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顾南章年少权臣,还是少给他招人眼的好。
听闻周边的安置点有病死的,但也只在零星,比及前世是真好了许多。
一开始的纷乱过后,事情终于有序了下来。
沈胭娇庄子这边,在叶堃的全力出击下,重病人竟然一个都没死,也成了奇迹了。
只是众人都不容易,一个个累的人仰马翻。
叶堃常常是整夜不睡,熬出来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他不仅忙着救治,身边也还常备着纸笔。只是写出来的字,也只有他自己认得了。
外地的灾民还陆陆续续出现,只是官方那边,一旦安置出了经验,规模扩大起来便是速度飞快了。
且也早有朝中的医署官员,带着方子直奔瘟疫源头区域。
即便这般高效,这一回瘟疫,也持续了两个多月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
“夫人,再睡会罢,”
这日一早,宋嬷嬷见沈胭娇又早早起来,忙心疼道,“叶神医还在睡呢,外面安置的那些地方,又有灾民在请离了——人越来越少,夫人可也好好歇上两日罢。”
“我睡不着了,”
沈胭娇一笑道,“咱们庄子上的那个生病的如何了?”
庄子上一人,也染了瘟疫。
不过在叶堃的救治下,这人也在慢慢向好。
第88章 赏赐
“好多了, ”
宋嬷嬷笑道,“这一回咱这庄子上没少一人。”
别处安置的地方,听闻都有病死的, 唯独她家夫人这庄子里没事, 这不是佛祖庇佑又是什么?
自然那神医先生的功劳也是有的。
沈胭娇伸展了一下身体, 多日的劳累在这一刻忽而觉得消减了不少,心里都是轻松的。
“听闻城门那边要放开了, ”
等沈胭娇洗漱了后, 秋雨过来给她梳头, 也笑道,“总归是熬过了这一劫。”
“等这回消停了, 就把你和青石的事情定了吧,”
沈胭娇看着镜子里的秋雨笑道, “青石也早过了成亲的年纪,别耽搁太久了。”
正给她梳头的秋雨动作一顿, 登时满脸通红。
宋嬷嬷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喜事,这是喜事啊。”
等秋雨红着脸替沈胭娇挽好了头发退了出去, 宋嬷嬷笑道:“夫人是没瞧见,为了她和洛青石, 那苏青官可是费心费力地撮合呢——”
就这一起对抗瘟疫的两个多月里,由于都在庄子里,苏青官很是积极替秋雨和洛青石来回奔走。
若是有一点机会让两人能在一起说说话,他都会拉着众人一起成全了这机会。
这一来二去的,洛青石和秋雨之间, 终于算是落定了。
“真可惜这姐弟两个, ”
说到这里,宋嬷嬷又不由感叹道, “两个都绝了婚配的念头,身子也都毁了——”
“叶神医替云官瞧了么?”
沈胭娇忙又问,“昨日不说是腾出手来,要替云官敷药了么?”
“在弄呢,”
宋嬷嬷道,“神医说敷药之前先要将她原本的疤痕处划伤——怕是极痛的,这一回云官要忍一回罪了。”
沈胭娇忙过去看了云官。
苏青官也在,满脸紧张地站在一旁。
见沈胭娇等人也过来了,叶堃吹胡子瞪眼道:“这都是来做什么,你们都离远了些。”
沈胭娇只好等在门外。
就听屋内云官拼命压制的呜咽声,大约是痛得很了,可也很快就没了什么动静。
等神医敷了药,沈胭娇等人这才忙忙进去。
就见苏云官将嘴里咬着的一根木棍拿了下来,唇上都因用力压破了些,脸上还带着泪痕。
“姐,疼吗?”
