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天道所用的价值。
把即将堕魔的修士重新拉入修真界,这是师岸也未曾做过的事。如果她成功了,而且在修真界大范围地推广……
然而,君执天身份暴露后,她自觉受骗,头也不回地回了极天城。想再下来时,也被师岸以极天城事务繁多为由,堵回去了。
听她提到这件事,君执天慢慢地垂下眼,神情莫测。
他把应怜又往怀里按了按,“……过去,是我欺骗你,抱歉。”
他口中说着抱歉,却听不出什么歉意。应怜等了一会,忍不住道:“然后呢?”
道歉得有应有的表示吧?
“我会补偿。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应怜动了动,脚踝上的银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十分讽刺。
她气极反笑,“这就是所谓的“补偿”?把我关起来?”
“不是‘关’。”君执天紧紧地盯着她,语气偏执,“这是保护。”
“你身体不好,外面又有很多敌人,很危险。待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除了我谁也见不到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这样不好么?”
“……”
应怜被他的歪理邪说噎住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恼火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宁愿被敌人包围,也不愿意被关着!”
银链已经转移到她的脚踝,她得以自由使用双手,就试图推开君执天。
奈何力道太微弱,君执天无动于衷,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直到应怜推拒不成,愤愤地捶了他一下,他才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唇边,亲了一下,“别闹。”
应怜:“……”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也没把她的恼怒放在眼里,好像她在和他撒娇一样。
实力相差太悬殊的时候,就连愤怒和生气,也能被当做一种情/趣。
而且,君执天这是秘密被揭穿,就一点都不掩饰了?
她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
君执天低眸看她,轻轻弯了弯唇角。
这下,他承认得很爽快,“是。”
从前,他的人生里只有随心所欲的破坏和杀戮。
这两者是他的本能。没人约束他,也没人敢约束他。
——直到遇到应怜。
他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和“破坏”截然相反的情感。
想要把她揽入怀中,不被任何人瞧见,又想替她排除一切障碍,把世间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虽然没人告诉过他,但他想,这应该就是“喜欢”。
以倾覆极天城为使命的魔族,喜欢上了极天城的神女。
多么荒谬的愿望。
应怜就如同天上的月亮,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指望应怜回应他的感情,更是不可能的事。
但即便她拒绝他,百般抗拒,想要重新回到天上,他也要把她锁在身边,永远不放手。
应怜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君执天的手指在应怜的发间穿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是。”
应怜一定会不相信,反复质疑他。
毕竟一个魔族喜欢神女,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
果然,应怜道:“我不信。”
意料之中的回答。君执天轻轻眯起眸子,赤色流转而过。
只是没等他开口,应怜便继续道,“你说喜欢我,却无视我的意愿,把我囚禁在这里。难道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不是囚禁,是保护。”君执天锲而不舍地纠正她。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应怜微恼,“君执天,不要装听不懂。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她关起来?”
她一恼,就连“殿下”也不叫了,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
君执天品了品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个瞬间,弯了弯唇角,“是。”
应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喜欢你,所以才把你关在这里。”
“……”
好歪的感情观。
应怜开始反思,刚认识君执天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纠正,他的思维才会如此奇怪?
现在教育,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她努力试图把君执天导回正确的方向,“喜欢一个人不该这么做。”
君执天侧头,神情莫测地看她,“那么,依你所言,应该怎么做?”
