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王爷把我骗出来究竟有何要事?”
“带你去个好地方。”徐景苍挥手让他上车。
叶青安不情愿地上了车,“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总是一眼就能把我看透,真乃我当世知音。”
“快说要去哪儿?”
“我带你去见个人,大名鼎鼎的若离姑娘。”
叶青安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也曾好奇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能让赵正中流连忘返痴迷不已,竟然还亲自给她作画。
“我可不想碰见赵正中,过几天我爹六十大寿,万一他在宴席上胡言乱语,岂不是让我难堪吗。”
“你放心那小子肯定不会出现,他能下床去赴宴就不错。”徐景苍挑挑眉毛示意自己知道内情,让叶青安问他,叶青安却不接话,硬生生憋着他。
“你这人真没意思,告诉你吧,赵侯动了家法,把赵正中打得皮开肉绽,现在正在家里养伤呢。”
叶青安惊讶片刻,赵侯有多宠溺赵正中京城人人皆知,否则也不会放纵他随意纳妾流连青楼,若逼得赵侯动用家法,那必是犯了滔天大错。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有些日子了。”
“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累了先睡会儿,到了叫我。”徐景苍闭上眼。
“停车!”叶青安高喊一声,徐来急忙停下,掀起帘子问怎么了。
“我府里还有许多事,调头送我回去。”
徐景苍朝徐来摆摆手让他不用搭理叶青安,徐来又驾车前行,“你这人真是没劲透了,告诉你吧,国舅家的小姐有喜了。”
叶青安一脸茫然,“不是说赵正中吗,与旁人何干?国舅…我怎么记得他女儿还未出阁?”
“国舅大人怕皇后孤单想把女儿也送进宫,便请了赵正中教女儿画画。”徐景苍对自己的未卜先知无法掩饰地得意。
“又是赵正中,赵侯再这么放纵下去,只怕早晚要惹祸上身,”叶青安突然有点疑惑,“这样有损门风的事他们巴不得藏起来烂在肚子里,你如何得知?”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好心告诉你是让你留个心眼,国舅的掌上明珠是进不了宫了,这样一来国舅肯定要在宜临城的青年才俊里挑一个做女婿,我怕你做了冤大头还蒙在鼓里。”
叶青安一时涨红了脸,“你…”
“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你说你也不近女色,等你洞房的时候肯定要闹笑话,”徐景苍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我府里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叶青安气得转过头不与他说话。
两人很快就到了流莺居,小孟殷勤地等在马车旁准备扶客人下车,叶青安的半个身子刚露出来,小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接着又笑着上前扶他下车,两人刚在马车前站定,小孟风一般地跑回去报信了。
柳姑带着小孟来到后院找若离,若离却不在房里,最近这些日子柳姑知道若离时常不在,她问过几次若离也只说闷热难眠出去随意走走,好在小侯爷也没来,她也由着若离。
“柳姑这下怎么办,叶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小孟早就慌了神。
“不会,他怎么会知道,”说话的同时柳姑也在说服自己,“就是赶巧罢了,带他们去茗翠房里,咱们别自乱阵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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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流莺居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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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回到流莺居刚换下夜行衣,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不用问也知道是陆练,最近他似乎来得太勤了些。
“我方才在外头,看到平王和叶公子来了。”陆练进门将一坛酒和一盒水晶桂花糕放在桌上。
若离神情自若并不慌张,“男人来流莺居不是很平常吗?”
陆练被噎了一下,“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怎么高兴,想来今晚又没得手。”
“赵正中这些日子从不出房门,门外还有侍卫把守一刻也不离开,我确实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也许是上天想阻止你。”
“上天?”若离抬头看着屋顶,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顶看向了夜空,眼睛里露出淡淡的怨恨。
陆练倒了两杯酒,“这是六合斋的桂花糕,你来尝尝。”
若离走过去坐下,“六合斋的糕点很难买,你费心了。”
“无妨,你喜欢就好。”
若离盯着糕点却没动,流莺居里的姑娘们除了胭脂水粉,最喜欢说的便是男人,她接触的男人虽不多,可她还是了解一些。
“护卫军责任重大,陆都尉想来也不清闲,若得空还是在家多歇息,买糕点的小事就不劳你大驾了。”
陆练正想给若离递一块糕点,手愣在了半空,“我好像从未提过。”
“虽然很多人瞧不起我们青楼女子,不过若要打听消息,我们也有很多过人之处。”
“柳姑说,你跟她们不一样。”陆练拿了糕点给若离。
若离笑着并不接,“你知道赵正中为什么送了我一副茶花图吗?”
