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和断臂听疤子这么说,绝望地攥紧了手,他们确实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他们终究是太弱了,还是报不了仇,只能在黄泉相聚了。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东侧嘈乱之声,还有几声惊呼,像是叫公子,混杂在流箭破空和刀剑相击的声音。
疤子稍稍侧身看到东侧突然出现一群蒙面黑衣人,此时正与樗里疾缠斗在一处,狂笑道:“高手来了!高手来了!哈哈哈!今天我要亲手杀了樗里疾,为我儿报仇!”
跛子本来都把箭囊接下来准备投降了,听到疤子这么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果真是高手来了。
“我们怎么办?偷偷地过去,趁乱射杀?”跛子问道。
疤子又勾头看了看,好像没人再顾及他们,一挥手:“走,我们趁其不备,杀!”
第93章 公子中毒
此时天彻底暗了下来, 山风越来越大,雨也愈下愈急。凛冽的山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树木、花草、山石还有正在打斗的人。
郯明虽然料到对面的七人还有帮手, 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帮手竟有几十人,而且还都是武功不低的高手,出手尽是夺命杀招。
也不知道这么多人在封山之时是怎么进来的,还如此精准的找到他们的位置的, 还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此处,就在他们要将对面三人射杀之时突然出现。
“公子, 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杀手, 公子要万分小心。”郯明说道。
此时他和樗里疾并肩作战,此时他剑气大盛,招式是大开大合, 毫不拖泥带水,一剑横扫,空中便是一片鲜红, 随着血液飞溅落入泥里, 三个黑衣人也倒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随着脖颈流出, 被雨水冲刷顺着山坡流下。
樗里疾手持寒剑,语调平缓,“也不知是谁下这么大的手笔。”说话之间,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被染红了的剑在大雨的冲下之下又变得寒光闪闪。
此时锋队的也收起弓箭, 按照之前一贯的战法, 锋队在外围绞杀,卫队在近处防御, 郯明贴身保护公子。虽然说杀手的武功不低,但是作为公子近卫,锋队和卫队的身手也不一。
他们的剑法虽没有郯明那般出神入化,但是应付这些杀手还企恶裙伺二儿而无酒一四启付费整理是可以的,只不过对方占了人多的优势,再加上出其不备的袭击让他们开始时有些慌乱。
不过在迅速调整和默契配合之下,杀手的优势已经不太明显。此时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虽有几个近卫,但绝大部分还是杀手。
雨此时下的更大了,本来是滋润万物的莹莹春雨,此时却沾上了血色,清新冷冽的雨滴多了些铁锈般的血腥味。
正在他们和杀手酣战之时,突然飞过来两支箭矢,刹那间樗里疾旁边的两名杀手倒地。
樗里疾眸光一冷,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竟然是来自东边。他冷声道:“没想到东边那三个还敢冒头,只不过这箭法太过丢人。”
锋一也注意到了对面那三人趁乱摸到了附近,一个闪身走位,抽出身后的弓,刷的射出一箭,直钉一人的眼珠。刹那间哀嚎声响彻山野,中箭之人蜷缩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独臂听着断指儿的惨叫,心肝颤颤的,害怕地躲在石头后边,他只有一只手臂,不能用弓箭远射,只能持剑近攻。
然而他看着对面樗里疾护卫的身手,自己上去怕是还未近身就立马被砍了。那些武功高强的杀手都死了好多,他一个断臂怎么能打得过。
“疤子,我们投降吧,说不定樗里疾还能饶我们一命,我们扔下武器投降吧。”断臂有些哆嗦地说。
疤子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说:“要投降,你投降,我是不会降的!”心中骂道,原本想着独臂是个狠人,毕竟是在战场上断了一臂硬生生扛过来的人,肯定是有几分胆色。
如今来看,断臂能活下来不是因他有胆色,而是空有几分运气。现在刀还没架在脖子上他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着实是没出息,太丢人。
独臂将青铜剑举起来,哆哆嗦嗦地喊着:“我投降,我招,我全招,只求公子高抬贵手,留我一命。”
听到他的喊叫,郯明问:“公子,怎么办?”
