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也是,大家都是爱看热闹的,尤其是前段时间瑾瑜阿姊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让大家津津乐道的不仅是瑾瑜阿姊跟公子疾的传奇爱情故事,还有她全面的才能,擅医能武又懂得兵器,就连天下第一毒“九重杀”都被她解了。
好多人都称之为神医,更有女子说她是神女下凡,还把她的样貌夸得跟个仙子似的。
另外百姓们可能也想看公子疾,大家都听说了公子疾中了九重杀,也都挺想亲眼看看公子疾是不是真的没事。
加之今日太子还要亲自在城门迎接公子疾他们,也是让人不禁期待,毕竟之前可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流言的。
大家都有好奇心。
樗里疾他们是接近中午的时候到的。
此时太子带着几名官员在已经等在城门口,项老太医则是带着太医署的人在后边,项秋终是未能如愿跟在项老太医身边,而是抱上了另一条大腿,跟着张野。
徐瑾瑜的腰也完全好了,回来时依旧是骑马,远远地看着城门口黑压压的人,问樗里疾,“今天怎么这么多的人?”
樗里疾轻拉缰绳,“看城门口有不少百姓,上次看到百姓夹道欢迎还是我们在河西打了胜仗回来那次。”
“我们这次也算是打了个胜仗吧,不算无功而返。”徐瑾瑜说。
等快到城门口,樗里疾和徐瑾瑜他们齐齐下马,牵着马步行向前。
太子看到公子疾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走近,笑欣欣地带着樊将军等官员向前迎接。
“疾弟,你可终于回来了。”太子紧紧抱住樗里疾,声音有些哽咽,“疾弟这些日子受苦了,受苦了。”
片刻之后他松开双臂,后退一步,握着樗里疾的手上下打量着,“疾弟有些瘦了。”
“近段时日没有练武,这身板确实没有原来健壮了,兄长果然是眼尖一眼就看出来我最近懈怠了。”樗里疾笑着说道。
樊将军跨步上前,爽朗道:“公子你可太谦虚了,你这若是不算壮实,大秦怕是没几个能称得上勇士的了。”
太子转过身子,站在公子疾的身侧,跟樊将军相对而立。
樗里疾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樊将军,抚掌大笑,“那樊将军肯定算是一个。”
“不敢不敢,末将老喽。”樊将军连连摆手。
太子拍了拍樊将军的肩膀,“樊将军还未三十,怎么能称之为老呢?君上还等着你为我大秦冲锋陷阵、开疆拓土呢。”
“哈哈哈,那末将不老,就是七老八十,只要还用的上末将的,我定万死不辞。”樊将军拍着胸脯保证,随后他说道:“这不是要跟公子和徐医士接风么?怎么扯到我的头上了呢?”
话音刚落,几名官员弯腰齐声说道:“恭喜公子为大秦寻得富矿!”
樗里疾回礼,然后对太子说:“此去南山为大秦寻得一处铜铁矿,臣也算没有食言。”
太子回忆道:“还记得你们离开时,我说在咸阳等着你跟徐医士凯旋,原本想着要等几个月,未曾想一个多月你就勘探得这么大一个矿,徐医士还找到那么多良药。可真是大秦之幸,百姓之幸啊,辛苦你们了。”
樗里疾谦虚道:“我寻得矿也是天佑大秦,有瑞兽引路方发现矿脉。若说是辛苦,瑾瑜上悬崖找草药才是辛苦。”
项老太医脸上的笑意都没消失过,那腰板挺得老直溜了。
现在要说大秦名声最响亮的医士名号,他算一个,徐瑾瑜算一个,甚至这些日子徐瑾瑜的名声比他还大。但是他也开心,因为徐瑾瑜是他的徒弟!
太医署的人看着项老太医这副骄傲的样子早已习惯,他们也眼红啊,但是谁让人家运气好呢?
说不干了不干了去河西军营吧,白捡了个这么厉害的徒弟。而且听项仁说他这个小徒弟还是亲自送上门的,求他收自己为徒,他是中了她的圈套迫不得已收了这么个女徒弟。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他们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捡一个这么长脸的徒弟呢?
