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不禁几分好笑,“什么一吻定情,定了谁的情?”
“我的。现在就差你的了。”说着,看着她的眼神又变成饥渴的狼,“苏卿,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和卑微。苏卿忽然想起在医院里,他说等这一天等了十年。其实在那一瞬间,她忽然也理清了这些年自己的心理和想法。
说到底,如果当年没有傅思珈那通电话,她和傅雪辞的关系可能早就不一样了。如果这些年没有对他抱有一点点不该有的期待,时至今日,她可能不会再踏进盛势集团的大门。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离开盛势再回来,事业目前没有起色,遇青还未东方山再起,她要抛掉这些先去谈恋爱吗?
“你不是说高管跟同公司的同事谈恋爱很难办吗?”
傅雪辞大言不惭:“分人。”
苏卿挑挑眉梢,“比如?”
“是我就不难办了。”
她失笑,双标的够可以的。
“你的提议非常让我心动。可是,我想等遇青做好了再说这些。”苏卿习惯性为他整理领带,语气温柔又坚定,“傅雪辞,不要忘记你找我回来的初衷。”
如果能够弥补十年前那一句话带来的伤害,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希望有足够的底气。比如成为你事业上无可代替的战友,比如共同携手让你母亲创立的公司重回巅峰。
十年前她就知道彼此的差距,他依靠她,却从不卑微。十年后,他变成她的上级,她不想一直做仰望的那个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我可以等。不会去相亲,也不会跟别人好,一直等你。”
苏卿沉默一瞬,“你不用……”
傅雪辞打断她的话,跟她要一个承诺:“你只让我一个人等好不好?”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服务人员询问是否哪里需要改动。
苏卿做贼心虚,没由来的紧张让声音都变得干涩,“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一男一女躲在更衣室里,太引人遐想了。
他抿着唇,不动,执意要等一个答案。
僵持片刻,苏卿叹口气,“现在不会考虑,当然也包括其他人。”
傅雪辞牌翻译机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别人没机会,我只让你等。
“嗯。”他垂眸轻笑,打开门朝外面伸手,不过几秒钟,手里多出个奢华精美的丝绒首饰盒。
“戴上看看跟礼服搭不搭配。”
整套的钻石首饰在昏暗的光下闪烁着让人心动的光芒。苏卿看着他拿起项链搭在她脖子上,怔怔问:“哪来的?”
“我不是说过来办事吗。”傅雪辞站在她身后将搭扣系好,炙热的气息洒在她裸露的肩背上,激得她身子轻轻一颤,“就是来取这个。”
粉钻项链和礼服很搭配,锁骨上也相当有分量。苏卿有些犹豫:“感觉有点喧宾夺主。”
慈善晚宴重点在慈善,又不是去走红毯。
“苏助理,到了那天你就是公司的脸面。多贵重都配得上你。”
·
周五下午,苏卿和傅雪辞坐着加长宾利去了码头。天空蔚蓝如洗,海浪卷着腥气拍打游轮,风一吹,头发和长裙都跟着翻飞。
苏卿早有准备,将长发藏在纱网帽里面,轻薄透明的纱网挡不住她美丽的容颜,但是可以挡住藏在风里的沙硕。
“登船了。”傅雪辞将手肘递给她。
苏卿很自然地挽住,并肩优雅地登上这艘亚洲最大的游轮。
“拍卖会三点开始,五点钟在二楼的宴会厅里举行晚宴。”
拍卖会傅雪辞去走个过场,举几个牌子捐点钱出去。女士来时都穿着常服,礼服厚重又繁琐,一般要等上船后再换。届时预约好的化妆师会到房间来做妆造。
所以苏卿要趁拍卖会的时间去拾掇自己。毕竟她现在代表着盛势,是“门面。”
傅雪辞送她到房间,帮她刷了房卡,确定没其他问题后,才准备要走,“拍卖会结束后电话联系。”
“好。”
房间是个套房,非常大。有独立的衣帽间和办公区域,还有会客厅影音室,到处透露着奢华的味道。
苏卿将主卧留给傅雪辞,推开次卧的房门走进去。先洗了个澡,做好护肤,然后约好的造型师准时过来敲门。
船上有游泳池,有赌场,还有令女人无法自拔的免税店。苏卿挽着傅雪辞在宴会厅里跟各界名流推杯换盏,三寸细高跟折磨的脚底板生疼,脸上却始终维持着最完美的笑容。
还好收获颇丰,换回来厚厚一叠名片。
“要不要歇一会?”
苏卿摇头,“先把事做完了再说。”
傅雪辞瞄了眼挎在她手臂上的包包,意有所指,“不是已经做完了。”
“那等下去赌场……”
“我也不好这口,意思意思玩两把就算。”
慈善宴会说得冠冕堂皇,内核还是逃不了名利场那一套。捐点钱互换名片,结交一下可用之人,说到底都是有利可图。
傅雪辞见她眼眸瞬间点亮,不由得弯起嘴角,“到了公海之后免税店会开放,你不去逛一逛?”
