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涂药。”说着她就要下床趿着鞋子去翻药膏,却被隋衡拦腰抱住凑在耳边:“真的没事了。”嗓音黏黏,气息灼热,允欢却面无表情的转身推开了他,木着脸去找了药匣子,拿出了金疮药。
隋衡无奈,闭上了嘴,转身趴在榻上乖乖涂药,冰凉的药膏在背后涂开,鞭痕最集中在腰部,也下手之人心狠手辣,瞅准了人的腰部鞭笞,痕迹往下走,没入了松垮的亵裤里,允欢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了那紧绷的浑圆上。
趁着隋衡半阖着眼,她蠢蠢欲动的抬起了手,心里恶劣异常,满心都是方才他打自己的那一幕,此时简直是报仇的好时机呐,她不再犹豫。
啪,屋内回荡着响亮的一声,允欢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总算报了方才欺负她的仇,不得不说,手感真好,有些弹性,还很翘,允欢打的极为刁钻,并非是拍,而是扇,这一下叫隋衡错愕无比,一时愣在原地半响未动。
随即慢慢反应过来,绯意泛上了耳根,堂堂清冷矜贵、高山仰止的左都御史大人,竟被自己的小夫人拍了一巴掌,这是传出去也会成为京城趣闻、七天七夜都不绝于耳的那种。
允欢美滋滋的继续涂药,却被隋衡抓住了手腕,允欢警惕问:“莫非你这般小气?”
隋衡气笑了,翻起身来把人压在床榻上,墨发倾泄而下:“礼尚往来才好。”
允欢却挣扎了起来:“不行不行,你不讲道理,方才还欺负我。”,隋衡的大腿横亘在她的腰间,叫她不能动弹一下,气得她脸都红了。
“心眼忒小,不就是拍了一下屁股,这般跳脚。”允欢嘟囔,手又摸到他腰间捏了一把。
隋衡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半月未见,这小姑娘怎么变得这般大胆,又是盛气凌人又是拍他屁股,看来是放出了府,玩儿疯了罢,也许是周允申在,给了她撑起来的胆子。
思及此,他眼眸柔软了几分,把人松开,就着药味儿接了个轻柔的吻,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晚饭时候,二人迟迟未去吃饭,周云申大喇喇的派人催了好几次,屋门敲得震天响,才把二人催了出来。
“款儿真大,还得人去请呐。”周允申支着一条腿,斜斜看着,嘴忍不住损一句,允欢颠颠跑过去坐在他身侧,抱着他的胳膊:“谢谢二哥。”
周允申抖了抖胳膊,装作凶恶:“干嘛。”
隋衡换了身衣袍,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儿叫裴琛侧目:“伤严重吗?”
隋衡摇头:“快好了。”
裴琛点点头,随即视线阴了下来:“他……如何了?”他问的是谁隋衡自然明白,“陛下驾崩,京城封锁了消息,燕王把持朝堂,兵权在握。”
裴琛沉默了下来,他面上没有一点悲哀,反倒是点了点头。
“陛下生前病重时独独接见了我一人,驾崩后燕王找不到玉玺便把我关在了诏狱。”隋衡语调平平道。
裴琛:“他说什么了?”
“玉玺放在了东宫。”隋衡石破天惊,此言一出,三人沉默了下去,三年前,太子一案发生后,东宫就被封锁,成为一座无人问津的冷宫,这是陛下不能提起的禁忌,谁若是提起免不了被责难。
久而久之那儿也荒无人烟,没有人会踏足那儿,如今得知陛下把玉玺放在他最厌恶的地方,裴琛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周允申也无言了半响。
良久,裴琛笑出了声,“他这是在做什么,人之将死,缅怀过去吗?既然这样痛恨,又为何把东西放在那儿,放在那儿又能怎么样,是打量着我能诈尸回来继承他的皇位吗?”裴琛冷笑着。
他从心底里觉得厌恶的紧,既然当初不信他,如今又是什么意思,是回过头再想的时候觉得那时候太过分了想补偿吗?
