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期,是掌门一系的人,他为了救楚无期而毁金丹,楚无期欠他一极大的因果,掌门一系或多或少被他搭上了线。
封了自己的记忆,是避免被元婴真人救治之时侵入神魂,知晓了自己的心思。
也因自己虽然一向遮掩得很好,但仙道无望之时的悲怆和绝望,只有真的落到那步田地时,才表现得出来。
那当自己毁了金丹,沦为凡人,没有利用价值之时,宗门是怎么做的。
虽然动静很大,四位元婴都来救治于他,但只是出了一道真气而已,没有费劲心力,连罕见些的天材地宝都没用在他身上。
更遑论急不可耐的让晏家来把他接走,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一个练气期的小弟子,用所谓师徒名义来绑着她,来绑着池榆。
想到池榆,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又很快把这丝暖意压下去了。
晏家的人怎么对他呢,这些年,晏家借着他的名义在朝中不知安插了多少的自己人,搜刮了不知多少的财富。他一要回晏家,这些人便慌了,急着杀了他巩固权势,真是欲壑难填。
想到此处,晏泽宁垂下眼帘,收了自己的灵气,冷笑一声。
随即抱着池榆瞬间移动到小木屋里,把池榆放在床上。
他静静看着池榆,想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样也好。
晏泽宁笑着。
这所有的一切有助于修炼无情道,友情和亲情,他不就很容易就炼化了吗,元婴真人,他从未想到会这么容易。
棘手的,是池榆啊。
晏泽宁用鼻尖点着池榆的指尖,“我如果没有遇见你,会不会立地化神。”
“池榆,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来的太早了。”
她应该在极情阶段来的,他的道心,出现的太早了,在冷情期便来了,这可怎么办,要怎么炼化对池榆的感情。
晏泽宁嗤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凡事都想得太好了,他这种人,能有道心,已经谢天谢地了。
晏泽宁这般思索着,池榆醒了,她睁开眼,便看见了小木屋的屋顶。
池榆先是一惊,然后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力量。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扭头便看见了在她床榻边的晏泽宁。
一见他,池榆不由得在晏泽宁脸前用手晃了晃。她喃喃道:“我喝酒喝傻了吗?怎么看到了这么好看的师尊,还有眼睛?!”
池榆立即一头倒在枕头上,把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光线,岂图睡一觉就能解决眼前的幻象。
晏泽宁挪开池榆的手臂,轻轻说着:“池榆,起来吧,你没有喝傻。”池榆睁开眼睛,眼睛滴溜溜地转,抿唇道:“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晏泽宁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池榆。
“所以师尊你现在是元婴了。”
“我一直以为极东之地有机缘是师尊你不甘心臆想出来的,原来是真的。”
池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那师尊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晏泽宁回道:“我打算回一剑门。”
只有回一剑门,他才能拿到他想要东西。
池榆看了晏泽宁一眼,心中想着该不该把他已经下了宗门玉碟这件事情告诉他。
她小心翼翼试探道:“师尊你为何想回一剑门。”晏泽宁笑着回道:“师尊如今修为有成,宗门培养师尊这么多年,自然要回去为宗门效力。”
池榆想到晏泽宁为了宗门的事情毁了金丹,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对一剑门想必是情谊厚重,她如果说出事实,一定会让他伤心的。
突然,池榆又想到了一件事。
她捏着被角,心中有些忐忑,小心问道:“师尊,你要回一剑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能去了。”她抬眼看着晏泽宁,“我已经没有灵根了。”
