，许茗仪不，她心狠手辣的。
许茗仪一间间开笼门的时候想，要是刚刚留下来一个就好了，现在这样得开到什么时候去。
但有些妖的状况很危急，他们是比普通人的愈合能力强一些，但宋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控制了血流的速度，不让伤口痊愈，他们只能活生生的看着体内的力量随之被抽走，身体也就垮了。
“你们三族，就没有那种性格的吗？”许茗仪形容不出来。
“什么？”贝珠不解。
“就是那种....”许茗仪一边琢磨着将这些妖身上的胶去了，用灵力将那些膜管切断，又施了几个大清泉术，把
血止住，一边措辞。
“脾气火爆？”许茗仪想说像她师傅那样的，但仔细想想苏锦衣除了说一不二以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像你这样？”贝珠见过疯的，见过傻的，就是没见过脾气差的。
“我刚不还是个干净人吗”许茗仪倒是不介意她这么评价，毕竟她为了装模作样，确实表现的情绪不太稳定，还经常阴阳怪气，包括但不限于对殷函孟。
“.......”贝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她心里，阿素是个好人，但她确实不似族内的女子温和，余辛表现的很柔情，却是个坏妖怪。
许茗仪撇撇嘴，熟练地除去束缚，施术治疗。
开到第三间，里头的声响很不寻常，许茗仪也得到了答案。
“你**的，狗***养的，吃**的玩意儿，有本事再来一刀，老*剁了你这****”
许茗仪心态很好的开门进去，她甚至很兴奋。
天啊，这里终于有一个正常妖了。
女妖穿的很严实，除了有和其他妖一样的木桶，一样的膜管之外，她看着还算体面。
“浮梦！”贝珠十分震惊道。
面前的女子眼睛闭着，唇色苍白，穿着大红的绸缎，被吊在中央，嘴里嘟嘟囔囔的在一直在骂，属于许茗仪听了想让贝珠扇河多学学的那种骂法。
“她是浮折的妹妹。”也是之前那仆从提到的公主。
“她不是被抓来的。”许茗仪肯定道。
叛族的罪名不祸及亲人，但她在族内的地位估计是不如从前了，这应该是海蛇族一场交换。
“你们妖族也不都是傻白甜嘛”
许茗仪觉得，只是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妖族一般不会出卖同类，而殷函孟身边的人不一样，他们主动创造利益，将不利情况扼杀于摇篮之中，同时，又乐于在风险中搏杀，前者远不及后者心性复杂，才落到这样的地步。
许茗仪给她解下来的时候还差点被踹了，看来这位公主的体面至少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维护得来的。
只是她始终未醒，看来六层的人还动了什么别的手脚。
“我能给她两下吗？”许茗仪·纯真·发问。
第28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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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时打了一段时间擂台, 在附近闯出了名声，这本来于他于掌柜的来说都是件两相欢喜的事，但掌柜的那个亲戚, 胃口很大，在离岛上搭了个大台子，想让时云去干真正的武斗。
“肯定能大赚一笔！”
掌柜的是个依仗他人开小酒馆的，时云走了，他这儿的场子也不会歇，会源源不断的送些年轻的妖过来，底下那些酒客还是更喜欢看妖对决, 时云这个人类少年一直占着擂主的头衔多少让这些妖有些不爽。
掌柜的和那人商量，时云跟着他走可以，得给他找个正经的师傅。
“我们不能再做那门生意儿了。”掌柜的哭的比时云来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两手在胸前比划着。
他能看出来时云有天赋, 待在这小酒馆是埋没了他。
时云从卖货郎死后，就没再哭过, 听了这个消息也只是在屋檐上独坐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敲响了掌柜的房门。
“你也要死了吗”少年忐忑的问道。
当即就被掌柜的拿着擀面杖追了满院子, 掌柜的知道他平常话不多只晓得吃，没想到关键时候他脑子是笨的。
“你跟着他走, 能变厉害。”掌柜的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修行的妖类，他不是个大妖, 祖上也没什么传承。
“我现在也很能打。”时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打架却还没输过。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人外有人, 海外有海。”掌柜的除了胸口碎大石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擅长的事。
“我没听过。”时云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也没念过书。
“你现在和那些他安排来的小妖打架能赢，总有一天他们会变强，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就会有个比你更强的，把你按在台上揍，把你的馒头都抢走，到时候你怎么办？”掌柜的很认真的试图说服他。
“你们不是都安排好了么？”为了防止有人来砸场子，他们选的都是些和时云体型差不多的小妖怪。
但就算的和他差不多壮实的，妖还是妖，他们身上非人的特征可不是用来观赏的，所以大多数酒客一开始都会觉得时云的胜算不大。
“那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们没明说，底下的人也只是当个乐子看，没有妖会想说到台上试一试，毕竟以大欺小，也不时间光彩的事儿。
