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道情——金陵美人【完结】
时间:2024-01-14 23:11:52

  阿福摇一摇头,又点点头,斟酌着说:“有是有的,就是……”
  玄女来了兴趣,“就是什么?”
  阿福憋着笑:“东荒魔君的小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接下了您的战帖。”
  “东荒魔君……”玄女努力的回想了一阵,脑中确实没有这号人物,“他的小儿子?”
  阿福没忍住笑出声:“是,这位小魔主将好七万岁。但是近日学堂考核,他说……来日再战。”
  玄女朝着阿福一挥手,诛仙剑便直冲阿福而来。
  阿福赶忙抱头鼠窜,诛仙剑猛的压在背上,“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始作俑者十分悠闲地站起身,幻化出一把团扇,闲闲送风,“诛仙好像沾了浊气,本来使个法术清洁一下就好,但我又想使唤你。阿福,你抱着诛仙,找个地方净一净浊气吧。”
  阿福努力地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瞥见玄女那阴森森的笑容,打了个冷颤。
  他怀抱诛仙剑,挺腰岔腿,十分滑稽地往外走。玄女跟在他后面,天宫的路,阿福都比她熟。
  她鲜少在天宫晃荡,主要是嫌麻烦。刚上天宫时曾逛过两三回,一群神仙远远看见她,就仿佛看见了活阎罗般,不敢走,也不敢迎上来,行完礼后就垂头罚站,好没意思。
  既然要净浊气,阿福想了想,当选墨池。
  玄女站在墨池边上看阿福哼哧哼哧地用小手帕洗着剑身,心情舒畅多了。
  这池名字里有墨,实际上池水澄净透亮;虽说是池子,确是无边无际,站定远眺,入眼烟雾缭绕,仙气腾腾,是个滋补调息的好地方。
  她站在池边,亦觉得畅快许多,笑了笑:“阿福,你欢迎加入企,鹅峮司尔咡二呜救一死七觉得这个池子可以洗澡吗?”
  阿福后颈子莫名一凉,磕绊道:“不……不太好吧?”他手上搓剑的力度又加大了些,那可是他凭借着软团子的可爱模样,才从织女那得到的一张帕子,倒是便宜诛仙剑了。
  诛仙剑也喜欢这个池子,剑身发出轻微的震动,他越想越生气,搓得水声哗啦哗啦,还很有节奏。
  她又嫌日头太刺眼,叮嘱阿福好好洗,不许偷懒,自己则躲进不远处的斜月亭里乘凉。
  后来玄女才晓得,墨池就靠着紫微宫,是文昌帝君特意辟出来洗笔洗砚台的。
  这点玄女倒还能理解一下,或许是帝君的笔上判了太多的命运祸福,若是拿到一般的池子去洗,水有灵气,恐会泄露天机。
  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六界中,为什么会有人供奉没处使,烧的慌,竟拿来养池子。
  紫微宫侍者出来洗笔,见阿福站在墨池里洗剑,惊得撒腿就往回跑,将此事禀告文曲星君。
  好巧不巧,文曲星君的册子,刚巧念完,他一面收着册子,一面也是震惊:“你当真看清楚了?一个仙童,在墨池里,洗剑?”
  侍者点点头,墨山看向帝君,回道:“此事离谱,臣去看一下情况到底如何,再来回禀帝君。”
  文昌帝君站起身来,“不必。”
  墨山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不必。文昌帝君已经往殿外走去,他恍然大悟,是不必禀告,帝君要亲自去看。
  “你觉得,那是个普通的小仙童?”文昌站在墨池前问道,普通的小仙童可承不住诛仙。
  墨山呆了一会,刚想上前阻拦,却被帝君拦下,他眉眼平展,两手负在身后,道:“你不认得那剑?”
