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好抬了抬左手,说:“这个钻戒,太大了。”
“觉得不方便戴的话,就放在家里,什么时候想戴再拿出来。”
“这样有点浪费诶。”
“不浪费,”他重新牵住她的手,“能被你戴,是它的福气。”
短短九个字,烘得祝卿好心里暖洋洋。
“累了么?抱你去睡觉,好不好?”秦岁淮说。
“你不睡吗?”
“我去洗个澡,洗完就陪你,好不好?”
“嗯。”
这晚,祝卿好罕见的没有失眠,在他身边睡了极为安稳的一觉。
翌日早晨,两人直接搭乘航班飞回了京溪。
知道她这次是请假过来给他过的生日,下午还要回公司上班,秦岁淮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
秦岁淮亲自下车给她开的车门,说:“下班来接你。”
祝卿好:“我今晚可能要加班。”
她的意思是不用接,但秦岁淮就当她在报备行程:“知道了,进去吧。”
言外之意,多晚都来接你。
下午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祝卿好没多停留,和他挥了挥手,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刚进公司,助理沐润秋就立刻迎了上来,高举着手臂,面带笑意地朝她走近,语气更是极为热情:“祝姐,你回来啦!”
看到他,祝卿好觉得自己选人的眼光真是不赖,能力强不说,光这张“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笑脸,就能让不少客户喜笑颜开。
结果,一走到祝卿好身边,沐润秋立刻就收了笑,用一副快意十足的口吻,跟她说道:“祝姐,最新消息,卓立估计要卷铺盖走人了,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爽,荆简可算没了这个祸害!”
一个刚从象牙塔走出的小孩,喜怒都摆在脸上,真实坦荡,却也暗藏危机。
祝卿好担心有心之人听到后会在他身上做文章,毕竟职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于是,赶紧替他岔开了话题:“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你的方案汇报准备好了吗?”
沐润秋:“……我马上就去准备。”
这次的会议,主要围绕着三个业务展开,一是某科技公司旗下新能源汽车的推广,二是云南白药的公益广告,这三,依然是衔青这个案子。
整场会议,在祝卿好的主持下,效率依然极高。
——她效率极高地,否定了所有提案。
虽然提案被否,但针对她提出的问题,汇报者又都心服口服。
于是,到了下班时间,还有不少人在加班。
晚上八点,看办公室外的格子间依然灯火通明,祝卿好推开办公室的门,说了句:“回去做吧,正好回家的路上,换换脑子。”
大家这才逐渐散去,最后工位上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祝卿好折回办公室,继续看甲方的资料,看到一半,听到敲门声。
抬头一看,傅识荆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外。但即便身着正装,也掩不住他身上的风流气质。
“傅总,稀客啊。”祝卿好笑着问候了句,边说着边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去旁边给他倒了杯茶。
“讽刺我呢,是吧。”傅识荆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哪敢,”祝卿好把茶放在他手边,问他,“伯父身体怎么样了?”
“配合治疗,恢复得还行。”
“那就好。”
“这会儿忙吗?找你来是说两件事。”
“您说。”
“一是升职那事,好好准备董事会上的报告。”
“放心。”
“这第二件事,迟暮这个牌子知道吧。”
“当然,国际知名香水品牌,听说其中有位制香师还是我们中国人,迟暮新发行的海棠系列香水在国外都一瓶难求了。”
“知道我就省事了,同系列香水即将在国内上市,迟暮想把所有的公关都交给我们来做,包括广告。”
“衔青的案子还没个头绪呢,这又来个迟暮,傅总,我脑细胞哪天要是死完了能申请个工伤吗?”
“脑袋越用越灵光。干我们这一行,老了肯定不会老年痴呆,你就偷着乐去吧。”
祝卿好:“……”
看这会儿天色不早了,傅识荆没再继续跟她开玩笑,而是说:“今天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没开车吧,走吧,我送你。”
“真不是在您面前刻意表现,”祝卿好指了指办公桌上成堆的档,“您看看这工作量,不加班真的干不完。”
傅识荆:“没事,多久都等你,忙完了送你回家。”
祝卿好:“不用了,我先生等会儿会过来接我。”
这个称呼,傅识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手猛地一抖,惊得茶杯中的水差点溢出来。
他把杯子放回桌面,才确认地问:“先生?”
