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当我是你顾的保姆?”傅行深扯唇笑道,“那么放心不下怎么不自己来接?”
周惊寒站在走廊窗口,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瞥了眼身后的会议室,“走不开。”
走不开是一回事,见了面忍不忍得住又是一回事。
“我这是新车,里面不能吃东西。”傅行深故意刺他。
“弄脏了我赔一辆给你。”
周惊寒神色未变,“随你挑。”
难得有坑他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行。”傅行深应下后,饶有趣味道,“看不出来你们俩居然是这种相处方式,你还要管她吃饭?”
周惊寒哼笑,“彼此彼此,你不也给楚楚又当爹又当妈吗?”
“......”
唱晚拖着行李箱从门口走出来,四处张望,昨晚楚归梵好像和她说会安排人来接,但没说是什么车。
不远处的一辆保时捷按了按喇叭。
她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
车里走下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戴着墨镜,肩背宽阔,个高腿长,香车美男一出场,便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见到来人,唱晚眼皮一跳。
怎么是他来接???
死去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活过来。
楚楚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好像提到过让傅行深来接她。
但她当时走神在想周惊寒,完全忽略了这个名字...
傅行深迈动长腿朝她走来,一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走吧。”
“...谢谢。”
唱晚呼吸一滞,认认真真和他道谢。
“没事。”傅行深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我不亏。”
“......”
从坐进他车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越来越觉得答应楚楚的请求是个馊主意。
她是楚楚的哥哥不假,但他同时还是傅行深呐!
是傅氏总裁!
尽管傅行深在她面前从来没摆过什么架子,一直平易近人,温和有礼,但她心里清楚,他是看在周惊寒的面子上才那么做的。
单论他们二人的关系,还远没达到让他来接的地步。
唱晚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傅行深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袋子递过来。
那个不显眼的袋子里裹了层银色的保温膜,里面装着一份饭。
“谢谢!”
这回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震惊。
傅行深非常不要脸的应下了这句感谢,“尝尝吧,跨了半个主城区,还徒步走了一段路才买到的。”
只不过做这些事的人不是他罢了。
“......”
这话说的唱晚更加惶恐不安。
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没吭声,默默点头,随后把饭拿出来,里面放着一双筷子和一个雪白的瓷勺。
盖子一打开,一股鲜香扑面而来,甚至还冒着热气,是一份辣子鸡丁盖浇饭,上面还铺了一个嫩嫩的煎蛋,旁边放了两种小菜,海带丝和橘子皮。
她拿筷子夹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橘子皮带着它独有的酸味,微微的有点辣,极为开胃,味道惊为天人。
是那家云安饭店的菜。
很久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时,周惊寒经常带她去吃。
那时候她就很喜欢他们家的小菜,每次都要单独买一点回去拌饭。
真是怀念啊。
可好像也只能到怀念为止了。
傅行深一边开车一边关注她的表情,见她相当镇定地吃完了一整份饭,一滴油都没有溅出来,餐具整整齐齐装好在袋子里,还打了个蝴蝶结,末了又对他说了句谢谢,腔调很正常,没有带鼻音。
很平常的态度,和他预料中边吃边哭的场景完全不同。
他现在已经搞不懂那两人什么状况了。
“有什么想问的吗?”
唱晚偏头看过去,疑惑,“问什么?”
傅行深轻咳道:“比如这份饭。”
“没有。”
“......”
“没有?!”
轮到傅行深困惑了。
“嗯,没有什么想问的。”
“......”
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又好像他们两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唱晚面色丝毫未变,耐心解释,“是..他买的,然后拜托你带给我的。”
“那你怎么对我说谢谢?”傅行深颇有为好兄弟打抱不平的意思,“车开了这么久,也没见你问过他一句。”
她沉默了很久,小声道:“...我觉得我应该忍得住。”
傅行深但笑不语。
闸门开了一道口,此后就很难再将它关闭。
过了会,她深吸一口气,念出了那个只敢在深夜无人时分才敢唤出口的名字。
“...周惊寒...他...订婚了吗?”
