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一个残疾人对她那么尽心尽力,言传身教,她再怕苦怕累,有点不识好歹。
一万次做完以后,池榆自然从炼气一阶进入炼气二阶。自此,池榆对晏泽宁的教导言听计从,很快就进入了炼气三阶。
当池榆以为这种日子会过得很长很长时。一艘停在阙夜峰旁的飞舟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晏家派人来接晏泽宁回去了,旁边还跟着度支堂的堂主。
池榆替晏泽宁收拾了他常用的物品,送他到飞舟旁。
“师尊,保重啊。”池榆把包袱递给晏泽宁。
晏家的老管家却慈祥地说:“池姑娘,你也要跟我们走。”
“我?”池榆吃惊地指着自己,“为什么?我是一剑门的弟子啊。”
度支堂堂主道:“你作为泽宁的弟子,服侍他百年也是应尽之义,百年之后,你再回一剑门报道吧。”
啊?便宜师尊家里没人服侍他吗?怎么一个二个就在她头上死磕。她去服侍便宜师尊,便宜师尊是会活得更久了一点,还是会活得更开心一点。
莫名其妙。
池榆拒绝的话刚想说出口,但一看孤零零站得树般笔直的晏泽宁,又想到他夜以继日细心教导她,那些话就说不出口。
被人当面说不想跟他一起,会很难受的吧。
池榆心一横,换个地方就换个地方吧,以她的资质,其实到哪儿都没差。
既然要换地方,她得把她重要东西给带走。
池榆让他们等一下,回小木屋急急忙忙收拾东西,然后拿着包袱一路小跑到度支堂去找刘季。
一见着刘季,池榆就拉他到没人的地方,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灵石给他,与他告别。
“季啊,这是我两年下来攒的一半灵石,我就只有这个好东西能给你了,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你,谢谢你两年来对我的照顾。”
“走?榆啊,你要去哪儿?”
“跟着我师尊去晏家。”
“你为什么要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池榆也不知道怎么跟刘季解释,正抓耳挠腮之际,晏泽宁出现在池榆身后不远。
“你走的太久了,他们都在等你。”
池榆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一跳,惊得往后看。
“师尊,你怎么来了。”
晏泽宁冲刘季点头示意,刘季受宠若惊地问了好。
“他们让我来寻你,大家都很不耐烦,也很生气。飞舟停的越久,耗费的灵石越多。”晏泽宁回道。
池榆一听,顾不得再同刘季解释了,招呼晏泽宁急急走了。晏泽宁跟在池榆的身后,走之前扭头望了刘季一会儿。
……
在这之前,聚仙殿内,晏家的家主,晏泽宁的父亲晏城子与一剑门掌门在谈判着什么。
“泽宁此次为了一剑门的利益仙根尽毁,只给晏家一个金丹真人入室弟子名额,恐怕不够吧。”
闻熠笑道:“晏家主,这你可就说笑了,一般金丹真人只收两到三名入室弟子,一剑门为着泽宁,无论你晏家人资质如何,都能保障你晏家一有人进入金丹真人的门下,这难道还不够吗?别的世家可没这样大的面子。”
“哼!要不是泽宁一时糊涂,我晏家可是实打实的有一名金丹真人。”晏城子怒道。
闻熠说:“说泽宁糊涂,我可不同意,泽宁是至正至善之人,为师门做出巨大的牺牲,他是心甘情愿的。晏家主,吵是没有用的,如果泽宁在这儿看见我们这副样子,在师门与家门之间,可是会很为难的。”
“那闻掌门你说怎么办?这么一点东西,我回晏家可不好跟族老交代啊!”
两人就这样争论了许久。
到最后,闻熠提议道:“泽宁有一个徒儿,让她跟着泽宁回晏家。明里就是我们一剑门派去照顾泽宁的人,暗里你们晏家就随意支使她吧,她的资质也比一般人强点,是个三灵根,修炼出来也高低也是个筑基期,你看如何。”
晏城子思虑了一番,想到晏泽宁已经是个凡人了,晏家没有更多的筹码,再吵也没有结果,多个搭头也是意外之喜,便点头同意了。
……
晏家的飞舟上,池榆兴奋地扒在舟边看景色,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坐一次飞舟。
出了一剑门,飞舟下是一派凡间的热闹烟火气,房屋林立,街道密布。池榆一边看一边惊呼。
晏泽宁笑了,“坐飞舟真值得你这么高兴吗?”
