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赵青也开始记事了,赵岚便每日给他灌输这些思想,起初寒梅还会劝阻,后来气急的赵岚直接将她贬到偏院扫杂。
一日赵青经过偏院,见寒梅貌美,便逼迫她春宵一刻。
没几日赵青面觉得腻了。
寒梅又成了府中一个不起眼的婢女。
齐书怡听完一阵唏嘘。
“你想离开赵府吗?”齐书怡轻声问道,声音虽然轻,却清晰地传入寒梅的耳朵里。
寒梅倏然抬眸,那双含泪的双眸直直地看着齐书怡。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和期待,“想。”
做梦都想。
齐书怡轻轻地拭去寒梅眼角的那滴泪,轻声道,“很快了。”
和寒梅分别后,齐书怡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食指情不自禁勾住腰间钱袋的绳子,屈起手指绕了两圈,一路哼着小调回到了客栈。
齐书怡吸了吸鼻子,觉得今日房间里似乎比昨日香一些,但齐书怡没有多想。
她扑倒在床榻上,紧紧地抱住被衾,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稚童般滚了两圈。然后,她忍不住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清晨的鸟鸣,清脆而悦耳。
她和赵怀意之间真的没有血仇。
她可以和赵怀意在一起了。
许是过于兴奋,齐书怡觉得血液都在倒涌,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衾里,片刻后,她仰起脸,双眸有些迷离。
齐书怡揉揉眼睛,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她突然觉得身上好烫,脸烫,手烫,小腹烫,就连她呼出的气息都是湿润且炙热的。
她整个人就仿佛被烈火炙烤般,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叫嚣着不满。
齐书怡用手撑着床起身,可平常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如今做起来却分外吃力。
手肘突然弯曲,她又跌在了床上,她扯了扯领口,大口大口地呼气,嘴里发出破碎的嘤咛。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好想碰碰什么。
齐书怡颤抖着,蜷缩的手指骤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齐书怡从袖口摸了出来,是那把珠光宝气的匕首。
久旱逢甘霖,齐书怡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那把匕首,从匕柄到匕鞘,每一厘每一寸都被她掌心温度捂热。
不够还不够。
齐书怡的意识如缥缈的烟雾般摇曳。她的双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使,下意识地摸索着匕鞘,将它与匕身分离。
然后,她的手掌缓缓地、缓缓地伸向那锋利的匕刃。
“齐书怡!”
赵怀意推门而进,眼神定格在齐书怡手中的匕首上。他的心一惊,一股寒意从脊背上升起。
若不是刚刚那股没来由的、迫切地想要见到齐书怡的念头,他是不是就只能看见她倒在血泊之间的样子了?
齐书怡被他的声音吓到,匕首从手中脱落,赵怀意立马冲上前来踢远了那把匕首,紧紧抱住她,却被她滚烫的体温惊到。
赵怀意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齐书怡看他。
而如此亲密地接触,瞬间齐书怡心中燥热熄灭了几分,齐书怡躲开他的手,将脸埋在赵怀意的脖颈处,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
空气中的迷香早就挥散了,但看着齐书怡的模样,赵怀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书怡中了情香。
赵怀意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间,命人打来几桶冷水,小心翼翼地将齐书怡放进水中。
齐书怡打了几个哆嗦,不满地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比起冷水,她更喜欢贴着赵怀意。
她不禁有些委屈,她觉得赵怀意好坏。
他竟然不帮她。
她的衣裳被冷水打湿,紧贴在她的肌肤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赵怀意慌忙移开视线,右手在衣袍上撕下一块长条,蒙在双眼处。
然后左手伸入水中,搂在齐书怡腰间。
赵怀意搂上来地那一瞬间,齐书怡舒服地发出一声吟哦。她右手搭在赵怀意的胳膊,轻轻一拉便顺势抱了上去,整个人又再次贴在了他身上。
赵怀意僵硬着身体,耳尖染上了绯色,手背青筋暴起,呼出的气息也粗重许多。
他声音沙哑:“皎皎。”
而齐书怡置若罔闻,左手按在赵怀意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压,唇瓣微微擦过他的耳垂,语气迷离又让人发热,“赵怀意,我好热。”
赵怀意眼帘半垂,不禁收紧了放在齐书怡腰间的手,他们的上身紧紧贴合在一起,胸口处冰凉又滚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齐书怡从水中捞了起来。她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湿漉漉的发丝缠绕在他颈间。
水滴滴落在锁骨,一路滑进赵怀意胸口,赵怀意的喉结不自主上下滚动一下。
齐书怡顺势将双腿盘缠在了他的腰间,下巴抵在他肩头,整个人牢牢挂在他身上。
赵怀意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柔软,她的气息清晰可闻。他甚至觉得,此刻中了迷香的不是齐书怡,而是他自己。
“皎皎,明日别躲我。”
赵怀意抱着齐书怡,一步一步走向床榻,小心将她放下,然后用被子包裹住她,他担心齐书怡受风寒。
他背对着齐书怡,扯下眼前的布料,隐忍地捏了捏眉心,走到门口,沉声问道,“医女到了吗?”