太子看着手里拿着芍药,笑意盈盈的徐瑾瑜,说道:“徐医官此次去南山,寻得百余种新药草,还有好几种仙草,真乃大功一件!我替秦国万民谢徐医官了。”
徐瑾瑜赶紧回礼:“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臣曾说不畏艰难险阻,只愿为秦医发展尽绵薄之力,我也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疾弟和徐医官赶路回来定是劳累了,君上在宫中设宴为你们洗尘,我们也别在这里唠了,回宫之后再详聊可好?”太子提议道。
樗里疾:“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我们回去边吃边聊。”
看太子坐上马车,樗里疾也翻身上马,问旁边的徐瑾瑜:“你这花哪里来的?”
他方才只顾着跟太子和樊将军在那里说话了,一转脸看到她手里有一把芍药花,不仅有赤芍还有白芍,那是一个扎眼。
“项秋送的啊。”徐瑾瑜小心翼翼地拿着芍药,上马时生怕把花瓣弄掉。
第114章 种菜修枝
樗里疾原本看着那一束芍药就觉得够扎眼了, 入宫的时候瑾瑜还专门把它交给小风,让她好好保管那束芍药,还说她回家要插到花瓶中放到卧室。
未曾想到项秋还有更大的手笔, 他和徐瑾瑜在宫中用完饭到家,一打开大门就看到硕大的八盆赤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道路两侧。
张野解释道:“这些都是项秋今早送过来的,说是要给她瑾瑜阿姊一个惊喜。”
徐瑾瑜不由得感叹:“果真是第一名花, 果然好看,不愧为五月花神。”
为何说是第一名花, 因为此时牡丹还未从野外引入进行栽培, 芍药在此时要是称第二,那没有花敢称第一,可以说是颇具盛名。
宋郑郑樵《通志略》就曾介绍:“芍药著于三代之际, 风雅所流咏也。”其中所说的三代,就是夏商周。
唐代之后牡丹名声大噪,人们将牡丹和芍药这两种花并称为“花中二绝”, 其中牡丹为“花王”, 芍药为“花相”, 历代文人骚客也写过不少写芍药的诗篇。
比如唐代元稹就曾写过一篇《红芍药》:“芍药绽红绡, 巴篱织青琐。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翦刻彤云片,开张赤霞裹。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
樗里疾看徐瑾瑜这么开心,也不好说什么, 问道:“项秋从哪里弄这么多的芍药?”
“大概是将我师傅药圃中的给挖过来了。”徐瑾瑜猜测道。
“这芍药不仅花好看, 根还可入药,白的叫金芍药, 赤的叫木芍药,味苦,性平,无毒。主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疗寒热疝气,止痛,利小便,益气。师傅家的药圃就种了芍药。”
樗里疾往前走着,看到这院子里绿油油的菜,称赞道:“这菜畦打理的不错。”
张野恭敬地说道:“这里种的有庐、瓠、瓜、韭、谖草、蔓菁,还有几个菜畦空着,我想着等小姐回来看种些什么。”
徐瑾瑜看见这些青菜,是比看到肉都开心。
现在普通百姓吃菜还是野菜为主,种植为辅,品类也十分有限,虽然公子府上不缺青菜,甚至有专门的庄子和田地种菜养牲畜,但是在院子里自己种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尤其是这长得一丛丛的韭菜,若是切碎打入几个鸡蛋,放到炙鱼的盘中,刷上一些猪油煎来定是极为好吃。
想到这里她不仅口中生津,“那就再种些小蒜、姜、茴香、水芹菜这些,对了,马车上的东西你们都搬下来了么?有一辆马车上放的有花草,果树,还有我挖的几捆小蒜。”
张野:“都在桃树下面放着呢,大部分我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怎么种,就先放到阴凉处了。”
“咦,这桃子都长这么大了?”徐瑾瑜还挺惊讶。
他们走的时候是三四月份,那时候桃花开的正旺,叶子也只是刚刚萌芽。
这一个多月过去,叶子长得郁郁葱葱,桃子虽然还是青的,但是大小跟小孩子的拳头似得。
樗里疾看了看那带着绒毛的桃子,说道:“大概再过一个月就成熟了,我府中也有几株桃树,据说每年都结桃子。”
郯明此时从后院过来了,听他们在说桃树的事儿,说道:“小师傅,你这几株桃树的树枝长得比公子府中的旺,但这桃子结的好像没有公子院中的多。”
徐瑾瑜听郯明这么一说,往后退了几步,抱着手臂,手摩挲着下巴打量着这几株桃树,仔细一看还真如郯明说的那样,枝条旺盛桃子少,临走时桃花正开看着不明显,如今树叶都长出来问题就凸显了。
“公子府上的桃树是不是每年都会修剪?”她问。
樗里疾扯着桃树的枝条说道:“应该是,似乎都是在冬天或者是春天会剪枝条,我常年在军中,也不是特别清楚。”
徐瑾瑜点头,“那就是了,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树不修,不成材,果树每年也需修枝控旺,这样才能让果子结的更好。”
樗里疾虽不太精通农务,但是这个理儿还是能想通的,“就是说这些枝条把根系的水肥都抢走了,然后桃子就少。”
徐瑾瑜补充道:“还有阳光和通风问题,比如这几株桃树枝条密密麻麻,中间密不透风,下边缺乏阳光,枝条打架纠缠在一起肯定是影响桃子的生长的。”
这些还是爷爷原来教她的,另外她还会背一些修剪果树的傻瓜公式,就是自己没上过手实践过。
郯明这次很有眼力见,“小师傅,你的意思是这桃树欠修理是吧?那我去给你拿锯子?”
