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下午约了一个朋友,”祝卿好跟他解释,“我负责的一个品牌,好多次提案都没有通过,那位朋友之前正好和那个品牌有过合作,我想跟她聊聊,找找突破口,她后天就去国外了,所以只能明天。”
秦岁淮表示理解:“知道了,那早点睡,等明天……”
“商务晚宴几点开始,”祝卿好打断他的话问,“我可以等这边结束过去。”
秦岁淮:“不用了,飞过去就待一个晚上,太折腾了。”
祝卿好闷闷“哦”了一声。
过了片刻。
“秦岁淮,你明天——”她揪着他的衣角,试探着问,“可以让我在你怀里醒来吗?”
秦岁淮一下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嗯?”
“你每次都醒的比我早,我睡醒的时候你都不在床上了。”祝卿好跟他解释,说着说着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想在你怀里醒来一次,所以,你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能不能叫我一声?或者你告诉我你醒的时间,我订个闹钟,提早醒。”
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意思,秦岁淮心里瞬间就软得不象话,他得偿所愿地笑了下,低头,在她柔软发端落了个吻,温温柔柔道:“明天我叫你,放心睡吧。”
祝卿好怕他舍不得叫她,临睡前还威胁了一句:“不准骗我,我要是醒来发现你走了,你就完蛋了!”
秦岁淮听了这话,你别说,他还挺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个完蛋法。
不过,他倒没骗她,第二天,祝卿好确确实实是在他怀里醒来的。
她睁眼的时候,他清俊的眉眼就近在眼前,温热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身侧,格外令人安心。
那唇角,更是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结果,一抬眼,瞥到窗外大亮的天色,祝卿好心里霎时一惊,问他:“现在几点了?”
秦岁淮:“差十分十一点。”
“那你怎么还没走?”
“昨晚谁跟我说的,要是醒来发现我走了我就完蛋了。”
“我的意思是让你走之前把我叫醒,不是让你等我醒,”祝卿好简直服了他,“你机票呢?”
“改签了。”
“你……!”
“我什么?”
“你干嘛为了等我醒来改签机票啊?那约好的会面呢,也往后推了吗?”
“多大点儿事。”秦岁淮无所谓道,说完,心情极好地捏了捏她的脸。
祝卿好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垂下了眼,小声问道:“规划好的事情突然被改变,你不会很难受吗?”
秦岁淮这个人情商高得可怕,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你去广州找我那一次,飞机延误了那么久,最后又备降在临市机场,你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都被打乱,你难受吗?”
祝卿好闻言有片刻的怔愣,过了会儿,她才抿了抿唇,小声道:“……那不一样。”
秦岁淮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哪不一样?”
她羞于说出答案,他却不依不饶地一直追问,祝卿好心中不爽,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在他面前,她总是不经意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孩子气:“没哪儿不一样,我难受!难受得很!”
秦岁淮却像是能看穿她内心一样,还不罢休,继续追问:“难受计划被打乱?”
祝卿好这下彻底不理他了,掀开被子下了床:“你赶紧起来!小心又误机!”
说完,穿上拖鞋就往外走。
秦岁淮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一低头,笑了。
二十分钟后,秦岁淮梳洗完毕,一身西装革履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祝卿好跟他赌气,把给他准备好的三明治放在玄关,然后就躲在厨房,不准备去送他。
可最后,看到他的背影,她还是没忍住,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轻轻走到他身后,抬手搂住了他的腰,小声喃喃:“我不是难受计划被打乱。”
秦岁淮垂眸,看着她环绕在自己腰间的胳膊。
就这么一双纤细的胳膊,不仅能拽住他的脚步,让他动弹不得;也能揪紧他的心脏,让它忽而悬起。
他就在这份动情的温柔里,听到她说:“我那天难受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以及,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到你。”
今日,京溪是个大晴天,秦岁淮的心境却在漫天暖阳里,泛起一阵汹涌的潮湿。
只觉,那晚广州倾泻而下的暴雨,哗啦一声,悉数倒灌在了他身上。
从北到南的漫漫航程、没电的手机、焦灼的心绪、雨天的高速、虚惊一场的拥抱,在此刻,纷纷化成微风细雨,铺天盖地,涌了下来。
他情到深处,转过了身,一把把人抱进怀里,动情嗓音贴着她耳畔落下:“能听到这么一句话,别说机票改签了,哪怕这钱不赚了,也值得。”
祝卿好在他怀里抬眸,笑着提醒:“那钱还是要赚的。”
他也随着她笑:“知道了,老婆。”
说完,亲了下她的唇,他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祝卿好也换好衣服下了楼。去公司之前,她先开车回了趟家,想去看看外公,不巧的是,温祈年没在家,打个电话才知道他跟朋友们爬山去了,于是,祝卿好把东西放下,开车去了公司。
她今天来公司,一是为了准备自己的述职报告,二是过目一下广告部那个关于创可贴的创意方案。
当时甲方就明确要求,要一个打动人心的故事片。
提到创可贴,大家能想到的关联点,难免跟创伤、治愈有关,近年来,关于治愈创伤的故事广告实在是太多,从校园暴力到女性独立,从山区贫困到原生家庭,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祝卿好不是想否定这些故事片的价值,毕竟那些打头阵的动人作品很多还出自荆简之手,她只是觉得利用对人心的熟练操控,利用故事叙事的煽情本领,去一味复制换汤不换药的故事,没有意义。
所以,看完方案,祝卿好说:“现在市面上太多打感情牌的片子了,但打多了,观众难免审美疲劳。”
负责人听了,问她:“那这大方向有问题吗?”