樗里疾的动作一顿,朝东边看去,就在他转身之时突然从东边又飞来十几支箭矢,看那方向尽然是来自高处。
郯明大骇,“小心!树上有弓箭手!”郯明一跃而起砍劈着射过来的箭矢。
卫队的人本就与杀手缠斗在一起,此时再回头挡箭矢已是晚了,那箭矢的目标极其明确,全都射向公子疾。卫一见抵挡不及直接挡在公子疾的身前。
郯明虽然剑如闪电,但是一人难敌密密麻麻的箭矢。不仅卫一的背上中了好几箭,还有一支箭擦过樗里疾的面颊,冷白的脸颊上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公子你受伤了!”卫三惊呼。
樗里疾一抹脸上的血水,冷声道:“无碍,小伤而已。”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紧紧护在他身前的卫一往下滑着倒地,口吐鲜血挤出几字,“公子,箭上有毒!”
郯明大惊,“什么?”
樗里疾看着卫一紫黑的双唇,立马掏出徐瑾瑜塞给他的解毒丹,倒出两粒吞下,又蹲在地上塞到卫一嘴中两粒。
“瑾瑜说可解大部分毒药。”他的声调冷的似冰。
护卫们听公子中毒,杀意更盛,一个个恨不得生啖了剩下的十几个杀手。
樗里疾蹲着喂完卫一解毒丹准备起身,然而就在起身那刹那间感觉一阵眩晕,心中一沉,暗道,不妙,此毒十分霸道,怕不是普通的毒药。
他用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一字一顿地说:“留个活口。”
树上的弓箭手看到樗里疾毒发便停止攻击,此时已经从树下跃下朝着东边撤退。西侧的杀手倒是没有跑,继续跟护卫缠斗,为东侧的撤退的弓箭手争取时间。
疤子见樗里疾中箭后站都站不稳,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有高手!那人绝不会骗我们的,独臂,我们快跑,有人来救我们了!”
虽然他也想留在这里,亲眼看着樗里疾毒发身亡,不过留在此处怕是他也要没命,他还是更愿意在楚国听樗里疾死了的消息。
听那人说他的妻儿现在正在楚国的大宅院住着,有着奴仆伺候。那人还说事成之后还会给他重金,到了楚国后再给他几个美婢。
他想待他到楚国后日子定是过得舒坦极了,思及此他简直要乐疯了,抬腿便开始朝东边奔去,仿佛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畅想着美婢环绕的生活之时,前边的弓箭手突然转身,拉满了弓。
疤子大喜,对旁边的独臂说道:“看我说放心吧,有弓箭手为我们掩护,射击后边追击的护卫,我们肯定能全身而退的。”
他的话音刚落,那箭矢竟直直射中他的眉心。他的笑容凝固,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直到倒地之时还瞪大着双眼,呢喃着:“怎么可能?”
独臂被吓得腿一软直接来了个嘴啃泥,心中恐惧急了,他想不通为何那些弓箭手为何要杀他们二人。
此时樗里疾的锋队已经追到了这边,锋一看到弓箭手竟然射杀同伙,当即下令:“保护地上这个,留活口。”
他们来东边追击之前,本来要擒住那几个杀手,然而那些杀手都是死士,看弓箭手跑远后竟然直接咬破了口中含着的毒丹,全部自杀了。
公子虽已吃了解毒丹,但是明显效果不大,当务之急是要抓一个活口问出究竟用的是何毒。
这个独臂的男子之前还投降,说什么都会招,为了保命应该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能让那些弓箭手给灭口了。
郯明此时将公子疾挪到了大松树下,树下因为有枝叶的遮挡,还有厚厚的松针,倒是干爽一些,他经自己的外袍脱下,铺在地上,让公子疾靠着松树坐着。
他焦急的蹲在公子疾的身侧,看着公子面色惨白,嘴唇乌青,他眼中含泪:“公子!”
公子疾喘着粗气,吩咐道:“卫二,让锋一他们回来吧,捉不到活口就不要再追了,让他们去找瑾瑜。”
卫二跪在地上,哽咽道:“知道了!”说罢用袖子抹了一下眼就往东边跑去。
公子疾此时疲倦急了,眼睛支撑不住几欲闭上,他紧握着腰间挂着的月牙玉佩,强撑着做最后的交代:“郯明,若是我去了,让她去找君上,会保她一世安稳。”
停顿了许久,他大喘了几口气,声音断断续续:“除了公子府的,谁也不要信……返回营地,勿回咸阳……郯清去找君上。”
几句话说完,他也耗尽了全部力气,瑾瑜送他的玉佩从手中掉了下来,原本鲜红的盘长结沾满了污泥,显得污浊不堪。
“公子!”郯明仰天嘶吼,痛哭出声。
锋一和卫二连拉带扯地将独臂带了过来,看到公子晕死过去,锋一怒火中烧,一脚将独臂踹到泥里。
咬牙切齿地说:“郯明,我问出来了,他说此毒若是跟他们用的一样,那应该是九重杀。其他的你们来审,我按公子嘱托,去找徐医士。”
郯明让卫三扶着公子平躺在地上,紧紧攥着双手让自己镇定下来,“好,务必保证她的安全。”随后他又补充道:“说不定小师傅有解救之法,我们在此处等你。”
看锋一带着锋队剩余的八人上山,郯明在心中念叨,公子出事了,希望小师傅没事。公子昏过去之前还想着她,定是不放心她的,小师傅可不能出事。小师傅若是也出事了,那天真的塌下来了。
对了,公子除了这个,还交代了别的事,郯清,弟弟郯清,他要找郯清。
就在他要吩咐卫四去找人之时,就听到郯清的惊呼:“兄长!公子!”