苏青官见他姐的样子心疼不已。
“还好,”
苏云官这边脸上敷了厚厚一层药,又被叶堃拿纱包了起来,看着样子有些惨,可她语气还是很轻松,“多谢神医。”
“丫头不错,”
叶堃赞道,“放心,你这痛不会白忍的,等换过几次药,你这脸再长好后,便没那样显眼的伤疤了——等你脸好了,记得给我做几顿好汤食。”
这丫头做的一手好羹汤,叶堃这一段可是尝过不少,整日里也是念念不忘的。
苏云官笑着应了,只是脸上还有伤,一笑又脸疼,斯哈了一下,自己只能咬着唇笑。
她笑起来两眼亮晶晶的,沈胭娇还是第一回 在她眼底,看出这么舒心的笑意。
苏青官看着姐姐脸上的笑意,转过身满眼感激地直接给叶堃磕了一个头。
这一日京里终于传来消息,城门通了。
由于瘟疫的缘故,城里的铺子之前都关了。
这一回重开,便知道是城里重又起市了,这时候,沈晏柳和洛青石等人,自然要赶回京城。
沈晏柳这次回城,将宝悦一起带了回去。
不为别的,她的大赦就要下来了,官家的人,必定是要去沈府里传达一声的。
送走了阿柳等人,沈胭娇的庄子上也开始了另一番忙碌。
先前停工的绣庄,这时候也准备开工。
正忙碌着,庄子上却来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宫里的宦侍?”
听了宋嬷嬷过来回禀,沈胭娇有些吃惊,“来了咱们庄子上?”
宋嬷嬷疑惑点头。
沈胭娇不敢怠慢,过去忙见了来的两位公公。
这两位宫里的人都瞧着年纪不小了,衣饰鲜明,一看便知是在宫里有些脸面的。
他们两人笑眯眯将事情说了,原来是天子和皇后要接了沈胭娇进宫,说是要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红绫夫人”。
沈胭娇:“……”
果然那些灾民们编的顺口溜,传到了京里,连天子都知晓了。
不过她很快也稳住了心神,这事既然顾南章没有事先跟她透露,那必定是好事,她去就是了。
专门有宫里来的车轿,沈胭娇的诰命服饰在新宅,车轿进了城后,还特意从新宅那边过 ,让她换了衣裳,这才进了宫。
一路上,沈胭娇眸色流转不已,心里有了一点算计。毕竟这进宫一次也不容易,这宫不能白进。
宫里天子和皇后也正在说起这事。
“臣妾见识浅陋,”
皇后笑吟吟看向天子道,“臣妾听闻有些积善人家,能在灾荒年施粥救济的,已经算是上善人家了。”
说着又是一笑道,“可荒年施粥,到底也没性命之危。这沈氏,竟能在瘟疫中挺身而出,施药施粥救助灾民——臣妾觉得越发难得。”
这事真不是一般人肯做的。
要是这都有人说矫情,那些人心该有多黑。
更别说,这瘟疫,是当今天子登基来处置的第一件大事。
这事一定,民心便稳稳收入囊中了。
在这事上出力得力的人员,天子必定都会大赏。
沈氏一介女流,能做到这一步,且还不忘在救济中,颂扬天恩,可见是心有民,心有君,心有社稷。
难得。
天子含笑不语。
等沈胭娇进了宫,天子皇后好一番夸赞。
“淑人沈氏,”
天子笑道,“你可想要些什么赏赐——大胆说,叫朕听听,能赏你的,朕不会吝啬。”
他猜度沈氏必定谦让一番,说不定顾南章背后也会教她应对。
虽说都是人情,可这样的话,到底也缺了几分真意。
沈胭娇却没客气,欢喜地磕了头后,直接说了她想要的赏赐:
她想为绣庄,揽下一个大活。
“你是说——”
听了沈胭娇的话后,皇后讶异道,“你想为你的绣庄——求下太学里学子们的一批夏服绣饰?”
太学里的太学生,都有官家统一给的四季衣裳。
衣裳的特殊绣饰,一般是交由一些绣坊来做。
她万万没想到,这沈氏求的是这个。
“不是,”
皇后想了想又吃惊道,“你还办了绣庄?”
她和天子对视一眼,明显两人都有了些兴趣。
问了沈胭娇绣庄的情形,沈胭娇也不掩饰,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绣庄,也才开了没多久。
但她早有准备,将随身带着绣庄的绣品,呈了上去。
她绣庄虽小,可绣活精致,花样翻新出奇……大件的绣服不敢接,可太学生衣裳上的绣饰,都在衣领袖口等处……
主打就是一个精致细腻。
皇后看着这绣品,眼前一亮,赞不绝口。
“你与女工们分红?”