晏泽宁看着池榆不知所措,极为小心,害怕离开他的样子,心中又怜又爱。
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呢。
他安抚池榆,指腹摩挲着池榆脸颊,“你要跟师尊回一剑门。”
“灵根的事,师尊会替你想办法,你得……相信师尊。”
池榆半信半疑看着晏泽宁,对着脸上的手指习以为常。
她极为痛苦的那九个月,晏泽宁极为小心地照顾她,再亲密的动作,她都习惯了,更别说只是摸脸了。
第30章 斗灵大会
一剑门这些时日在举行斗灵大会。
所谓斗灵大会, 便是一剑门、御兽宗、玄阳门,天衍剑门这四个门派联合起来举行的磨练门内中流砥柱的大会。
这四个门派在地盘、利益上多有瓜葛,未有斗灵大会之前, 四方为了争夺资源常常打得天昏地暗, 长此以往,四方都战力削减,周边有的小门派竟然趁虚而入,抢了一些灵脉, 四方都得不偿失。
因此, 为了减少损失,四方约定举行斗灵大会来处理有纠纷的事务,明面上是一场四方弟子相互试炼的比赛, 但其实是替门派争夺资源与话语权的比赛, 所以输赢至关重要。
这次斗灵大会, 一剑门派了几位金丹真人参加,而领头之人, 自然是楚无期。
……
试仙台上,剑影重重,只见两个男子相互缠斗,难分高下。
台下, 各门派弟子都安静极了, 有人面带微笑,有人面无表情。
有人则是面含忧色。
“楚师兄,王师兄他……”说这话的是一剑门的金丹真人李原。
李原话未尽,但楚无期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台上王名之与天衍剑派的人看起来不相上下, 但天衍剑派剑法讲究的是一个绵长,而一剑门讲究的是一剑破万法。时间越长, 对王名之越不利。
可眼下一剑门已经输了一场了,再输一场,就只能去争第三了。
楚无期面色惆怅。
天色渐暗,台上两人百无聊赖的打斗终于以天衍剑派一个衍道无极结束了,赢的宗门自然是天衍剑派。
该楚无期上场了。
楚无期长年在掌门手下调教,自然与别的金丹真人不同,很快战胜了对手。
闻熠看着楚无期赢了比赛,面上终于是好看了一点。
但一剑门这次斗灵大会只得了第三名,嘴边的肥肉要被分出去了。
闻熠忧心忡忡之际,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
“掌门,泽宁欲替宗门出战打擂台赛。”
这声音来得突然,众人一惊,往上一看,晏泽宁正御剑飞行,眉目清冷地低头看着众人。
“晏师兄不是离开宗门了吗?”
“传言是假的吗?金丹……”
“怎么回事?”
“都少说两句……”
晏泽宁平静地听着下面的议论。
闻熠知道擂台赛的难度,来不及疑惑晏泽宁的修为,他先开口问道:“你可有信心。”
晏泽宁坚定的点头。
闻熠只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晏泽宁的请求。
天衍剑宗的宗主则吹胡子瞪眼,“此人是谁?为何快结束才出现,我看要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闻熠笑道:“泽宁是我宗门的金丹真人,此次斗灵大会他也参加了,只是出门替宗门办事,这才赶回来,至于取消比赛资格,大会都还没结束,怎么能不让人参加啊。”
斗灵大会有规矩,如有宗门不服名次,可派一人打擂台战,其余宗门之人可轮番上场,打擂台之人若全赢,那打擂台之人的宗门,便可定为此次斗灵大会冠军。
至于其余两个宗门的宗主,都没有意见,打擂台赛想要全赢,真是痴人说梦,让这迟来的金丹真人参赛也无妨。
晏泽宁落在台上,向众人揖礼,道:“请各位赐教。”
从这个时刻开始,众人才知道晏泽宁的配剑为何叫惊夜。
一剑出,天地忽变色,有如黑夜。然后黑云密布,狂风大作,惨淡的天地之间,一竖、百竖、千竖如雪般亮白的光袭到人眼前,气势如海浪般磅礴,压得人无法呼吸,出神怔愣,而人在怔愣的一瞬间,就已然败北。
……
闻熠看着台上的晏泽宁,神色莫名。
楚无期先是欣喜,后来沉默不语,紧紧捏着手中的剑。
周叶叶咬着唇,眼含痴迷。
池榆则在想,一剑门当面承认了师尊是一剑门的人,看来这个玉碟他们得重新暗地里给师尊上了,那关于这件事情,她也不必多嘴了。
其余的众人,则议论纷纷,一派哗然。
此次斗灵大会,以晏泽宁力压群雄结束。
晏泽宁自此一战成名。
……
斗灵大会结束,一剑门在聚仙殿内为晏泽宁举行庆功宴。
聚仙殿内,掌门坐在上首,其余人则按照修为高低分列两边,池榆则坐在晏泽宁的旁边。
众人推杯换盏之际,王名之提出了疑惑,“晏师兄,不知坐在你旁边的是?”
