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一点也不厉害……”
第22章 .“大爷，醒醒了，有人要跳楼了！别睡了！”
逐县一中的自愿早读时间是六点，早饭时间是七点到七点半，所以走读生一般都会选择大家吃早饭的时间到教室。
作业没写完的，可能会再早一些时间。
因为搬到学校附近的缘故，廖子璇睡前把闹钟调到了七点整，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她洗漱外加吃个早饭了。
然而不到五点半她就被隔壁屋的许春天给薅起来了。
廖子璇抬起上半身，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5:25。
廖子璇的上半身直接摔回了床里，她蒙着被子哀嚎道，“啊，春天，我再睡会儿，才五点半啊。”
许春天一脸严肃。“不能再睡了，我起来看了看这两天的日记，没写我们写作业的事情，一个周末哎，没写一张卷子？。”
“就因为这个？”
廖子璇欲哭无泪，“因为周六开家长会，每科就布置了两张卷子，我们周五晚自习写完了啊。”
许春天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帮廖子璇盖好被子。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背个单词。”
没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背诵声，每一个单ʝʂɠ词都在挑动着廖子璇的神经。
这谁还睡得着啊。
廖子璇认命一样地爬起来换衣服，刷牙洗漱。
窗外是刚刚放亮的天，因着逐县靠海边的关系，早上露气重，远处看起来雾蒙蒙的一片。
许春天还在阳台背新概念英语，廖子璇哈欠连天地跑到厨房里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
煎个荷包蛋，再煎几片逐县特产的纯肉火腿，最后再切点黄瓜片，抹上辣椒酱，简易版的家庭三明治就做好了。
这是廖子璇除了煮泡面外最拿手的菜色了。
“春天，天天，来吃饭！”
“马上，马上背完了。”
许春天很少有语气这么不耐烦的时候，廖子璇菜都不用猜，这个人肯定是跟课文较上劲了，不背完绝不可能干下一件事。
有时候廖子璇真搞不懂许春天学习的专注力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许春天给出的标椎答案是——她总是会给自己制定一个小目标，强迫自己完成。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哎，要不说人家学习好呢。
廖子璇看这架势，没个五六分钟背不完，她干脆转身回厨房又给林昂做了一个三明治，找了个没用过塑料袋装起来了。
六点钟，一座城市刚刚苏醒的时间。
清晨的路上没什么行人，也没什么车辆，只有零星几个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越往学校走，人越多，卖鸡蛋灌饼大叔被翻墙出来买早饭的学生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廖子璇睡眼惺忪，全靠许春天扯着往前走。
“早！”
林昂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拍了一下廖子璇的肩膀，吓得廖子璇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廖子璇火冒三丈地给了林昂一个爆栗。
“林子昂！人吓人，吓死人！”
林子昂还是当初廖子璇收林昂当小弟的时候给他起的诨名，后来林子昂一直拿这个名字当QQ昵称。
这么些年，只有林昂把廖子璇惹毛了才能听到这个亲切的名字。
林昂有些无辜地眨眨眼，“平时你也这么吓我和春天的。”
许春天看了一眼手表，“要迟到了，你们就别闹了，快点吧，不然赶不上晨读了。”
最后，廖子璇搬到学校旁边第一天上课，不仅六点就到了，还非常认真地上完了一姐晨读。
七点钟不到，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冲出去打饭了。即使是在尖子班，也没什么比去食堂抢饭还要大的事情。
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空了大半。
廖子璇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到了桌子上，许春天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两个人的杯子去水房打热水了。
林昂从自己的座位上跨了大半个班级走到了廖子璇身边，伏在她耳朵上轻声说，“别睡了，我们还得找郑晴天呢。”
廖子璇头也没抬，嗫嚅道，“晨读的时候我收到值日班长的点名册了，郑晴天今天请假了。”
“请假？”林昂眉头微皱，“我怎么看见她了。”
“不可能吧。”
廖子璇起身，捋了捋乱七八糟的头发，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林昂伸手指向窗外，廖子璇顺着林昂的手看向窗外。
他们的教室在全校最高的楼层，前面窗外正对着的是实验楼，要比教学楼矮两层，是用来专门上一些实验课、多媒体课和实践课之类的，所以管理比较严格，一般人很少能去。