“大方向没错,就是缺少一个打动人心的点。”
“那我们再想想吧,谢谢祝姐。”
“那行,我先撤了。”
从会议室离开,她便马不停蹄地去机场见了那位约好的朋友,施乔。
施乔是她在英国读书时认识的,现在就职于一家国际奢侈品集团,之前曾与衔青有过合作。
两个月约在了机场咖啡店,施乔一个小时后就要登机,为节省时间,她直入主题道:“你知不知道衔青总裁的太太,其实是中国人。”
听到这么个有用信息,祝卿好正在搅咖啡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有些讶然地确认:“中国人?”
这真不能怪她工作做不到位,而是衔青老总实在太低调,别说他太太了,连他的私人信息都极难寻觅。
施乔点头:“嗯,这次衔青进军国内市场就是他太太的提议,衔青之前合作的不都是国外的大艺术家么?”
祝卿好点头。
这个品牌,不仅贵在品牌文化和原材料,更贵在设计。
国际艺术家亲自上阵的题字和作画,就是衔青能卖那么贵最大的资本和底气。
“我跟他们合作还是三年前,但我现在都清楚地记得,他太太说过一句话。”
“什么?”
“她说,总有一天衔青会走回国内,因为我们中国的艺术品,既担得起奢侈品的价格,也担得起奢侈品的底蕴。”说完,施乔看着对面人,挑眉问,“所以,知道制胜法宝是什么了吗?”
祝卿好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施乔:“什么,说来我听听。”
祝卿好: “一是东方美学,二是相思之念。”
短短几秒钟,短短几个字,却将其中的精髓概括得精准又精炼。
施乔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卧槽!祝卿好,你能成功,他妈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祝卿好睨了她一眼:“少拍我马屁,这案子拿下了送你套衔青。”
“去你的,我又不做饭,你给我折现。”
“我给你折个毛线!”
说完,两个人都乐了。
“对了,正好这会儿你在,”祝卿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去换个衣服。”
施乔:“行。”
几分钟后,祝卿好便穿着一身红裙从更衣室出来了。
一双细肩带挂在她白皙肩头,柔顺垂落的裙身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细闪,极佳的裁剪,更是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施乔看了,忍不住感叹:“啧啧啧,下辈子我要是个男的,说什么也要娶了你。”
“我都有夫之妇了,你少打我主意。”
“这不下辈子么。”
“我下辈子也不嫁你。”
“祝卿好,你……你现在气人功夫见长啊。”
祝卿好听了,极为傲娇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挺好的。”施乔看着她,忽然说道。
“嗯?”
“你以前,太紧绷了,现在,感觉你身上,总算有了点儿享受生活的松弛感。”
祝卿好听了,正在拿披肩的手一顿。
“还有——”趁她穿上披肩之前,施乔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她胸前看了一眼,“你男人,真是艳福不浅。”
艳福不浅。
这不是祝卿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但这次,她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总之,才刚被夸过,这一秒,她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又紧绷上了:
“那我,艳福也不浅。”
作者有话说:
行行行,你俩相爱艳福不浅,我改锁章兢兢业业。
【我招谁惹谁了啊!!!揣手手.jpg】
第24章 人间黄昏
◎一醉方休。◎
说完, 祝卿好就沉默了。
内心瞬间奔腾起一万句弹幕: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艳福不浅!分明是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呐!
