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许茗仪还以为在卡莎布兰王族的把控之下,能培养个把金丹都是难事呢。
照南尔说的,卡莎布兰掌握的灵脉皆在地底,地面上的灵力稀薄。
这对许茗仪来说倒是没什么,攒的功德能极大程度加快她对灵气的吸收,另外和李希阳结缘也对此小有加成,所以没觉得灵力运转不来。
但对修炼寻常功法的修士来说,没有灵气,连打坐都运转不了一个大周天,修为当然难得寸进。
【百里生呢?】许茗仪记得他已经是金丹后期了,金刚罩好说应该能顶一会儿。
【你确定你想问的是他?】
【哦!我忘记他们两学的不是同一派了。】
本来从某个屋檐下潜入算好距离能到对面院子的树影底下的,许茗仪没注意,不小心跨进一只野猫的黑影里,绊了两下恢复人形,猫儿吓跑了。
百里敬才是会铁布衫的那个来着。
【没打起来,那群畜生手上有人。】
几个呼吸间,许茗仪已然到了皇子府的大门口。
是了,按照她推测的,丹阳派可以拿南尔的父亲和勾结他们的依拉勒做人质,但其实作为女君来说,王朝的未来应当远超这两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从她各方面扶持南尔作为继承人,为她提供助力来看,至少不是个优柔寡断的。
【全是已经行动不能的老妪。】
阿素没说的是她们有的身上全是伤口,深可见骨,但因着年岁大了,流出的血液并不多,星星点点的蓝色落在脏污了的白袍上。
有些眼睛紧闭着,有些半睁着眼发出沙哑的嘶鸣声,将死之相,又因为血脉不得不强撑着。
许茗仪没再搭话,叩响了府门。
“吱呀。”两个童子从门后伸出半个身子,瞧见来人,咧开了嘴笑。
“贵客来了,嘻嘻。”两人脸上皆是黑气一片。
许茗仪退后两步,侧身抬头望向府中央,哪里有一座白色的大殿,直直的伫立着。
“客人请进。”两童子的身量和声线相似,只不过这次开口的稳重些,显得年岁大些。
“不必,我自己能找到路。”都怨气冲天了,一眼便能瞧见。
说完,下一瞬便到了那大殿门口,许茗仪回头张望,发现那二人并未跟上来。
殿前也有几名侍女掌灯守着,见她子阴影中来,也不惊讶。
“殿下......在里面等您。”离许茗仪最近的一名女子突然躬身行礼,不甚流畅的说道。
“哦。”许茗仪端详着几人的体型和脸色,没有立刻去推那门。
“殿下...在里面等您。”齐刷刷的目光集聚在许茗仪身上,这次没有行礼,四面八方伸出来畸形的,暗黑色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黑压压的人形扑上来像是要将她包裹彻底吞下。
有人比她们更快,眨眼间,原地便只剩下墨色蝶影,逐渐消弭在庭院中。
“我说了...”
“哦。”许茗仪将手落在巨兽齿牙形状的门把手上,背后是燃尽的黄符和被屏障隔绝在外的扭曲黑泥。
“开门。”许茗仪还记得要叩门三声。
【这个时候还......】
阿素话还没问出口,门开了,许茗仪用脚踹开的。
殿内和门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景象,皇子府的院子阴森渗人,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两个绿眼睛的舞者婀娜着,伸展着腰肢靠近,踩着节拍抚上许茗仪的肩膀。
席上交杯换盏,坐着的人着缓带轻裘,五彩线绣制的官服散落着,脱在一旁,有小倌儿斟酒,光脚便踩于其上,被一把拉入那人怀中。
桌上的酒杯翻倒,紫红色的酒液淅淅沥沥的沿着桌角滴落,沾污了那衣袍。
小倌儿未着鞋袜,一来二去便也沾上了,半个身子被按在桌上任人索取,脚趾不安的颤动。
象征着威严的朝冠一路滚到角落,摔得个叮当儿响,却被那出卖皮相、色相的调笑声盖过去了。
这些人似乎看不见许茗仪。
依拉勒撑着手,仰躺在最上座,见她进来,挥挥手,门被两个舞者从背后合上。
他像是不满意,挥开一个给他倒酒的侍女,双手随意的拍了拍,挑衅地看着一脸冷意的少女。
许茗仪猜测他或许是在模仿阿依慕。
【不是一般的有病。】许茗仪和阿素吐槽。
【得先把他解决掉,怨气才能放出来,你是知道的吧?】舍利子必需感应到暴露在外的怨气才会生效。
【这些人身上都是?】这么多,得杀到什么时候去,她赶时间。
【沾染上了而已,把他弄了,剩下的自然好解决。】阿素的口气轻描淡写。
只是不需她们操心,杀戮在那两声拍手后即刻开始了。
殿内的舞者开始无差别收割,手中的绫罗成了收割性命的利器,席上那些人丝毫不察,有人饮着酒便被抹了脖子,交缠的扭曲躯体被喷薄而出的红色洗礼,又蔓延着和醇香的酒液混在一起。
依拉勒贪婪的摄取着弥漫的血腥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妹妹,妹妹!”
