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亦是满面红容,扑在他怀里。
抬手伸至他脑后,指节弯曲轻轻一勾,将他发带扯落,稠密乌发倾泻而下,这一刻,温如蕴不再是神,而是引诱着她一同沉沦的魅妖。
温如蕴打横抱起司遥,循着昏黄烛光来到床榻,将她轻置于被褥中。
可到了脱衣时,两人都僵住了。
温如蕴是羞赧,不敢再深入下去。司遥是犹豫,她要走了,同温如蕴做这般事,当真合适吗?
要是他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保持多年的童子之身被破,会不会更加恨她?
来不及多想,温如蕴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俯身而下,掠夺她的呼吸,宽阔的胸膛抵挡住烛光,还带着一股子风雪味。
眼前一阵恍惚,顾不得多想,司遥双手环住他脖颈,温如蕴缓缓解下外套,里衣,等衣裳半解挂至臂弯,才松开唇,将手伸至司遥腰间。
腰带一松,司遥突然清醒,下意识抓住腰上那只手,温如蕴一顿,“阿遥,怎么了,可是我压得你不舒服?”
司遥望着他滚动的喉结,心中防线逐渐崩塌,手缓缓松开,摇头,“没……”
温如蕴又开始动作。随着指尖在司遥身上灵活游走,腰带被抽去,衣领瞬间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里头风光半隐半泄,颈间撒下温热的呼吸,呼吸渐渐往下。
狂风迅猛,碰地一下吹开了紧闭的窗,屋内红烛灯火苟余残喘几番,最终抵不过来势汹汹的狂风,灭了。
黑暗与冷风笼罩住整间屋子,肩颈一凉,司遥想要起身关窗,温如蕴已经翻身虚跨在她腰,俯身将她压下,“不用管。”吻落在她锁骨。
这番话刚说完,温如蕴忽然顿住了身子。
尚且有着余温的唇离了肌肤,旋即抬身,就着虚跨在司遥腰身的姿势,宽大的掌心覆上她纤细玉颈。
半晌,没有动作。
唯有颈间虚握的手在微微摩挲,暧昧恍惚。
等不到他下一步动作,司遥猛地想起他是怕黑的,赶紧抬手覆上他手背,“别怕,我去点灯。”说完,就要起身。
身子刚半抬,喉间五指转瞬收拢,用力将她往下一摁,力道虽大,却不疼。
司遥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摁回床褥,本就松垮的衣裳又散了几分,黑暗中,细腻玉白的肌肤晃得人眼生疼。
五指收紧,几乎是钳住脖子,可不知为何,又舍不得继续用力,只堪堪贴紧肌肤。
司遥心底疑惑,“你怎么……”
声音顿住,因为她猛然惊醒,环在她脖子上的手,掌心干燥,没有一丝细汗。
而往常温如蕴在黑暗中时,会紧张,掌心往往会泌出汗。
恰逢屋外惊雷大作,银光透过窗户席卷进整间屋子,虽只一瞬,却也让司遥看清了身上人的神色。
眼底有冬月最寒冷的冰雪,明明眼神无实质,可司遥却感受到了冰刃刺入身体的痛,犹如棰楚加身。
他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犹如一道天雷,狠狠劈入她脑中,雷声刺耳欲聋,眼前阵阵发黑。
温如蕴,恢复记忆了。
司遥口中干涩,浑身冰凉,“阿……”声音一顿,后改口,“温如蕴,你醒了。”
“怎么,我醒了,你很失望?”温如蕴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司遥无言以对。温如蕴醒的太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解释这一切。
温如蕴大手一挥,屋内熄灭的的红烛复燃,熊熊烛光甚至比先前燃烧得都要猛烈,任由风吹雪打也不熄灭。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二人几乎算是坦诚相对,草草挂在身上的衣衫犹如虚设,如此尴尬的处境,司遥不禁抬手,将大敞的衣领稍稍合拢,挡住胸前春光。
“你……先把衣服穿上,我给你解释。”司遥声音虚虚。
两簇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漆黑的瞳,温如蕴就这么一动不动盯着她眼,不说话,也看不出是何情绪。
在二人保持这姿势对峙之际,司遥竟也能分神,温如蕴既然已经醒了,想来也该松开脖间手。
于是,在拉完衣襟后,她两指捻住他劲瘦的腕骨,欲要将其拨开,不料温如蕴的手丝毫不弹,颇有风雨不动安如山之势。
时间一久,看着坐在腰间的人,红袍凌乱垮在臂弯,腹肌胸膛一览无余,墨发散在身前,明明是一副冷色,可偏生在他身上看出风情。
太乱了,实在是太乱了