祝卿好!争强好胜害人不浅呐!
许是没想到这话能从她口中说出,施乔明显也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 像个女流氓一样,用食指勾着她的下巴调戏:“哟,我们小好好可算是长大了。”
祝卿好心生羞赧,目光冷漠地瞪了她一眼,抬手开始赶人:“快登机吧你!”
施乔:“行行行, 知道新娘子容易害羞, 放心, 我见好就收哈。”
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了祝卿好:“喏, 新婚礼物。”
祝卿好看着那个印着某国际知名珠宝品牌logo的包装袋,问她:“什么啊?项链?”
施乔听了, 用略带嫌弃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拜托!我可是施乔,怎么可能送那么俗气的礼物。”
说完,目光打量着她身上的红裙,格外意味深长地落了句:“但你别说, 我这礼物,跟你这身衣服还挺配。”
评价完,也不等她回应,施乔就往登机口走了:“我撤了啊,祝祝总顺利拿下衔青。”
祝卿好朝她挥挥手,自信得很耀眼:“放心, 肯定拿下。”
目送施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 祝卿好才转身往自己的登机口走。
在机舱落座后, 趁着起飞前的功夫,祝卿好打开了施乔送给她的礼物。
这一开,好家伙,闪得差点没把她送走。
雪白的缎面上,嵌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
不过,不同于平常项链的是,这条项链,要复杂得多,乍一看,还以为是好几条项链组合而成,每一条项链上都遍布着钻石点缀,整条项链的最中间,则坠着三颗剔透莹润的珍珠。
还说不可能送这么俗气的礼物,这明明就是项链!祝卿好在心中腹诽。
不过,看来看去,她都没弄明白要怎么戴。
鉴于在公众场合,她一直看也不合适,索性直接收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祝卿好乘坐的航班平安落地上海虹桥机场。
此刻的黄浦江畔,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晚上七点刚过半,一辆黑色轿车徐徐在酒店前停稳,车门打开后,从上面走下来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
他一身西装笔挺,锃亮的黑色皮鞋,步履沉稳地踏上那条延伸至室内的墨蓝色地毯。
看到来人,迎宾员立刻迎了上去,秦岁淮见状,点头示意了下表示感谢,然后,按照他的引导往宴会厅走。
快走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那人去掉姓氏,直接叫他的名字:“岁淮。”
这声音,清透又熟悉。
秦岁淮闻声回眸,果然看到一张熟悉面孔。
“夏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老同学,秦岁淮还挺惊讶,不过,很快,他神色便恢复如常,游刃有余地走上前,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的国?”
“上个月。”夏烟在他身前站定,说道。
今晚,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裙,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一直在忙工作的事,”夏烟看着眼前人,莞尔一笑,“都没来得及跟你联系,抱歉。”
秦岁淮觉得这声抱歉没有必要,忽略这一茬儿,问她:“这是打算回国工作了?”
“嗯。”
“当初不是说准备留在意大利?”
“怎么?这人的想法就不能变了?”夏烟呛他,“你当初不还说想当大学老师,不还是回来继承家业了?”
秦岁淮听了,疏离地笑了笑:“说的也是,不管怎样,祝一切顺利。”
“谢谢,”夏烟说,“你今晚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吗?”
“是。”
“那我们边走边聊?”
秦岁淮很有绅士风度,抬手让女士先行。
夏烟倒也乐于享受他的绅士风度,一边往前走一边跟他聊天:“其实,我回国最重要的原因,是家里人不接受我在国外成家,希望我能回国结婚。”说完,她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以不逾矩的距离,试探了句:“你呢,这都快三十了,家里不催婚?”
秦岁淮听了,温柔一笑,说:“我结婚了。”
“结……”夏烟明显是被这个事实惊到了,再强装镇定,也掩不住她表情的不自然,“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上个月领的证,还没来得及办婚礼,”谈起婚姻,秦岁淮眼底的笑意立刻从疏离置换成了如春风般和煦,“放心,到时候肯定邀请你这个老同学出席。”
“哦,那……”夏烟嘴角尽力自然地扬起,祝贺道,“那恭喜了。”
“谢谢。”或许是心有灵犀,刚说完,秦岁淮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说:“我太太电话,你先进去,我们一会儿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