她实在穷得一无所有,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半分自信,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这份感情,在荒凉贫瘠的土地上独自生活了太久,她早就忘了被人坚定选择是什么感觉。
人生何其漫漫,一个人的爱到底能维持多长?
谁也无法保证。
就算他是周惊寒也不能。
所以一直以来,她固步自封,哪怕是遇见自年少开始就偷偷爱慕了六年的人,她也不敢向周惊寒迈出一步,一定要等到他主动牵起她的手,她才有那么一丝丝勇气回握。
傅行深气笑了,“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周惊寒这段时间过得什么日子他全都看在眼里,合着面前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第182章 疑点重重
唱晚深吸一口气,微微弯唇,没有说话。
傅行深犹豫了好半晌,想起昨晚周惊寒那股不要命的疯劲,还是没忍住开口为多年兄弟打抱不平:
“昨天夜里刮台风你知道吧?周惊寒脑子被雷劈了似的非要去找你,机场航班全停了,他为此不惜调动私人飞机,把机场搞得天翻地覆,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乱子出来,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周家和陆家那些人好不容易...”
傅行深说到这里,眼光一闪,瞬间闭上了嘴。
在他提起周惊寒三个字时,唱晚便猛地抬起眼睛,侧头紧紧盯住他,轻声问:“周家和陆家好不容易什么?他现在过得不好对吗?”
傅行深轻咳一声,没说话。
“...傅先生,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才影响了他原本安稳的人生吗?
她眼神飘忽,捏着袋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拽紧,原本粉嫩圆润的指甲盖都隐隐泛白。
傅行深从后视镜瞥她一眼,自觉失言,飞快地找补:“你也别太担心,没多大事,他能处理好的。”
唱晚却敏锐地抓住了他刚才话里的另一层信息。
刮台风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昨天夜里,周惊寒想去找她,所以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回想起深夜时分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唱晚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先前的疑虑再次自脑海中浮起。
他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要不然周惊寒怎么会这么急着找她?
分开的这半年来,除了昨晚,周惊寒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问她过得怎么样。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唱晚垂下眼睛,神情忧虑不安,声音艰涩,“他...为什么要突然找我?出什么事了?”
傅行深:“......”
“大概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毕竟昨晚雨那么大。”傅行深大脑飞速转动,“他就那样,只要是跟你有关,屁大点事都能大惊小怪半天。”
“......”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可是唱晚一时半会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见她依旧沉默,傅行深接着道:“比如你搬家的事,你租的房子,你这段时间接手的工作,全是经了他的手,过了眼才点头的。”
唱晚微怔,随后幽幽一叹,“果然如此。”
两个月前,她提着行李箱赶飞机时,恰巧碰见周惊寒和傅行深出现在门口,那时候楚楚好像是叫周惊寒...二哥。
二哥。
在车上的时候,她从周惊寒口中得知,楚归梵是他二叔的女儿。
那时候她已经隐约预料到所有的一切应该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当时时间匆忙,来不及多问。
后来的日子里,她的生活被工作全部填满,也没时间去仔细思考那些细节。
唱晚轻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在通宵达旦的繁重工作里,还要抽出时间仔细挑选一间适合她居住的房子,想来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
胸腔里的心脏惴惴的疼,像是被人用力捏紧了一样令她坐立难安,唱晚眼眶酸涩极了,此刻却强忍着不敢睁开,生怕下一刻落下泪来。
...周惊寒...你这个男人真是...
车子驶进中南世纪城。
两人各怀心思地进了电梯,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17楼,唱晚按了指纹把门打开。
楚归梵从沙发椅背上探出一个头,见到唱晚眼睛一亮,扔了手中的电子笔扑上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晚晚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过得什么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日子!”
身后的傅行深眼皮一跳,“怎么?在我身边过得不好?”
唱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楚归梵哼了声,没理傅行深,殷勤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唱晚身边,帮她把行李箱拉进门,“快去洗个澡吧,舒服一点,待会还要帮你做造型换礼服。”
唱晚被她推着后背往浴室里走,闻言,吃惊不已道:“只是陪同翻译而已,还要做造型换礼服?!”