“到了到了,公子到了。”竹久带着一个医女走上前来。
医女进门时,赵怀意突然叫住了她,“解药呢?”
医女有些愣神,呆呆道,“尚未诊断,我不好下药。”
赵怀意道,“那你先去诊断,确定药方之后先用我试药,一炷香后再让她服下。”
医女沉默了片刻,淡淡应下。
赵怀意对竹久说道,“取一套女子衣裳和一套新的被衾。”
医女将解药交给赵怀意,说道,“女郎吸入的迷香不多,又用冷水泡过,吃下此药不久后便会恢复正常。”
赵怀意毫不犹豫地吞下解药,将手中的衣裳和被衾一同交给医女,“麻烦你替她换上,多谢了。”
齐书怡依然坐在床榻上低着头,湿发贴在她的脸上,鼻尖红润,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偶尔发出破碎的嘤咛。
倏忽察觉到有人坐在她身边,抬起充满雾气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医女,似乎是辨别出来人不是赵怀意,她便后仰着身子。
眼见人就要磕在床角,医女手疾眼快地揽住她,垂眸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少女,张了张唇。
却见怀中的少女艰难地从被衾中伸出手,抵在她的肩上,无力地推她。
“走、走开。”
“不要你。”
医女侧首望向房门,开口道,“是公子让我来的,我给您换衣裳。”
齐书怡轻轻掀起眼帘,说话断断续续,语气委屈:“他为何不来?我愿意和他……”
齐书怡止住了话匣,起初她不知晓怎么了,但触碰到赵怀意的那一刻她便知晓了,她被人下了情香。
这种事情她在话本中看到过不少,她自然是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抵触的。
医女的手指不经意划过齐书怡胸口,她瞬间弓起身子,吟哦出声。
医女慌忙道歉,“抱歉,”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药瓶上,算了算时辰,说道,“女郎服药吧。”
赵怀意阖眼,脖颈的筋络在皮肤下跳动,他用力捏响指节,沉沉呼了口气,“去查查赵青竟然做了什么。”
他沉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寒霜,冰冷而凌厉。
竹久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又被赵怀意叫住了。
“再去准备几桶冷水。”赵怀意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竹久下意识看向赵怀意下身,又瞬间挪开视线,低头道,“好。”
赵怀意取下手上扳指,缓缓褪去外衣,露出精壮有力的胸膛,线条流畅的腰腹,下身凸起的尺寸也格外惹眼。
五指覆在其上,轻、缓、重、快如此交替,许久过后,赵怀意闷哼出声,手指沾染上滚烫的液体。
他缓缓掀起眼帘,拿起一旁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然后泡进了冷水里。
第44章
◎当然是跟你一起。◎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怀意才从木桶里起身,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进来。”他坐在窗边,日光照在他有些冷峻的侧脸,留下一层淡淡的金辉。
他掀起眼皮看着进门的竹久,“打探到什么了?”
竹久作揖,“赵青从茶馆走后,并没有直接回赵府,而是去了地下黑市。”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客栈的店家说,几个时辰前,确实有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地下了二楼,他起身追了出去,不曾想那个男子转眼就不见了。”
赵怀意垂下眼帘,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半晌他开口道,“去赵府。”
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已经没有耐心跟赵青这些人玩你抓我躲的游戏了,他现在只想把伤害过齐书怡的人都严惩一番。
“是。”
赵怀意带来的侍卫不多,但齐书煜带来的禁军却不少。一行人全副武装地穿过长街,走到赵府时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日头正盛,一缕阳光透过碧绿的竹叶,洒在青石板上。赵怀意抬眸,看着那块“亲王府”牌匾,冷笑出声,“自欺欺人。”
赵府的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青天白日闯进他们府中,一时有些错愕。
他们大声质问,“你们是谁?这可是亲王府,岂是你们这些人想进就进的!”
赵怀意冷然一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锐利,直直地刺向那个质问他的赵府管事。
管事被他的目光吓得一哆嗦,但依旧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们想干嘛?是想造反吗?!”
