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绣鸳鸯,素手点朱砂——小梨爱喝水 等【完结】
时间:2023-11-29 14:34:37

  见我来了,他坐起身。
  “你都好几日不来了,今日怎么来了。”
  我看着摆在桌上完好无缺的糕点,松了口气。
  “糕点有毒,幸好你没吃。”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早看出来了,怎么会有蠢货想到给我下毒。”
  我气息还没调整匀,看着他无事,便觉得开心。
  “你会觉得是我给你下毒吗?”
  “当然不会。”阿那颂朝我眨了眨眼,“不过如果真的是你下的毒,我就勉为其难吃了吧。”
  一股冷意蹿上我的脊背。
  喜欢是藏不住的。
  就如同阿那颂每次看向我时,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
  我早应该发现这件事才对。
  可我为什么忽视了,甚至,纵容了。
  我对阿那颂的关注早就到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劲的程度。
  我的目光总是落在他的身上,而不是那些大家闺秀身上。
  只要他不在我的视线内,我就会焦躁不安,到处找寻他。
  直到在树叶中看到他藏青色衣袍的一角,知道他正躲在树上偷偷看我,我才能安下心。
  这种变化让我恐慌。
  这是……这是爱吗?
  但我不可能对一个男子动情,所以,唯一的可能。
  是阿那颂对我用了情蛊。
  是了,一定是这样。
  阿那颂用蛊如神,连改人骨骼相貌都能做到,何况是感情。
  我猛地推开了向我靠近的阿那颂:“你对我用了情蛊是吗?”
  阿那颂茫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他欣然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爱上我了?”
  我心下了然,更加认定了是阿那颂用情蛊控制了我。
  他闷声笑了起来:“云起,不对,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我指着门口,狠心吼他:“你滚,蛊书我找到后会送到你的住处的。”
  阿那颂攥着拳,一言不发。
  我像是疯了一般,冲进他的房间开始翻找:“你的蛊盅呢,若是你没有对我下蛊,你敢让我看你的蛊盅吗?”
  他声音很冷静:“云起,何必要看蛊盅,怀疑产生的那一刻,我的罪名的就成立了。”
  被子一抖,一个破旧的小蛊盅滚落到地上。
  一小缕头发被红绳缠绕,红绳颜色发褐,应当是沾染过血迹。
  我捡起那缕头发。
  红绳上用小字记录着一段生辰八字,与我的分毫不差。
  我用这个质问阿那颂。
  他腾得一下涨红了脸,那抹红很快又染到耳尖。
  我背过身不再看他:“你走吧,不要再见我了,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的。”
  末了,我又咬牙补充一句:“你让我感到恶心。”
  若是我回头,便能看到阿那颂弓着脊背,捂住心口痛不欲生的模样。
  可我始终没有回头。
  11
  这是我们第一次争吵,结局是阿那颂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他的名字也成了一把在我心头时时搅弄得生了锈的钝刀。
  那些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头脑中闪过,他将我背出山洞、带我在山林中生活、保护我归京……
  甚至还有他用金乳酥将两颊塞得鼓鼓时的样子。
  他坐没坐相地将双腿挂在扶手处晃晃悠悠的样子。
  宫宴上,我们隔着衣袂翩跹的舞女对视,我心中所想却是他在山林中的篝火之舞。
  其实我早就动心,他说得不错,我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懦夫。
  一日、三日、十日……
  一月、三月、五月……
  半年了,小颂始终没有回来。
  我派出的暗卫也都一无所获。
  就连从湘西回来的暗卫都说,山上的吊楼被拆了,地面只剩烈火焚烧后的一片灰烬罢了。
  我手中握着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蛊盅,而里面的头发没了他的精心滋养, 早已干枯。
  《湘西蛊书》的残卷我已经寻到, 只是我没有勇气翻开。
  直到一日婢女忘记关窗,风将残卷翻开,停下的那页便是如意蛊。
  将心爱之人的头发用红绳缠绕,记下生辰八字,用自己的血浇灌。
  无须任何蛊虫,这是对心爱之人的祝福。
  只愿他万事顺意。
  林氏和陈昇一同问斩,林氏最后求我, 可否将他们的尸身送回湘西。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其实只是想再次踏足那片土地。
  亲眼看到我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成为了一片废墟, 我和阿那颂有过的回忆便也如同这片废墟, 片片零落, 最后只剩灰烬。
  我们之间横亘的阻碍太多,似乎男女之别已成了最不重要的那一条。
  阿那颂,你在哪?
