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心急如焚,一路火速回到葬神渊,结果刚落地看了一眼,差点瘫在地上。
她花海一样的葬神渊,为什么像武陵源一样?
那些花草树木呢?
姽婳往里走,看到一棵树上插满骷髅,一直堆到最高处,她们就是这些花的根系,是亡灵留下的最后绚烂。
姽婳落下泪来,这里是她的家啊,这一世她只来过两次,是产生归属感的地方啊。就这么被毁了?如果是噩梦,为什么不能早点醒来。
这是第几次被毁?她的脑海涌出这个念头。
奚芜就在她身边,看她身子在抖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却被姽婳反手扇了一耳光。
姽婳:“你既然数次轮回,知道我葬神渊会被屠戮,为什么不提醒我去救她们?为什么?”
该怎么和姽婳解释,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神性冷漠,他的眼里也没有这些人。是巧舌如簧骗她,还是再次回溯轮回,决定权其实不在他。
奚芜的头歪向一边,声音缥缈,像是从梦里传来一般,危险又魔魅:“所以,我又要被你舍弃了对吗?”
“我杀了千千万万个自己,终于换来和你相爱,你问我后悔吗?我不悔,我只觉得我还不够狠。”
她头疼欲裂,拉着奚芜想问出一个答案,却见奚芜抱着她转了一个方向,他自己挨了一招,身形都晃了晃。
是狼族的长老,见没打到姽婳,她撑快散架的身体拿着拐杖,还要继续打她,都打在奚芜身上。
“你好歹毒的心肠啊,先是凭着和我家少主关系好打伤他,若不是我狼族士兵的亡魂护着,我家少主只怕也要死在葬神渊,可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啊。你现在猫哭耗子干什么,你是妖神,他们都怕你可我不怕,你今日就杀了我。”
眼看奚芜说不定真的会随她的愿要做掉她。
姽婳赶紧拉住他的手,“住手,别杀她。”
奚芜反悲伤问她:“我在你眼里,就只会杀人吗?”
“白长老住手,不是她。”扶涯捂着被捅对穿的腹部,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走到姽婳面前,他受了伤,走得慢,“是我以为姽婳回来了,没有仔细分辨猜中了计,带人围剿葬神渊的人是碧裳。”
碧裳?碧裳。
她早该想到,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姽婳:“还有阿玄,阿玄呢?扶涯你告诉我阿玄在哪?”
扶涯从兜里掏出断了的荆棘手镯给她,“我醒来的时候,手边只有这个。”
上面沾了阿玄未干涸的血迹,染红了姽婳的手心。
她一定要杀了碧裳,她一定会杀了碧裳。
姽婳尽量控制自己:“她回神界了吗?”
扶涯咳了两下,“你别冲动,碧裳来此说不定就是为了逼你现身,你现在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奚芜自刚刚被骂后一直没说话:“想去的话,我护着你。”
姽婳:“自投罗网?那我就把这网捅出个窟窿。我要让她们知道,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不能如此轻易夺走他人的性命。”
“若天道不公,我自当替我葬神渊每一个天道弃者,要一个公道。”
第63章
奚芜:“我和你一起去。”
姽婳转过身,在她眼里,奚芜无数次地发疯示爱都不及这句话。
对她而言,比起一个爱人,更需要一个能和她共同进退的同伴。
天界。
姽婳踩上汉白玉阶,闯入碧裳的寝宫,在天兵还没有到她身边就扇飞他们。
砰——他们撞在汉白玉阶上,身上的盔甲炸开。
姽婳看着他们的脸,定住所有闻讯赶来的天兵。
他们闯上来的事情瞒不久,姽婳:“你负责这里,我去杀碧裳。”
奚芜眼睫偏转,了然她在这里不会出事,“好。”
姽婳踏上白玉阶,殿太大,外面出了事,里面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而碧裳坐在中间,一身白衣让她仙气飘飘,宛若天上仙。隔着仙乐和烟雾,姽婳看着坐在小案上斟酒的碧裳,甚为讽刺。
她微微歪头,眼眶含泪,她刚刚杀了阿玄,还暴尸葬神渊那些妖的尸体。
可她现在,神仙一般坐在自己的宫殿里斟酒。
姽婳挥袖,一条闪着血光的荆棘直直过去,直接打中碧裳的脸。
荆棘撕扯下她的血肉,让那张原本清丽脱俗的脸变得狰狞恐惧。
“谁?”碧裳砸了金杯,杯子在台阶下摔了几下,咕噜噜滚下来。在看到时姽婳后,碧裳眼睛微眯,她捂着脸,血从指缝落下,“来得好,我正愁找不到你。来人。”
见喊不来人,碧裳又喊了几次,“人呢?死哪里去了。”
姽婳走下白玉阶,一步步靠近碧裳,在碧裳眼里,她就是像是一条随时能夺命的美女蛇。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来啊。”碧裳喊着,手中的法器用完之后也不能耐姽婳如何。
碧裳惊慌失措,摔在地上,连摔倒都漂亮得好像一幅画。
姽婳:“我不乱来,我想要你的命。”
碧裳想逃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胸口的伤口潺潺流着鲜血,她却连止住血的能力都没有。说不了话,她就用眼神制止姽婳,满眼都写着你敢。
姽婳当然敢。
她蹲下捏着碧裳的脸,“就是用这张脸骗了扶涯?”
