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渔惊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妈是被夺舍了吗,不然为什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再说,她早上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还有,他们什么时候要去旅游了?
然而,管彤怎么可能会给池渔问明白的机会,她说完,便赶紧拉着池致远退出去。
出去前,她朝周叙白点下头,很心机地把门给拉上了。
池渔崩溃:“……”
还能再刻意一点吗,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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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池渔看了眼外面越来越黑的天,弱弱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的周叙白,“……你不走吗?”
周叙白闻言抬起头,理所当然道,“不走,叔叔阿姨把你托付给我了。”
池渔隐约觉得这话不太对,但她晕倒是真的,身体机能还没恢复,所以思维也比较迟钝,想了想,没想出哪里有问题。
她便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默了默,池渔又说:“我妈这个人,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你别当真啊,他们一会肯定会有人来陪我的,你如果有事的话,要不就先走?”
池渔说完,揪了揪身下的床单,有一点点小愧疚。
人家在这陪她一个下午,她现在却话里话外要把人赶走,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但这也没办法。
她虽然喜欢周叙白,可他又不一定喜欢她,她怎么好利用他的同情心让他留在这里。
而且,最最最关键的是!
她晚上睡觉很不老实,她真的很担心自己梦里会兽性大发,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所以,必须得趁这时候把周叙白赶走!
池渔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说服他,对面的人忽然动了。
周叙白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池渔眼睛发亮,还以为他是要离开,结果下一秒,周叙白忽然俯身,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
池渔眨眨眼,愣住了……
这上面是两张机票,而乘机人自然是管彤与池致远。
他们竟然真的把她抛下了!
池渔有点绝望,这熟悉的感觉……
短短时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池渔胸口剧烈起伏,她很愤怒,非常愤怒,真的真的太过分了!出去玩这么快乐的事情凭什么不带她!
她掏出手机,誓要找管彤问个清楚:她,池渔,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结果电话根本打不通。
池渔:QAQ
池渔试图再挣扎一下,“可是就算我爸妈不在,我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实在不行,我请个护工呀,”她缓缓转头,对上周叙白淡定自若的视线,慢吞吞开口,“就,不用麻烦你了吧?”
池渔根本没有跟男人共处一室的经验,她慌得不行,尤其是她现在,还很想去厕所。
可只要一想到,她在周叙白面前解决这些,她就觉得她所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未来,美好的一切全都毁了!
池渔苦着脸,暗暗祈祷周叙白能够听懂她的暗示。
可惜,听是听懂了,但周叙白并不想照做。
他笑了声,果断打碎池渔的幻想,“不行。”
池渔:“为什么?”
周叙白看着她,慢条斯理道,“阿姨去机场前,跟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必须照顾好你,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池渔开始胡说八道,“做个好人很难,做个人人都喜欢的好人更难,或许,你可以试着从现在起,做个言而无信的坏人呢?”
周叙白用行动拒绝了她的提议,他理完衣服,又坐了回去,大有跟她在这耗到天亮的架势。
池渔:“……”心里苦。
然而“祸不单行”,她刚刚输过葡萄糖,追剧过程中又吃了不少水果,本来在周叙白来之前她就隐隐想去卫生间,但她那时手上插着管,懒得动。
后来他来了,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池渔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吹满气的气球,但气体依旧有往里的趋势,她越来越胀,越来越胀,已经接近破裂的极限。
因此,她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在被子里哆哆嗦嗦。
周叙白见状觉得不对劲,“池渔,你在发烧?”
池渔“气若游丝”,在心中腹诽:你才发烧呢。
周叙白见她不吭声,心里疑惑更甚,他把手机放下,起身探她温度。
额头温度正常。
但她整个人的表现都很不正常。
周叙白注意到,池渔似乎捂着肚子,他下意识看过去,“肚子疼?”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的间隙,池渔再也忍不住了,她也不想再忍了,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来,果断推开周叙白,推开卫生间的门。
周叙白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倚在墙边,没忍住,笑了声。
这笑刚起,里面便紧接着传出一声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怒斥,“呜呜呜,你给我出去!”
“去走廊!”
第19章
池渔住的这间房恰好只有她一个人, 但空床并未铺被,陪护人只能挤在一张狭小的折叠床上。
池渔看了眼周叙白的长手长脚,又扫了眼这张矮矮小小一看就不怎么牢固的床, 她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周叙白。”池渔喊。
周叙白抬头,“怎么?”
池渔问:“你确定不走?”
周叙白:“嗯。”
见他态度坚决, 池渔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预防针, “我跟你说, 你可能会后悔……”
周叙白发笑,“我后悔什么?”
池渔歪下头,钻进被窝, 小声嘀咕, “那可多了,比如被采花贼辣手摧花,比如晚上没被子盖, 又比如……床塌了?”
她说的声音很小, 周叙白没听清, “什么?”
池渔只是自己瞎说, 怎么可能敢告诉他, 她摇摇头, 小声, “我说晚安。”片刻后,她补充, “那个, 我睡觉不老实, 你注意点……”
周叙白顺手将灯关了,望着床上那道模糊的身影, 他轻声回,“晚安。”
老不老实他压根没在意,又不在一张床上,再闹腾又能闹到哪去。
然而——
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因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那姑娘突然一骨碌摔到了他怀里,力道之大,差点没给他震出内伤。
紧接着,他的被子被无情掠夺,床榻亦被霸道占据,这人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摸又踢,直到他整个人无奈躺到沙发上才罢休。
黑沉沉的夜晚,没有星星。
周叙白望着睡得四仰八叉的池渔,无奈,吐出一口郁气。
……
可能是身边有人的缘故,池渔这晚睡得并不踏实。
她梦见自己变成周叙白的一只猫,每天的日常就是跟奥斯卡争风吃醋,可是周叙白根本不向着她,每次都是和稀泥,超级可恶。
再后来,家里不光有奥斯卡,还多了奥利奥,一猫怎么可能斗得过二狗,她被欺负得不行,又生气又委屈。
思来想去,池渔觉得这一切都怪周叙白。
明明已经有她了,怎么还可以有奥斯卡和奥利奥,再说,那俩黑白的哪有她这只雪白的好看,周叙白就是眼瞎,不懂欣赏!
