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
待美人反应过来……柔软的唇不知何时与对方薄唇胶缠在一起。
他的话好似蛊惑。
只要有了第二次,便、便只剩下了五次……
因而在天子要将她抱去寝殿时,织雾却小声道了句“不要”。
不要去榻上。
她怕在榻上,留下的痕迹更多。
然后被旁人察觉……
晏殷喑声道:“好。”
茶室里有茶桌,窗子也闭了一半下来。
屋里的光线却并不暗。
织雾坐在高高的茶桌上,一旁茶壶盖子却一直在响。
她鸦黑的眼睫潮湿,贝齿轻轻扣住下唇,将一声声都掩藏在唇齿下。
桌子晃动的厉害,茶水从茶壶里撒出来后,便流淌到了织雾身下。
天子屈起如玉的指节替她擦干,可却越擦越潮。
“别咬得这么紧。”
他抚开织雾紧咬住的唇瓣,查看她有没有将自己咬出齿痕。
织雾伏在他的肩上,无声的喘。
她似乎不那么听话,以至于桌上的茶壶打翻后,茶水溢出来多到将天子也弄丨湿了。
织雾衣裳整齐。
雪白的脊背上却被一只手掌抚碰到。
天子的衣袍也同样整齐。
可衣摆却堆叠在少女的裙摆上。
内衫被她染湿地愈多,男人眸底便愈是黑浓得可怕。
……
还剩下五次。
这是织雾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借口。
在离宫时,她的腿是软的,好似架在了哪里架得太久……柔嫩的双腿也会因此微微打摆子。
因而她没走两步,便被天子抱起。
织雾到底不想人前出丑,便只能任由他抱入马车。
“别……”
织雾阻止天子想要一并入马车的举止。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陛下……陛下要亲自收拾……”
晏殷顿住。
她脸热地扭过面颊,语气愈发隐晦,“旁人来收拾,会发觉的。”
桌上残留的是茶水,还是别的东西,他们定然都会看见的……
她越想越觉羞臊。
直到天子柔声答了个“好”。
“我都亲自收拾,不让旁人经手。”
织雾得了他的承诺,这才安心得点了点头。
大抵是为了弥补天子亲自动手收拾东西……织雾只能任由男人薄唇眷恋地吻过她的指尖,也没有挣开。
不管是不是一时冲动,既然发生了,总是要将善后工作做好。
织雾也不知是后悔自己这般把持不住,还是后悔自己当时被天子皮囊蛊惑了……
单是为了此事,织雾便回到自己屋里休整足足一整日都没有见人。
直到第二日早,禾衣才告诉织雾,阿序昨日来找过她。
织雾不由诧异,“昨日怎么没说?”
禾衣道:“小姐昨日发烧,身上一直烫人,奴婢哪里敢让小姐操心。”
她昨日要给小姐找郎中开药,都被小姐拒绝。
织雾讷讷反驳不了,“今日……今日好了。”
禾衣听罢拿手试了试织雾的额温,语气更意外道:“诶?小姐果真好了,没有再烧了。”
织雾心里虚得厉害,哪里受得住她这些话,赶忙便要她去准备车马。
织雾思来想去却还担心阿序会有急事来找自己,因而赶在午膳之前,便又出府了一趟。
阿序一直在药铺里等她。
织雾见到他人之后,便想到了上次他与自己未说完的那些话。
阿序兀自整理着手里的药材,缓缓提及,“这次找小姐,便是想与小姐说说,关于瑾王的事情。”
织雾眼皮蓦地一跳。
阿序语气试探,“小姐可知晓我就是……”
在他轻易说出眼下该自保而闭口不提的瑾王身份之前,织雾便突然打断他。
她语气缓缓答他,“我知道。”
阿序目光霎时盯住她,发觉她真知道,眼底竟渐渐浮现出一抹慌意。
“小姐……”
织雾微叹,“我只是不想让阿序知道这件事……”
不想让他参与到这样奇异的事情当中。
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曾经踩过她的手指,也曾经将他的小姐当做棋子利用。
他对她帮助了许多,她不愿意让他为此感到负担。
阿序知晓其中诸多秘不可宣的事情,渐渐苦笑。
“是我对不住小姐。”
“阿序……”
织雾轻声道:“你一直为我提供续命的药草,我都还没有谢过你。”
真要仔细论起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谁对谁亏欠过。
没有他,她这副身体也早已消亡,谈何得那机缘重获新生?
“我们始终都该是极要好的朋友。”
阿序听到“朋友”二字好似微微触动。
他掌心下的药材被揉碎,隐忍多时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小姐,倘若……我对小姐有男女之情呢?”
织雾怔住。
在他们当日准备一起回云陵时,他要说出的话,她便已然猜到了几分。
眼下他果真说了出来,织雾自然明白一些话就更该掰开来说。
“阿序。”
“如果……我们会是朋友以外的感情,就不会做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是不是?”
如果她对他心动。
也就不会只送他胖蚂蚱,而是相思红豆,而是象征着情意的姻缘红绳。
是不是?
阿序面上的笑容冷凝。
“所以,这便是小姐一次又一次救我性命的缘故吗?”
因为只是朋友,所以不想欠他?
从阿序当上瑾王这一天,他只有死路一条,他身后的人不会容许他不去争夺帝位。
他想横竖终点都未必能活,还不如为了小姐去争。
他为小姐付出,小姐也为他付出,这才是让他感到不安之处。
他和小姐之间……分得太清。
“如果那日不是陛下为我挡刀,而是我为小姐挡刀,小姐一定会对我垂怜吧?”