周允申挠了挠头:“难怪燕王到处找都找不到,陛下疑心深重,他自以为拿捏了陛下的这个心思,以为东西会放在陛下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譬如地道、秘宫什么的。”
隋衡点头:“对,他把宫内翻了个遍,越是找不到越是坚信,越坚信越是不想放弃,东宫上了锁,本就是冷宫,寻常人不会想到会放在那种……晦气的地方。”他顿了顿。
裴琛:“你不必忌讳,我已然不会在意。”
隋衡笑笑:“但,殿下,我希望你在意。”,这声久违的殿下叫裴琛有些恍惚,他侧头反问:“什么意思?”
“现如今我们就是被痛打的落水狗,你的儿子还在他的手里,难道你就不想把你失去的东西拿回来?我知道你肯定想过,只是是否在犹豫?”隋衡精准的踩到了他的内心。
不说别的,泊哥儿还在京中,现在裴澈还未发现泊哥儿的身份,但定远侯府已被控制,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届时他不敢想象泊哥儿会受到什么样的迫害。
“我没有在犹豫,我一直很坚定,裴澈不会得到皇位。”裴琛淡淡的说,他温润的脸庞神情冷然,有种莫名的森然,叫旁边的允欢看着有些发毛。
其实她想讨厌他的,毕竟大姐姐很大原因因他而死,但是裴琛的脾性又叫人生不出厌烦,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大姐姐当初为何在有婚约的情况下爱上了先太子。
允欢捧着脸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却忽视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不悦的落在她身上。
隋衡蹙着眉头,心情沉沉,她在瞧裴琛什么?有什么好瞧的,他咳了咳,想吸引允欢的注意。
谁知允欢神思太过专注,一时没有发觉,忽略了隋衡,叫本就有些不大高兴的隋衡面色沉了下去。
他倾过身捏着允欢的下颌转了过来低语:“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嗯?”
允欢被捏的嘟起了嘴,有些心虚。
周允申拳头锤了锤桌子:“干什么呢干什么你,把手给我松开。”,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想欺负小萝卜,任他是太子他也给锤了。
允欢:“没、没有啊。”很明显的否认撒谎,裴琛看的笑了,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裴琛一双含笑眼灿若琉璃,受过伤后叫他身上多了几分病气,倒是有几分孱弱文士的感觉,加之外貌出色,不逊于隋衡,通身气度不斐,隋衡有些吃味了,允欢贪图美色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自觉叫他起了些警惕。
裴琛眼睛一转,淡淡笑了笑:“欢欢那双眼睛倒是有些肖似其姐。”
果然,隋衡的目光如矩,登时沉沉的扫了过来,裴琛似是毫无察觉,说的起劲儿:“性子也像,你长姐生前表面规矩,实则最是跳脱。”
越说,隋衡不悦的眸色越深,直到看火烧的差不多了,这才拍了拍袍裾,起身离开了。
允欢摸着脸颊若有所思:“爹爹也是这样说的。”
隋衡似笑非笑:“他很好看?”
“啊?”允欢茫然的转头,话头跳转的太快她反应不过来,嘴比脑袋快,脱口而出:“是啊,确实不错。”,平心而论,确实很好看,允欢从不昧着良心说话。
隋衡闻言似是气闷,一会儿扶额一会儿欲言又止,允欢不大明白他,以为是觉得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傻乎乎的说:“我同大姐的眼光一样。”
这话太有歧义了,她的意思其实是想表达,大姐姐的眼光是不会差的,但是落在隋衡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他听到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咬牙紧绷。
半响他说:“你……别喜欢他,我……我叫你拍……”最后二字似是羞于启齿,声若蚊蝇,隋衡耳根泛红,那红意蔓延到了脖颈、脸颊,似是孤月染上了一抹艳色。
允欢一愣,侧目瞧他。
作者有话说:
(`O?)抱歉包子们,今天大吵了一架,太生气了,码子慢了一点,or2,还短小。
明天又得去医院(`Δ?)