池渔越想越生气,于是猛地跳上他的床,对他又踩又骂,拳打脚踢,猫猫爪舞得虎虎生威。
但这样,她还是觉得不过瘾,于是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一掌打在他胸口。
这一掌打下去,池渔的第一反应是,呜呜,他肌肉好硬,她手心好痛,紧接着,她便有些贪恋他胸膛的温度了。
毕竟她是他的猫,猫猫蹭蹭主人天经地义,池渔便将脑袋够过去,使劲拱了拱,又拱了拱,好像还是不过瘾,她一边摸一边用四肢尽情得拱,甚至满足得开始吧唧嘴。
因为过于舒适,池渔翻个身,敞开肚皮,正想礼尚往来,邀请主人也摸摸她……
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世界崩塌,“轰——”地一声,池渔裹着被子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有点懵,眨眨眼,醒了。
想到那个羞耻的梦,池渔下意识转头,结果视野内恰好正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再往上,这长腿的主人正好整以暇垂眸看着她。
池渔:“!”
有、有点吓人……
她抱抱自己,有点心疼,她可真是乌鸦嘴,一语成谶。
这周叙白的床确实是塌了,但是她鸠占鹊巢,到头来,屁股跟大地亲吻的还是她自己。
真的有点痛……
池渔不愿面对现实,闭上眼,搓搓手,默念:一定是梦,梦中梦,她一定还没醒!
再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可天不遂人愿,护士小姐姐的闯入打破她的幻想。
她语气听着惊讶极了,“你一个病人,睡地上干嘛?”
见没人理她,护士小姐姐自动脑补,理所当然指责周叙白,“你们家属也真是,病人身体本就虚弱,这要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周叙白一夜没睡好,抱臂,看着池渔意味深长道,“没办法,她不肯睡床,抢着要睡这。”
周叙白尾音拉长,将池渔盯得心虚低头。
她默默撇嘴。
昨晚不是说了的嘛,她这个人,睡觉还是很有特色的。
但想归想,池渔倒也不好意思辩解,默默别开视线,没吭声。
护士小姐姐难以置信,用一种看无可救药恋爱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嘴里小声嘟囔,“不就是长得帅点,有必要吗?”
池渔:“……”
够了!请停止你的脑补!
-
池渔的病情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主要跟管彤说得差不多,她自己不注意饮食,再加上失眠,所以才导致的一时晕厥。
住院只是谨慎起见,如今没查出问题,池渔当天便出院回到了家。
刚一到家,江童便跟闻到味似的,给她打来电话。
“渔,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
她还好意思问,池渔狠狠谴责她,“姐妹住院你都不现身,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江童委屈,“怎么能这么说,你都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池渔:“什么?”
江童得意道,“周叙白呀,你都不知道他听到你出事的时候有多着急,二话没说就挂电话往这赶了,哎,”江童问,“你俩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池渔认真想了想,他一开始确实去得很快,但后来态度就很正常啊,好像真的只是因为管彤的拜托,他才出力照顾她。
而且,最让池渔耿耿于怀的是,他竟然眼睁睁看她摔到地上,都不阻止!
思及此,池渔果断回复江童,“哪有进展,不倒退就不错了。”
江童:“?不应该啊。”
两人正说着,门铃突然响起,池渔放下手机,有点疑惑,这个点,谁会过来?
她有点惊恐,不会是管彤回来监督她吃饭了吧?
池渔窝在猫眼往外看,她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是周叙白。
但随之,她也有点小心虚,因为回家前周叙白叮嘱过她要好好吃饭来着,但池渔一回到家,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她只想躺床上,一点都不想做饭。
池渔准备等过一会肚子饿了,偷偷点个外卖来着。
计划提前宣告失败。
池渔摸摸鼻子,打开门,她正准备撒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刚刚吃过了,结果肚子不争气,“咕噜”叫了一声。
池渔:“……”
周叙白笑了声,了然,拎着袋子晃了晃,“可以进来?”
伴随他的动作,池渔闻到了一阵阵飘出的饭香,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赶紧让出一点空间。
外卖哪有投喂的家常菜好吃!
池渔站在门口,乖乖等他进来才关门。
家里还是离开时那样,桌上整整齐齐,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没开过火。
池渔讪讪,跑去厨房拿碗筷,她不知道周叙白有没有吃过,想了想,还是拿了两副。
再回来时,那空着的餐桌上已摆满各色菜肴。
三荤一素,最重要的是,还有她最喜欢吃的鱼。
池渔没忍住,站在原地,“咕咚”咽了口口水。
这声还挺响,周叙白肯定听到了,他嘴角弧度加大,转身看向池渔,随意道,“过来吃饭。”
他语气平常到就好像这是他家,又或者,一起吃饭是他们做过好多次的事情。
池渔愣了愣。
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有点温馨过头。
她好不适应。
池渔扣了下掌心,慢吞吞挪到桌前,在周叙白对面坐下。
事实上,拿两副碗筷是对的,周叙白确实还没吃。
他们竟然从互不说话进展到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哎。
池渔低头,默默扬了下唇。
她还没从这个视角观察过周叙白。
可能因为是在家这样的环境里,所以此刻的他看起来连面容都柔和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竟有种居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