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明明对方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目光平和了一点,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低姿态的柔软。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本能地移开了眼神。
“我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你了......”符熠的语气里竟夹杂着几分低落,“我不能留在这儿跟你一起睡吗?”
还没等她回应,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们之前也是一起睡的。”
桑桑:“......”
救命,他这样看着自己,还用这种语气说话,她真的很难拒绝啊!可是,可是......
她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一起睡吧。不过洗澡得分开洗,这个没得商量。”
符熠扬唇,眼里满是得逞后的笑意,“好,都听你的。”
说完这些,两人便去了各自的浴室洗漱。衣物室的衣服太多,桑桑懒得挑,便随便选了件睡袍穿上。
夜里,他们如以前那般相拥而眠。
桑桑久违的躺在他怀里,以前她都没注意到过,原来符熠是没有心跳声的。
不过就算早点发现,估计自己也想不到那层去。
话说回来,虽然盖了被子,但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在裸/睡一样。可是她明明穿了睡袍,而且穿之前她看过,睡袍的面料是丝绸做的,穿起来虽然轻但也薄到像没穿的地步。
不行,实在太不对劲了。
桑桑坐起身。
符熠刚问一句“怎么了”,便见她施法点燃了屋内的烛灯。
暖黄的灯光顿时充斥了屋内,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桑桑身上,在看清自己身上那件睡袍的刹那,桑桑只觉耳尖都烧得发烫。
哪有什么丝绸睡袍,那分明是一件薄如蝉翼,穿了同没穿一样的透视衣,桑桑粉色的小衣看得清清楚楚。
“符熠!”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你故意的!”
符熠还没摸清楚什么状况,不解道:“什么故意的?”
“我明明穿了睡袍,现在却变成了这样!我房间里的衣服都是你准备的,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其他衣服也是这样?”
他算是听懂了,耐心解释道:“衣服都是我让侍女准备的,你若是不喜欢,我明日去将负责衣服的侍女带过来,任你处置。”
“......”虽然又羞又恼,但仔细想想,他确实不可能连衣服都仔细过问。
“别生气了,你不是穿了衣服吗?”他一脸平静,压根不明白她害羞的点。
桑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衣,被他气得笑出了声,“这是小衣,你会穿着内裤出去见人吗?”
“见人不行,但见你可以。”说完,他便抬手解开自己睡袍的腰带,将它脱下来扔到一旁,然后向她摊了摊手。
看着他这番动作,桑桑的恼怒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明知不该直视却又忍不住直视的羞赧。
虽然以前也看过不少次,但这次却不一样。毕竟...他们才刚确认了对方的心意。
她低垂下眼帘,吞咽一口后,背对着他躺下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睡吧,我不生气了。”
听罢,符熠乖乖躺了回去,从她身后将她搂紧怀里。
少顷,低沉的嗓音自她耳边传来:“桑桑,别背对着我。”
桑桑心中微动,他真的改变了好多,即使是说这种话时,也不再是命令的语气,甚至......带了些乞求。
还真是拿捏了她会心软...
她转了过去,将脸埋进他怀里,手臂却大胆地圈上他的腰际,在他后背轻轻摩挲。
符熠勾起唇角,知道她害羞,便将她点燃的烛火灭了。
黑暗中,他拿过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问她:“想摸摸吗?”
她当然想啦。看他脱衣服洗澡那次就想了,只是那时不敢说而已。
但如今不同了,如今她不仅可以说,还可以大大方方的摸。
于是,那只小手便狠狠摸了一把他的腹/肌,指尖描绘着每一道沟/壑与凸/起。接着,再缓缓往上......
“你的胸...好像比我的大......”她小声地说。
符熠轻笑了声,“那正好,我喜欢小一点的。”
桑桑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自己是大还是小,她喜欢自己的每一处,她知道符熠也是如此。
“那你也长得正好,我喜欢大一点的。”她故意回道。
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正思考时听见他的轻笑声,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桑桑当即打了他胸口一拳,“不许笑。”
这一拳不痛不痒的,小小的拳头被他握紧手心,他宠溺道:“好好好,我不笑了,我可什么也没想。”
“嘶,你故意的是吧?”
非得提这一嘴,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那人笑得更开心了,把她搂紧后在额心重重印下一个吻,“好了,这回我真不想了,我们睡觉吧。”
桑桑重新圈住他的腰,在他怀中闭上了双眼。
这些日子以来,她哭过、伤心过、痛苦过,甚至一度以为,这份感情是错误的。可当一切都过去后,她再次与他相拥而眠时,又忽然感到很庆幸。
庆幸自己还好没放弃,也庆幸,还好他也没有放弃。
月上当空,万籁俱寂。两人轻缓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惬意。
因为他们都知道,明日黎明到来时,对方依然会在自己身边。
*
翌日早。
初升的朝阳洒在玻璃花房里,给每一支花朵都渡上了一层金光。
月迷的穿着一如既往的华贵美丽,但不同以往的是,那张向来妆容精致的脸上今日却未施粉黛,甚至,眼下还挂着一圈乌青的黑眼圈。
有人推门进来,是一身湖蓝色衣裳的楚山孤。
“月迷,找我有何事?”他微笑着来到她面前,又补充了句:“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我了。”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神色冷淡,可眸中却又充斥着失望与痛苦。
楚山孤的笑容渐渐淡下去,蹙眉担忧道:“怎么了?你好像一夜未眠,发生什么事了吗?”
月迷拿出一张纸,甩在他身上,“是你找人干的吧?”
