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笑了笑,她牵起沧溟的手, 自从两人表明心意了, 云莺便越来越喜欢和沧溟肢体接触了,她也越来越依赖沧溟了,两人便徒步走着,云莺走累了,便到了一个茶摊休息。
云莺喝下凉茶, 解了渴,正准备找老板再要一杯时, 老板却在匆匆忙忙收摊,云莺好奇道:“这才中午时分,为什么要收摊啊?”
老板神秘兮兮道:“小姑娘,你不知道,这山上最近有一只白虎为祸,这白虎每过中午时分就睡醒出来吃人,你们也赶紧走吧。”
云莺道:“这么厉害的妖物,怎么没有人去收服呢?”
“怎么没有?那些去收妖的修仙人都被吃了,尸骨无存。”
老板说罢,就慌忙开始继续收摊,云莺看了眼沧溟,沧溟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需再说。”
云莺娇嗔道:“那你不用去,我一人去便好。”
沧溟摇头:“没想到我堂堂海皇,你们人族口中的大魔头,如今沦落到陪你收妖了。”
云莺笑道:“你若能一直陪我收妖,那该有多好。”
“做梦。”沧溟哼道:“本尊和人族仇深似海,才不愿一直陪你替人族收妖。”
云莺吐了吐舌头,两人拌嘴的时候,老板嚷了声:“两位客官,你们也赶紧走吧,但是也别太担心,天师府的谢掌门已经在赶来收妖的路上了,相信没几日这虎患就要平息了。”
听到天师府谢掌门几个字,沧溟和云莺的脸色都是一变,但是两人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云莺是不想看见谢长云,但是沧溟他瞧云莺神色,发现她眼神露出异样神色,却是心道她果然还是没有忘记谢长云。
沧溟心中黯然,自从在画中术中窥探过云莺和谢长云过往后,他便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谢长云在云莺心中地位,云莺最纯真的爱和最极致的恨都给了谢长云,他根本没有办法与之相比,若云莺知道谢长云背叛的真相,只怕她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谢长云。
想到这里,沧溟又是感伤,又是愤懑,他忽站起,云莺问:“你去哪?”
“收妖。”
沧溟只说了这两个字。
沧溟被父亲母亲和姐姐连番抛弃,心中是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如今云莺就是他的一切,他断然不会让云莺被抢了去,他好胜心大起,谢长云算什么,一个人族而已!他这就去把那白虎妖收服,让谢长云白跑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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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和沧溟来到山上,云莺唤出海皇剑防身,沧溟道:“区区一只白虎,也用得着海皇剑吗?”
“但你听刚才那个摊主说,这白虎很深,多少修仙人都死于它的口中。”
“那些修仙人定然是废物,才连一只老虎都打不过。”
云莺撇撇嘴:“反正我没你灵力高,我要海皇剑防身。”
沧溟道:“你跟在我身边,别离开。”
沧溟不说,云莺也会这样做,她跟在沧溟身边,寸步不离,她可没什么逞英雄的念头,既然沧溟灵力这般高强,她自然不会冒风险独自去捉妖,不过她和沧溟走遍了整座山,也没看到白虎的身影。
云莺疑惑道:“真的有白虎吗?会不会是那摊主听错了?”
沧溟也在怀疑:“说不定只是一只普通老虎,传的人多了,就变成了妖物。”
云莺也觉的是这样,但是她还是和沧溟又找了一遍,找到第三遍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声,云莺和沧溟对视一眼,难道这就是那妖物白虎?
两人循着咆哮声找去,果然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在树下打盹,连沧溟和云莺走近都没发现。
沧溟轻视之心大起,他聚灵力成剑,接着便执剑朝白虎喉咙刺去。
灵剑轻易刺进白虎咽喉,沧溟本想这么容易?果然是那摊主夸大其词。
没想到下一刻,白虎就变成了一团烟雾,沧溟心道不好,这是障眼法!
他被困在烟雾中,目不能视物,烟雾之外的云莺看到,大惊失色,她执起海皇剑,就准备往烟雾中去闯。
但她身前慢慢走来一只毛发如雪的白虎,那白虎竟然开口说话:“这障眼法只能困住海皇一刻,所以你无需担心。”
这白虎竟然知道沧溟的身份……云莺握紧剑柄:“你就是那为祸人间的妖物?”
