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娘娘背后一只手将柳香雪一掌拍开,柳香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接着掌心握住剑身,手心同铁般坚硬无比, 锋利的剑刃伤不了她分毫。
就这么拉着云玄的剑,一寸一寸往外拔, 云玄使了全部力气阻挡, 奈何同蜉蝣撼树般, 到最后,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剑拔出,丢到不远处。
她一下子钳住云玄脖子, 慢慢握紧,看着云玄在她手中痛苦挣扎的样子,鬼手娘娘愉悦的眯起了眼:“说实话,你这身手同你那师兄师姐比起来, 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就连脑子也是, 单纯又愚蠢,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呢, 承诺?哈哈哈,也就你这个小朋友会信罢了,娘娘我啊,玩腻了,就不陪你玩了。”
窒息感越来越强,云玄不断挣扎,拍打着握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脑袋胀得疼,耳朵也嗡嗡作响,他看向鬼手娘娘,口中艰难吐出两字:“人、妖。”
就见鬼手娘娘突然沉下脸来:“不知好歹!”
云玄只听见季拂雪急切地呼喊:“云玄!”
眼前黑了一阵,视线恢复时,他看见鬼手娘娘一只手满是鲜血,中握着一颗温热,还在跳动的心脏,他呆呆的低头,就见自己肚子上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
灭顶的疼痛感后知后觉袭来,云玄痛得想喊出来,可没了力气,鬼手娘娘松开钳住他脖子的手,云玄的身体同破布娃娃一般摔落在地上,鲜血源源不断涌出。
“本来不想杀你,谁让你这么不知好歹,只好先送走你,不过这样也不错,你还可以同你师姐做一对亡命鸳鸯。”
云玄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生机与鲜血一同从体内流走,眼神渐渐空洞,他想,这样也好。
因自己一时糊涂,害了那十二位同门的性命。
那群鲜活的少年,对于谁来当新郎这件事情喋喋不休,换上迎亲服饰时,还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穿着,相互取笑。
到后来,成了一具具尸体,被水鬼啃噬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在看到他们尸体时,云玄就后悔了,非常后悔,可当师姐为了季拂雪焦急成那样,心中一颗名为嫉妒的种子,在心底扎根,疯狂生长着。
他又开始想,季拂雪最好不要回来,这样,师姐就是他一个人的。
脑中思绪万千,云玄结束了他短暂而复杂的一生。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将这颗心脏捏爆,鬼手娘娘擦了擦溅到脸颊的血,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昏迷的柳香雪:“这两人弄坏了我的皮,害得我又要换一次。”
“等我换好了皮,就来处理你。”鬼手娘娘对季拂雪道。
季拂雪还未从云玄身死中缓过神来,见她朝着角落的柳香雪走去,已经顾不得琵琶骨上的锁链,只想冲上前去与她决一死战!
就在他动作地一瞬间,一道火红的身影闯了进来:“季道友莫要乱动!”
司遥不知何时恢复了女相,闯了进来,手中拿着四乙直冲过去,砍下鬼手娘娘两只手,就如同削泥一样轻松。
为了防止他乱动伤到筋骨 ,季拂雪身上被司遥打了一道符,他动弹不得,只能坐在原地看司遥动作。
司遥砍下鬼手娘娘两只手后,准备用四乙将她捆起来,送到菁华那儿去,到时候怎么处理这邪祟就与她无关了。
害了这么多条人命,若是就这样轻松将她杀了,太便宜她。
鬼手娘娘尖叫出声,剩下的手全都变成原来两倍长,齐齐朝着司遥攻去,司遥跳开躲避鬼手攻击,原来站的地方被鬼手打出了一个大坑。
她又挥剑斩下鬼手娘娘一臂,手臂掉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消化成了一摊血水。
为何这个凡人的剑如此锋利!明明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可她每一招都能轻松躲过,甚至砍断自己的手臂也毫不费力。
要知道,她浑身上下最牢固的地方就是手臂了,这个地方凝聚了自己大量怨气,普通法器砍上去也能毫发无损。
鬼手娘娘不敢再茫然攻击,她收回自己的手,警惕的看向司遥:“你是谁?我记得我可没招惹过你!姑娘如今无故闯我地宫,又砍掉我三只手,实在是过分!”