小姐最容易心软,也最怜爱弱者,对弱者的怜爱,让他们往往都会对她产生一种难以割舍的情谊。
他是如此,她那两个婢女亦是如此。
阿序似想到什么,倏然又打破了唇畔将将要凝起的寒霜,微微笑道:“方才的话,便当小姐没有说过。”
“我在云陵等小姐可好?”
织雾:“阿序……”
“小姐别打断我。”
“小姐何尝不是给了我两次重生。”
那年冬日大雪,他瘦骨嶙峋,奄奄一息,被小姐撑伞捡回。
今朝是春日暖阳,也是小姐帮他彻底摆脱了瑾王的身份,可以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做回从前的阿序。
更别说,哪怕她变成另外一个人时,也数次帮他、救他……
他欠小姐的,永远都还不清。
“三年之后,小姐不来找我,我会来找小姐。”
阿序弯起唇角,敛去眼底淡淡苦涩。
他想永远留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个奴隶。
可连这样微薄的愿望,眼下都不能够实现。
可是来日方长,焉知以后没有旁的变数呢?
*
天子听闻瑾王兀自去了云陵时,正在池边喂鱼。
涂奚抚着手里弯镰,阴恻恻道:“要不要直接杀了对方?”
晏殷语气淡淡,“不必。”
涂奚听到这答案后,瞬间瞪大了眼,显然不理解向来杀伐果断的陛下为什么突然会心慈手软。
“为什么?”
杀了对方,既可以解除后患,又可以直接避免那位顾小姐脚踩两只船。
温辞瞥了他一眼,“杀了对方,对方就会永远留在顾小姐的心里。”
陛下不是那等莽夫。
陛下对顾小姐用上了全部的心机和精力,哪里会叫自己昏了头脑败在妒忌这一处上?
温辞向来都懒得和涂奚解释。
只是发觉陛下在见到这位顾小姐后,好似终于恢复到了从前几分生气。
甚至连喂鱼的闲情逸致都有了。
偌大的后宫恍若不再那样死寂可怕。
周围人看着陛下日渐渐好的气色,难免心头宽慰。
倘若黄昏时,顾小姐来寻陛下,没有捏住裙摆嗫嚅地说出,过几日还是要决定回云陵的话……
陛下今日的气色也许还会更好。
外面的小太监抬头看着渐渐要落山的太阳。
往常顾小姐都有陛下给予的特权,想离宫便能离宫。
却不知,顾小姐今日还能不能走得出皇宫大门了。
第88章
织雾一直想, 自己是不是错了。
可已经两次了……
第三次过后,就只剩下四次。
这般带有沉没意味的诱惑,很难让她抗拒。
织雾近几日时常进宫, 除了与天子一些不可告人的约定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时不时查看天子伤口。
今日晏殷需要诊脉, 检查身体恢复的情况。
霍羡春检查完却很是诧异, “陛下到底是年轻, 身体底子就是好。”
前段时间还病怏怏得要死,这段时间竟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倒也不是霍羡春夸张, 晏殷的恢复能力的确异于常人, 不知是不是打小就一直受虐的缘故。
织雾听到对方身体能好, 心头久悬的一块大石这才缓缓落地。
在霍羡春离开后, 宫人端送来一碗药。
这药三日一喝, 今日却是最后一次。
在宫人退下后, 织雾发觉天子又捧起了手中的旧书。
她抿了抿唇,软声唤道:“陛下……”
她唤他时,天子却不能当听不见。
于是晏殷便只能缓缓将目光从旧书上挪开。
织雾提醒他, “今日最后一碗药了。”
晏殷温声说道:“霍羡春说,我已经好了。”
织雾语气略有一些无奈, “可越是如此,便越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晏殷顿了顿,视线从那药碗上挪开,反而眸光黑沉沉地看向少女。
“药很苦涩。”
“有果脯……”
织雾抬手将那果脯碟子往他面前推送。
可天子不说话, 指腹却徐徐碰到了她的唇。
他幽幽暗暗的眼眸似乎又替代他的唇舌,说出了某些念头。
织雾呼吸微敛, 亦是没有回答……
少女攥了攥指尖,垂下眼睫, 将一块果脯肉慢慢含入自己的口中。
她舌尖一点一点品尝着果脯上的甜,却没有吞咽。
男人一双黑眸盯着她,将药饮尽后又抬手端起茶漱了口中的苦涩。
待余下茶清香……这才俯身去尝织雾檀口中的果脯。
织雾紧紧攥住他的衣摆,想到待会儿要和他说的事情……到底乖乖仰起了雪颈,由他贪婪索取。
好半晌。
织雾推开天子时,却已然被他抱在膝上,皆是被旁人撞见便很不得体的画面……
即便如此,织雾伏在对方胸口微微喘丨息,身子骨都还有一些酥软无力。
她想到正经事情,只小声道:“我有一些话想要和陛下说……”
晏殷薄唇贴在她的鬓角,微阖着眼眸好似意犹未尽。
“是什么?”
织雾犹豫,语气轻道:“玉山侯府的寿宴已经结束有几日,我……我要回云陵去……”
晏殷蓦地睁开一双黑眸。
他的面容平静,可眼眸深处却陡然阴翳了几分。
“陛下不会阻拦我的,是不是?”
怀里的少女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几分不确定。
可阻拦了,她便会听吗?
她不会,而且只会因为他施压的手段让她感到威胁,而像一只受惊的兔儿,红着双眼躲进地底下的兔窟里。
兔儿一旦想要逃跑,它便会多挖几个出口,想不叫旁人察觉从哪里逃的。
兔儿向来便是如此叫人又怜又爱,却又叫人恨不得一口咬住它的后颈,想要将它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