若不是扶涯被偷袭,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阿玄和葬神渊都被毁。
姽婳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神情哀恸,双手微微用力。
碧裳的下巴脱臼了。
这下她的眼里没了虚张声势,只剩下痛苦。
姽婳的手慢慢下移,摸到碧裳的脖子,“阿玄争气,他被杀的时候定然不会像你一样露出恐惧。”
初见阿玄,他那时还只是野猫,遇到虐猫犯都只会哈气不曾求饶过一次。
“捏这里是不是太早了?轻松死掉便宜了你。”如今动手寸寸捏断她的骨头,不动用法力,确实是为了泄愤。
碧裳的额上已经因为疼痛出现细细密密的汗。
咔嚓,姽婳卸了她的双腿。又一声响,是腰。
姽婳:“人界有个刑法,要腰斩,真可惜今天来得急,没带刑具。”
又一声响,是脖子。
自此,碧裳被姽婳废掉,可她心中的恨意没有被平息半分。
荆棘缠住碧裳的脖子,拖着她像拖具软绵绵的尸体一样走上白玉阶,又走出这云端之上的仙殿。
她的家都被毁了,凭什么这里还好好的?
白玉制成的宫殿在姽婳炸开,轰隆隆摔在地面,无数烟尘四起。
外面毅然成了第二个修罗道。
到处都是鲜血和数不尽的天兵天将。
奚芜被围在中间,姽婳看不清战况。
只看到数道金光像座牢笼,她心中一紧,下一秒看到奚芜飞出,反手一剑斩杀。
他的眼睛成了红色,已经走上发疯的边缘。
姽婳心一颤,变成奚芜的样子,迎上战场,谁料奚芜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差点连她也杀了。
破空声一点点安静,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慢动作定格。
姽婳看着他:“奚芜。”
她从来不知道,当她朱唇微启念出他的名字,对他来说就是全世界最甜的诅咒。
姽婳没躲,剑也刺向她的身后。
接着,姽婳被奚芜捏住手腕,一眨眼,他们回到了葬神渊。
缩地成寸,原来这招奚芜会。
碧裳也被放了出来。
姽婳转身看她,明明大仇得报,可她却不觉得快意,杀了碧裳,阿玄和葬神渊也不能回来。
姽婳解开碧裳的限制。
眼看她所有的靠山都不在,碧裳开始求饶,“你饶了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赔给你,一只黑猫和花花草草,我都赔给你。”
姽婳只觉得心凉,她的珍贵在其他人眼里只是普通的猫和花草这ʝʂց没什么,她不强迫别人也珍之重之,可为什么要把这些轻易掠夺?
荆棘操控碧裳的身体,压着她先跪在断掉的爪环面前,磕了一个响头。
一下结束,碧裳的额头就破了皮。
“还有你挖出来的尸首,你都得赎罪。
……结束时,碧裳已经有进气没出气。
碧裳瘫在地上:“唔唔……放……唔唔。”
她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吐出几句无意识的气音。
她想让姽婳放了她。
姽婳自然不愿,姽婳放过她多少次,她换来什么?若非一开始就不愿意轻易杀生,怎么会让碧裳越来越得寸进尺。
“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姽婳抽出她的仙髓,当着她的面毁掉,化作她手里的点点荧光。
碧裳都不知道是该喊痛,还是该喊喊救命。
“你说的无尽深渊,好玩吗?”姽婳偏头看向奚芜。
解决完碧裳这件事,姽婳突然很疲倦。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倒在奚芜的怀里。
“为什么杀了她,我并没有很开心。”姽婳看着满目疮痍的葬神渊,“他们回不来了,我就算报了仇,又能怎样呢?”
