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晟泉正和朋友在酒吧喝酒,有人开玩笑说她女朋友要被人撬了。他差点发火,但看到照片后,心里却无比的安定。
“周嘉忱这样的人,看不上邢易。”一锤定音,好像有十足把握。
“他看不看得上无所谓啊,表白墙的那群人磕得可带劲了。”
赵晟泉听后,莫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让朋友开了个小号发了一条澄清条,严正声明他和邢易不可撼动的情侣关系。
结果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表白墙负责人回了六个点。
-【......】
-【不实消息。】
“不是周哥,这人啥意思?”他把手机屏幕拿到赵晟泉跟前。
他皱眉,“表白墙是哪个部门在负责?”
*
“我真的要笑死。”闻嵩坐在宿舍桌前,夸张地拿出自己箱子里的高脚杯,倒上上好的红酒,晃了晃杯底子后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周嘉忱洗完澡出来,热腾腾地带出一身水汽。闻嵩瞟了眼,笑说:“你好像一只新鲜出炉的烤鸡。”
“......”
闻嵩:“我就说那张照片得过审吧!还好我同意发出了,不然哪里有这样鲜活热烈的大学纯爱氛围!”
“你就只是为了完成你新闻部的kpi。”周嘉忱无情拆穿,三两下把衣服套上,看了眼他点开的聊天框。
“这个十有八九是赵晟泉小弟。”闻嵩阅人无数,还没见过赵晟泉这样不要脸的,“人家邢易都跟他分手了,居然还有脸让人来找我撤稿!”
“说什么?”周嘉忱随口问。
闻嵩清了清嗓子,抬出他只能说毫无关系的播音腔:“你好,我是p1图中女生朋友。她和信计院的赵晟泉是正常情侣关系,请将带误导性的内容删除,对双方都好,谢谢。”
周嘉忱低头把衣服扔到洗衣机,没再说话。最后打开工作群确认明天彩排和正式演出的流程,大概过了一遍,合上电脑,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黑色流光瓶身的东西。
随便挤了点出来,略显粗鲁地抹在脸上。
闻嵩晃着高脚杯,正细细品尝每晚睡前必喝的红酒,看他一套护肤动作行云流水,忍不住吐槽。
“搞那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你表演。”
周嘉忱嗤笑一声,侧目看过去,“你不夸张?劝你把你那些酒收好,别到时候宿舍进贼把东西偷光。”
“草,那不行啊!”闻嵩连忙把酒放到衣柜上面的空夹层,翻腾无数遍,只为给他的好酒藏身,“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啊!!”
“......”周嘉忱调好闹钟,上床戴上耳塞睡去,很快就听不见底下的噪音。
-
有人早八上课,有人一天没课但去操场彩排。
邢易一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猛喝冰美式才勉强消下水肿。赶去彩排的大多数都是她这样的精神状态,像丧尸一样毫无生机。
这就导致了他们第一遍合的曲子,被台下老师狠狠批评。
周嘉忱刚到,就听到女老师尖锐的声音。拽住周嘉忱,让他去拿个麦克风来。
他脚步微顿了下,不似她急躁,不疾不徐道:“老师,这个点教学楼有课,规定不许用麦克风,我给您拿个喇叭?”
老师转头,许是看到这张脸实在有点养眼,也可能有的老师确实独爱男学生,瞬间语气和缓下来:“行,你去拿。”
齐奏之后,老师开始一个一个抠细节,一个声部一个声部地听。
好的一遍过,不好的试了两三次也勉强及格。来到邢易这边时,却重复了五六次都没满意。
“你们这边的一个一个拉。”她用指挥棒指了指邢易这边的三人。
邢易架好琴调整呼吸,很认真地拉到一半,被她叫停。
“就是你。”老师皱眉走来敲她的琴,“听了好半天,总觉得有个声音音色不对,后面不用看了,大家原地休息,你到台中间来,再来一次。”
邢易微抿了下唇,走过去。
一周前受伤到现在,她每天都在练琴。导致伤口迟迟没办法愈合,这几天因为高强度训练和炎热天气,她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渗液,总觉得越来越严重,也来越疼了。
严厉的老师面前,她没提自己的问题。架好琴,硬撑着再拉了三四次,老师才烦躁地让她不要浪费大家时间,自己留下来单独练,散了彩排。
走下台,她把手指上的创可贴撕了,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之前那个男的给她的药。
她换药很勤,只是损耗更过,好不了。
“你这个情况用碘伏没用,得去医院开抗生素。”
动作一顿,她好像已经习惯这个人突然出现。刚被老师单独批评,心里正烦,没听他的,浸湿两个棉球压上伤口,不大耐烦地说:“今晚就表演,没空。”
默了默,他淡声回,“随你。”
闻嵩拿着几张文件朝他走过来,没来得及和邢易聊两句,就见周嘉忱径自转身离开,无奈他也只能跟着走了。
空旷的操场只剩她一个人,低头看向染上血迹的小提琴时,她心里忽然有点内疚。
滞后地发觉,刚才好像把情绪宣泄给了一个无辜的人。
晚上八点。
距离音乐学院表演还有十五分钟,周围陆陆续续有人从座位离开往后台走,而邢易却迟迟没有等到带她过去的那位负责人。