  墨山定睛去看,是一柄通身玄黑的宝剑,他在脑中仔细回忆着《天宫兵器录》的内容,在答案呼之欲出时,帝君已然说道:“诛仙剑。”
  他声音不大,但做战神讲究的就是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虽然玄女闭眼小憩了片刻,在诛仙剑三字落地时,她已经准确地看到了那一抹绯红。
  虽隔了一段距离,但是还是能看出这人极为俊朗挺拔,仙泽深厚。
  玄女细想了想,在朝会上见过的,三十六重天里还有哪位仙君会穿一身红衣?能将红衣穿得如此赏心悦目的,好像只有文昌帝君了……这个念头刚闪出的时候,她就极为飞快的用团扇遮住了脸颊,侧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哗啦哗啦,阿福还沉浸在洗剑之中。玄女听着水声,又给阿福算上了一笔账,就是他动静太大,才把人招惹过来的。
  帝君的视线平平地落在凉亭中,凉亭中女子华服凤冠,以扇遮面。
  墨山也反应过来了,讶道:“玄女娘娘为何会在派仙童在墨池洗剑?我听闻玄女娘娘素来不愿意同天宫的人打交道……”
  “无妨,一桩小事罢了。”帝君朝着凉亭微微点头,而玄女也透过缂丝,隐约看见了文昌帝君的动作。装是装不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扇面挪开,仪态端庄地朝帝君点了点头。
  文昌帝君徐徐转身回宫,在宫门阖上的那一霎那,玄女立刻闪到阿福身边,一手提剑,一手提人,速度之快,落下一支玉钗都不晓得。
  琼台大殿内,阿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丢在地上,他揉了揉眼晴,看清了这是九天琼台,也看清了玄女无奈又生气的神情。
  “你告诉我,为什么文昌帝君会出现在那?“玄女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你诚心的是吧?”
  阿福奶声奶气地大喊冤枉:“娘娘说要净化浊气,三十六重天上最能净化浊气的就是文昌帝君宫门前的墨池了!我都是按照娘娘的要求来的!”
  玄女坐下来,支肘在案,幽幽说道:“原先他占了我的地方,是他理亏在先。而后你又去墨池洗剑,这一来二去,怎么还扯平了呢?”
  阿福不嫌事大,火上浇油:“是的娘娘,扯平了。”
  玄女回道:“是你洗的剑,和本尊有什么关系。”
  阿福梗着脖子:“洗的是你的剑!“
  “诚然,这是本尊的剑。但是你自愿洗的,本尊并未强迫啊。”玄女神情复杂地想起墨池上的仙泽缭绕,视线再一次的落在了自己的供奉鼎上,鬼使神差道:“民间有一个说法叫,劫富济贫。你看啊,既然文昌帝君自己都不在乎那点供奉了,飘在墨池上也是浪费,不如拿来做点贡献。”
  阿福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女。
  她自己说服自己:“待本尊查明黑雾来路,还给他就是了,日后再记他一笔功劳,岂不是两全之计。”
  说干就干,她领着阿福直往玄股国去。
  两人站在云端,在玄女施法前,阿福诚恳问道:“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玄女亦诚恳点头。
  阿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手吧。”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是隔日下午5点更新,出意外就是三天一更。
  摸鱼更新,会有错别字,不定时检查修改。
第3章 第三章
  ◎借文昌帝君的供奉使使罢了◎
  玄女古怪的看他一眼,乐了:“你现在胆子怎么这样小?”
  阿福指了指文昌帝君庙,认真分析道:“民间还有一句俗语,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年纪他确实比你小了不少,但我估摸着最少也得有个二十万岁。如今娘娘头顶上的大帝、天尊甚少露面,而文昌帝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三十六天哪位仙者见了帝君都得毕恭毕敬行礼问安。娘娘与他素无交情,摸不清帝君到底是何脾性。万一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日东窗事发,娘娘该如何收场?”
