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冬想笑她,哪里有这么简单,却见方宛一脸认真。
她只好仰头看了眼亮着的星星,“那我待会儿试试。”
方宛冲她点头,“一定要试试!”
“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满冬!满冬!咱们菜刀怎么换了?”姚娉婷呼喊的声音从厨房出来。
宋满冬解释,“之前的菜刀脏了。”
“那这把刀哪儿来的?”姚娉婷好奇的举起来,“看着好贵啊。”
把手乌黑木,刀刃覆银霜。仔细去看,上面还刻着个飘逸的字,不过她没辨认出来。
“我带来的。”宋满冬接过刀,“暂时先用这把吧。”
姚娉婷好奇的问,“是不是什么传家宝啊?这么宝贝的东西,拿来给我们做饭不太好吧?”
“菜刀本就是拿来用的。”宋满冬将刀搁下,“重要的不是服务的对象,而是服务对象喜不喜欢它切出来的菜。”
“喜欢喜欢!”姚娉婷嘴上不停,“我就说今晚的菜怎么那么好吃。”
一把刀也可不能改变太多味道,只是她用起来更顺手而已。
宋满冬无奈的摇头,看其他人也好奇的挤过去看刀,让出了位置。
等大家都过足了瘾,陆续回房睡下,宋满冬才重新将刀放好。
踏进院子里时,抬了下头。
星星还在天上挂着,像是在等她。
宋满冬却闭口不言,她不信方宛说的话,她也不会依靠这些。
烦恼只能靠自己来解决。
只是这一刻脑海里闪过方宛的模样,又想到方才姚娉婷咋咋呼呼的样子。
眼睛在落在星星上,烦恼好像真的没了。
旁人离她很远,但方宛和姚娉婷是真实生活在自己身边的。
陈家柱是第一个,可未必会是最后一个。
还有赵胜男,太过正直了些,叫人骗去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个的,都叫人放心不下。
宋满冬有了决断,隔天给大家送完早饭,跟刘大姐说了晚点儿来,便打算朝公社去去。
她刚锁了门,一转身,便被人拦住了路。
陈家明不似旁人说的不着调,反而十分冷静,“宋知青,我有事儿想跟你弋㦊说。”
“就在这儿说吧。”宋满冬对他也保持警惕。
“陈家柱我已经教训过了,我娘我也会看好她不叫她再做糊涂事。”
陈家明跟她商量,“这事儿你能不能不追究?”
“我也不叫你吃亏,”他压低声音,“你想卖泡萝卜和腌豆角吧?我能找人帮你卖。”
宋满冬听见这话却不觉得开心,“我是想赚钱,可叫我拿这种事换赚钱的方法,我绝不会做。”
陈家明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自己不会被拒绝,毕竟宋满冬瞧着不是那种不变通的人。
管它什么路子,能拿到钱还不好?
宋满冬没说自己今日的打算,反问,“陈家明,觉得你能看住你娘一辈子?”
“你之前没劝过她么?见她改过么?”
陈家明还想解释,“她只是一时……”
宋满冬却打断他的话,“昨天的人是我。她才没有犯下大错,若是换成旁人,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到时候你又会怎么办?维护你娘么?”
“你这不是帮你娘,是害她,是助纣为虐。”
作者有话说:
满冬从小的经历和生活环境注定她跟别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不过现在的环境和伙伴也在影响她。
还有一个——虽然上一世大家都过的不太好,但赵胜男不是因为这件事死掉的,她不会被这种小事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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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二合一)
◎要是我我就剁了他!◎
陈家明抿唇不语。
如果换做其他知青, 陈家柱现在恐怕已经得逞了,他娘也已铸成大错。
若这事是他娘出的主意,他必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可他知道,他娘没这个胆子去谋划。
计划这事的不是他奶就是他小婶,而她娘只是那个被推出来拿刀的人。
她总是不知道拒绝, 偶尔会有不情愿, 可只要陈家人一斥责, 她便慌里慌张的照做。
哪怕她知道要做的事情是错的, 会伤害到别人,她也只会哭着说自己没办法。
四年前, 陈家不肯出给他读书的钱, 让他回大队干活,又让陈家柱顶替他的成绩去县里读书,他在家里大闹, 她却反过来劝他,都是一家人,谁去读书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
陈家明恨她,但却狠不下心。
毕竟他也曾依偎在她身边, 见识过她扛着苦给他支撑起的小天地, 他们母子有过一段温馨时光。
他长大后才知道, 那些苦难都是没必要受着的。
可他娘至今仍未醒悟。
宋满冬说的有理, 可真追究起来,陈家人必定要将过错都推到他娘头上。
他不知道要不要下这剂猛药。
宋满冬倒不是好心想点醒他,只是怕陈家明成了自己路上的阻碍, 又觉得他可能无形中护住了陈二婶和陈家柱, 将来那两人卷土重来报复她。
多番顾虑之下, 还是再次开口,“你这次包庇他们,只会叫他们觉得犯错也无妨。
下次怕是会捅出更大的篓子,你要一直这么维护他们,只要你自己也兜不住么?”