见他现在似乎还能听进去话,应怜开始循循善诱,“在修真界,喜欢一个人,应该以对方的意愿为主,温和而礼貌地追求,博得对方的好感。”
君执天“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那如果对方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不能强人所难,更不能采取强制的手段。”应怜道,“君执天,喜欢就意味着守护,而非占有。”
她默默期待着,自己这么说能起到一点点作用,至少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君执天对她的话,还能听进去一点点。
只不过这次,看起来却是个例外。
君执天听了之后,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后,他扳住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推倒在床上,倾身吻落。
应怜猝不及防,唇瓣便被攫取,连同气息一起,被肆意地掠夺,“你……”
事情有些超乎她的控制。
君执天丝毫听不进去她的话。
事实上,应怜深刻怀疑他是蓄谋已久,只不过记忆世界这个导火索,让他不再压抑潜藏在内心的想法,而是付诸实施,大胆施为。
果然,君执天接下来的举动印证了她的想法。
一吻毕,他凝视着她的面容,目光阴郁又狂热,带着些许扭曲的快意,“你说的不错,但是,我是魔族。我喜欢,就一定要得到。”
“而且——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把你关在金宫里,用链子锁着,让你的眼睛永远只能看着我一人。”
“魔族的本性便是如此。你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应该也对此有所了解吧?”
◇
应怜觉得,所谓的冰湖,大概是一场天道制造出来,专门针对她和君执天的陷阱。
她费尽心思,也没说服君执天停止发疯,破除幻象。
如果这个记忆世界是天道复现出来的,那这一次,确实暂时是它赢了。
这就是攻心为上吗?
眼看着记忆世界里的时间到了夜晚,她心力交瘁,便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
和君执天纠缠了这么久,她想单独待一会。
听到她这话,君执天总算放开了她。他抬了抬手,满室灯火瞬间熄灭,唯一的光源只剩下了从窗口透过来的月光。
他道:“好好休息。”
君执天没有硬要留在室内,这倒是出乎应怜的意料。她顿了顿,轻声道:“晚安。”
君执天走了,应怜顿时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被带进金宫时,四周景象瞬间变幻,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就被推在了床上。
现在君执天不在,她总算可以看看这是金宫的哪里了。
银链随着她下床的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她赤足立在厚厚的地毯上,借着月光,向四周一望,不由得怔住。
……这不就是君执天在金宫的卧房么?
脚踝上的银链似乎可以自动伸缩,她试探着向前走去,银链上寒光闪烁,缓缓拉伸。
直到走到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银链突然不再变长了。
应怜俯下身来,用力拽了拽,银链一动不动。
看来这条链子只能容许她在卧房的范围内活动。
应怜缓缓叹出一口气,又在卧房里转了转。
期间经过书架,她突然想到了那日金宫的侍女对君执天的议论。
“殿下喜欢看书。尤其是极天城神女宫出的书……”
她刚认识君执天时,对方并不喜欢看书。
看来这数百年,君执天也变了许多。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他那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性子。
应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无聊地回了床上。她躺回去,突然感觉枕头下似乎有个硬硬的东西。
拿起枕头一看,一本白底金纹的书赫然在目。封面之上,作者的名字以金粉标注,格外显眼。
“应怜”。
应怜微微睁大了眼睛,拿起这本书,翻了翻。
这确实是她写的书之一,内容是对修真界各门派的教化,要他们一心修炼,遵循天道的命令,早日飞升入极天城,为天道效力。
所以,侍女说得是真的,只不过当时君执天把这本书压在枕头下面,她才没找到?
……话说,这本书这么无聊,君执天把书放枕头下面又是在做什么?
就算他喜欢她,这种行为也很奇怪。
应怜粗略地翻了翻,书中不仅有反复翻阅的痕迹,还做了许多批注。
写一本书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虽然应怜是第一作者,但这本书的成型,也有她的下属的功劳,如庄明昭等。他们的名字也在扉页标注了出来。
书页之上,君执天把她主编的那部分内容都画了出来,而她的下属写得那部分,他则看都不看,直接略过。
“……”
应怜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感觉。
君执天对她的执着,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重许多。
她把书放回原位,用枕头盖住。
一阵深重的倦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休息。
不知道君执天出去做什么了。
他应该也知道这里只是虚假的世界,却还是执意把她关在这里。
果然还是被虚像影响了吗……
那么,该怎么做,才能说服他把她放出去呢?