第43章 小产
◎自我厌恶◎
允欢愣了半响才意识到隋衡在说什么, 她先是有些莫名其妙,随即笑了声儿,双眸弯弯, 脸颊抿出了酒窝,然后在隋衡冷厉的视线里越笑越大声。
“你、你在想什么呢, 我刚才的意思是大姐姐的眼光向来是不会差的, 你怎会那般想, 哥哥,你对自己好不自信哦。”允欢似是发现了什么, 凑到了他身前,上上下下的盯着他瞧。
隋衡咳了咳, 也被方才的乌龙搞得有些尴尬, “谁叫你盯着他瞧个不停。”虽是在用话语掩盖, 但耳根却仍旧红意不减。
允欢得寸进尺,凑了过去:“哥哥,那你再叫我拍一下嘛。”,话语间颇有股顽劣的感觉, 似是撒娇, 又似是学着他先前的模样逗弄人,一双星眸含着秋水, 冷不丁挨得有些近了, 浓睫扫在了隋衡的脸颊上, 叫他脸庞有些泛痒。
“不行。”隋衡面无表情的戳着她脸颊的腮肉推开, 允欢还未说什么,遂身边刮起一道衣风, 再回神, 已没有了身影, 望过去,转角只余衣角。
允欢:“……”
隋衡回了屋子,关上了屋门,定定的站了半响,遂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可真是……跟个愣头青似的,若是放在多年前是决计不会相信他会有吃味的一日,更别说还说出那样的话,真是疯了。
隋衡单手捂着脸,喉结上下滚动,热意攀升。
大堂,允欢没有去寻隋衡,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好面子,经历了刚才那般丢脸的事还是要自己冷静一下,所以她乖乖的同隋珞去校场旁边风树林玩了。
对于隋珞,她的情感很复杂,这些日子下来她并非同以前那般原形毕露,反倒是有些怯怯,万事都不敢主动,但允欢不知道的是隋珞只是单纯的怕周允申,周允申连隋衡都不怕,若是叫他知晓先前自己那般针对允欢,打死她可怎么办。
她见过周允申在校场劈桩子的模样,掌下生风,胸肌块块分明,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像她这种小鸡崽一拳一个,一打就死。
所以她可乖觉,乖的不得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在临州一住就又住了五六日,隋衡在那日允欢回去后就正常了起来,绝口不提刚才的事,虽说隋衡在临州没有差事,但却不必以前轻松,仍旧忙得团团转,早出晚归,有时候蹙着眉头看布防图看许久。
“允欢,不然我们回去罢,我、我有些害怕。”隋珞跌跌撞撞的跟在允欢身后,他们二人正往山上而去,允欢说刚刚下过去,山林中有蘑菇菌子,捡些来煮汤喝最鲜美不过,隋珞禁不住勾引便随她去了。
但临走到半山腰后悔了,前面树林遮天蔽日,树影婆娑,有些阴郁,林总泥泞湿滑,容易摔跤滑倒,而且若是有豺狼虎豹怎么办。
“你若是害怕便先回去罢,二哥说过这林中并无猛兽,只是会有些蛇鼠虫之类的,不打紧,注意些就好。”允欢背着篓子说。
隋珞哪敢扔下她独自回去,到时候人要是出事,她头一个被打死。
林中蔓延着一股浓郁的芳草清香,有些潮湿,黏黏的水汽附着在身上,发丝也黏在了脸上,地上还有些掉落的栗子,允欢也捡到了篓子里。
突然,一个斜坡出现在身前,允欢没有看着,一个呲溜便仰头摔了个屁股墩。
“啊~”这一声惊呼并非是允欢发出来的,而是隋珞率先发出,允欢懵然地坐在地上,摸了摸摔痛的屁股,“你、你叫什么啊。”
隋珞回过神儿来了,连忙跑了过去:“你没事儿吧,摔疼了没?”