因为容貌过人,因为与众不同,或许还有别的,陆练把糕点塞进自己嘴里,假意吃东西并没有接话。
“因为赵正中在我背上刻了一副茶花图。”
桂花糕卡在了陆练的喉咙里,他尴尬地咳了几声,若离拿过坛子想给他倒酒,他直接捧着坛子喝了几口。他想起若离背上那些被藏起来的伤痕,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杀了赵正中。
“都尉大人和赵正中不一样,大人洁身自好时常出入这里有损大人名声。”
陆练苦笑一声,自作多情也就罢了,被人这样拒绝他还从未有过。
二楼的房间里茗翠极尽可能地讨好着叶青安和徐景苍,柳姑没有细说叶青安的身份只交待了是贵客,茗翠知道若离是流莺居的招牌,事事小心生怕怠慢了他们。
叶青安不自在地离茗翠远一些,可茗翠总要给他倒酒夹菜,每次都像个没骨头的人软软地贴在他身上,他躲也没地方躲索性站了起来,走到茶花图跟前仔细观看。
“十八学士,”徐景苍念出了名字,“我在…兄嫂那里见过,当真一模一样。”
“公子长兄家里有这么多人,岂不是很热闹?”茗翠掩嘴偷笑。
徐景苍用力地点点头,“确实热闹,不过比不上这里热闹。”
叶青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用眼神表示他想离开。
徐景苍读懂了他的意思,“若离姑娘会抚琴唱乐,不知厨艺如何?在下是否有幸尝尝姑娘的手艺?”
茗翠头一回听客人有这样的要求,可她也不敢拒绝,“我倒是还能做几个小菜,劳烦公子等等,我去去就回。”
等茗翠出门,叶青安回来坐下问,“这一桌子菜都不够你吃?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
“你房里又没有美娇娘等你,急着回去做什么,我是看你不自在才把她支出去,咱们好说话。”
“明知我不自在还不走,”叶青安焦躁地把玩着酒杯,“你想说什么?”
徐景苍笑笑,“她不是若离。”
叶青安一头雾水看着徐景苍,“你不是没见过若离?你怎知她不是?”
徐景苍随手拿起筷子想吃点东西,看了看又没了食欲,把筷子扔在了桌上,“赵正中是个什么人,这烟花巷就是他半个家,从他未娶妻开始就常年出入,他挑姑娘的眼光可不低啊,而且能让他心甘情愿送画的人,就算姿色不出众,至少也该和其他人大有不同,可你看刚才那位,我算她有八分姿色,可说话谈吐无一是处,送给你当丫头你都不会要,怎么可能入了赵正中的眼。”
“有点道理。”叶青安思索着点点头。
“我猜这若离姑娘应该是被藏起来了,也许赵正中不想让别人见她,总之咱们这次是白跑了。”
“那咱们还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走吧。”叶青安说着便要起身,被徐景苍按下。
“来都来了就尝尝假若离的手艺,一会儿人家姑娘回来发现我们都不见了该多伤心呢。”
叶青安气得白了他一眼,“你最好以后也懂得心疼鸢儿,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徐景苍哈哈大笑起来。
一坛酒见了底陆练起身告辞,若离正要开门,两人同时保持警惕向房顶看去。
“上面有人。”陆练压低声音道。
若离点点头,听脚步声人还不少,她脸色突然一变,陆练马上明白了她的担忧,兴许又是冲着平王和叶青安来的。
“不想惹麻烦就不要多事。”
“我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可他们不能在这里出事。”
“你待在这里,我去。”陆练说罢就出门跃上房顶,拳脚声随即传入若离的耳中。
叶青安在房内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突然听到后院好像有什么动静,他一下子警觉起来,扯着徐景苍的胳膊就往门口走,“快点离开这。”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叶青安感觉身后有危险把徐景苍往旁边一推,两支箭从窗户外射了进来钉入门上。
“居然还敢来,这次非活捉他们不可。”徐景苍恶狠狠地说道。
几个黑影从窗户飞了进来,叶青安飞出一脚将其中一人踢了出去,那人撞破门从二楼摔了下去,厅堂里一片莺声燕语顿时变得鸡飞狗跳,人人抱头鼠窜乱成一团,柳姑站在门口被逃跑的客人撞得七荤八素摔倒在院子里。
守在流莺居外面的徐来一看情形不对便冲了进去,很快四面八方一群人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朝着流莺居涌去,巡逻至此的护卫军也知大事不妙,将流莺居团团围住,迟一步跑出来的客人都被护卫军拦下。
不多久后徐景苍闲庭信步下了楼,叶青安紧张地看着四周,徐来和侍卫们押着三个黑衣人跟在后面,房间里还留着十来具尸体摞得满满当当,陆练这时也从后院来到了前厅,手里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
“陆都尉?”徐景苍十分意外。
“王爷,叶公子,”陆练躬身行礼,“方才我正好在后院与一位姑娘说话,听到有动静便出来查看。”
“本王还奇怪,怎么这次行刺的人比上次少了许多,原来都被陆都尉给收拾了,多谢。”徐景苍点点头。
“保护王爷是微臣的职责。”
“既然你在这儿那就省事了,活口本王带回去,这里其他人都交给陆都尉,你要仔仔细细审问,看有没有人与刺客勾结,否则本王怎么一来便出事。”
“是。”陆练将手中的黑衣人交给徐来。