郯明看着永远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弟弟此时发丝乱成一团,身上全是污泥,此时跌跌撞撞的急冲过来,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还好弟弟他们没有遇到杀手,还好弟弟在他慌乱之时过来了,弟弟来了,他就有人商量着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后边勘矿队的人也是急慌慌的,惊恐地看着一地尸体,横七竖八地在泥地里,地上的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将地都染红了。
孟金震惊地看着树下的公子疾:“郯大护卫,公子遇刺了?”
第94章 不愿相信
郯明此时心急火烧的, 他也不回孟金问的费话,这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在地上,公子还躺在地上, 这个问题他还用问?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郯清扑到地上,手颤抖着探了探公子疾的鼻息,感受到公子还有气息,急忙问:“用解毒丹了么?”
“用了, 公子知道中毒后服了两粒,还喂了卫一两粒。”郯明答道。
郯清看着公子发紫的双唇, 追问道:“卫一如何了?”
卫四眼眸低垂, 呢喃道:“已经断了气。”
郯清听罢心中沉,探着公子的脉搏问:“徐医士呢?派人去找徐医士了么?”
郯明连连点头,“派锋一他们去找了, 还说……”他还未说完,就看见弟弟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噤声。
只听郯清命令道:“留一个看管那个独臂的男子, 其他的都到公子这里来, 山上风大, 公子不能再受寒了。”
卫队的人也都听出了郯清的话外音, 立马手持长剑面朝外边,密密实实地围在公子疾的四周,一个个都神色肃穆,眼中还带着杀气。
孟金方才问郯明问题,郯明不仅未做回答还面色不爽。方才又看到郯清的安排, 孟金便明白了, 怕是他们对自己也有了忌惮。
于是他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对郯清说道:“我领着勘矿队的在外围, 若是有需要,你们叫我。”
郯清点了点头,“先谢过孟兄了。”
孟金听罢便拍手招呼道:“来,我先点点勘矿队的人齐不齐,齐的话我分一下组散在四周戒备。”
郯清坐在公子的身边,又探了探他的脉搏,感觉脉象与方才无太大变化,心中稍松一口气,低声道:“郯明,公子可有什么交代?还有你跟我说说,公子是怎么遇刺的,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公子确实有交代,我方才就是要说与你听,看你眼色像是不让我继续说,我就没说了,现在可以说了吧。”郯明压着嗓子问道。
郯清看孟金带的人已经往远处散开,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郯明皱眉,长舒一口气,“终于能说了,我这烂记性,都怕再过一会儿把公子交代的话忘了,快让我说与你听……”
郯明挨着郯清,时不时看着公子疾,复述着公子昏迷前的交代,生怕漏了一句话。一字一句跟弟弟复述完公子的嘱托之后,他又接着跟弟弟说他们此次遇险的经过。
郯清听着郯明的叙述,脸越来越阴沉,心中暗忖,如他所料那般这次刺杀绝不简单。
就在此时,公子疾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郯明立马慌了神,将公子疾的上身托起,给他顺着气,焦急道:“弟弟,怎么办?怎么办?公子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郯清从身上掏出所有的药瓶:“我再找找,看还有什么药,除了解毒丹还有什么药。”
虽然他对徐瑾瑜给他的药丸名字还有功效都倒背如流,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是不是有自己记漏的,或者是有自己没记清的药丸。
他一瓶一瓶地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药瓶,仔细分辨上边的药名,“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还不是……都不是。” 直到看到最后,他发现这些药跟自己记得一点不差,没有记漏的药,除了公子用过的解毒丹,没有可用的药了。
他有些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噙了许久的泪流淌下来,他咬着牙捶着地吼道:“我为何来的这般晚,为何我没早点来找公子,为何中箭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