允欢只觉后面一片麻意,刚想说没什么,突然小腹传来一股下坠的痛意,叫她不自觉弯了身子,冷汗涔涔,隋珞见她这副模样脸都吓白了:“允欢,你没事儿吧?啊?”
允欢捂着小腹:“我、我肚子疼。”
隋珞手足无措:“怎么会肚子疼呢?吃坏肚子还是着凉了?我先起来,地上凉你裤子都湿了。”说着她费力去拖拽允欢,允欢把力气施加在了她身上,靠着便起来了。
隋珞余光一瞟,随后悚然一惊,“你……你的裤子。”,她的声音都已经变调,尾音都劈了叉,允欢正痛的要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道血迹正顺着脚踝流了下来。
她登时一愣。
“你小产了。”隋珞尖叫道,石破天惊的砸在允欢心头上,她脑海一片空白,喘息略微急促了些,她忽然觉着身下的凉意更甚了几分。
“怎么办怎么办,二哥哥……对我得去找二哥哥,你……你得在原地等我,我去找二哥哥知道吗?”隋珞的额角渗出了汗意,她咬了咬唇,看着允欢虚弱的模样,狠狠心道。
她把允欢放在树边靠着,然后疯跑了下山去寻人了。
允欢满心都是“你小产了”这句话。
怎么办,她有娃娃了?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这么突然就又没了?这时痛意淡了些,允欢还有闲心琢磨自己这几日有什么样的状况。
吃的多了,昨日吃了四顿饭,林溪村张阿嬷腌的酸菜真好吃,做成酸菜包子她吃了六个,早上起床时还有些泛恶心,还有……对了,癸水还推迟了半月,完蛋了,真的是有娃娃了,但是娃娃被她作没了。
允欢越想越绝望,甚至觉着有些失血过多而头晕发冷。
隋珞这边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跑下了山,发髻也跑散了,衣裙被勾烂了,连鞋子也被跑掉了一只,她回了驿站正好碰到了罗最,登时眼泛热泪:“罗大人。”
罗最正在啃饼,闻言转头看她形貌散乱的样子,以为遇到了山匪贼人,霍然起身:“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粗声粗气的吓了隋珞一跳,泪珠子挂在了睫毛上将落未落。
“没、没有,不是我,是允欢。”隋珞打着嗝说。
罗最一个踉跄:“谁?”
隋珞晃了晃脑袋:“不是,不是被欺负,她……允欢小产了。”
罗最一愣:“什么产?”
隋珞着急:“就是……就是娃娃掉了,二哥哥呢?我二哥哥在哪。”她四处张望。
罗最还在愣着,恍惚:“隋大人出城了,同小将军。”
隋珞心里一咯噔:“那……那罗大人,你赶快同我去。”她来不及多想便拽着罗最走。
罗最也方寸大乱:“对对,赶紧走赶紧走。”,二人往山上去,隋珞迈腿就要跑着去,被罗最拎着衣领:“这边儿,坐马车快。”
罗最从马厩里拉出车来,二话没说便疯跑起来。
二人到的时候允欢正缩在树底下打哆嗦,她卧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唔~”
罗最跳下马车便把人翻过了身:“允欢允欢?”
好在,人还没不省人事,就是脸色发白,身子一个劲儿的打哆嗦,脚踝处确实有一处醒目的血迹,已经干涸,顺着往上,亵裤也隐隐有些氤湿,罗最不敢看了,比划了一番,把人抱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往马车上搬去。
隋珞忍不住:“你慢些。”
人放在车厢里后,隋珞扯了个毯子给她盖上,罗最一点都不敢耽误的往山下医堂而去。
路上,让隋珞未想到的是允欢竟然坐了起来,脸色瞧着除了白些也没有别的情况,难免迟疑问:“你……你没事?”
允欢摸了摸肚子:“还是有些疼,可能娃娃已经彻底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