复仇成功后没有快乐,只有一地的人落寞。
姽婳看着满目疮痍的葬神渊,只觉得难过。她第一次来到葬神渊,就希望以后能住在这里,如果离梦想一步之遥,却再也回不去。
奚芜问她仿若魔鬼诱惑涉世未深的少女,“你想救回葬神渊吗?”
姽婳立刻回答:“当然。”
她当然愿意。
奚芜:“除这个世界以外,还有其他平行世界。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
他的话姽婳不喜欢,她直接拒绝:“我不要,去了别的世界,抢走别人的阿玄和葬神渊,我不要。”
奚芜长睫塌下宛若一片密林,一条溪流闪着泪光从下淌过,“我在你的眼里真就这么坏吗?”
姽婳:“黑历史是有点多,所以,别装小白花。”
当她不想配合的时候,这就不算热闹。
奚芜:“去其他被气运之子控制的世界,改变命运,从中获得力量,借这种力量重塑葬神渊。至于阿玄你更不用担心,当初聚魂时我留了一片,能借着此物让阿玄回来。”
姽婳难过的心情被冲淡了点,突然觉得有奚芜再也很好。虽然有时候觉得很恐怖,但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是真给力。
姽婳拉着他,义无反顾扔下这一摊琐碎,“那还不快走。”
果然一切是他设计的,这次离开和她来到这个世界前遇到的一模一样。
被金光抓住的一瞬间,姽婳晕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团光在对着她说话。
“孩子,你醒了。”
太刺眼,姽婳挡住了眼睛,“我叫姽婳。”
光很轻易就原谅了她的无礼,“再次见面,你还是这样,看来这些轮回还没让你学会尊重天道尊重规矩。”
这……是天道?
姽婳直起身,“说吧,为什么找我。”
没什么事的话,天道总不能因为太闲跑来找她。
“我喜欢聪明的孩子。”光闪了闪,“糟了,好像被他发现。”
姽婳:“那你就长话短说。”
“奚芜此举是为了利用你,去了其他世界,他受到的钳制小,破坏力更甚。你难道忘了他杀疯时的样子?”
原来是挑拨离间的。
姽婳:“嗯,确实吓人,还有事吗?没事就让我回去,我也挺忙的。”
“让一个个小世界崩坏,你们确实能获取力量,可是你别忘了,他是奚芜。与虎谋皮的下场不用我说,你是聪明人。”
姽婳不想理这团光,觉得它有臆想症。她不相信奚芜,难道要选择这团光?
见姽婳不语,天道以为有可乘之机,他接着劝道:“你之前想吃了奚芜来获取他的神力成为战神,若在这些小世界游历中你杀了他,战神之位,吾给你。”
姽婳还没回答,便被一头凉水泼下,她醒了。
呸……好难闻,这不是水,这是汽油。
姽婳睁开眼,眼前是刺眼的人阳光,她的手白日绑在火刑架上,她连简单都挡一挡都做不到。
嘴唇干得起皮,这具身体已经被晒得没了脾气,她无意识吞咽,嗓子却像被刀片刮过一般。
很明显,原主在被绑在火刑架前受到过很严重地虐待。
姽婳看向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穿着海边渔民轻薄好洗的衣服,手中纷纷举着火把看向她的眼睛除了怒火外,还有意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竟然害怕她?
这就好玩了。
姽婳无力垂向一边的头正了些,想要看到眼前的热闹。
“她看向我们了,她看向我们了,还不快点烧死她,还不快点烧死她啊!”话音最后尽是凄厉的尖叫。
第64章
有那么可怕吗?以往别人见到她都只会觉得她漂亮, 第一次居然有人觉得她恐怖。
好玩。
姽婳眯起眼睛,张扬的红发随风摇曳,她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绿色眼睛宛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