“嗯咯。”
“我姐姐说今晚有资格参加晚宴的人都不一般,所以每个人都必须穿正装,包括翻译。”
楚归梵一脸严肃,信誓旦旦道。
这可是陆姐姐亲口交代给她的!
“......”
“可是...”唱晚有些为难,“我没有晚礼服。”
周惊寒为她准备的衣服首饰全在别墅,她一件都没有拿。
而平时参加的翻译会议从未有过这种要求,只需要穿着整洁大方就可以,加上多年来被姨妈一家人批评打压,唱晚潜意识里,其实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东西。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为自己买过什么像样的裙子。
“一件礼服而已。”土豪楚楚大手一挥,“我多的是,咱俩身材差不多,待会送你一件,我衣帽间里全是没穿过的,都是最新款,你随便挑。”
“......”
傅行深目光幽深的听完楚楚的话,神态若有所思,拿着手机踱步至阳台,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闻骁,拨通了他的电话。
一接通,他开门见山道:“问你个事,陆家今晚办的是陆老爷子的寿宴,我没记错吧?”
“嗯。”电话那头非常吵闹,也不知道闻骁在什么地方,傅行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喧闹声降了下去,闻骁的声音传过来,“怎么突然这么问?”
“总觉得不太对劲。”傅行深摸着下巴,眉心拧起,“你妹怎么连工作人员的着装都操心?”
“强迫症呗。”闻骁点了支烟,“你是没见过这位姑奶奶在片场的样子,别说服装,要入镜的所有东西她都得管一下。”
“......”
陆南思是电影导演,有这种癖好倒是不奇怪。
傅行深直觉不对劲,仿佛心里长了根刺,却不知道长在哪里,闷闷地刺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想了想,又问:“周唱晚和周惊寒什么关系不用我多说吧?”
“陆南思居然肯让她参加今晚的宴会?”
第183章 解除婚约
“那位姑奶奶哪里会在乎这个。”闻骁头疼地往身后紧闭的那道门看了眼,叹道,“她一向随心所欲。”
傅行深回想起陆南思一贯的作风,也没觉得有多意外,想了想又问了句:“惊寒这回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陆家那边怎么样了?”
从昨晚到现在,周家和陆家安静的近乎诡异,两家高层极为默契地保持沉默,对他的异常举动置之不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行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闻骁眉心拧起,“说起这事,我也很纳闷,陆家那边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大概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毕竟当时事发突然,而且,最后不是没出事嘛。”
“别想太多了,我舅舅舅妈又没见过周唱晚,她去了也不会怎样。惊寒会有分寸的。”
傅行深直接沉默。
会有分寸...
要不是昨晚他一直和周惊寒在一起,还真被闻骁糊弄过去了。
分寸?
周惊寒理智都快没了,何况分寸。
要不是他拦着,郑柯宇非得丢掉半条命不可。
傅行深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到时候你帮忙看着点。”
闻骁应下后,问:“惊寒现在跟你在一起?他今天不是跟那群人开了一天会吗?怎么说?”
傅行深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他不在这,可能还在公司。”
***
周惊寒这个时候刚到周家老宅,他到的时间比较晚,错过了一场大戏。
周远山这半年身体调养的不错,精神状态比刚住院的时候好了不少,此刻他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周黎阳,宋林业弯腰站在一边。
宋文昂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不像话,气色看上去比周远山还差,额头冒着冷汗,衣服和裤子上都染了血。
周惊寒随意扫过客厅众人,不紧不慢走过去,目光看向沙发中央的周远山,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找我有事?”
周远山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手中拐杖指了指沙发,“坐。”
周惊寒没搭腔,眉峰拧起,眼中已带了不耐之色。
周黎阳轻咳一声,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宋林业,周惊寒和他对了个眼神,对场上的局面立刻有了数。
宋文昂身上的伤居然是宋林业亲自动手打的。
周惊寒不着痕迹地瞥过地上的血渍,微一挑眉,都说虎毒不食子,宋林业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居然连亲儿子都能舍了。
宋林业转过头,面不改色对着他笑道:“惊寒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去临市了,昨晚闹了那么大动静,私人飞机都调动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此话一出,场上气氛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