时云其实力气很大，动作也比那些小妖们灵活，打了这些个日子，他自个儿也能琢磨出一点套路来。
“你...不需要我了吗？”
时云能看懂那些来买东西的女妖，嘴甜些哄得她们高兴，她们便会多买些，他也知道，那些来喝酒的顾客，喜欢看‘险胜’的戏码，如果某一方表现出完全的优势，他们就不太感兴趣了，所以每次，他都假装不敌，再爆发式的反击，就会有不少妖怪给他喝彩，被压制后的反抗，更能激起看客消费的冲动。
有谁为他好，为他打算，这样的事他经历过，也失去过，所以现在他才这样小心翼翼的。
“你当时候要是想回来，就和新主顾说，我去接你。”掌柜的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他也没养过人类孩子，据说在海外边，人类小孩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被集中送到一块地方念书。
他们妖不一样，他们是想学什么再去拜师傅。
“你喜欢什么?剑？刀？还是锤子？”掌柜的思索着是不是要提前为他准备好。
“我想...晚点去。”时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行，月底之前就别上台了，准许你玩儿半个月。”掌柜的不太熟练的揉了揉时云的头，说道。
“那馒头？”时云捏着自己泛黄的袖带，巴巴的望着。
“有~”掌柜的靠着时云的名气也挣了不少钱，早就不是赢一场得一屉馒头了。
他转念一想，还得和自己亲戚谈谈，这小孩能吃，再过些时候，个子长起来，光吃些粗粮可能不够。
就算跟着他走了，衣食住行这些不能比自家的差，掌柜的心里清楚时云的本事，但跟着那人走了，上的就是真正的比武台，跟他们这注水的戏台子不一样，那是要见真功夫的，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好？
这儿少见人类用的药，因为妖怪们自己受伤也很少用药，他们恢复的速度比人类快，就算破了个大口子，也只需□□日便能好的差不多。
他没见过时云受伤，他打架有巧劲，就算在台上被对手压实了，也能四两拨千斤的将其挑开，不叫自己吃亏。
他之前没把事情想全，这样考虑下来，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又不在自己跟前，到时候连个照顾他的妖都没有。
只是没等掌柜的想明白，他那办事效率极高的亲戚就来了口信儿。
“有个海蛇族的老头儿，欠了我点债，要在那留三个月，我和他说好了，只看这小子能学到多少！”
“具体是学啥子？”掌柜的还是不放心。
“诶~你管那么多干啥，那老头人看着靠谱的！”
“要是时云不愿意，是不是还是算了？”听这话，他又犹豫上了。
“别啊！我给他看过了，老头有把怪唬人的刀，我说拿那刀抵债，他死活不愿意，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别的不说，他这亲戚眼光绝对毒辣，鬼点子也多，这几年到处拉台子开赌盘，挣了不少钱，比他这酒楼盈利多多了。
“行吧，但我和你说好了，他....”谁养孩子谁就变唠叨，以前他还嫌弃那卖货的，如今到了他身上，才知道就是会忍不住替他操心。
“知道知道！保准给你养的好好的！”时云是个好苗子，也是个好噱头，他新拉的那个台子大，经营好了，能比他之前那些加起来挣得都多，指不定时云以后就是他家的招牌了，他可不得好生照顾着。
时云这半月不用打擂台了，但她也没闲着，他也坐在底下看，看那些妖怎么出招，观察不同族群的攻防手段和习惯，掌柜的没看错，他确实很有天赋，面上看不出来，骨子里确是好斗的，像是天生的战士。
偏偏实在要走的最后一天，有人来砸了场子。
没错，是人。
时云已经能很熟练的混迹在众多妖族中时，碰见了阿素，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小小的一个女孩子，乌黑发丝由一条简单的麻布发带束起，唇润润的，是他没见过的胭脂色，脸是圆圆的，还很稚嫩，她不盯着你看的时候，会觉得她不起眼，但时云还是第一眼瞧见了她。
和她同行的是个略高的女子，穿的有些低调的华贵，那料子看着朴素，但时云能认得出来，那可不是下等灵石能买着的。
贵族的宠物吗，时云想，要多少钱才能买下来呢
“太没意思了，阿素，那些长老成天让我学着学那的，那么多师傅，我拜的过来吗！”她们在二楼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扇河趴在桌上抱怨道。
时云有些好奇，从店小二手里接了点菜的板子，走过去。
从他出现在二楼的那一刻，几乎马上就被那女孩盯住了。
‘她看出来握上她的同类了！’时云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大约是有些开心的吧。
女孩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善，他可不是什么坏人啊。
“阿素！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扇河手指在阿素眼前摇了摇，被对方一把抓住。
“嗯嗯，你说的是。”同样的话扇河每天都要抱怨一遍，她已经习惯了。
原来她叫阿素。
时云被她那样盯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村头的猫猫狗狗见了面，也会这样互相防备的盯着，明明有更值得小心的其它族群才对，也许是画面感过于相似了，他竟然有些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阿素喝了一口茶，将注意力放回到扇河身上，暗道：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