白虎道:“我只是吃了几个人,海皇可是要灭世!”
“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灭世了。”
白虎嘿嘿一笑:“所以你相信他?”
“自然。”
“他答应你,只是因为他暂时找不到破解因果血咒的办法,等找到了,他还会信守承诺吗?”
云莺毫不犹豫道:“会!”
白虎啧啧道:“就你这样的女子,居然是寻歌的子孙。”
“寻歌的子孙?”
云莺记得,沧溟的先祖应衡,娶的便是九重天的寻歌公主,但是寻歌公主却偷偷在生下的儿子身上下了因果血咒,从此应龙一族只要一踏上陆地,应龙之力就会被封印,再也无法毁灭人族。
白虎颔首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寻歌公主。”
云莺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我可没有胡说。”白虎道:“你们云氏一族,先祖乃是玄柏仙君,而玄柏仙君,就是寻歌公主的师父,是吧?”
“是……但这和你说的胡话有什么关系?”
白虎呵呵笑道:“你定然知道,玄柏仙君下凡历劫之时,爱上了一个人族女子,为了那女子,玄柏仙君甘愿放弃回到九重天的机会,而是剔除仙骨,永远留在人间,但你定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人族女子,就是寻歌公主所化,哼,玄柏和寻歌师徒相爱,玄柏却碍于师徒名分,一直躲避寻歌,寻歌于是趁着他下凡历劫的时候,化作人族女子迷惑了他,还和他在一起,生下了一个麟儿,玄柏仙君记忆恢复后,震惊不已,本想去向天帝领罪,但是寻歌却道,宁愿受五雷之刑魂飞魄散,也要和玄柏仙君在一起。”
白虎娓娓道来这万年前的秘辛:“话说这玄柏仙君其实也是深爱寻歌公主,他与寻歌在凡间做了这一世夫妻,也不想离开她,师徒二人于是决意就算被仙罚也要在一起,没想到回了九重天后,却发现沧瀛海的应衡前来求娶寻歌公主,而且应衡还允诺,只要寻歌公主嫁给他,就将一半沧瀛海变为陆地,让人族得以繁衍生息。”
“寻歌与玄柏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中,两人最终还是决定挥泪断情,为责任舍弃小情小爱,而天帝也允诺,只要寻歌嫁给应衡,就对玄柏的罪过既往不咎,如此,寻歌便嫁到了沧瀛海,玄柏伤心之下,自愿剔除仙骨,变成一个凡人,留在人间,抚养他和寻歌的儿子。”
云莺越发震惊,白虎又笑道:“所以你们云家,便是玄柏和寻歌的后代,说起来,你和沧溟还沾点亲戚呢,他也许要喊你一声,表妹?”
云莺紧紧握着剑柄:“就算我是寻歌的后代,就算我和沧溟沾点亲戚,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自然可以在一起,但是你就没有好奇,为什么你使出同归咒的时候,会突然地动山摇,让你和沧溟一起掉入凫徯鸟巢穴?还有容濯帝君截杀沧溟的时候,明明沧溟还在陆地,他的应龙之力为什么会突然恢复?”
云莺变了神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件事?”
白虎嘿嘿道:“想要报仇,又打不过海皇,总要从其他地方多使点力气。”
“报仇?”
“不错。”白虎咬牙道:“擎轩做溯回灯灯柱的白虎骨头,就是我妻子的!”
云莺恍然大悟:“擎轩杀了你妻子,所以你要向他的儿子复仇!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沧溟。”
白虎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云莺望向困在白雾中的沧溟:“所以你困住沧溟,来特地告知我的身世,到底是何用意?”
白虎呵呵一笑,目光愈发恶毒:“因为你的血,就是解除因果血咒的唯一方法!”
它徐徐道:“万年前,寻歌在生下的应龙身上下了因果血咒,这血咒乃是擅长咒术的玄柏仙君在九重天时所创,应龙一族被种下血咒是果,而因,便是玄柏创的咒,与寻歌下的咒,所以这咒语只有一个解法,便是玄柏和寻歌的后代流尽身上每一滴血,方能解除这血咒,在凫徯鸟巢穴的时候,便是你的血唤醒了龙鳞剑中擎轩那丝被应龙之力留住的神识,凫徯王后感应到了应龙之力,在杀夫之仇的痛苦下快速苏醒,所以凫徯鸟巢穴才会地动山摇,将你和沧溟卷入,而在容濯帝君截杀沧溟之时,又是你的血,流到了龙鳞剑之上,龙鳞剑飞回沧溟手中,唤醒了他的应龙之力。”
白虎一字一句,都无比诛心:“云莺,如今你总算明白了吧,只有你死,才能解除沧溟身上的封印,才能让他,一尝夙愿!”