许茗仪只是皱了皱眉头,如此便更加激怒他了,依拉勒将身边麻木的侍女一把掐过,似亲密地耳语,却在一瞬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红色的涎液从嘴角留下,女子的躯体化作一团黑气,被依拉勒吸入。
底下的屠戮很快结束,场上逐渐安静,只剩许茗仪亦步向前的脚步声。
“你在委屈吗?”许茗仪歪歪头,问道。
依拉勒看‘南尔’的眼神并不是纯粹的恨,像是在看某个得不到的东西,包含着嫉妒和怨怼,责怪和一点点的挣扎不忍,他好像快哭了。
【有点意思。】
殷函孟的怨气喜欢情感丰富的人,情绪波动利于它们壮大自身,就像言康和那个狗皇帝,前者是必需在前程和仰慕的人之间选择一个的高门赘婿,后者是空有算计的□□帝王。
它喜欢那些阴暗得难以自控的情绪,拥有这样心绪的人也更容易滋生更厚重的怨气。
【你为什么不担心,那个剑修虽然拿着钥匙,但没办法打开地下的门。】
自从阿素回来后,南尔不再出声,直到许茗仪进入皇子府。
【我知道】
她和李希阳分开只是为了让他去清道的,南尔再怎么天真,也不会单独赴宴,所以曾经的这一天皇宫里必定发生什么,才让王女身边的人被调走。
【你当初也是怀疑他和仙门的人有勾连才来的,不是吗?】从哈桑一事中,其实不难看出依拉勒有问题。
负责初步调查的人是依拉勒,南尔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这个王兄不是草包,哈桑出了事,第一时间应该被审问就是她的家人,但卷宗却没标明这一点,是疏漏还是刻意为之,很难不让人深想。
至于是如何与丹阳派关联上的,许茗仪猜,她是在哈桑的房间里发现了沈怀棋的东西,或许是味道,或许是字迹。
【你们的时间线是错乱的,当时沈怀棋被我母亲的人看住了,我是和阿依慕一起去的。】
南尔像是被解开了某种禁制,交代了很多。
虽然语气是询问的,但许茗仪其实心中已有定论,很多事不能由南尔主动告知,自然是因为......