晏泽宁笑着回答:“是我徒儿。”
王名之他直言:“晏师兄,你这徒儿看起来没有灵根啊,怎么就当了你徒儿,还到庆功宴上来了。”
池榆瞟了王名之一眼。
李原见了,急忙端起酒杯,对着晏泽宁道:“晏师兄今日真是好不威风,恭喜晏师兄夺得斗灵大会魁首,我先敬师兄一杯。”说完,仰头而尽。
晏泽宁也喝了一杯酒。
池榆直直看着桌上的玉酒壶,伸手就要去拿。被晏泽宁打了手,“少喝点,以后都不能再喝了。”池榆戚戚焉,只好低头吃盘子里晏泽宁给她夹的菜。
晏泽宁转头又对着王名之道:“王师弟,池榆是我徒儿,我离开一剑门那些时日,她尽心尽力侍奉我左右,我今日之喜,也有她一份功劳,这庆功宴,少不了她一份。”
“至于灵根,她是有的,只是灵根受了伤,才叫人看不出来,好好养些时日,便会跟以前的一样了。”
王民之被晏泽宁这严肃的态度弄得面子上挂不住,只好讪笑了两声,说自己太多嘴了。
李原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晏师兄这徒儿看面相就聪明,等灵根好了,在晏泽师兄扶持下,修炼之途想必也是一帆风顺。三年前那场师徒礼,师叔没有来得及给池榆师侄随礼,现在就给你补上。”
说着,李原就要解开腰上的静心玉佩。
池榆咽下嘴中的食物,抬头看向李原,只见一个面容温和的男子递给她玉佩,但她实在是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三年前的师徒礼,这是什么?
池榆一边琢磨着,一边伸手去接。晏泽宁却先一步把这玉佩拿到自己的手里。
两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池榆你现在灵气全无,实在不适合带这玉佩。等你恢复修为,师尊自然会给你的。”
李原听了,连声抱歉。
这静心玉佩有修为的人拿到能静心,没有修为的拿到反而会夜夜噩梦侵扰。
“池榆师侄,是师叔考虑不周,先向你道歉了。”说着就拱手。
池榆连忙站起来,摆手说不用,身子侧在一边,不敢受李原的礼。
两人互相说了几番礼貌客气而没有营养的话,晏泽宁坐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暗笑。
这时,坐首的掌门发话了,众人都安静下来。
“泽宁,此次斗灵大会,你功劳最大,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宗门会尽力满足的。”
晏泽宁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在众人目光之下,晏泽宁向掌门揖礼,如孤松般立在殿内,神色从容,不疾不徐道:
“泽宁此番立功,全仰仗殿内各位师兄弟先前耗尽了对手的精力,才侥幸捡了这个大便宜,得了这个虚名,至于要求,泽宁是万万不能提的。宗门培养我这么多年,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闻熠大笑三声,叫了声好。命人拿来了一金葫芦,他端在手中,揭开葫芦嘴,于是从中跑了许多粒丹药,丹药如光团般一一飞到众人眼前,连池榆跟前也有。
“这是……”
“这是破障丹!”
修仙之路,最忌走火入魔,这破障丹能让人修炼之时保持清明,所以极为难得。
闻熠这大手笔一出,众人齐声叫好,也有人心中感激晏泽宁。之后又是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庆功宴结束,晏泽宁带着池榆回到了阙夜洞。
池榆虽然在阙夜峰中住了两年,但从未进过阙夜洞。
这是她第一次来,阙夜洞并不如她所想般只有一个洞府,除了阙夜洞,周边零零散散有着十几个洞府,只是洞府的牌匾上没有写字。
阙夜洞极大,但极为素尽,如雪做的一般。
池榆被晏泽宁带入阙夜洞后,左看右看,东走西跑,只觉得样样都很新鲜。她新鲜了两个时辰便精力不济,准备回她半山腰的小木屋休息。
刚踏出一步,便被阙夜洞的光幕给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