第49章
云莺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想过一万种如何解除因果血咒的办法, 但从来没想过,会是用她的命,来解除封印。
白虎大笑:“你以为沧溟爱你?但当他知道你的血可以解除封印的时候, 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够了!”云莺终于忍不住喊道, 她颤抖着举起海皇剑:“不要再说了!”
“你若不想被他杀死, 那便和我一起,杀了他!”
云莺咬牙不语, 困住沧溟的那团迷雾却越来越淡, 眼瞅着就要完全消散, 白虎终于大吼一声,朝云莺扑来。
只是它还碰到云莺,从迷雾中出来的沧溟身形就快如闪电, 一掌劈到它的脖颈, 白虎身子软绵绵的倒下,但眼睛却死死盯着云莺, 嘴型似乎在说:“杀了他!”
云莺呆在当场, 沧溟关切的快步走到云莺跟前, 道:“云莺,没吓着你吧?”
云莺只是望着他, 机械的摇头, 沧溟不解:“你怎么了?”
云莺还是在摇头,沧溟有些着急,他扶住云莺,上下打量她的身体,发现她身体并没有一丝伤痕, 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虎妖本事稀松平常,但那障眼法却着实厉害。”
云莺终于点了点头:“是……”
“刚才我被困在障眼法中时, 那虎妖跟你说了什么?”
云莺一惊,然后搪塞:“唔,它就说你父尊用来做溯回灯灯柱的白虎骨头是它妻子的,所以它要为妻子报仇。”
“原来如此……”
沧溟万万想不到,原来他是替父受过,但是他父尊擎轩向来做事独断专行,从来不考虑后果,想必也不会后悔此举,沧溟道:“既然是有因由的,那我们便将它埋了吧。”
沧溟和云莺在一起后,心肠也没有以前冷硬,而是变的柔软了些,云莺默默点了点头,两人将白虎尸骨掩埋,云莺脸色不太好,沧溟也看出来,他问:“云莺,你到底怎么了?”
云莺默了默,最终还是委婉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一辈子要被困在那个障眼法里,唯一解救的办法,就是你亲手杀了我,你会吗?”
沧溟想也没想,就说:“不会。”
云莺苦笑:“还没到那个境地,怎知不会?”
“我说不会,就不会。”沧溟说的斩钉截铁。
云莺默默低下头,她心里堵的难受,但嘴上仍说:“我只是问问,你说不会,那便不会吧。”
那之后,云莺便再没和沧溟提过这个话题了,沧溟也便慢慢淡忘了这件事,只是云莺却仍旧闷闷不乐,沧溟看在眼里,但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里知道,云莺其实是因内心的恐惧在闷闷不乐。
是的,云莺在恐惧,她好不容易愿意放下心结,将自己的心门慢慢将沧溟打开,沧溟也走进去了,可此时却有一个妖怪告诉她,她死是唯一沧溟解除封印的方法,而她是亲眼见到沧溟对于解除因果血咒是如何执着的,她如何不恐惧?
她并不是恐惧沧溟真杀了她,而是恐惧自己好不容易相信的爱最终仍然会背叛她。
所以她一时之间并没有心情和沧溟回沧瀛海,沧溟也看出来了,两人这段时日都在陆地居住,虽形影不离,但心却在慢慢远离。
午夜梦回时,云莺有时候会猛然坐起,然后就整夜整夜睡不着,她的心神不宁也影响到了沧溟,沧溟和她的话也越来越少了,云莺迷惘的想,他是受不了她了,受不了她明明在不开心,却又不愿说是什么原因,他一个堂堂海皇,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他何时要这般看一个人族女子的脸色,他定然是倦了。
也好,他倦了就会离开,那到他发现因果血咒真相要杀她的日子,她也不会那般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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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过了数十日,一日清晨云莺醒来的时候,发现沧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