池榆虽然在现代坐过飞机,但飞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种潇洒和梦幻是在封闭的空间中永远也感受不到的。
她百般向晏泽宁解释坐飞舟有多好,晏泽宁静静地听着。
突然,飞舟上下颠簸起来,开始人还能勉强坐着,后来幅度越来越大,人连站着都很勉强。
池榆紧抓舟边,害怕飞舟把她甩飞。
负责修检飞舟的杂役从底层爬出来,说灵石不够了,不仅到不了晏家,可能马上要坠下去了,能想办法走的都赶快走。
飞舟上一片兵荒马乱,管家是第一个跑的,他用球状的防御法器裹着自己,直接跳出飞舟坠到地下,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为了活命,真是各显神通。
这时的飞舟几乎快要颠转过来,池榆一只手抓着晏泽宁,另一只手握住小剑插到甲板上,这样才勉强不让两个人掉下去。
“池榆,你放开手吧,这样你还有机会活下去。”晏泽宁眼带被风刮起,在天空中狂乱飞舞。
池榆这时候不想讲什么煽情的话,“你烦不烦啊,能不能闭嘴!我放开你又不是百分之百能活命,我放什么放。我现在已经很辛苦了,你能不能不要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省点说话的力气。”
说话的同时池榆还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剑啊,小剑,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扎根扎得深一点。
然而事与愿违,小剑“咔嚓”一声,被池榆拔出来了。现在的情况,拔剑意味着掉下去。
在掉下去的一刹那,池榆搂住晏泽宁翻面,上下颠倒。
池榆被风刺得眼睛睁不开,张开眼皮艰难向下看了一眼,下面是小溪和树。
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使出了炼气三阶所能拥有的全部真气,配合着催木诀,催逼树长大、长高、长出蓬勃的枝丫。
一道竖线从天空中划过。
池榆与晏泽宁两人团在一起冲进树冠之中,砸碎了树的枝丫,直直坠入小溪之中,最后昏迷不醒。
第6章 落入凡间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铺撒它皎洁而雪白的光线。
小溪的流水潺潺浸泡从天空中坠落的两人。
晏泽宁感到冰冷的液体从他的脸颊、小臂、腿边流过,他的肩膀则抵靠着柔和的温度,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淌过。
他张开眼眶,不知道天时,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他想起了在天空掉落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东西让他依靠的时刻,在他快要支离破碎的时刻,有只手抓住了他,这只手撕碎了他孤立无援生出的颓然与绝望,从中再生出希望与空白的迷茫。
晏泽宁摸着鹅卵石起身,靠着直觉跌撞把池榆拖到岸边。
池榆还在昏迷着。
晏泽宁坐在岸边,他遮眼睛的布条已经丢了,空洞的眼眶不知看向何处。
在小溪的流水声和树叶的摇曳声中,他突然想要知道池榆到底长什么样。
晏泽宁缓缓向池榆的脑袋摸去。
他摸到了眼睛,晏泽宁想着,她是什么样的眼睛?会是丹凤眼?杏眼?还是……指腹往下滑,鼻子好像很挺,嘴唇很软,好像也不大,脸型不圆……有点像鹅蛋脸。
依着自己指尖的描摹,晏泽宁在脑海中给池榆画好了画像。
他的指尖最后停在池榆的下颌,停住很久,终于,晏泽宁问出了他在空白的迷茫中生出的问题:
“为什么不放手?”
自己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所以,你为什么不放手。
没有给晏泽宁思绪沉浮的时间。
“咳……咳。”
池榆被腹部涌起的水给呛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赶紧跪趴着把腹腔的水吐干净。
擦干了嘴,池榆才看见在一旁变成落汤鸡的晏泽宁。
“师尊?”池榆轻轻唤道。
晏泽宁扭过头望着池榆,池榆才放心,她害怕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晏泽宁的脑袋会被撞坏,还好没有。
池榆四处张望,观察周围的环境,此处是个峡谷,小溪从峡谷中间穿过,小溪两旁长着郁郁葱葱的大树。
考虑到此时天色已晚,池榆准备在峡谷间过夜,天亮再出发回晏家。
她把她是想法告诉了晏泽宁。
谁知晏泽宁听了池榆的话,否决了她的想法。
“晏家我们还是不去为好。”
池榆不解。
晏泽宁继续道:“此次飞舟出事,极大可能不是意外。晏家有人不想让我回去,回去的话,以我如今的状况,凶多吉少。”
自古大家族内的阴私龌龊数也数不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池榆自觉对这些事情不便细问,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可不去晏家又能去哪儿呢。
“我们回一剑门吧,师尊。”池榆兴冲冲地提议,她毕竟也在那里生活了两年,熟悉的环境让她有安全感。
晏泽宁摇头,语调沉缓。
“师门已对我们的未来做好了安排,我们回去岂不是拂了师门的意,让师门如何自处呢。”
“那又去哪儿呢?”
