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茸摸了摸脸颊,过了几秒后,主动避开了视线。
手机上叮铃一声。
楮知白:什么时候在那的?
姜茸:你不知道的时候。
发完消息,她抬眸看了眼他的反应。
郑海正慷慨激昂陈词,楮知白无声笑了下。
楮知白:要进来吗?我给你搬张椅子。
姜茸:不进去,我待会要复习的。
过了几秒,姜茸又掏出手机:你出来吗?
她抬眸就看到了他转过来的瞬间,他收起笔盖,目光带着点压迫力定在她身上,好似真得准备起身过来。
心跳骤快的同时,姜茸赶紧投降:不要了,我要回去学习了。
楮知白放平笔记本上翻动的书页,无声压了压笑意。
小怂包。
两个人一来一回,隔着众人的喧嚣声,安静地进行着对话。
原本认真讨论的楮知白忽然手机不离手了。
黎青青注意到对面楮知白的目光,也往外看了看,眼眸垂下来,笔在白纸上无意识地划动。
陈安念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她垂眸偷笑。
郑海站在台上唾沫星子乱飞,看见楮知白走神,拧眉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讲下去。
姜茸不打算站在这太久,于是离开了创业基地。
不久后收到一条微信:晚上去看电影吗?
姜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和谁?
楮知白:你想和谁?
姜茸哼一声,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随后又冒出一条微信:就你跟我,两个人。
---
电影却还是没看成。
姜茸忘记了,今天宿舍集体约了去酒吧玩。
几个女孩子都是从小被爸妈管着的人,李柠月心痒痒,对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一直心存向往,于是吆喝着其他三个姐妹一起去探访。
纪莎莎第一个举手,姜茸第二个,然后压上了孟许然。
这家酒吧是学校附近挺有名的一家酒吧,大学生是常客,既能在吧台安静饮酒,也能在舞池跳舞。
姜茸出发前,犹豫着想给妈妈发一条微信,漫画广播剧小说都在疼训裙4而2二午玖幺伺七苏岚是个很开明的家长,她多半会答应,但肯定会担心。想着想着,她给楮知白发了微信:
我晚上要去跟室友们去外面玩。
楮知白很快回复:几点去,几点回。
姜茸:你管我?
楮知白:不管你,我问一下。
她正想回复时,手机被李柠月抽走。
“专心化妆,手机先给我保管,出发不准晚了,今晚我们可是要炸场子的。”
李柠月热衷于护肤和美妆,她在穿搭上也颇有心得,看见几个人的裙子过于日常,主动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裙子。
绿色的紧身短上衣,中间系一根腰带,下面是黑色高腰牛仔裤,孟许然个子高,一身衣服完美地衬托出了她的曲线。
几个人哇一声。
孟许然赶紧用大衣遮住。
到酒吧时,喧闹的人声和交相辉映的的灯光将人淹没。
几个女孩子点了杯酒,各自紧挨坐在一块。
姜茸穿了白色毛衣和百褶裙,脚下一双高筒靴,用卷发棒卷了自己的长发。
她好奇地打量这一切,只觉得有趣。
灯光暗下来,音乐躁动的鼓点敲打着人的心跳。
有男生过来搭讪,邀请她去跳舞,姜茸一口回绝。
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发现孟许然正坐在高脚凳上,旁边的空位上多出一个人——李沧。
也就是追求她的部长。
据她所知,李沧一直喜欢孟许然,两个人在同一个部门,见面的机会也多,晚上李沧也会顺便送孟许然回来。
姜茸看两个人正在交谈,知情识趣地给了两人相处的空间。
她去找吧台上的人要了一杯酒。
酒保勾唇一笑,伸手指了指酒单上的一款鸡尾酒,“度数不高,最适合你了。”
正当她准备追问时,一直在后台操作的人转过身来,“这酒很烈的,半杯就醉了。”
暗弱的灯光下,有一双略带冷静自持的眼睛。
视线对上那刻,姜茸愣了下。
一个记忆中不甚清晰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李京京。
那届高三的学生里,李京京的名字始终居于榜首。
成绩一出来,她就被京华预录取了。
后来同高中的人聚会,她也没见过李京京。
但大抵知道,她家里出了变故,常常在外做兼职工作。
李京京的头发染成了棕色,穿着黑色的上衣,锁骨清晰展现出来,有种羸弱的骨感美。