  山风呼啸, 凛冽地刮过我的皮肤,仿佛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
  我想, 若是此刻阿那颂出现在我眼前, 我亦是没有勇气抱一抱他的。
  父皇没有了情蛊的控制,励精图治了起来。
  他时常念叨我没有妻室子嗣的事情, 我总是摇头说不急。
  “苗人果真可怖,我们该斩草除根。”父皇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语气有些凶狠。
  即使我没有跟他说林氏下蛊的事,父皇也早就琢磨出了其中门道。
  “父皇,蒙兀仍虎视眈眈,不宜再起争端。”
  况且陈国, 本就对不起苗人。
  只是我将这句话吞进了肚。
  父皇像是预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似的:“平儿, 你可还记得你名字的意义。”
  我记得,荡尽天下不平事。
  可我还有另一个名字, 云起啊。
  夜晚, 我烦得厉害,便没有点燃安神香。
  而是伏在桌案边, 因着蛊书已经残破不堪, 我便重新誊抄了一遍, 缺损的部分我也正在想办法找到剩下的残卷来补全。
  不知过了多久,我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恍惚间, 窗户被推开, 一阵冷风吹过。
  一人将我拦腰抱起,细致地为我脱了鞋袜与外衫。
  我睁开了眼,他回来了。
  如今就躺在我的身后,清浅的呼吸打在我脖颈上。
  他更瘦了, 只是轻轻地抱着我,也让我被硌得生疼。
  我抬手覆上他的手, 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手一颤。
  “你回来了。”
  “嗯, 我回来了。”
  “还会走吗?”
  “我已安顿好所有幸存的苗人, 习惯了陈国生活的留在陈国,想要回苗寨的回了苗寨。”他顿了顿,“我不会再走了。”
  我哽了许久, 才将那句对不起说出来。
  我相信人定胜天,若我是他必经的情劫,让我们一起携手度过吧。
  我亦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
  (完)
第26章 陆与安
  我是大凉第一女战神,被指婚给了哑巴皇子。
  新婚当日,我接到军情疾驰边关。
  三年后凯旋,却见我的哑巴夫君正领着个半大的孩子在府门口迎我。
  我问副官:“你说,这是我的孩子吗?”
  副官:“您说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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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穆与安,他乖巧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杏眼里全是惊艳与羞涩,面上染了薄红。
  我大步走到他面前,抱拳行礼:“臣陆翎,见过八皇子。”
  穆与安急得直摆手,而后对我一顿比画。
  我很蒙,因为我看不懂。
  旁边的小孩奶里奶气地说:“爹爹的意思是,他是娘亲的夫君,娘亲怎么能对他行礼呢?”
  “是我没反应过来,以后不会,等等——”
  我看着小孩儿指了指自己:“你叫我什么?”
  “娘亲!”
  我又指了指穆与安:“他呢?”
  “爹爹!”
  我一脸震惊地把那小孩抱起来,递给副官看:“瞧瞧,这真是我闺女!”
  在副官一脸无语的表情下,我想起了重要的一环:“这孩子是谁生的?”
  穆与安看向别处,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
  此时,从门口又出来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她娇怯地对着我行了一礼:“妾身蒲柳,见过将军。”
  我抬头看了看写着陆府的匾额,确定这是我自己家。
  “娇儿,不可对将军无礼,到娘亲这里来。”
  我问副官:“她是娘亲的话,那我是谁?”
  副官很不客气地评价:“绿毛王八。”
  被唤作娇儿的小女孩儿扒着我不撒手。
  穆与安上前将她抱了出来,看我那一眼,水光潋滟,我以为他哭了。
  可等他再次抬头,我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并没有。
  娇儿被安放在蒲柳身边,他们三人手拉着手。
  我缓缓敛了笑,漠然开口:“真不错,还知道拖家带口出来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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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军打仗没受过的气儿,我现在可是满满当当受完了。
  从刚才进了屋子,这位蒲柳姑娘就像那登了台的戏子一般嘤嘤开嗓:“将军三年未归,王爷也是要人伺候的。”这是第一句。
  第二句:“王爷千金之躯,难道要为将军压抑欲望?”
  到这儿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掰桌角了。
  她又娇娇软软地补上第三句:“如今娇儿已经三岁,将军也回来了,您看什么时候喝妾身敬的茶?娇儿好歹是王爷的血脉,不能让她没名没分不是?”