祝卿好点头:“对,忘记跟你说,我结婚了。”
这话入耳的那瞬间,傅识荆眼中的讶然,差点浓烈到失态。
“结得有点匆忙,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不过,尽管放心,办婚礼的时候肯定叫上你们。”
“跟谁结的婚?”傅识荆尽力克制着自己,语气保持着平静,问她。
“你没见过,家里相亲介绍的。”
“相亲?”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大好青年,到了适婚年龄,还不允许相个亲了?”
“那你们是闪婚?”
“什么闪婚,”祝卿好信口胡诌道,“我们偷偷地下恋好几年了,我保密工作做得到位而已。”
“你可拉倒吧,你刚说的相亲,前几年你还在国外相哪门子的亲。”
“说漏嘴了,不好意思。”祝卿好眉眼含笑地说。
可她说话时的神情,明显没有被人撞破事实的窘迫,而是一种幸福的俏皮感。
说完,祝卿好觉得自己都被某人给带坏了。
傅识荆看着她的眼睛,一时语塞。
——那双眼里,是他不曾见过的生动。
他重重哽了下喉,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领证了?”
祝卿好:“当然,合法夫妻。”
这情况,他再送人回家确实是不太合适,于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道了声:“新婚快乐。”
祝卿好随他站起,很真诚地道了句:“谢谢傅总。”
目送傅识荆离开,祝卿好又返回办公位,将需要处理的工作完成。
忙完工作从办公室出来,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只留着一盏廊灯照明。
祝卿好锁好办公室门,沿着廊灯往外走,走到公司门口,虽然知道公司门是智能系统会自动合上,但她还是回头确认了下,确认夜间巡护功能已经打开,她才转身往电梯间走。
此刻已经晚上十点,他们工作的这层大厦,人已经走完,走廊上一片漆黑。
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明,到了拐角,正准备转身去做电梯,却不曾想,没有任何预兆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怖的鬼脸。
她受到惊吓,猛地一阵心悸,右脚随着未站稳的高跟鞋,重重一崴。
下一秒,她整个人便重重跌落到了地面。
她今天穿了件及膝的半身裙,因此,脚踝没有任何缓和,直直就撞上了冰冷地面。
这痛感实在是太过强烈,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
与此同时,相隔两个环路的世熙公馆。
正在家里为她煲汤的秦岁淮,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知道她要强,更知道她工作起来更是个工作狂,不希望人打扰,所以秦岁淮准备煲好汤就去公司楼下等她。
结果,正煲着汤呢,他眼皮莫名重重一跳。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耽误她工作,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接通后,来不及打招呼便问道:“这都几点了,加班还没结束?”
“秦岁淮。”她一开口,声音便控制不住的带上了哭腔。
听出她声音不对,秦岁淮关了火,拿上车钥匙就往门外跑:“你怎么了?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在公司楼下。”
“在那儿等我,我马上……”
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和话里的慌张意,祝卿好担心他开车不安全,叫住他:“秦岁淮。”
“嗯。”
“我没事,我就是脚崴了,有点疼,所以声音才那样,别的没有事情,你开车慢一点,不要分心。”
“好,我知道,那你坐那不要动,我马上过去。”
十来分钟后,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跃入耳畔,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狂奔的跑步声。
祝卿好抬眸去看,一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沐在夜色中,朝她跑来。
他身高腿长,一身白衣黑裤,跨步生风。
祝卿好看着,眼眶瞬间就热了。
可明明……
明明,之前有过很多比现在都要难过、都要狼狈的时刻。
明明,之前咬咬牙就撑过去了。
明明,之前没有这么脆弱的。
可现在,除却脆弱,她心中更胜一筹的情绪,叫心定。
她确认自己心定之时,他也正好在她面前站定。
然后,长腿一弯,半跪在了她身前。
怕吓到她,秦岁淮只好将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压在心底,看着她清澈凝泪的眼,语气温柔地问:“要背还是要抱?”