正因为学生很少去，实验楼的天台就成了许多住校老师晒被子的好地方。
而现在，在那些粉粉蓝蓝各色的床单里，隐约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胖胖的，不高，扎着马尾。
还真能和郑晴天对上！
廖子璇火速冲了出去，想到走廊上看个真切，林昂赶忙跟了上去。
许春天刚打完水回来，就看到林昂和廖子璇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往下望，她提醒道，“你俩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春天，你来看。”
廖子璇拉着许春天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来，给她指了指郑晴天所在的位置。
许春天定睛一看，觉得人影有些眼熟，却有些想不太起来，她将班里的同学在脑海里过了个遍，恍然道，“该不会是郑晴天吧？”
廖子璇颔首，“应该是她。”
许春天问道，“这是新任务开始了？”
“应该是。”
“走吧，救人要紧。”
经历过宁悠悠事件的许春天已经毫不怀疑了，她把杯子往窗台上一放，转身从跑向了楼梯口，廖子璇和林昂也快步跟上。
廖子璇还是有些不太敢信。
“那真的是郑晴天吗？怎么我们要找谁，谁就真的出问题啊？该不会我们真的进了什么奇怪的游戏副本吧。”
林昂还记着早上廖子璇恶狠狠的眼神，存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也许吧。”
廖子璇差点就信了。
“逗你的。”
林昂说完这三个字，如风一般跑走了，生怕廖子璇抓着他打。
“林子昂！你皮痒了是吧？”
廖子璇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架势，最后在实验楼门口没刹住车，直接扑进了林昂怀里。
跑得实在是累了，出了点汗，廖子璇直接用林昂的胸口把自己的汗蹭了蹭，惹得林昂因为跑步涨红的脸更红了。
许春天则是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半开的玻璃门，还有在一楼签到的小桌子前呼呼大睡的看门大爷。
许春天下了定论，“应该是趁着大爷开了门又睡着的空档跑上去的。实验楼没什么学生来，所以通往天台的楼梯是没上锁的。”
廖子璇看着正在睡觉的大爷有些生气，她试着叫了两声，结果大爷根本无动于衷。
“这得是昨天夜里打牌打到几点啊？这么困。”
说着，廖子璇拿起放在签到桌上的锁，锁上的钥匙还没拔出来，一拿起来叮当作响。
廖子璇把锁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大喊一声——
“大爷，醒醒了，有人要跳楼了！别睡了！”
第23章 .“廖子璇，你救不了每一个人。”
看门的大爷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摸着腰间的手电筒，大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廖子璇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有人要跳楼了！您快带我们去天台。”
“跳楼？不能够啊？”
看门大爷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往楼上跑。
“你们慢点也没事，我先上去。”
廖子璇拔腿跟了上去，她体力好，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爬到了天台，看门大爷还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跟着。
天台的水泥地上到处是水渍坑，各种样式图案的床单被套被风高高扬起。
穿过这些或干或湿的被单，廖子璇就看到了站在铁栏杆前的郑晴天。
她白嫩的手用力捏着螺纹钢筋，斑驳的铁锈和殷红的血色从她的掌心溢了出来。
而她的目光，一直眺望着远方。
廖子璇觉得郑晴天不是真的想跳楼，她还在挣扎，只要趁她还没发现，将她抱住，或者扛下来应该就可以。
廖子璇试着比划了两下该用什么姿势抱住郑晴天。
这时，许春天和林昂匆匆赶来，楼道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郑晴天听到了脚步声，她有些慌乱地转过头。
廖子璇这才看清郑晴天哭肿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庞。
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趁着郑晴天回头，手稍微离开钢筋的一瞬间，廖子璇直接冲上去一把拦腰抱住了郑晴天。
“晴天！千万别想不开！”
廖子璇一声大吼，许春天和林昂对视一眼，联手拦住了看门大爷。
许春天解释道，“大爷，我同学的情绪可能不稳定，看到你之后我怕她会害怕，要不咱们等等看。”
“那也不能让那个小姑娘自己在那里啊，太危险了。”
大爷说着就要上前，林昂又劝阻道，“大爷，这样！我过去帮忙，春天和你待在这里，咱们尽量别把事情闹大，不然我们都少不了担责任。”
事情闹大了，对于学生来说，无所谓就是通报批评。
但对于一个安保大爷来说，面临的就是失业。
大爷犹豫了片刻，权衡利弊之后，只能点头同意。
林昂小心翼翼地绕过晾晒区，从另一边靠近栏杆处。