  三句话,差点儿给我气炸。
  “咔嚓”一声,蒲柳咽了下口水,垂着头不作声了。
  我随手撇掉被我掰下来的桌角,把目光看向了穆与安。
  “八皇子——不对,是璃王殿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忘了,你不会说话,来人,上纸笔。”
  穆与安提笔,我看得出他捏着笔的手很用力,最终好似放弃了什么一般,行云流水地书写起来。
  他写完,副官将纸拿给我看,我瞅了瞅:“字儿写得不错。”
  穆与安眼睛一亮,随后又听我说道:“可惜话不是人话。”
  他咬着唇垂下头。
  那里面说了,娇儿确实是他和蒲柳的孩子,希望我发发善心,让蒲柳做妾。
  我可没善心,我要是有善心,战场上早死八百回了。
  所以我把纸一放,指挥副官:“把这俩大的给我扔出去,小孩儿就抱出去吧。”
  蒲柳自然不愿,她骄横指责:“王妃虽是将军,可也不能如此专权善妒,为了一个妾室将夫君赶出家门,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哦?你说说看,谁敢笑我陆翎?”我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
  蒲柳左顾右盼一时没了话。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滚蛋,副官也是女人,惹她生气,小心她揍你。”
  副官给了我一个白眼。
  一直没动作的穆与安突然冲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就开始吧嗒吧嗒落泪。
  我哪儿见过这架势啊,当场被定在原地。
  副官端详了片刻,说道:“将军,这就是您最喜欢的那一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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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一挂那一挂,但面对一个抱着腿哭的小哑巴,我还真没什么办法。
  “行行行,留下留下。有话好好说,突然扑过来你就不怕我一脚给你踹飞出去。”
  穆与安听我这么说,眼泪还在那儿流呢,嘴角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扶我的胳膊。
  我不明所以:“干什么?”
  他伸手又是两下比画,在我懵懂的眼神下,他急得像是要说话。
  还是娇儿给解释的:“爹爹说,娘、将军要去洗澡澡。”
  我睨了他一眼,心中猜测,他这是想曲线救国?
  穆与安点点头,似乎在等我的动作。
  我想看看穆与安想搞什么幺蛾子,于是同意下来:“副官,找人把蒲柳姑娘送回去看好,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院子一步。”
  蒲柳慌了神:“将军您这是囚禁,王爷,王爷,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妾身被关押吗?您说句话啊!”
  穆与安伸手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那样子甚至有几分乖巧。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沐浴吗?”
  临走时,副官拉住了我,小声提醒:“您此次大胜归来,万民心向,恐怕功高震主,璃王是皇上硬指给您的夫君,他是皇上的儿子,若是皇上有意拔掉陆家……和璃王相处,您务必小心。”
  我和副官对视,表情严肃:“你说话居然能用这么多四字词儿,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念书了?”
  副官扭头就走,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穆与安不解地转头看我,那小模样特别招人疼。
  我当然知道穆与安就是皇上用来敲打我的,可他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若是真让他下手杀了我,他能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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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穆与安会为了他那一家三口的未来向我献身,在洗澡的时候勾引一下我。
  结果他全程非礼勿视,就真的伺候我洗了个澡。
  我看着他通红的耳垂和脖颈,不免疑惑,都有孩子的人了,居然这么纯情?
  “璃王殿下,你要是想回璃王府住的话,我也不拦着你,眼不见为净,大家都清净。”
  我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前,穆与安正在为我擦头发。
  他动作一顿,连忙摇头。
  我知道京城里娇贵的皇子们禁不得吓,只好按捺住性子同他讲道理:“上京谁不知道陆家不纳妾?这都是佳话来的。
  “我倒好,我娶夫一娶一家,说出去我里子面子全没了。
  “你们还要赖着不走,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呐。”
  我从铜镜里看他,那双杏眼眼尾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是哭,有话好好说啊!”我一个头两个大。
  穆与安张了张嘴,眼泪“唰”地落下来,扭头跑了。
  不是,那猴精猴精的老皇帝怎么还养出了这种儿子?
  但是我现在也没时间去追他,因为我得进宫述职。
  穿戴好朝服,我坐上马车来到了皇宫。
  没承想在御书房前碰到了林拾南。
  这是我曾经的未婚夫,我们两家定的是娃娃亲,我和他从小就一起玩儿。
  结果长大之后,他全然不顾当年他不敢上树我生把他拽上去的情谊,直接冲到我家退婚。
  理由很简单,他要找个精通琴棋书画,与他举案齐眉的女子,而不是我这种舞枪弄棒的悍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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