就在司遥快要熬不住这陡然冷寂的氛围时,他终于开口了,“这些年,你编织如此大的一个谎言,就为了睡我。”
司遥心底想反驳,除了三清山拜师一事是假,其余的,他们所经历的,包括感情,皆是真的。睡觉,也不过是情意浓浓之时水到渠成的举动。
奈何温如蕴没等她开口,他说:“好啊,你既如此尽心尽力,就为了和我睡一觉,我怎好拂了你的意。”
说罢,握在她颈间的手一松,喉间余热散去,被凉凉的冷风灌进,随后几缕乌发散落至此,挡住凉意。
温如蕴俯身,几乎是撕咬般衔住她唇瓣,几经碾压,原本淡红的唇也充血转至深红,娇艳欲滴。
呼吸全被他掠了去,包括想要脱口的话语。
司遥受不住他这般攻势,双手抵上他肩,想要推开他,却被温如蕴反手握住,十指相扣,将她双手交叉抵上头顶。
失忆的温如蕴处处在乎她的感觉,因此动作都是小心翼翼,一旦司遥出现什么举动,他也会停下。
如今苏醒的他攻势汹汹,击得她节节败退,司遥宛若溺水的人,只能回扣住他的指,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绳索。
茫然之际,司遥突然想起可以使用法力,怎料温如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她运法之前,一只手抓住她双手腕,空出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点上几道。
一个不防,法力被封住。
司遥慌了,“温如蕴,你松开,我们好好说。”
温如蕴双眼猩红,眼中火焰几乎要将她全全覆盖,吞噬。
“好好说?呵,我偏不。”他冷笑一声,又俯身吻上她唇。
原本司遥合拢的衣襟又被扯开,温如蕴腿强势横入她双膝,抵开她的防御。
黑压压的脑袋往下几转,在肌肤所过之处宛若燎原,烧得司遥失了语,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雪破开了含苞的梅,落到花蕊,融化成水,染上梅清幽的香气,顺着梅瓣滴落。
床帐随着暧暧烛火一同被风吹的摇曳,宛若水中飘零无依无靠的孤舟,只能跟着浪潮涌动。
司遥眼前模糊,只能抓住伏在颈窝的脑袋。
怎么就成这样了?不是应该恨她吗,怎么就这样了?
突如其来的浪涌几乎快要将孤舟掀翻,可就在孤舟即将翻倒的前一刻,湖面突然平静,风雨停歇,浪也没入水面。
司遥粗粗喘着气,身上人也亦喘着粗气,司遥看着静止的温如蕴,他的脑袋依旧埋入自己肩颈。
在大浪即将到来的前一刻突然风平浪静,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司遥深吸一口气,想让他动一动,吱个声也是好的,可因为心虚,开不了口。
温如蕴也不好受,但是他强忍住,抬起头来。
热源离去,肩上一凉,司遥这才感觉颈窝不知何时沾满了泪水。
司遥愣住了,看向温如蕴的脸,他双目幽幽,眼眶通红,不知何时落的泪。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愤怒?
心中一刺痛,习惯性抬手想要替他抹去眼泪,“阿蕴……”
温如蕴猛地别开脸,旋即抽身下了床,离开司遥,大手一挥,原本散落一床的嫁衣重新来到二人身上,整整齐齐。
司遥心底一空,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感觉着实难受,衣裳下一刻已经重新回到了身上。
司遥也跟着坐起身,温如蕴抬手,抽去了她脑后紫玉簪,随后红着眼一字一句道:“想要?我偏不给你。”
后一掌掀开大门,穿着火红的衣袍飞身离去,后将门窗紧闭,隔绝屋外风雪,徒留满屋余热。
第109章
想象中的报复没有到来, 他既没有大吼大叫发泄一通,也没有同她酣畅淋漓打一架,只是一番厮磨让二人都难受后, 穿上衣服离去。
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究竟是何态度。他又为何要哭……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 银光撕裂了漆黑的幕布, 司遥猛然想起,寒冬腊月, 哪儿来的惊雷。
忙站起身下床,却是腿一软,司遥勉强扶住床头,待酸涩感缓过去后, 推门而出。
温如蕴不见踪迹,紫玉簪, 成亲时的红伞,汤圆, 通通被他顺走, 一个不留。
鹤梦疑早就不在院中, 而发出这般动静的, 司遥抬头朝远处望去,正是彩云山的方向。
夜已至深, 众人都入了睡。
四乙自腕间脱落化剑浮在半空,司遥踩上剑身,朝着彩云山方向飞去。
山上密林中,有滚滚浓烟窜至空中, 还未窜到云端, 触及天幕,不消片刻就被一道法力掩盖下去。