怎么可能不想!
之前每次跟老总裁过来,苏卿不放心一直陪在身边,就连去赌场也是陪着从开局到散场,从来没有机会去逛免税店。
傅雪辞这样一说,心里的小火苗一下旺盛起来,激动地向他确认:“真的可以去?”
“当然可以。买什么记得留好小票。”
苏卿不明所以。
傅雪辞冲她眨眨眼睛,“易耗品购置,老板给报销。”
苏卿忍俊不禁,直接笑出声:“傅总,您可真有才。”
船到了公海后,宴会厅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苏卿回到房间换了套常服,甩掉累死人的高跟鞋,换上一双马丁靴,披上风衣就出了门。
没有直接去免税店,先是闲情逸致地到处逛了一会儿,没想还遇见个熟人。
“苏卿姐!”
“梁文文?”
“我就看着像你。”梁文文以前在盛势的秘书办做过两年,后来嫁了个富二代就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去了。
苏卿笑了笑,“真巧。”
“你是要去免税店吗?”几年没见,梁文文也不觉生分,自来熟地挽上苏卿手臂,一副姐俩好的模样,“我也正准备过去,我们一起逛逛?”
“好啊……”
“我跟你说,我们逛快一点,等下酒吧那边有表演。”
走进电梯,苏卿按下二楼的按键,随口问:“什么表演?”
梁文文一脸坏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猛男秀。听说都是从各个国家选出来的极品,那个身材……啧啧啧,看了就想往他内裤里塞钱。”
苏卿:“……哇。”
好劲爆,各个国家的猛男大露肌肉扭腰摆臀,那场面想一想都觉得壮观。
“怎么样苏卿姐,一块儿去开开眼界?”
电梯门打开,苏卿笑着对梁文文比了个OK的手势。
不看白不看。
作者有话说:
傅总:呵呵,去免税店买腹肌是吧?
第20章 至死靡它
◎被求婚◎
傅雪辞只玩了几场大小, 但是运气好,扔出去几十万变成几百万回来。倒是也没再往回收,当场把那些钱又捐了出去。
从小他就被父母三令五申, 禁止沉迷这些能消磨人心智的东西, 避免不了就意思意思玩上几把,他自律性强, 从来不上瘾。
离开赌场, 又跟几位老总去酒吧小坐,闲聊谈生意,气氛倒也融洽,临别前彼此互换了联系方式。
酒吧里氛围慵懒, 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毫不掩饰地嬉笑调情。傅雪辞只身一人顿感索然无味。
正起身要去找苏卿,一个跨国来电打了进来, 他停下脚步,独自坐在吧台讲完这通电话。
不知何时,身边坐下一个女人, 漂亮俏丽, 如果擦掉脸上浓厚的妆容,大概还能比现在年轻个四五岁。
“不好意思,请问能跟你借支笔吗?”女人转过高脚椅,笑意吟吟地看着傅雪辞。
他沉吟一秒, 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支万宝龙递过去。
昂贵奢华的钢笔在变幻的灯光下闪着微光,却无法入女人的眼。视线停留在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几秒, 她接过钢笔, 另一手抽过放在台面上的宣传单, 写下一串号码后撕下来压在钢笔下推回去。
戴着美瞳的茶色眼眸里满是期待。
接着,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只拿走那支钢笔,写着号码的纸条无人问津。
程兮瑶脸上挂不住,冲着他背影大声喊:“傅雪辞,你真不认识我了?!”
可这句话就像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走到门口,傅雪辞随手将钢笔扔进了垃圾桶。
酒吧对面的会场热闹非凡,鼎沸的人声要掀翻天花板。他下意识看过去,守门的人以为他想进去,连忙打开大门。
律动的音乐混着叫喊调笑的人声,像卷在龙卷风里的沙硕,瞬间扑面而来。
“不用。”傅雪辞皱起眉头,正想转身离开,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
台上各种肤色的男模面带笑容随着音乐扭动身体。他们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西装裤,皮带散开,金属皮带扣随着舞动叮当作响。
这些男人的每一块肌肉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肌理分明线条清晰,顺带抛抛媚眼就引得台下众人尖叫呐喊。
傅雪辞黑着脸走进会场时,猛男们正站在T台边缘和观众互动。而他本应该在逛免税店的苏助理,正把粉色票子卷起来往人家裤兜里塞。
别人都直接扯开裤腰往里面塞钱,相比之下她还是保守了。不过!性质都一样!
在其中一个猛男弯下腰跟她说话时,傅雪辞脸色冷到极致。就应该把这些男的全部绑起来放音乐给他们听,听得见扭不了难受死他们。
刚过去两个人,苏卿手里的票子已经用完。她正犹豫要不要先撤了,荷包有点支撑不住,眼前多出一只手,掌心上摊着厚厚一摞百元大钞。
“够吗?”