停下攻击,司遥看见鬼手娘娘的样貌后,愣住了,没有回答鬼手娘娘先前的话,她问道:“你这身皮,哪儿来的?”
鬼手娘娘见司遥神色不对,便猜测这身皮的前主人可能与她有些瓜葛,不敢轻易作答,思来想去,最后道:“先前在街上看见一个姑娘,长得挺好看,于是我就照着她的模样,画了身皮套在身上。”
鬼手娘娘忘了,季拂雪还在身旁。
此话一出,季拂雪立马反驳道:“姑娘别听这邪祟胡扯!是她恶毒至极,将人家李姑娘拐了回来,活生生剥了皮套在自己身上!”
所以说李清圆许久没回去,是因为被鬼手娘娘捉走了。
先前平安符确实替李清圆挡了一击,可平安符失效后,再也没了能护身的东西,鬼手娘娘就对李清圆下手了。
脑海中闪现过临走时的一幕,李清圆倚在门口,笑着说等此事过后,请自己喝喜酒,她笑意盈盈,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回忆散去,许下承诺的人也不复存在。
司遥目光死死盯着鬼手娘娘,心中杀意一寸寸爆涨:“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鬼手娘娘方才见识过司遥的厉害,见司遥动了怒,便知此事是不能善了,她嘴唇微微蠕动,发出一连串莫名的声音。
就见四面八方的墙壁涌出许多水来,鬼手娘娘跳到墙壁上,背后的手做支撑,像一只巨大的人体蜘蛛不断爬行。
司遥正欲阻止她离开,周围墙壁就如同水面一般出现了一圈圈水纹,鬼手娘娘的身影一下子没入墙中,激起几圈浪层,消失不见。
司遥将四乙剑刺过去,四乙却插在了坚硬的墙壁中,抽出四乙,墙壁依旧如同水面一般,可摸上去却坚硬无比。
咔嚓,一声,身后的石门被关上了。
墙壁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声音杂乱不齐,似乎是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其中夹杂着几声女子的轻笑,在这诡异的环境中,听了令人头皮发麻。
司遥收回四乙,走过去将靠近墙角的柳香雪抱起,捡起她身旁的踏雪剑,连人带剑一同安置在季拂雪所在的石床上。
接着她手中蕴含法力,附上季拂雪肩头,勉强稳住伤势,随后道:“季道友忍一忍。”
不等季拂雪,就直接上手扯出他琵琶骨上的锁链。
季拂雪猝不及防,疼得冷汗直冒,闷哼一声,就感觉肩头一松,琵琶骨上吊着的锁链已经被人扯了出来。
司遥用法力稳住他的伤势,等伤口不再流血,她这才松手。
季拂雪还有些错愕,锁链在琵琶骨这么脆弱的地方,被司遥粗暴一扯,居然没有什么事。
季拂雪立马道谢:“多谢姑娘相助!”