天子的心思却没在这些绣品上,倒是对沈胭娇说的,她那绣庄的管事模式上,觉得有些新鲜,“如何不直接买下这些绣娘?”
当今富人家里做绣庄的,那些绣娘都是卖了身的,拿着身契,才敢将绣技教下去……
不然岂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也白白折损银钱。
沈胭娇也没多解释,只略略说了,只想为那些穷苦女子,谋一份立足于世的本钱。
而于她来说,也只是怕日月虚度,想找些事情做罢了。
天子先是感慨她这份用心,等听到沈胭娇说怕“日月虚度”时,不知怎的,直接将意思想到了顾南章的“不举”上了:
毕竟顾爱卿不举,沈氏只怕也是寂寞,才更觉日月虚度了罢?
“朕给顾爱卿放三日假,”
天子笑道,“教他在家好生歇息几日。”
沈胭娇:“……”
不是,正说着正事呢,如何话题歪到了顾南章身上去了?
“你求的事,朕应了,另外再给你一个恩赏,”
好在天子没忘了这事,“朕给你绣庄赐个名罢——鱼龙绣庄,取一个鱼跃成龙的好兆头,也盼穿了你家绣饰衣裳的太学生们,能鱼跃成龙,早日为社稷效力。”
沈胭娇大喜过望,结结实实磕了头谢过,逗得天子和皇后都是一笑。
沈胭娇出了宫时,就见顾南章早在宫门处等着了。
“做梦似的,”
沈胭娇小声笑道,“竟和官家说话了——官家说话,一点儿也不拽文绉绉的样子,说起话来也随和可亲呢。”
顾南章一笑:“你若上朝去听听,便知道这位真正的性子了。”
天下哪有好说话的皇帝。
“这日来的急,”
沈胭娇道,“只带了嬷嬷过来,我先回庄子罢。”
“回新宅。”
顾南章却很直接,“我有事。”
见他说的郑重,沈胭娇便没反驳。
到了新宅这边,沈胭娇心里的欢喜还在翻腾,唇角止不住上扬,嘴里默念了好几遍“鱼龙”。
若是寻常人给绣庄起名字,哪里敢随便带一个“龙”字?
但她绣庄名字,是天子赐的。
响当当。
“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罢?”
一直进了屋,她才压住心底的欢喜,看向顾南章道,“你说……鱼龙这名字,是不是极好的寓意?真真是没——”
话没说完,她一阵晕眩。
整个人竟被顾南章一把横抱起来,大步走到了床帐边。
“你——”
沈胭娇被放在榻上时,还有些晕眩,心里却已经明白了顾南章说的事情是什么事了,不由啐道,“瞎闹——”
又没说完,便被压过来的顾南章,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有些绵长。
沈胭娇被吻得有点头晕。
顾南章的气息清冽,只是身上还带着明显的墨香,想来在来之前,他正公务繁忙中挥毫洒墨的……
弄得一身的淡墨香。
随着这一吻,将那点墨香,似乎也要经唇齿间,渗透进她摇荡不已的心神之中。
“和离书写了,”
深深一吻过,顾南章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国丧也过了——沈三,我等不及了。”
沈胭娇被他吻得意乱神迷,又加上先前的欢喜,一时间也觉得有点甜美腻人的心动。
“等……”
不过眼下天还没黑,前世她和顾南章夜里夫妻之事向来都淡漠了,更没有过一次白日宣淫的时候,自然不惯这个,“等天……天黑——”
“这是你我的宅子,”
顾南章一笑,“我吩咐了一声,谁还敢进来。为何要等天黑?”
他说着,伸手缓缓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不是,”
沈胭娇心里有些微的慌乱,忙挣着坐起身道,“青天白日的——你也不知羞耻。”
“夫妇敦伦,”
顾南章一笑,“天经地义,羞什么?”
沈胭娇心里越发羞急,她无法接受,在白日里与他这般那般……情急下就想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