她本来就有些心痒痒想动手,郯明这么一说,更是给她添了把火,“行,你去拿一把小锯子,再拿一把剪刀,让我修剪修剪。”
张野听她要修剪桃树,问道:“那我先把这些花草先给搬一旁?”
“你先放到院墙边上阴凉处,我剪完这几株桃树再拾掇那些花草。”她现在的心思都在修剪桃树上,跃跃欲试想要理论付诸于行动。
不一会儿郯明将工具拿过来了,徐瑾瑜拿着剪刀就上手了。她先是将桃树根部的萌生条给剪掉,然后又将主干分支口一尺以内的小细毛条给剪掉。将剪刀递给郯明后,拿上锯子就开始锯。
小风看着徐瑾瑜那刺啦刺啦动作,有些不解:“小姐,这个树枝多粗啊,你看它还长的这么高,锯掉多可惜。”
徐瑾瑜解释道:“这叫朝天枝,这个桃树已经有一根主枝了,这个旁边的枝条就多余了,直戳戳地往上长还不结果,就相当于柴火枝。它不仅跟其他的枝条抢养分,还挡了下面枝条的阳光。一颗果树如果这样的枝条太多,就长成了柴火树,必须拿掉。”
郯明见她刺啦刺啦锯了好久还没锯下来,将剪刀递给小风,说道:“小师傅,不如这样,你指挥我来锯,我的力气大锯的快。”
徐瑾瑜锯的手麻也不推辞了,将锯子递到郯明手上后就开始指导,“这个枝干中上部上有两个大小差不多的头,要锯一个留一个。”
郯明刺啦刺啦几下就锯了下来,他将刚才锯的两个树枝薅了下来扔到外边,问道:“那这枝呢?也是两个枝干,不过是一大一小。”
徐瑾瑜看着他指的那个枝条,“修这种一个主干上有两个分支的新枝条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去强留弱’,把那个太过张扬的给剪了,留那个稍微细一些的枝条让它慢慢生长。”
张野、小风还有樗里疾此时都站在桃树前,围观两人修剪桃树。
徐瑾瑜拿着剪刀边剪便给他们讲解,“还有这种多头争霸的,一个枝条顶端有三个头或者五个大小相近的头,就只能留一个头,让养分供给到这一个头上。”
张野看她和郯明咔嚓咔嚓,刺啦刺啦,一会儿桃树就稀疏了许多,不禁问道:“一下子剪这么多枝条,能行不?”
樗里疾其实也有些担心,不过看徐瑾瑜兴致勃勃,干劲十足还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没有质疑。
他见过府中的仆人修剪枝条都是在冬天或者初春,五月份锯树枝的还是第一次见。他本想着徐瑾瑜会坚定地说:肯定没事儿!我心中有数!
结果她听罢张野的问题,一摸鼻子,有些悻悻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呵呵。”
樗里疾扶额,好吧,感情她也不确定。
徐瑾瑜虽然不太确定桃树会不会挂,但是对自己的理论很有信心,她一举手中的剪刀,语气坚定地说:
“不过我的口诀是没错的,就是万物生长靠太阳,果树要通风又透光。上面粗枝长身体,下边细枝结果子。剪上不剪下,剪外不剪内。打开上层光路,充盈下边阳光。协调整体布局,均衡养分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