并没有想象中的挣扎和嘶吼，只有无声的痛哭。
廖子璇抱着郑晴天，郑晴天在廖子璇的怀里缩成一团，如瀑般的泪水不停流着，打湿了廖子璇的衣襟。
“没事吧？”林昂轻声道，“子璇，晴天，要不我们下去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而且你手上有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知道这里边的哪个字戳到了郑晴天，她突然开始挣扎。
“不要！不要抓我走！不要告诉老师！也不别找我爸妈！不要！”
廖子璇只能更用力地箍住郑晴天。
“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会帮你。”
“没人能帮我的，没人！”
廖子璇把郑晴天掰正，她盯着郑晴天眸子，坚定地说，“郑晴天，你不相信别人，你还不信我吗？我是廖子璇，我能帮你，我一定能帮你的。”
“廖子璇？”
郑晴天泪ʝʂɠ眼朦胧地看向廖子璇，再三确认眼前的人是廖子璇后，她放声大哭，不停地道歉。
“子璇，对不起，对不起，说好要帮你的，可我没办法帮你了，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廖子璇帮郑晴天擦去眼泪，“朋友是相互的，这次，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真的吗？”
“当然。”
廖子璇招呼着林昂，“快来，先把晴天扶下去，我去找老张开假条，咱们回家聊，煮个泡面，晴天估计都没吃东西。”
郑晴天的肚子适时响起咕噜声，她倏地红了脸。
两人扶着郑晴天往楼下走，安保大爷想跟上去，许春天伸手拉住了大爷的衣服。
“大爷，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您跟上去万一再刺激到她呢？”
“我这是知情不报啊！被领导知道就完了！”
“不会的，不会知道的，真知道的话，责任全推我们身上就好了。”
“小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安保大爷叹了一口气，“你们是学生，是小孩，我们是要保护你们的，怎么可以让你们担责任呢？”
安保大爷是个认死理儿的人，他胡子一抖，“哪怕我这个活丢了，我也不能不管你们！”
许春天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这样，我们去跟班主任说，您不用出面，真有人来找你问情况的话，您再如实相告。”
几番商讨下，安保大爷才松了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走了。
廖子璇送三人去了校内超市，把饭卡扔给林昂。
“里面还有两千多，你拿着。”
刚上高一的时候，宋文英给廖子璇充饭卡充了三千块钱，到现在还没花完。
“晴天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随便刷卡，我请客。”
廖子璇又说，“我去找老张给咱们开假条，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有老师来查你们想办法糊弄过去。”
许春天想了一下，叮嘱道，“跟班主任说的时候，你注意分寸。”
“放心吧。”
到了办公楼，楼道里静悄悄的。
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办公室里的老师大多都去上课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大门敞开，廖子璇敲了敲门，“报告！”
张科从格子间的办公桌里抬起头，看见是廖子璇的时候，眉头微皱。
廖子璇讨好地笑道，“老班~”
张科微叹，“进来吧。”
“那个……”
“说吧，什么事，别墨迹。”
廖子璇清了清嗓子，“老班，我想开个假条。”
“只是开个假条？”
张科有点不太敢信，廖子璇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他一般都是大事。
“对，开个假条，开我、许春天、林昂的，先开一天。”
张科还是低估了廖子璇，他敲敲桌子，“开三个人的？还先开一天？”
“嗯，说来话长，郑晴天要跳楼自杀，我们把她救下来了，但她除了我谁都不信，我得帮她。”
又是救人。
廖子璇搬出这样的理由，张科也没办法拒绝了。
“只给你一个白天的时间，晚自习的时候我是一定会通知郑晴天父母的。”张科强调，“无论如何，晚自习之前要给我回来，今天白天的课，自己找时间补上。”
“放心。”
张科签了三张假条，递给了廖子璇。
“快去快回。”
“对了，老张。通知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打个电话？”
“有事就叫老班，没事叫老张是吧？”
廖子璇笑着说，“老张咱俩这关系……”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
廖子璇拿着假条转身欲走，张科语重心长地说，“廖子璇，你救不了每一个人。”
“我知道。”廖子璇浑不在意，“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廖子璇从来没觉得自己要做一个多么伟大的人，也知道没人能救得了每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