想着想着,应怜的意识逐渐下沉。
正当她要坠入梦境之时,却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叮”。
虽然那声音无比细微,但足以让应怜一下子惊醒。她坐起身来,凝神细听。
又是一声轻轻的“叮”声,好像是从不远处一个储物架上发出来的。
它似是也察觉到了应怜已经发现了它,那声“叮”变得越来越急促,到后面简直连成一片。
直到应怜走到储物架面前,那声音才停止。
应怜仰头往上看。
她上次来时,储物架上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几个玉石摆件。
而现在,它们中间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面镜子。
在漆黑的室内,它的镜面却流光溢彩,闪烁着水波状的光辉,十分浮夸,好像生怕应怜发不现它。
事出反常必有妖,应怜有些戒备地望着它。
既然这东西一见她来,就停止了那种烦人的叮叮声,想必是有灵识的。
这么想着,应怜便打算试探一下它。
她自言自语道:“好奇怪的镜子。上次我来的时候,它还不在呢。”
镜子毫无动静。应怜蹙起眉看它,过了一会,下了论断,“真可疑。不会是魔族用来蛊惑人心的东西吧?”
她慢慢道:“还是找个机会,把它交给君执天比较好。”
话音一落,应怜能感受到镜子周围的气场明显躁动起来,仿佛“交给君执天”,对它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威胁。
一个声音骤然在黑暗中响起。
“不行!”
听声音的来源和方向,明显是镜子说的话。应怜一扬纤长的眉,明知故问,“是谁在说话?”
“……是我。”镜面上的光彩缓缓流动,呼吸似的,一明一暗,“我是天机镜。”
它怕应怜对它再生出误解,把它交给君执天,急急补充,“我是天道派来帮你的!不准把我交给君执天!”
听到“天道”,应怜神色微动。
她把镜子从储物架上拿了下来,握在手里。
镜子里没有映出她的面容,而是闪烁着金芒,这是天道之力的象征。拿在手里时,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温暖感觉。
看来它的确是天道派来的。
至于是不是要帮她,还未可知。
应怜微笑道:“嗯,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和我同源。那天道有说过,要你怎么帮我吗?”
虽然镜子没有五官,但应怜还是能感受到它松了一口气。
它道:“很简单,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君执天以前用假身份欺骗你,现在又把你囚禁起来。你想不想摆脱掉他?”
应怜眸光闪烁一下,道:“想。”
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坠入冰湖前,那层碎裂的冰面,“这里是镜中世界?那层冰面实际上不是冰,是你的镜面?”
“答对了。”天机镜满意道,“怎么样,我的任务完成得还不错吧?”
应怜淡淡地扯了扯唇角,点了下头,“很完美。”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正事吧。”天机镜道,“这个地方,镇压着道源的力量。君执天自魔气本源中化生,只有使用道源之力,可以彻底地杀死他。”
它在应怜手中无声颤动,随即,从镜面中掉出一把武器。
那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作者有话说:
小黑屋持续中……
君执天终于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梦想:把神女关起来,成为他一个人的月亮。
第27章 玩偶
“这是道源之力化出的武器。”天机镜道, “只要你挑一个君执天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把它插入他的心口,你的烦恼就解决了。”
匕首静静地躺在应怜的手中。
它看起来就像一块冰,摸起来却烫到吓人, 仿佛一缕火焰正在里面徐徐燃烧。
应怜抚摸着它, 忽地感觉心口的灵核跳动了一下。
——那是对道源之力的特殊感应。
她慢慢地挑起唇角, 把玩着匕首:“天道为什么想让我杀君执天?”
原著剧情里,君执天不是给秦宸准备的最终经验包么。
现在,她还没死,秦宸也没成长到能对抗君执天的地步,天道就要她把君执天解决掉?
是为了给秦宸清扫障碍?
“因为他妨碍极天城和妖界的战争, 还不肯把你还回极天城。”天机镜理所当然道, “单拿出来一条, 就够定他的罪了。”
应怜将匕首收了起来。
听到天机镜的回答, 她不置可否,只道:“是么?”
“我觉得是这样。”天机镜在她手里扭了扭, 突然怀疑道:“你不会不舍得杀他吧?”
天道在揽月城碰壁后, 一直想重新尝试,带回应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