鹤梦疑两道银雷劈得山头焦黑, 树木花草皆化齑粉,被银雷劈中的一圈地内寸草不生。
他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看不清面貌。
在看见司遥到来后,黑衣人突然停止与鹤梦疑打斗,向后一转,身子化作枯枝落在地上。
鹤梦疑掌心一转,收回蓄势待发的银雷。
这黑衣人正是司遥熟悉的,并不是那日救走陆钰的人,而是半夜将她引至灵城半山腰的另一个人。
司遥走近,捡过这截枯枝,是一截槐树枝,普普通通,无任何祟气或法力。
又是一个分身。
“你们走的时候,这个人突然跑到你院子里,丢了枚这个。”鹤梦疑摊开掌心,将一枚铜质令牌予她看。
令牌巴掌大,呈方形,有些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存在了许久,令牌正中,一个大大的“悯”字映入眼帘。
司遥拿过令牌,仔仔细细揣摩一番,并未看出什么特别。
来者目的不明,但至少没要害人之意,司遥皱眉,黑衣人到底想做什么。
联想灵城时也是这个黑衣人将自己引到关押鹤宴清所在之地,司遥总觉这枚令牌意义非凡。
鹤宴清,赤子之心,令牌。
脑中灵光一闪,司遥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黑衣人在为她送线索,关于灭梵音国的幕后之人的线索。
司遥不由得攥紧了令牌,心如火煎,迫切的想要寻到关于这枚令牌的线索;又像凉水自头顶浇落,她怕最后自己只是空期待一场。
无论如何,都要顺着这道线索查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司遥将令牌收回袖中,朝他道:“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上天庭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感应到你弟弟的心。”
上天庭不似凡界广阔无垠,神也不如凡人多,地方统共就那么大,基本上两日可以逛完。
若是幕后之人乃神界人,鹤梦疑或许能够碰碰运气。
司遥又道:“我去查探这枚令牌的线索。”
鹤梦疑颔首,问道:“现在就要回去了么。”
司遥望向乌衣镇小宅院的位置,视野被茂密的深林挡住,自是什么都看不见。
司遥:“对,现在回去。”
上天庭,白玉京街道,许久不曾露面的孟婆,不对,是前任孟婆司遥突然回来了。
据说司遥因在鬼界同陌玉这厮又闹了矛盾,闯了祸,这才被帝君撤销孟婆一职,同陌玉一齐罚入凡界历劫。
十八年过去了,也不知司遥这些年同陌玉在人界过得如何,是否依旧不对付。
只是……见了司遥回来,怎不见陌玉?
众神猜测,许是司遥在凡界死得早,所以先一步回来,而那陌玉兴许还在凡界呢。
司遥仙府就坐落在白玉京街道旁,与温如蕴仙府遥相对立。
只是如今司遥仙府已经被温如蕴花灵点请来的帮工修缮完毕,恢复如初,而温如蕴的仙府依旧保持原状,自中间被一分为二。
乍一对比,陌玉仙府状貌着实惨烈。
司遥看着自己恢复原貌的仙府,内心破天荒的感到心虚与愧疚。
于是,司遥回至上天庭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往掌务殿,交了灵点,让他们派帮工去修缮陌玉仙府。
回到白玉京,见荒废许久的破烂仙府总算开始修缮,司遥这才松了一口气。
望着空荡荡的对门,也不知温如蕴有没有回上天庭,回来后又去了哪里。
司遥进入仙府内,大殿阵法依旧保存完好,来到存放无尽灯的地方,此刻灯蕊内里燃烧的火焰都成了幽蓝色,火焰肆意燃烧,生生不息。
司遥看着室内六万六盏无尽灯,心念道:阿爹,阿娘,阿遥就要找到你们了,还有我梵音国六万六千整子民。
焰芯燃烧平稳,恍恍惚惚将司遥拉至许多年前。
那年司遥还是个七岁的女童,阿娘坐在秋千上,司遥坐在阿娘怀里,怀抱温暖,秋千轻轻摇晃。
温和的阳光透过枝叶罅隙,洒进地面,在衣衫裙角上映出细碎窸窣的暖影,粗壮的树干上,有一群蚂蚁排着笔直的队正往上爬。
小司遥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虚虚比划着蚂蚁爬行的方向,随后问母亲,“阿娘,为什么蚂蚁永远都能找到自己的家?”
国母轻柔的抚摸着司遥脸蛋,“因为,每一只蚂蚁心中都有方向,他们找得到自己的路。”
“若是迷失了方向,他们岂不是再也回不了家?”
国母一顿,不忍打破女儿的童真,于是编了一个美好的谎言,“看见最前头带路的蚂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