简短两个字仿佛裹挟着寒风,吹得她身子一抖。
苏卿忽然有种汗毛倒竖的惊恐感,转过头在看见傅雪辞冷若冰霜的脸后,惊恐硬是升华成了心虚。
“不用了。”她僵硬地笑了笑,转头拍拍还处在疯狂状态的梁文文跟她道别,然后提上在免税店买来的战利品,灰溜溜跟着傅雪辞离开了这个酒池肉林。
海风卷着腥气在四周飘动,苏卿的长发被吹乱。傅雪辞闲庭信步走在前面,短发利落西装笔挺,一派温文尔雅的淡然。
可苏卿察觉到从舞厅里出来后他好像就不怎么对劲。整个人像从冰冷的大海里捞出来,阴冷淡漠,连表情都欠奉。
难道是自己偷偷去看猛男秀惹他不高兴?可是既然给她私人时间,那她做什么都可以自己决定的啊。换句话说,总不能因为他喜欢她,她就要受限,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要征得别人同意。
这样一想,苏卿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干嘛突然摆脸色。
想来想去,脑子乱哄哄的,直到手上忽然轻松。傅雪辞不知何时走回到她身边,将沉甸甸的袋子全部接过去,空着的那只手温柔地握住她手腕。
“看着路。”
她回神,对上他的眼睛。里面很静,不比平时看她那样温和,但阴冷似乎也淡去不少
“哦。”苏卿应一声,跟着他脚步走,又低头看向牢牢握着她的修长手指,倒是也没将手臂抽出来。
“我刚才遇到一个旧同事,以前也在秘书办工作。”
“就是临走时你打招呼的那一位?”
“嗯。”苏卿抬头看他,“她和她老公一起来的,我们在T台边看男模,她老公就坐在后面给她递钱。”
停下脚步,傅雪辞刷开房门走进去,将那些装着奢侈品的袋子放到沙发上,然后转过来看向她。
“我会努力迎合你的喜好,不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时束手束脚。大概需要一点时间,但我能做到。”他没去看苏卿的表情,脱掉西装后下意识去捏沉香珠,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表带。
他转开脸垂下眼眸,让自己的呼吸不要那么沉那么重。
苏卿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本来以为他会说“我刚才也给你递钱了,是你自己不用”之类的话来反驳,他却精准抓住了她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即便在一起,她也不想为了彼此改变喜好,当然也不会去勉强对方。如果这种事都需要争论,那大概是三观不合的,根本没有必要开始。
“我……去煮咖啡,你要不要喝?”如果是争吵,对方态度强硬,那么她有一百句话可以怼回去。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竟然让她感到手足无措。
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低低“嗯”一声,“谢谢。”
苏卿忽然想到一首歌:老虎老鼠傻傻分清楚。
有时候她确实分不清楚傅雪辞的本性,到底是凶狠的老虎,还是迷失在丛林的可怜小白兔。
不久,茶水间飘出浓郁的咖啡香气。傅雪辞定定坐在沙发上,嫉妒化成阴鸷一点一点汇集在眼眸中。
他一把丢开文件,仰头向后瘫倒。手臂横在眼前,妄图遮住那些阴暗的,扭曲的情绪。
可紧绷的身子,沉重的呼吸都在描述着他此刻的情绪已经到达临界点。像根拉扯到极致的皮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开。
“等久了吧,太热了我晾了一会儿才给你端过来。”苏卿已经将事情翻篇,情绪也恢复过来,语气里满是轻快,“瑞士的咖啡,你看看能不能喝得惯。”
靠近沙发,正要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傅雪辞却忽然起身,不偏不倚撞过来。一杯咖啡全不浪费尽数泼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苏卿一惊,连忙去扯浸透的衬衫,咖啡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扩散,她急忙问:“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傅雪辞点点头又摇摇头,深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苏卿急得瞪他一眼,立刻去洗手间拿来一块毛巾帮他擦干净,“衬衫可能不能要了。”
“嗯。”
“不过没关系,等发了工资我送你一件新的。”
傅雪辞眼眸微动,手指解开衬衫纽扣,指了指沾着咖啡的腹部,“也擦擦这里。”
他肤色很白,像一块没有瑕疵的羊脂玉。被斑驳的咖啡渍染指,有种说不出的涩情。
苏卿忽然脸热,将毛巾小心翼翼贴上去,一下一下轻轻擦掉浑浊。
“幸亏晾凉一点才拿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低着头一边擦一边拧眉,“我看还是擦点药,防止烫伤……”
手腕忽然一紧,下一秒她的手被傅雪辞扣在腰后。苏卿猝不及防贴上他滚烫的胸膛,耳边剧烈的心跳声分不清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