没有时间多想,墙壁上的水已经流到了地上,四面八方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有人凑在耳边说话。
司遥不是没有办法破开这鬼地方 ,可是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样,她怕自己一剑贸然劈开石室,导致这间屋子连带着周围都塌方,到时候恐殃及这两个大活人。
“咯咯咯。”又有女子的笑声传来。
墙上突然钻出许多脑袋,她们沿着墙壁一路往下爬,黑发,娇容,俨然一副美丽的女子面貌。
全是那美人头。
美人固然好看,可若是只有单纯一颗头拖在地上爬行,还满口獠牙,那就是惊悚了。
有一部分美人头已经爬到了云玄的尸体上,开始啃噬。
这些美人头最爱吃死人,特别是溺死的人。
季拂雪下意识想上前阻止他们,至少保住云玄尸体,带回玉虚派。
可当脑海中想起那被害死的十二位同门,他顿住了,心中难言,半晌,没有去管,任由美人头将云玄身体啃噬撕咬。
还有一部分美人头已经朝着这里爬来。
季拂雪挪动身形,左手不慎利索的拿起踏雪剑,戒备看着四周,小心地护住身后昏迷的柳香雪。
司遥则是反手罩了一道结界在石床周围,待美人头越来越多,掌心祭出蓝火朝四周喷去,此火专烧世间邪祟怨气。
美人头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季拂雪已经被司遥这一手看呆了去,随手就能灭如此多的美人头,实力可见一斑,可司遥看起来如此年轻,为何他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头,她究竟是谁?
周围暂时安静了下来,暂时没有水鬼出没,司遥开始在周围寻找玄机,石门既然能关上,应该也会有开启的办法。
可沿着墙一片一片摸索过去,什么机关也没瞧见。
季拂雪这时道:“先前我在这石室里也仔细探查过,并没有机关,这扇门应该只能从外面开启。”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第31章
来人快步走近, 急切地看着司遥:“阿遥!”
“阿蕴?此处危险,我不是让你呆在客栈吗,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司遥吃惊道。
“你一个人, 我不放心。”温如蕴解释道。
看着他脸上难掩的担忧神色, 司遥无奈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温如蕴指了指石室外面,只见地上瘫着一堆碎骨, 骨堆中间还插着一支灵箭:“我抓了一只白骨带路,走到这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但是门被关上了。”
“我喊过你,可是半天没人应, 然后我试着在外面找到机关,果真找到, 就将门打开了。”
白骨带完路,自然就没有用了。
里面的动静外人听得到, 可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却听不见, 看来室内应该有什么隔绝阵法。
司遥点点头, 道:“原来如此。”
“此地不宜久留, 先想办法把这二位带出去。”
虽说重伤了鬼手娘娘,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眼下还有两个负伤的人,司遥不敢确保能十成十保证他们安危。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到出去的路,把他们送出去,自己再折回来收拾鬼手娘娘。
温如蕴看了眼石床上两人。
一个默不作声看向躺着的人, 右臂空空如也, 浑身是干涸的血迹,狼狈不堪;另一个躺在石床上昏迷不醒。
他点头:“好, 听阿遥的。”
司遥来到石床旁:“季道友,此地危险,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季拂雪这才点头,道:“听姑娘的。”
他下了石床,下意识想将柳香雪抱起来,转念又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臂,黯了神色。
身旁有人俯下身将柳香雪抱起,是司遥,她道:“我们走吧。”
季拂雪道:“我代香雪谢过姑娘。”
“没事。”不想浪费时间,司遥率先踏出石门。
温如蕴紧跟其后。
见司遥抱起柳香雪,温如蕴本来想帮忙,可碍于柳香雪是女孩子,心中不太想与她过多接触,只能歇了帮忙的心思。
季拂雪重伤未愈,走了几步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温如蕴回头便看见他脚步有些踉跄,于是折回去将人搀扶着:“道友重伤未愈,我扶你走。”
季拂雪愣了一瞬,道谢:“多谢。”
“无事。”
这地宫四通八达,弯弯绕绕,到处都是地道,根本分不清何处是何处,加上里面空气潮湿无比,令人呼吸都难受极了。
走了有一段时间,温如蕴已经闷声咳嗽好几下,显然是不适应这里的空气。
司遥听着温如蕴的闷咳声,怕待久了他会越来越难受,她更想快点出去
走了好几条地道,每次走到尽头,推开门,里面全都是空空如也的石室,不知道做何用。
一条地道又走到了尽头,推开面前的门,里面依旧是石室,就在四人准备走的时候,石室内突然传来了些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