  玄女抬手施法,这一通长篇大论念的她头疼,轻飘飘看他一眼,道:“回头有了供奉,我先给你恢复真身。”
  他一听这话,当即改口,视死如归,“他日东窗事发,咱们也不必怕他,我同娘娘相伴数万年,一定会冲在最前面,替娘娘挡刀。”
  她闭眼捏诀,一束光落下,云端下不见玄女庙,只留一座文昌帝君庙。
  阿福沉默了一会,“就……结束了?”
  玄女点点头,口吻无比轻松:“不然呢?反正两座庙靠在一起,我把玄女庙化作文昌帝君庙的侧门,神像化作文昌帝君,这不是天衣无缝嘛。哎呀,凡人很笨的,他们会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侧门,以后不必挤在大殿里了。”
  “我以为,娘娘会想出一个聪明一点的法子。”阿福看着玄女,心中万般无奈。
  “民间的话很多,再教你一句‘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越是简单的法子,越是奏效啊。”玄女眯着眼睛,还真有人从侧门走了进去,不一会,飘起一阵香烟。她摸一摸阿福的小啾啾,“走吧,回去看看供奉鼎。”
  阿福临走前十分担心的看了一眼“侧门”,但是一想到能恢复真身,他就把那点担忧抛到了脑后,嘴里嘀咕着:“说好了哦,给我恢复真身哦?”
  玄女长嗯一声,算是应允。
  回到九天琼台,那沉寂许久的供奉鼎竟然飘起了香烟,阿福围着鼎高兴得转了三圈,一大一小就坐在供奉鼎旁,盯着香烟发呆。
  “娘娘,这得攒多久才能给我恢复真身啊。”
  “照这个趋势,怎么着也得三四日吧。”玄女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着的灵气,十分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不忘提醒阿福,“只能给你恢复几日。毕竟这是偷……啊,不,是借来的供奉,不是长久之计。”
  阿福沉浸在即将恢复真身的快乐之中,也不好意思再装什么正义之士了。
  实际上,俩人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第二日不曾有人找上门来,第三日、第四日,还不曾有人找上门来,玄女长舒一口气,很是得意,“你看吧,我就说文昌帝君是不会在意这三瓜两枣的。”
  也不是文昌帝君不在意这三瓜两枣,他拎着棋盘和上生星君下了四日棋,下子快准狠,四天内愣是没让上生星君赢上一回,第五日时,上生星君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下了,问他:“之前我每每去紫微宫寻你,都被墨山那小子挡住,说你在忙。你这几日中什么邪了,怎么闲成这样?”
  文昌帝君抿上一口茶,道:“墨池洗不了笔砚,本君不想做事。”
  上生星君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我就免不得说你两句了,不想做事便不想做事,拿墨池当由头,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文昌帝君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棋盘,左右手互搏。
  上生星君吃了瘪,他非要去墨池边上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他站在墨池边上,池上明明无风,水面却异常活跃,一波又一波的拍打在白玉栏杆上。
  墨山在一旁施法净化池水,见上生星君来了,便收了法术。
  上生星君指了指墨池,满脸错愕,“若我没看走眼的话,那池子里翻滚着是邪气?这邪气未免也太冲了一些,怎么回事?”
  文昌帝君站在一旁,轻嗯了一声,话语中还有那么一丝鼓励的意味,“你还不算瞎。九天玄女在墨池里洗了诛仙剑,此剑戾气太重,墨池承受不住,需得净化几日。”
  “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司掌天宫生死簿的星君,这点邪气都看不出来吗?”他话说一半,突然缓过神来,咽口唾沫,“你方才说的是,诛仙剑?是玄女娘娘的诛仙剑?你是怎么惹上她的,那可是诛仙剑啊。”
  文昌帝君饶有兴趣的看他:“是,又怎么了?”