刚进场的时候,她加这人就格外费力些,等了五分钟才通过验证。现在临上场,她根本不在,邢易感觉头都大了。
起身走到最后排四处找,眼看着前面的节目过半,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后台乌压压的一群人,没有工作人员带路她找不到自己的方阵。
就在她崩溃到摆烂,心想少她一个也没关系时,远处有个人抬步走过来。在旁边站定,自然地弯身把她的小提琴包拿起来,“跟我走。”
她都没确定今天早上是不是给人家说生气了,这会儿周嘉忱就大度地过来带她。看他脖子上的挂牌,这部分内容不应该由他负责,但他还是过来了。
周嘉忱带着她在后台穿梭,最后在一侧幕帘和节目的人汇合。
邢易松了口气,因为慌张,开琴包的动作都有点抖。
下一秒,视线里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拉开拉链,撕开固定小提琴的魔术贴,小心地把琴弓从夹层抽出来。再拿出松香,学着她平时的样子在上面仔细地从下到上擦均匀。
邢易原本很紧张,但被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带的很快冷静下来。做了三个深呼吸后,主持人往外走,准备报幕。
接过周嘉忱手里的琴和琴弓,她来不及说谢谢。只有一句话的时间,她没多想,在昏暗的环境里盯着他双眼,压低声音。
“结束之后去南边篮球场等我。”
之后,她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微笑这迎上剧烈的掌声走到台前。
从容得仿佛刚才所有慌乱、紧张,以及那句在他耳里分明有别样意味的对话从没发生过。
第4章 搅局
4.
镜头抬起,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
邢易站在舞台偏中间的位置,礼服按照活动规定的黑色,选了一条朋友送她的奢侈品限定。黑色的料子上恰到好处的细闪,具有设计感却不抢风头的褶皱,和她颈前的银项链完美搭配。
抬手演奏时,手臂纤瘦却不孱弱。用力时能看到微微鼓起的肌肉,配合着曲目张弛有度,指挥老师看向她时,目光中尽是赞许。
许多不懂音乐的人,这会儿只顾着看台上的帅哥美女,摄影老师将镜头逐个挪过每一位演奏同学,最后复又折回,定格在邢易这里。
她并不知情,只觉得舞台的聚光灯很热,照得她感觉要烧起来。底下的同学十分热情地尖叫,尤其某一瞬,她听到了很多女孩子的欢呼。
眼神专注地看着琴弦,脑海中自如地过着早已烂熟于胸的谱子,最终万无一失地完成了这台节目。
底下同学非常捧场,有许多同年级的同学欢呼着自己朋友的名字,仔细听了下,没有她的。
恍惚一瞬,她为自己的注意点感到好笑,什么时候她也需要这样的欢呼声了。
走下台,准备绕到座位把琴收好。这一把可是她的宝贝,刮蹭一下都是大几千的费用。还在找方向,身边同学低声说让大家去南边篮球场合照,纪念这段时间的付出和努力。
南边篮球场……
她像失忆了一样,想起刚才上台前跟周嘉忱说的话。视线下意识往那边扫了扫,他好像没在。
没在就算了。
现在这么多同学在场,有很多话没办法说,他没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班级照,和新认识的朋友留下合影。看了一圈,好像大家都是自愿参与,也不怪她一个人看着孤伶伶。
“来吧!大家过来,就按照上台的队形站好就可以,我找个人来给我们拍合照——”负责人四处张望,语声随着转头的动作忽远忽近。
她小跑着去了旁边,应该是找到了人。等人回来,负责人站在人群中扬声让大家看镜头时,邢易才把盯着地面发呆的是视线拉高,一眼看到前面拿着单反的人。
“看过来。”他语气淡淡地提醒,她错觉这人眼神在看着自己,好像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咔嚓两声,闪光灯刺眼地闪了两下,之后负责人小跑着回去拿过相机,大家纷纷往出口走去。
篮球场只有一个出入口,其他地方已经被保安锁起来。
每一条奇怪的规矩背后都有它的故事,南港大学曾经有同学半夜通宵打球被记处分的,自此,篮球场也成了必须锁门赶人的地方。
邢易的琴还在手上,长时间提着,手臂有点酸。周嘉忱懒散地站那,没过多久就有人过去,站他跟前对话。女孩不敢一直和他对视,话说到一半时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没太看清,但大概亮的是微信号码。
邢易在跟着人流离开和等待两者中犹豫了一下,见那女生红着脸走了,才决定站定,等他过来。
周嘉忱远远见到邢易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里多少有点打鼓。她最好不要说一些让他惊讶的话,心中这样想着,嘴角却不自知地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走过去,周围卷起一阵风,把地上的枯枝落叶吹得嘎吱响,带起一阵很清新的气味,嗅不出来是哪款香水。
“有什么事得在这说?”他眼眸深,微垂头望进眼前人有些扭捏的眼。
好像有点心虚,又有点紧张。等了半天,邢易才道:“就是想跟你道歉。”
最后两个字说得不太清楚,原因是她真的有点内疚。今天早上带着脾气早起又被老师臭骂一顿,见到第一个人就直接发泄了,很不成熟。
“啊?”周嘉忱没听懂,插兜里的手拿出来,凑近了点,“为什么?”