陈家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会考虑的。”
宋满冬想了想,又叫住他,“若是你娘能趁着这次机会醒悟,再好不过。若是不行,你也不用在她身上白费心思,当断则断。”
陈家明说能帮她卖东西应该是有门路的,可优柔寡断成不了事。
就陈家这一团乱麻,他搅和其中,必会深受其害。
如果他能理好家里的关系,倒是能谈合作。
“她到底是我娘。”陈家明自有思量,又深深看她一眼。
倒是他小瞧城里来的知青了,他还当全都是盲目的傻子,没想到这位手狠心更狠。
可血缘亲情哪儿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宋满冬握着手指,嘴比脑子快,“她还不如不是你娘。”
陈家明疑惑了下,“你怎么瞧着比我还生气?”
“没有。”宋满冬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说,“你最好早做心里准备,她叫你失望那么多回,这回恐怕也不会如你的意。”
陈家明听着心里难受,“你不能说点儿好听话?”
好听话有什么用?又不是她说陈二婶会幡然醒悟,陈二婶就当真会如此。
自欺欺人罢了。
宋满冬心里想着,没继续说下去,她跟陈家明的关系,言尽于此。
“我不说了。”
陈家明却又叫住她,“你要去公社?”
宋满冬没否认,“你要拦我?”
她这个时候去公社,为的什么事儿显而易见。
“这儿离公社远,你一来一回得三四个小时。”陈家明下定决心,“我送你过去吧。”
现在不考虑他娘了?
宋满冬张了下嘴,又闭上,怕图惹他伤心。
至于送她去公社的事,宋满冬思索之后,没有推辞。
陈家明要反悔了想害她,她让不让送都一样。
叫她惊讶的是,从大队往外走几百米后,等在前面的陈家明骑的竟是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要花两百买,但比攒钱更难的是自行车票。
陈家明是怎么弄到的?
宋满冬疑惑着,上前才发现这辆自行车车头和车身有拼接的痕迹,有的地方拧着几圈铁丝。
原来是辆改过的二手车。
陈家明率先骑上车,示意她坐在后座上,带着几分炫耀,“我改的车,怎么样?”
“很厉害。”宋满冬真心称赞。
不管是他弄到这些零件,还是他的动手能力,都叫人敬佩。
陈家明笑了下,“你抓稳车子。”
他提醒完,脚下一踩,自行车便朝前驶去。
山路不平,自行车也十分颠簸,但在它的速度面前这都是小时。
陈家明骑的很快,半个小时就到公社附近了。
他没给宋满冬指路,只远远的停下,“我去放自行车,你自己去吧。”
宋满冬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陈家明还扶着车子站着。
但她知道不是为她。
“陈家明,或许这也是给你的一次机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但会比你想象过的生活更好。”
陈家明摇着头,“你不用安慰我,我没那么脆弱。”
他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指尖掐着,没抬头,“去吧,宋知青。”
脚步声远去,陈家明才朝黑市走去。
他手上有钱,但粮票肉票难弄,大多数东西还是只在黑市买,那里不用票。
宋满冬还是第一次踏入公安局,东风公社的公安局里只坐了两个人,听见她要报案愣了下,一阵慌乱之后,才开始记下她说的话。
老公安一脸严肃,“同志,你放心,我们立马就去核实,查明之后给你交代。”
说着便行动起来,推自行车出来时,又问宋满冬,“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我还有点儿事要做。”宋满冬摇头拒绝了。
她问了路到供销社。
这会儿供销社的人正多,但肉已经没什么好的了。
宋满冬看过不是很满意,又去瞧白面发现今天不供应,最后只买了盐。
可难得来公社一趟,只买这些回去太少了。
宋满冬提着盐,视线转了一圈,跟上一位从供销社空手而归的人。
转了几道巷子,同行的人多起来,宋满冬就知道自己没走错。
摆摊的人分作两排,形成了一条街。
宋满冬左右看着,发现卖什么的都有,鲜红薯鲜玉米,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她瞧见新鲜的花生停了下脚,又遗憾移开。
鲜花生剥开是粉皮的花生,又嫩又甜,吃着十分美味。
煮起来做五香花生也很入味儿。