晏泽宁望着天空,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去东边,我们去东边。”
心中有一道意念告诉他,东边,才有希望。
……
与此同时,晏府中。
从飞舟中逃回来的管家向晏煦汇报情况。
晏煦是晏家家主晏城子的亲弟弟,修为在筑基巅峰,此次飞舟之祸全是他的手笔。
晏家虽然是个修仙世家,但晏家极大部分是凡人。
凡人有凡人的利益,修仙之人不沾俗物,自然由晏家的凡人打理晏家,汇聚财宝,四处结交权贵,日积月累,他们逐渐把晏家经营成一个庞然大物,晏家的凡人因此视晏家如囊中之物。
晏泽宁失去修为回晏家,极大可能要与这些人分一杯羹。
晏泽宁既是家主之子,又曾是金丹真人,有极大的威望,往后的几十年,那些人要维护原本的利益,很难不与晏泽宁斗争。
以晏煦为首既得利益一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飞舟上做手脚害了晏泽宁性命。
“你能保证他死了吗?”晏煦问。
管家笑眯眯回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难,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晏煦叹气,“哎,若不是为了我的小孙儿,我一个修仙者,何必来掺和这些俗事。”
管家低眉,默然不语。
……
当峡谷上的那轮圆月换成了圆日,池榆与晏泽宁就出发往东。
他们走出峡谷,准备先休整一番,于是便去往集镇。
走了半日,进入小镇热闹的集市中,池榆与晏泽宁被来往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池榆看了自己,没有发现异常,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别人只是看着陌生人好奇而已。
直到一群小孩团团围住晏泽宁叫嚷着,“没眼睛的怪物——没眼睛的怪物——”。池榆才知道原因。
大意了。
池榆一拍额头,便宜师尊眼带掉了。
“去去去。”池榆赶紧把这些小孩轰散,“回去找你们爹娘,别一天到晚在街上瞎晃。”
一边说着,池榆一边拿眼觑看晏泽宁。
晏泽宁脸上全然都是微笑,没有丝毫动怒,他还抚摸着一个小孩的脑袋,轻柔地道歉:
“对不起,把你吓坏了吧。”
他从衣服内侧扯下一颗珍珠,递给小孩,“这是送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孩见着好看的东西就觉得高兴,拿着那颗珍珠蹦蹦跳跳地找小伙伴去玩去了。
这一插曲过后,晏泽宁拜托池榆再帮他裁一条眼带,“吓着别人,真的很不好,尤其是小孩。”池榆点头答应了。
中午,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吃饭休息。
池榆睡到下午才起床,一起床,她就去集市买了一块白绸,拿回客栈裁好了。
晏泽宁起床出门时,正好遇见池榆来找他。
池榆手里拿着刚裁好的白布条,想要帮晏泽宁栓好,晏泽宁制止了池榆的动作,“我来吧,一直劳烦你也不太好,我总要学会做点事。”
池榆看着晏泽宁把眼带栓好,问:“我们何时出发?”
“后天吧,明天再准备一些东西。”晏泽宁回答。“再好好休息一晚吧。”
然而他们注定过不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夜。
“老三,你猜我闻到了什么好东西。”一个尖嘴猴腮、身形猥琐的男人走在夜晚的小镇街道上。
“你那狗鼻子能闻到好东西?”另一个贼眉鼠眼,瘦得像是个竹竿的男人回答。
“灵气!精纯的灵气,正从那儿——”猥琐男人指着池榆与晏泽宁休息的客栈,“从那儿向我扑过来。老三,今天我们可找着好东西了。”
他们经过一条小巷,然后径直往客栈走去。
小巷最深处,一具小小的尸体正躺在那儿。如果池榆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具尸体便是今天晏泽宁给了珍珠的小孩。
第7章 与杂修的斗争
“就是这个人。”猥琐男人咧开嘴笑了。
他跪趴在客栈的屋顶之上,抽开瓦片,透过缝隙开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晏泽宁。
“好香啊,真的好香。”他低低呢喃,摊开手掌,站在一旁的瘦子熟练从怀中拿出一个细长的竹管,放到猥琐男人的手掌上。
猥琐男人把竹管一端探入晏泽宁的房间,吹出迷魂烟,白色的烟雾缓缓沉到地面,在房间袅娜扩散。
猥琐男人与瘦子等了半个时辰后,潜入客栈找到晏泽宁的房间,推门而入。
“他奶奶的。”猥琐男人说兴奋道,“我们运气怎么这么好。”他搓手摸向床上的晏泽宁,“让小爷我看看他把那个带灵气的宝贝放在哪个地方。”
瘦子从怀中抽出小刀,叮嘱道:“还是小心为上。”
瘦子走在猥琐男人前面,渐渐逼近,把刀放在晏泽宁的脖子上,然后冲猥琐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猥琐男人心领神会,放心大胆地在晏泽宁身上摸索,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实在想不出身上人的身上还有什么藏匿点了。
瘦子提议:“把他弄醒,从他嘴里弄出宝贝的去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