他捡起来摊开,上面画的是一个阵法,不过像是两个人所作。前一个人作的是一个残缺的阵法,另一个人在上面加以还原。
楚山孤一眼就认出了那阵法,面对她的质问,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见他默认,月迷闭上眼,流下一行眼泪,“几千年了,为何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竟然敢...”
“吱呀——”,门突然被打开。
桑桑握着门把手,看见这副场景不由得怔在原地。
第37章 037
在楚山孤听见身后开门声的那一瞬, 他已经手快将那张纸销毁了,月迷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桑桑并未发现他的动作,只是刚好撞见两人吵架的场面, 这着实让她有些尴尬。
“额......我,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她说完便要离开。
“等等!”月迷叫住她, 看了楚山孤一眼后便径直朝她走去,“我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你找我有事吧, 走,去我房间我给你泡白茶喝。”
说完, 不等桑桑说什么, 月迷便拉着她离开了玻璃花房。
一路上桑桑什么都不敢问, 她可是第一次看见月迷掉眼泪, 在她的印象里,月迷一直是自由又内心强大的人, 到底和楚山孤发生什么了才会让她哭啊?
虽然很好奇, 但现在明显不是询问的时机, 而且打探别人的隐私也不好, 于是一直到侍女给她们二人泡好白茶, 她也没敢问什么。
倒是月迷, 竟主动提起了方才的事情:“我和楚山孤在一起过。”
“噗!”桑桑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这提起的也太突然了吧。”
她递了手帕给她,继续道:“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你都撞见了我还不同你说, 反倒像是在遮掩什么,这不是我的风格。”
桑桑擦完嘴, 问:“那你们为什么分开了啊?”
“嗯......没什么具体的原因,非要说的话,应该说,我们不是一个人世界的人,很多事情都不合,所以就分开了。”月迷说这话时神情轻松,完全不像方才与楚山孤吵架的样子。
见她这样,桑桑就放心大胆地开始八卦了:“那你们分开了还能待在同一个地方啊?时不时就会见到,你不尴尬吗?”
月迷笑道:“我们又不是仇人,有什么可尴尬的。而且,我们是和平分开的,又不是过不下去才分开。”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们都还爱着对方咯?”桑桑燃起八卦的星星眼。
回想一下,难怪每次楚山孤看月迷的眼神都那么柔和呢,肯定是还爱着她。
月迷被她问得愣了一下,旋即低下眼眸,叹了声气:“爱着又能如何呢?这个世上,又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的......”
看着她低落的神情,桑桑不禁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不合,才能让他们明明相爱也不能在一起。
但这个问题,若是再细问就不太礼貌了。
许是看穿了桑桑的想法,月迷放下茶杯,向前倾了倾身子,“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他之间都多不一样?”
“被你看出来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桑桑,今日反正也无事,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但故事听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疑惑道:“什么事情?”
“等我说完再告诉你。”说完,月迷饮下一大杯茶水,将他们的过去像讲故事一样,对桑桑娓娓道来。
那时,符熠还未叛出天界,月迷和楚山孤都还是天族。
月迷的外表在哪里都十分突出,在天族也是。楚山孤则是典型的翩翩公子长相,加上本身气质温和,因此在天族也十分受女仙欢迎。
他们在一起后,所有人都夸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时的月迷觉得,自己不会再遇到像楚山孤这样合拍的人了。他懂她,懂她的理想、懂她的坚强、也懂她所有的努力和不易。
最重要的是,他爱她、包容她、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可是,一切都随着楚山一氏被灭族后,开始发生改变。
那时,僵狼一族在大荒四处侵吞他族,甚至打破结界危害凡人。望月便派出当时的天族将领楚山氏,也就是楚山孤的父母去消灭他们。
楚山氏不负所托,找到他们的巢穴剿灭了首领及其他人,不过还是让几个人逃跑了。
原本楚山孤的母亲是想将逃跑的人赶尽杀绝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僵狼都在巢穴里,避免他们去联络其他族人,的确应该追上去杀掉。
可那时楚山孤的父亲急着交差,再加上他觉得就凭僵狼一族剩下的族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便说服妻子一起回了天宫。
但他们不知道,狼族本身就十分记仇,僵狼一族更甚。
那几个逃跑的人联系了在外的其他族人,又纠集了几方魔物势力,蛰伏了一段时日后,趁楚山氏全族团圆之际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楚山氏除了楚山孤的父母之外,其他族人并不擅战,因此楚山夫妇二人在要保护族人的情况下,战力大幅下降,坚持了三日后便倒在了僵狼族的刀下。
僵狼族没放跑任何一个人,因此天族得知楚山氏被灭族时,他们早已被杀得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幸运的是,楚山孤那日因为要陪月迷,但又怕父母怪罪自己不孝顺,便施法让一个稻草人伪装成自己,回家与他们团圆,这才逃过了一劫。
可这对于楚山孤来说,却不是幸运。
得知族人被灭后,楚山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崩溃之中。他每天都在怪罪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回家,若是自己回去,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死了。
作为一个幸存者,他没办法不自责,甚至好几次都试图自杀,幸好月迷没日没夜陪在他身边,这才每次都能及时阻止。
再后来,与其说是月迷的陪伴让他走了出来,倒不如说是仇恨让他坚持活在这世上。
灭族事件后,望月派人彻底消灭了僵狼一族,可与僵狼族勾结的那些魔物却还好好的。
楚山孤进谏了很多次,可望月只是派人斩杀了灭族事件中的领头者,至于其他小人物,她并没有处理。
若是天族将这些人也斩杀殆尽,那天族和那些魔物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望月给他的答复。
天族最忌讳嗜血,但楚山孤不忌讳。因此当得知符熠编造的叛出天界的缘由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支持他,并且试图说服月迷也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