在这灯光迷离的酒吧,她显得格外沉静。
“要吗?”李京京追问。
“要的,你帮我调制吧。”她似乎没打算跟她相认,姜茸也当好酒客这一身份。
李京京调酒的动作迅速流畅,冷艳的脸很快吸引了其他人过来。
这些人里多半是男生,言语里的玩笑逐渐展开,李京京冷眼瞟一眼他们,伸手将酒推过去,男生自觉无趣,也收起挑逗的心思。
酒吧里的舞池渐渐变得热辣起来。
灯光、节奏、音乐都是蛊惑人心的节点。
气氛渐渐推至高潮,孟许然的状态却不那么舒服。
姜茸回到座位上时,李沧还在孟许然身边。
灯光迷离,李沧坐在高脚凳上,说话时,身子离她很近,而孟许然双手抱胸,在她凑近时,耳朵往后缩了缩。
这是防御姿态。
姜茸绕过吧台,直接朝两人走过去。
原本只是想替孟许然解围,可她走近才看见,李沧的手贴在了孟许然腰肢处,甚至还在往下……
孟许然整个身子都在瑟缩躲避。
脑子里的火蹭地涨起来,姜茸把酒啪一声直接甩在李沧脸上。
第44章 养蔷薇
◎打架◎
喧闹的酒吧, 这杯酒打破了原有的秩序。
这一小圈的人转过目光来,自动形成了聚光灯。
黎青青正在卡座上喝酒,闻言也回过头来。
不远处, 姜茸拉着女生的手,像是护小鸡仔一样把人护在身后。
明明她才是更矮的那个人。
黎青青睫毛闪动, 拍了张照片, 发给了楮知白:你妹妹好像在酒吧, 跟人发生冲突了。
消息才刚发出去,她看见一个男生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人好像是贺教授的儿子。
黎青青握着酒杯摩挲了下,勾唇一笑。
有意思。
时间仿佛停滞住,众人都未料到这一变故。
李沧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前一秒手中还是温香软玉, 下一刻冰冷的酒水倒头就淋了下来。
始作俑者还是孟许然的室友。
李沧本能地低头,将酒水洒出去, 可身子也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
他不耐地收回擦衣服的手, 把纸巾扔在一边。
“姜茸, 你干什么?”
“那你在干什么?”当着孟许然的面,她不好直接说得那么直接。
孟许然脸上隐忍着,却又无法直接发作。
姜茸最痛恨咸猪手的男生,此刻受害对象甚至是她的室友。
孟许然原本就是温婉胆小的性子,身边没有人帮她, 该多无助。
她刚刚不该放任孟许然跟李沧单独相处的。
李沧自知理亏, 却也理直气壮,“我跟我女朋友的事情,有你什么事呢?”
“横插一脚, 多事。”他嫌弃地用纸巾擦了遍衣服。
原本内心无比挣扎的孟许然听见这话, 脸上的隐忍之色立马变了。
她站出来, “我们不是。”
李沧怒气反笑, “我跟你吃饭,送你回宿舍,约你看电影,你都不拒绝,到这就说不是了,你信吗?”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李沧随手拉了一个男生过来,“哥们,这话搁你身上,你信吗?”
那男生挠了挠头,脸上有点难以判断,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走吧。”
李沧偏不肯。
“她没答应你,就不是你的女朋友。”
“那在我心里,她就是了!”
姜茸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身子气得发抖。
就在这时,一声吴侬软语远远地就传了过来,“哟,我说谁在这吵架呢,扰人清静。”
顺着视线望过去,女生握着酒杯,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过来了。
她身上披一件酒红色的外套,紧身的连衣裙若隐若现,一走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黎青青。
她来干什么?
是敌是友,姜茸内心有些捉摸不透。
黎青青握着酒杯走过来,压根没看姜茸,直直地朝着李沧走过去。
轻轻一耸,外套自然地脱落,纤细的肩头裸露在空气里,她随手一扔甩在高脚凳上。
李沧没见过这号人,一时间也被她的美艳惊住。
黎青青勾唇一笑,“帅哥,遇上麻烦事了?”
“喝酒吗?”
轻言细语,没两下李沧的心反而顺了,脸色也缓和下来。
黎青青端起桌上的酒,递给李沧。
叮一声,她主动碰杯。
李沧被黎青青这一套动作搞得心神荡漾的,身体都升温了。
却听见耳边一道声音。
“我俩刚刚捧杯了,还喝了一杯酒,算是搞暧昧吗?”