邢易微愣,抬头确认他真的十分疑惑。
“……”
难道是他见过的风浪太多,根本没当回事?
“今天早上好像不小心冲你发脾气了,对不起。”她说完,顺手揭开手上的创可贴,今晚肾上腺素狂飙,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现在结束好一阵,反倒是开始灼烧一样火辣。
周嘉忱听完很淡地“哦”了一声,嘴角扯平,“没留意。”
气氛有些僵持,邢易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刚才,谢谢你带路,不然今晚都上不了台。”
不知为何,他似乎没了耐心,伸手摇了摇脖子上挂着的牌子,“部门工作而已。”
他们好像进入了一个僵局,没再有别的话说,一前一后离开了操场,他回舞台,邢易回宿舍。
一直到几天过后的某些时刻,她总时不时会想起那晚的对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好像没什么异样。
-
同学都在为周末的到来感到兴奋激动,邢易却无比厌恶这个时刻。
家里早在几天前就跟她说了,周六晚上要去参加晚宴。她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说是非常重要的晚会,必须打扮得体。
还没跟他们说和赵晟泉分手的事情,她有一点点担心会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场面。
然而事实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晚的确有情况失控了。
六点半,司机到学校把邢易送回家。
客厅空荡荡的,只有沙发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书包。阿姨直接带她上二楼房间,推开门,里面有两排礼服,每一条都是高奢定制。
“小邢你先挑这些,如果不合适也没关系,稍后还会有一些送来。”
以前她也经常参加类似的晚会,从来没见他们这么重视,不禁皱眉,问:“晚上到底要去见谁?”
阿姨表示不清楚,“只听你母亲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对方似乎很少回国。”
看着那一堆衣服,她头都大了。让阿姨出去后,她随手扒拉了几下,挑了一件浅颜色的。
她爸妈都喜欢自己在外人面前看上去人畜无害,乖巧懂事,再不符合自己审美,她还是平静地穿上了。
推门出来,邢峰正好也往楼梯间走。看到邢易后,语气很淡地喊了声:“姐。”
没要等她有回答,他已经先转身按了电梯,自己下去了。
她和弟弟一直不太亲近,可能是年龄差的多,而且他们平常也很少交流,朋友圈常年互相屏蔽。
爸妈先去了晚宴的地方,邢易和邢峰后到。向门口保安出示邀请函后,他们的车子被允许驶入庄园。
在南港这样的地方,只有富人扎堆的地方才会有排场这么大的建筑。周围都是类似的豪华,就显得不那么特殊。
“最近成绩怎么样?”她和邢峰没什么能聊的,随口问了句。
邢峰原本戴着耳机,听到声音后,扯下来一只,“一般。”
“还早,你明年才高考吧。”
“嗯。”他冷淡地回答。
车子稳稳停下,邢易在后视镜和司机交换眼神后,旁边的门自动打开。跨出一步,就有人在旁边撑伞替她挡雨。
细雨蒙蒙,整座山庄像被笼罩在雾中。
邢峰从旁边走过来,停在她身边,眼神问她怎么还不走。这才点了下头,小心迈步。
整个停车场,可谓是南港名车展,她算是把只在网上看到的名车在这里看了个遍。
走到门口时,邢峰本来还和她并肩的。不过听到有道声音从旁边响起时,他皱了下眉,独自走进场,没等她。
“冷吗?今天下雨,气温比前几天低。”
赵晟泉边说边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双手提着准备拢在她肩上。
“还演?”她想离他远些,却被他反应很快低伸手搂住腰,轻轻往自己身前带。
“叔叔阿姨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吧。”他慢条斯理地说,之后动作很温和地把外套披在她莹润的肩头,“知道这场晚宴对他们来说多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