祝卿好看着他,心思一动,嗫嚅一阵,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先要一个亲亲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别太可爱了我的好好宝贝
第20章 天文暮光
◎这男人,腰可真好。◎
她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简直太要命。
秦岁淮目光一沉,下一秒,右手便扶着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他长腿弯着,朝她倾身,在她唇上落了个温柔至极的吻。
吻完,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可以。”
说完,又吻了一下:“要两个也可以。”
说完,又吻了一下:“要三个也可以。”
看他还要继续吻,祝卿好突然抬手抵住了他的唇,忍着唇角的笑意,说:“可以了。”
秦岁淮挑眉看她:“这就可以了?”
“嗯,不疼了。”
“我还有这功效呢。”
“是呀,秦总包治百病。”她夸人的时候,眼睛亮得堪比天上繁星。
秦岁淮觉得自己差点就迷失在这盏目光里了,最终,还是对她的担心先行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垂眸,目光定在她泛红的脚踝,轻声问:“脚怎么崴了?”
祝卿好当然没说实话:“我走的有点晚,走廊光线不好,我又穿着高跟鞋,没看清路被绊了一下,不严重,回去热敷一下就行。”
她解释得头头是道,秦岁淮明显不信,于是用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红肿的位置,听到她嘶的一声,秦岁淮瞬间蹙起了眉:“还是去看下医生。”
祝卿好这会儿却没那么好说话,就是不松口:“不想看医生。”
秦岁淮拿她没办法,只好暂时顺了她的意,然后,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要背还是要抱?”
祝卿好想了想,抬眸问他:“想要一个和后海那晚一样的拥抱,可以吗?”
那晚,她意识微醺,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他的温柔。
“可以,”这要求,秦岁淮必须当仁不让,“第一步要做什么知道吗?”
“嗯?”
“搂着我。”
“哦。”应完,她便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感受到绕在后颈的温软触感,秦岁淮心情极好地笑了声:“不错,这回没搂错地儿。”
说完,便像上次那样,一手拿着她的高跟鞋,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动作利落地将人从地上单手抱了起来。
即使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他起身的动作依然迅速又稳当。
身子腾空的那一刻,祝卿好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
这男人,腰可真好。
晚风轻柔吹过。
秦岁淮抱着她往车位走,走着走着,温声叫了句:“好好。”
她轻声应:“嗯?”
秦岁淮低眉,对上她的目光,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道你的独立,也知道你不愿意依附任何人。”
——她连自己外公的力量都不愿意倚靠,更何况是他。
“我也知道现在的职场,女性想要达到和男人一样的位置,需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努力。”
祝卿好静静听着。
与此同时,也因他的这份感同身受,鼻子泛酸。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改变什么,”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动,秦岁淮解释道,“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永远是你的依靠。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强撑着,有什么委屈,什么难过,都可以跟我说,知道么?”
祝卿好搂着他的脖颈,轻轻点头:“嗯。”
“还有,工作是做不完的,很多时候,我们要学会给自己松绑,有时候啊——”说着,他像在故弄玄虚一样,故意拖长了尾音。
他音色本就属于清朗温润那一挂,这语调冷不丁一放慢,莫名就有种哄小孩的感觉。
祝卿好倒也是真配合,真像个小孩一样,对“欲知后事如何”充满了好奇,眨了下眼睛,问他:“有时候什么?”
“有时候,”秦岁淮语气落得极为诚恳,“不那么努力,命运也会善待你。”
“嗯?”
“不信?不信我们就打个赌。”
“赌什么?”
她问问题的时候,两个人正好走到车边。
秦岁淮打开车门,把她安安稳稳地放在副驾,然后,身子微倾,手臂撑着座椅靠背,将她整个人都罩在怀里,目光与她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赌你现在就彻彻底底地放下工作,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跟我享受放松的时间,最后,这几个大案子你还是会出色的完成。”
他的目光温柔却有力量,总是让人莫名信服。
终于,祝卿好在他的注视里,点了点头。
秦岁淮这才替她系上安全带,关上开门,绕过车头去驾驶位。
坐好后,他没立刻开车,而是侧身问她:“今晚回我们家住,好不好?”
“嗯?”
“秦太太,领证大半个月了,我给你的适应时间够久了吧。”
“可我东西还在自己家里。”
“我们家什么都有,至于那边的东西,你慢慢搬。”
“好。”
其实,秦岁淮今天执意要带她回世熙公馆住,除了夫妻理应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别的原因,那就是有个医生朋友跟他住同个小区,所以,他顺道带她去看了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