可这带回大队上不合适,万一让人误会是偷挖大队上的花生就不好了。
但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别的能买。
苹果、石榴这些水果,黑市竟也有,虽瞧着没那么新鲜,但能弄来已经很稀奇了。
宋满冬从头逛到尾,提的满满当当,挎着送的竹篮。
她从黑市出来往河东大队走,正撞上在路边跟人说话的陈家明。
陈家明瞧见她,又跟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让那人先走了,自己则是推着自行车过来,“既然遇见了,我捎你回去吧。”
他自行车前头挂着一条五花肉,肥多瘦少,白玉似的肉规规整整,十分漂亮。
宋满冬也买了肉,但远没有这块儿好。
她眼睛一落上去,陈家明便跟着看了眼,“听说宋知青你做饭好吃,可惜了这块儿肉不能给你做。”
“我打算拿回去叫我娘做了,全给她吃。她在陈家做了十几年的肉,没吃上过一回。”
“也不是人人都觉得我做饭好吃。”宋满冬摇摇头,“对你娘来说,或许她自己做的更好吃。”
这也不是安慰陈家明,是她当真觉得如此。
“要是这样最好,走吧。”陈家明不多寒暄,他还赶时间。
看宋满冬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报警了。
也不知道公安什么时候会把他娘和陈家柱带走。
陈家明骑着车,刚翻过山头,就瞧见通往大队的路口聚集着人。
他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直接踩着车冲了过去。
离得近了,便看清楚人,两位公安站在一侧,另一侧,他娘和陈家柱正叫民兵压着。
周围还有陈家人吵吵嚷嚷的。
宋满冬看到的却是赵胜男她们,从陈家明的车上跳下来,便朝那一侧走去。
赵胜男也迎了过来,抓着宋满冬的手臂,“满冬你没事吧!”
“没事儿。”宋满冬先摇头,又看向人群的焦点。
姚娉婷拽着她的手,又气又恼,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跟我们说!陈家柱那个王八蛋,敢欺负咱们,要是我我就剁了他!”
她还寻思菜刀怎么脏了,原来是这回事!
方宛连忙拉了拉她,“小声点儿,公安还在呢。”
“这不是公安在不在的问题。”赵胜男也低声说,“陈家柱做这事儿确实过分,满冬你报警是对的,就是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下?”
“刚刚听见这事儿的时候我快吓死了!”
“我就说了宋满冬不会有事。”陆许山却十分镇定。
赵胜男看他一眼,“你……算了。”
陆许山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的话可靠。
这会儿她都没心情说陆许山了。
宋满冬习惯自己解决,被她们围着问有些不自在,“我下次跟你们说。”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又该说点儿什么,她不需要安慰,更无法招架别人的关心。
不等她们说话,宋满冬忙问起来,“现在什么情况?”
姚娉婷说,“公安已经确定了陈家柱昨天意图强迫你的事,还有陈二婶协同犯罪的事,但是陈家不肯认。”
陈小婶儿跟公安正纠缠着,猛地瞧见宋满冬,立马朝这边扑了过来,“都是她勾引我们家柱!”
赵胜男和姚娉婷挡在前面,赵胜男皱眉开口,“婶子,你不要随便污蔑人!”
“公安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你儿子装病没去上工,你嫂嫂把满冬骗过去关进屋里的。你家门现在还坏着,人证物证俱全。”
那个时间整个大队的人基本上都在田里,左右都是干活的人,少了谁很明显,做不了假。
“什么装病!”陈小婶儿不认,“我都说了我儿子是真的生病了,在床上躺着歇呢!她自己闯进去勾引我儿子不成,恼羞成怒,反过来倒打一耙!”
“我还没告她伤害我儿子呢!”
赵胜男拧着眉,难以置信看她颠倒黑白,“满冬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儿子才不会做这种事!”陈小婶儿大声嚷嚷,“他可是高中生!将来要当城里人的!”
她说着又回头去拉扯陈二婶儿,“二嫂,你也说说啊!跟大家说昨天宋满冬怎么勾引我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