“我去后面看看什么情况。”
叶青安说罢朝后院走去,院子里七零八落躺了不少人,厢房外面若离抱着瑟瑟发抖两眼发直的茗翠轻声安慰着,还有吓昏过去的李大娘。
叶青安看了看站着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徐景苍说的假若离,另一个穿着一身红衣侧着头看不清样貌,他没有过多理会蹲在地上一一查看,刺客的身上并无特殊标记,其中两具尸体藏着袖箭,大约还没来得及发箭就被陆练解决了。
“小心!”若离突然看见二楼房间的窗户里飞出一只短箭,她不假思索抬手三支银针发了出去。
叮咚相撞的声音传来,短箭掠过叶青安的手臂飞过,正好插在一个黑衣人的尸体上,而片刻之后黑衣人惨白的脸就变成了蓝色。
叶青安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尸体,目光又落在了若离身上,她就那样站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红色的纱裙被风微微吹动,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时茗翠不见了的三魂七魄才飞了回来,突然放声大哭,若离又将她揽在怀里,她的哭声引来了前厅的人,陆练是第一个到的,看到若离好好地站着才放下心。
徐景苍紧随其后,他一过来就发现了地上那具与众不同的尸体,“出什么事了?”
“二楼有个没死透的偷袭我,这袖箭上淬了剧毒,幸好那位姑娘及时救了我,否则躺这儿的就是我了。”
“徐来!”徐景苍大喊一声,等徐来走到他身边他一脚把徐来踢出去几步远,“看你干的好差事!”
“属下疏忽,是属下疏忽,属下这就再去检查一遍。”
“别怪徐来,咱们方才不是也以为他们都死了吗?反正我也没受伤。”
“没受伤是你命大,”徐景苍走到若离身前,“方才是你救了青安?”
若离点点头。
“你叫什么?”
若离犹豫片刻低声说道,“若离。”
听到这个名字叶青安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徐景苍说的没错,能让赵正中送画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庸脂俗粉。
“当得起若离的名号。”徐景苍浅浅躬身感谢,若离走开一步没有接受。
“若离姑娘,这个人情我记下了,陆都尉,”徐景苍看向陆练,陆练躬身听训,“人还是要带回去问话,交待你手下的人客气些,不许对若离姑娘无礼。”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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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将军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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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莺居行刺之事很多人看到听到,徐景苍知道这次肯定瞒不住,天不亮就进了宫,赶在早朝之前去见皇兄。
皇上听完事情经过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徐景苍又着急又自责赶紧倒杯茶让皇兄喝下,让他顺顺气不要动怒。
“皇兄日理万机政务繁多,更要注意圣体,若皇兄因为我的事气病了,我就成了靖国的罪人了。”
“朕知道了,早朝朕不会提这件事,你回去吧。”
徐景苍以为皇兄还会说什么,等了半天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里忐忑着告退,等徐景苍离开后,皇后从寝殿走了出来。
“皇后都听见了吧?”皇上冷冷问道。
“皇上,此事肯定不是臣妾兄长所为,请皇上明察。”
“明察?后果你们担得起吗?”皇上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接着就是一阵晕眩。
“臣妾已经问过兄长,他真的没有做过,臣妾相信兄长。”
“朕曾经也相信你,夫妻多年朕一直记着你的好,可你们的心思朕也十分清楚。”皇上只觉胸闷气短,呼吸艰难。
“请皇上保重龙体,也请皇上相信臣妾,兄长不是叶将军陆侍卫那样跟着皇上征战沙场的人,从前在家时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他绝没有这样的能力。”
皇上按着胸口稍稍平复,“朕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也只有平王这一个弟弟,太医每日都跟皇后回话,皇后大约也知道朕活不久了,等不及要太子登基了。”
“皇上!”皇后跪在皇上的脚边苦苦哀求,“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关心皇上,不敢有如此悖逆的想法。”
“太子年幼还需平王辅佐教导,若你们再敢肆意妄为,朕便废了你这个皇后和太子,改立平王为皇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