李沧眼神闪烁。
黎青青纤细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戳了戳李沧的胸口,轻轻绕圈。
“那要是我跟你一起回学校,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要跟你开房啊?”
身边几个人霎那明白她的用意,不由自主地笑了。
李沧反应过来。
黎青青却更进一步,拿手往上拍了拍李沧的脸。
“这才叫挑逗,才叫搞暧昧,弟弟,你懂不懂啊?”
“女生跟你看电影,跟你吃饭,都是给你面子了,你恬不知耻,给脸不要脸,还蹬鼻子上脸啊。”
明明是轻声细语,可语气却极冷,像是穿堂风顺着人流给了他一巴掌。
他无力招架,也无法反驳。
黎青青的眼神扫过这一圈男生,有些不屑的意味。
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妈没告诉你,就算是女朋友,老婆,女生不点头,你那些肮脏的心思都是犯法的。”
姜茸在身后望着她。
黎青青像是一个女王,无差别地扫射了一圈男生。
她心情有些复杂,目光既带着崇拜与感激,又有着愧疚之色,她之前肤浅地把她列入了情敌。
此刻,她们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李沧此刻心情并不好受,被教训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正当他打算走时,黎青青拦住他。
“走什么,咸猪手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嘴硬,反而不肯承认了,“我什么都没干,我喝多了酒,不记得了。”
“我是目击证人,我看见了。”姜茸说道。
“你跟她是室友,你说的话谁信啊。”
就在这时,一道凉凉的声音出现,“那有监控。”
姜茸循着声音看过去,李京京站在灯光下,好似穿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瞬间跟她对上了目光。
酒吧老板使了使眼色。
这个节骨眼,拱火到公安局,酒吧里的人出面,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京京不为所动。
她冷静道,“不用争执,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那里一清二楚。”
心如死灰是什么感觉,李沧此刻最能感觉到。
虽然他的举动不足以判刑,但万一留下档案,在学校里传开的话,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懒得跟你们计较,反之我没干。”左不过是酒吧里最正常的事情,凭什么到他这就要牵扯上法律责任了。
李沧拨开看热闹的人群,直接就想跑。
跑了没几步,领子却被人攥住。
贺原舟像是一只拦路鬼,唇角斜斜地勾起,“哥们,跑什么跑,怕蹲局子啊……”
---
楮知白是在去往酒吧的路上时,接到姜茸的回信的。
12月的天气,乌沉沉的天空卷着狂风,月亮缩在了云层里。
树梢里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亮光。
四个女孩子手挽着手坐在长椅上。
贺原舟靠在墙上,正低着头聆听警察叔叔的教诲。
他脸上还挂着淤青,看到楮知白过来时,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将淤青藏在阴影里,弯着的脊背挺了起来。
黎青青做完笔录从门口出来,正好遇见楮知白。
她顺着楮知白的视线看了眼姜茸,小姑娘也在看着她,目光烫到似的,又倔强地收回去。
“你欠我一个人情。”
“谢谢,改天一定还你。”
黎青青耸耸肩,也没再回头,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在寒风里哒哒哒离去。
姜茸抬眸望了眼楮知白,楮知白侧了下头,也正在看她,眼神幽深。
她撇了下嘴,脸转过去。
警察过来说了处理结果。
监控视频刚刚才送过来,他们正在查看监控。
“一有消息,我们会立马通知你们,太晚了,先回去吧。”警察告诫道,“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跟人动手,升级成互殴,这性质又不一样了。”
说着,他拍了下贺原周的肩膀。
后者竖起领子,“我知道了。”
姜茸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孟许然说了声谢谢。
楮知白向警察仔细问了事情经过。
姜茸怕被他责骂,于是走向贺原周,“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李沧想跑出人群时,是贺原舟将人制服,只是过程中两人发生了些许摩擦,贺原舟的脸挂了彩,当然李沧脸上同样有淤青。
贺原舟混不吝地笑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什么,我刚刚还挺帅吧。”
姜茸拿他没办法,只能应和,“是,你真帅。”
孟许然站在姜茸旁边,低垂着眼眸。
贺原舟附身,“谢谢你的创口贴,很实用。”他指了指自己脸上。
孟许然眼睛里一点亮光,“不客气,是我要谢谢你,麻烦你了。”
“这么多声谢谢,我都要听烦了,改天请我吃饭就行。”
姜茸哎一声,“你讹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