  他说话一向这样,惜字如金。
  上生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为什么叫诛仙剑你不知道吗?上古三次战役,她那把剑诛杀了不少仙者,甚至超过了妖魔之数。虽说她现在住在仙界,可——”
  “我将墨池借她洗剑,也不曾同她起争执,她为何要恩将仇报?”帝君顿了顿,很难得的解释了一下,“况且,她诛杀的仙者,皆是心怀不轨,勾结妖魔鬼三界,意图打破六界平衡的罪仙,她何罪之有?”
  上生星君哑口无言,嘟囔一句:“反正你小心些。”
  文昌帝君拎着棋盘往回走,上生跟上去,一面说道:“我听说十二天的曼陀罗开的正盛,咱们明天去看看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看起来很合理的借口,“反正你这两日也闲。”
  帝君拒绝的干脆,“不去。”
  上生星君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又耐着性子求他,“你就当陪我去的行不行,是不是兄弟,是就要为兄弟两肋插刀啊。”
  文昌帝君脚下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他:“是不是兄弟待定,但插刀肯定不行。”
  文昌心里门清,他哪里是去十二天看曼陀罗的,分明是去十二天看女仙的。
  但上生这回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脚下抹油,溜的飞快,喊道:“说好了!明日去十二天看花!”
  文昌有些无语,回身看见墨山又去净化墨池,开口道:“你不必着急。”
  墨山十分感动帝君的体贴,刚要收手。
  “本君还想再歇两日。”帝君下一句话刚出口,墨山的那点感动就荡然无存了,反正事情都是他做,还是赶紧净化,早做为妙。
  翌日一早,上生就站在紫微宫门口,一副绑也要将文昌绑去十二天的架势。
  墨山在一旁劝道:“帝君喜静,基本不下三十天。十二天太过嘈杂,他定不会踏足的,您还是回去吧。”
  上生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摆一摆手,招呼墨山过来坐,同他推心置腹:“你仔细算算,天宫里的星君们,还剩几个是单着的?我前几日听人说,就连武曲那个大老粗,最近都和十二天的小仙女来往密切。你不为自己着急,是不是也该为你家帝君着急?你看他一个人多辛苦啊,这么大的紫微宫,是不是该有一位帝后从旁协助他?若是有了帝后,你是不是就能轻松一些呢?”
  墨山乍一听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推敲,又觉得上生在匡他,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上生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你进去再劝劝他,一会哥哥在十二天,也替你物色一个,不会教你吃亏的。”
  两人聊的正火热,全然没发觉身后站着的文昌,墨山还在犹豫时,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问:“那为何,偏要文昌帝君去呢?”
  上生随口接道:“还不是十二天的神女们都好文昌这一口,我上回收了花神两坛桃花酒,欠下一桩人情,要还债呐。”
  墨山僵在那不敢动弹,上生仰起头,文昌正垂眼看他。他笑的有些尴尬:“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缘由,能不能为了兄弟们牺牲一下。”
  文昌没接话,抬脚就往外走,上生赶忙拽着墨山跟上,拍了拍他肩头:“够义气,兄弟记下了。”
  文昌瞥了一眼他,上生脖子一缩,转过脸又去同墨山打哈哈。
  他的脚刚踏进十二天,文昌帝君来十二天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大小小的宫殿,仙女仙君们一茬一茬的跟着来,十二天本就是天宫中少有的喧闹之地,现下更是热闹了。
  花神令徽早已设下小宴,上前来迎。她眼湾里好似盛着一潭清泉,只一眼,虽然这一眼并未看上生,上生就已经醉了,有点打飘。
  令徽的声音很轻柔,先有一礼:“文昌帝君。”而后看向上生、墨山,微微点了下头,“我在杏林设下小宴,诸位请随我来吧。”
  不远处站着位青衣仙子,见四人走远了些,同身边高个子的仙君说道:“花神这是想当帝后了?她这万年来,付出多少心思,我看了都要感动。可帝君呢,是越发的避嫌,咱们赌不赌,这回铁定是上生星君拉着帝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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