所以她们后来在沈怀棋房间发生的事情是符合既定命运的,许茗仪做出的改变像是把把布撕开了一个小口,就像在南尔的房间她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被依拉勒‘捉奸在床’,于是这个世界开始“缝缝补补”。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沈怀棋会在清醒之后把青铜铃铛交给南尔,南尔也会因为发现端倪而来赴依拉勒的鸿门宴。
她们经历的过程不同,最终却到达了一样的终点,说明这些是这个幻阵中‘不可改’的部分。
也是殷函孟制定的绝对【规则】。
所以经过无声的“缝补”之后,许茗仪同样拿到了铃铛,并且来到皇子府。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带阿依慕的原因,她曾经不在,许茗仪就算强求,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就像那些焦躁的来自于曾经的南尔的情绪一样,‘修正’反而会给她造成负担。
许茗仪要改变的是作为‘南尔’的必死结局。
只要解决了依拉勒身体里的怨气,阵法失衡,【规则】自然会被打破。
【一会儿我砍他,‘你’不会手抖吧?】许茗仪话里带着笑意问南尔。
关于南尔,沈怀棋上报给丹阳派的众多消息里有一条
“对家人很在意,特别是兄长。”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假话。
第77章 朱樱吊梅甜浆
两个时辰前, 地下叁拾玖层
“你虎啊!能不能等等我!”柯慕儿被角落里窜出来的一只蓝色蜘蛛吓的跳起来,一头撞上走在前面的百里生。
“你拉着我。”百里生语气有些不耐烦,但与其让她再咋咋呼呼的蹦跶, 不如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
和柯慕儿下来时经过的那条暗道不一样,这条路明显更粗制滥造,而且内里空气相当潮湿,她们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了。
每次走到转角,她都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由远及近,等过了那处, 就又变成听见风吹狭缝的呼啸,很是诡异。
百里生举着火折子走在前头,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袖子被拉扯的力度。
“哧”一天到晚嚷嚷着要保护谁,也就这点儿小胆儿。
【你怎么还联系不上许茗仪?】柯慕儿语气焦灼的问。
她身上带的的传音符不见了, 肯定是之前被暗道卡住的时候,和那机枢一起遗落了。
那玩意儿真是害死人了!
【你不也联系不上。】阿素嫌弃的答道。
传音符这东西是双向的, 她这边弄丢了, 许茗仪也没办法给她传消息了。
【你不觉得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阿素好整以暇, 因为许茗仪行事比较,嗯, 不走寻常路,且思维跳脱, 阿素和她在一块的时候经常也要为她捏一把汗的。
但和大小姐在一块, 就可以用看乐子的心态了。
【什么?】
柯慕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顺着她手臂蹭过去了, 随后那一块肌肤便起了红色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双手抱臂, 挠了挠。
“要拉就拉好!”百里生习惯了被她拉着的阻力,柯慕儿突然松手,他差点一个踉跄把火折子抛出去。
“哦哦。”
阴暗的地道里飞虫特别多,嗡嗡的绕着她们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底的环境,它们的体型都比外面大了一倍,泛着蓝色的荧光。
【你让他走前面,是准备永远不出去了吗】
“我忘了你是路痴了!!!”柯慕儿一拍脑门儿,喊了出来。
百里生顿在原地,于是大小姐边说又把头撞上了。
“嘶!”
他是时时刻刻开着金钟罩吗,背上这么硬!
大概是没被人当面这样说过,所以百里生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饱含一种想生气但又无法反驳对方的郁闷和无力,他歪了歪头由下而上的扫了大小姐一眼,随即笑了。
“呵,那你走前面。”他弯下身子,待视线和柯慕儿齐平后,咬着牙般说道。
“走就走。”大小姐被他不屑的眼神和藐视的姿态激怒,嘴硬的回道。
一面的在心中祈祷,不要再跑出来什么毛茸茸的,到处乱飞乱爬的东西了。
柯慕儿走在后头的时候,很大一部分视野被百里生遮住,看不清这地道的全貌。
换她走在前面,就能感觉到一阵阵阴风打在脸侧,吹得人心不上不下的。
柯慕儿虽然胆子小,但也不是娇生惯养的长大的,平常有许茗仪在,她很多事不用如何操心,但眼下只有她,带着一个辨别不清方向的和和尚,整个人就显得靠谱多了。
顺着阴冷的风,很快两人就没再打转了,好像这密道里本来就没有转角似的,之前她们一定是陷入某种误区,再加上百里生方向感本来就查,很容易接收到错误的指向,所以才没能找到真正的出口。
柯慕儿在密道一边的墙壁上刮下来一点泥巴,很湿润,土的颜色很新,说明修建而成的时间不超过一年。
“这好像是从外面挖进来的。”不像是卡莎布兰王族的手笔,太简陋。
“丹阳派。”
百里生虽然换成了走在后头,袖子仍旧被她牵着,他倒是也没再出言讥讽。
她们找到的沈迟的信是散落的,大多是没有寄出去,想来他也只是把这当成是一种倾诉方式,毕竟他除了能见到莎云以外,几乎已经算是与世隔绝了。
【师兄找来了,从地下。】*
【师兄今天又来了,他说我收养的那个孩子他会当他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