竹六拔出佩剑架在说话之人的脖子上,威胁道,“闭嘴!”
管事看着脖子上的剑,顿时脸色大变,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颤抖着嘴唇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面若寒霜的侍卫提着剑在前院走动。
亲王府内,原本安静而和谐的气氛瞬间破裂。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如同夜晚的鬼哭狼嚎。
赵青皱着眉头从房间走出,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他大声吼道,“吵什么,舌头都不想要了吗?”
赵青刚欲前往前院,却突然被一柄剑拦住了去路,冷冽的剑身横在了他的面前,剑光在日光下闪烁,冷峻如冰。
赵青身形一顿,惊诧地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惊愕,“赵怀意!”
赵怀意手腕翻转,手中的剑尖轻轻挑起赵青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赵青感觉刚刚接好的手腕又在隐隐发痛,额头青筋暴起,但迫于赵怀意手中的剑又不得不一动不动的仰视他。
竹久走了过来,轻声道,“公子,属下已将赵府的人悉数制住,但没有找到赵岚。”
赵怀意掀起眼皮,阴戾的目光落在赵青身上,冷冷地问道,“赵岚呢?”
赵青撇过脸去,不愿对上赵怀意的目光。他的鼻尖微微皱起,轻哼出一口气,轻蔑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不自己去找?”
赵怀意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冷,手腕骤然前伸,锋利的剑身在赵青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血滴瞬间迸出,溅在他的衣衫上。
赵青惊恐地后退两步,伸手捂住脖颈,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赵怀意脊背稍弯,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猜猜你的脖子够我划几剑?”
“疯子!”赵青低呼一声,眼中满是恐惧。
赵怀意轻笑一声,“你是才知道吗?”他的眼神更加阴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风暴,“谁让你动了不该动的呢?”
他瞥了一眼竹久,沉声道,“看好他。”然后抬步向后院走去。
赵岚的院子宛如一个小型的宫殿,每一处陈设、每一处布局都像极了太极殿。赵怀意信步走进这个院子,然而院内鸦雀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跑得还挺快。
赵怀意观察着屋内的布局,忽然发现有一处陈设格外不协调,走进去四处敲打,一间暗室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暗室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提剑走进暗室,只见房间内一个火盆还在燃烧,里面还有一些未燃尽的信纸。
赵怀意皱了皱眉,踢倒火盆,用剑挑出那些还未被烧毁的信纸,一目十行地阅览。
这信纸虽然零碎,但其中包含的信息却足以震惊朝野。赵岚,早已与大胡暗中勾结。更让他心惊的是,赵岚甚至以塞北的十座城池作为谈判的筹码!
赵怀意耳边突然响起齐书煜说过的话,他说,“太子传来消息巫玄已经启程返胡,而塞北也传来了书讯,大胡又兵变了。”
齐书怡服下解药后,便昏昏沉沉睡了下去,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堕入了一个深邃的梦境。
意识在五光十色的水中漂浮,犹如一只飘摇的小船,沉寂又汹涌。
夜色如墨,屋内的烛光摇曳,洒在齐书怡的脸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影。那微弱的光线在她的眼睫上跳跃,就像一只疲倦的蝴蝶,在即将落下的瞬间挣扎。
她的眼睑轻轻颤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那是——赵怀意的?
齐书怡捏了捏脸,摸了摸腰,心道,怎么跟话本上的描述不一样?
齐书怡指尖微动,骤然想到他们似乎是没有发生什么的。
她立马坐起,诧异道,“赵怀意不会不行吧?!”
门口的赵怀意深吸了一口气,半垂眼帘,遮住眼底的晦暗,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故意发出沉重的足音,引起齐书怡的注意。
他敲了敲门,问道,“醒了吗?”
齐书怡迅速地坐起身来,抬手顺了顺睡乱的黑发,回道,“醒了。”
赵怀意推开门,踏入房间。他的目光在齐书怡的脸上仔细打量,见她面色红润,双眸清澈,他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齐书怡闻言,立刻睁圆了双眸,惊喜地问道,“你亲自煮的吗?”
赵怀意微微笑了笑,轻轻点头,“放了两个鸡蛋。”
齐书怡从他手中接过碗筷,坐在几案边吃了两口,微微眯起眼睛,“真好吃,若以后能天天吃到就更好了!”
赵怀意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潋滟的双眸直勾勾看着齐书怡,唇角微勾,“明日要启程去塞北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齐书怡咬断口中的面条,神情有些发愣,“明日?!”
“嗯。”赵怀意道,“白日收到京城书信,胡齐估计要开战了,两军开战,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