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给表小姐收拾东西。”
木清宛见他心意已决,便知道无力回天,含泪去收拾行李。
苏璃月看得咂舌,这是在杀鸡儆猴么?明面上是赶走木清宛,实际上是在赶她走,也是警告她,容落烛是不同的,是他在意的人,是碰不得的。
苏璃月脑子转得飞快,“王爷,您刚回来很累吧?我来时带了一盒亲手做的绿豆糕,请您尝一尝。”
“不用了。本王不喜甜食。”君若寒眸色微沉,他故意问容落烛,“你要吃么?”
容落烛自然是摇头的,她就是饿死也不愿意吃苏璃月的东西,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我府里没有人爱吃甜食,你带回去。”
苏璃月笑容一僵,怎么问完容落烛就直接说没人爱吃,难道王府就他和容落烛两个人么?
第20章 你觉得我很可怜?
“王爷,其实我――”
“时间不早了,把苏小姐送回府里。”
苏璃月还想再跟他说几句话,就有人来跟她说,“苏小姐,我送您回府。”
“……我自己会走!”
苏璃月一走,容落烛马上从君若寒背后冒出来,有些着急地看着苏璃月离开的背影。
这一别,下次见面不知何时了。
“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
“那你看着她们欺负我也不出来救我!”容落烛不满地控诉,“这可是你的地盘,你忍心看着别人欺负你的人?”
她气闷的样子逗笑了君若寒,“一开始她们还没多过分,若我当时责罚她们,她们也一定有借口争辩。”
那倒是。容落烛心里赞同,以木清宛和苏璃月这两人的脾气来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承认自己做错了。
“可是我都摔了。”容落烛把自己的手给他看,“你瞧,方才我受伤了。”
这伤口小得几乎看不见,也就是容落烛在意,换作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
“那你想要如何。我都把她们赶走了。”
“我想出去。”容落烛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总得去找个大夫给我看看吧?”
“我会让人把大夫请到府里。你给我老实待在府里。”
“我不,老把大夫叫来府里,人家还以为王爷身体不行呢。”容落烛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还是我受累,多跑两趟。”
君若寒一句话打消她的念头,“别给我惹事,回你院子里待着去。”
“哦。”
容落烛失落地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王爷,我那样对待苏璃月,你会生气吗?”
毕竟是要跟他成婚的人。
“不会。”
容落烛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骗自己才松一口气,“其实你不喜欢苏璃月对吧?”
君若寒有些惊讶,“哟,小脑袋瓜今儿吃什么了这么开窍。”
“吃饭了呗。”容落烛得意地说,“你别以为我傻,刚才我都看出来了,你看见她的时候都没有笑。”
要是真如坊间传闻,君若寒和苏璃月是情投意合、佳偶天成的一对,君若寒怎么可能不笑。
刚才君若寒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苏璃月,摆明了这个女人不是他想要的。
啧啧,还真是可怜,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君若寒看见她眸中的怜悯,不自觉笑了。
“你觉得我很可怜?”
“是。”容落烛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可以纳侧王妃嘛,坚强一点。就算有苏璃月这个王妃你照样可以娶你喜欢的人。”
君若寒盯着她白净的小脸,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君若寒的笑让容落烛心里发慌,“不是,王爷,你笑什么啊?”
“本王笑你偶尔说两句话,还说到本王心坎上了。”
“……那你下次不要摆出这副要杀人的表情好不好!真的很可怕。”容落烛真的要走了,她肚子饿了。
君若寒在她身后淡淡地说,“我不喜欢苏璃月是真,她也做不了晏王妃。”
他的王妃须得是他喜欢的女子。
容落烛不信,“你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她很喜欢你啊,你看她绞尽脑汁要嫁给你就知道她对你情根深种。而且你们还是陛下赐婚,你要是不娶就是违抗圣旨。”
君若寒乐不可支,这小人儿还知道什么叫做违抗圣旨。
“那你说,要是父皇不高兴,要杀了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求他别杀你呀!”容落烛一脸‘你怎么这么笨’。
君若寒被容落烛可爱得不知说什么好。
容落烛好奇了,“王爷,你为什么说她做不了晏王妃,你们不是马上就要成婚了么。”
君若寒看一眼桌上的葡萄,示意她剥给自己吃。
容落烛认命地剥着葡萄,剥得干干净净油光水滑,用青葱似的手指递到君若寒嘴边。
“王爷,请吃。”
君若寒咬一口,舌尖触到她细软的指尖,吓得容落烛后退一步,红着脸瞪他。
“王爷!你是吃葡萄还是吃我的手指啊?!”
君若寒勾唇一笑。
“王爷,吃完了葡萄,你该告诉我了吧。”容落烛搬过凳子坐在他身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君若寒吐掉籽,“你知道我这几日在宫里干什么么。”
“不知道。”
“太后病危,我在宫里侍疾。”
“太后?!”容落烛从没见过太后,但是据说太后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太后若是凤体不保,驾鹤西去,我需得守丧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他改变很多事情。
三年孝期内不得嫁娶,他和苏璃月的婚事就是有名无实。
“太后要死了啊?”容落烛莫名有些难过,她想到了她的奶奶,她奶奶以前最疼她了。
君若寒敲一下她的脑袋,“说话这么直接。也不怕叫人听去。”
她这般心直口快,心思又少,把她一个人放在府里实在担心。
“明日起,你去我书房伺候。”
容落烛皱起鼻子,“是。不过我去你书房干什么活啊?”
“收拾东西,伺候笔墨,我不在王府的时候你也要去给我盯着书房,不许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它。”
“哦。”容落烛用力点头,“你的书房里有密信是不是?以前爹爹也有。你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看她这天真懵懂一副好骗的样子,君若寒还真没法放心。
只是不把她放在自己的书房里,总担心她在外被人欺负,故而干脆直接把她调到书房去,就在书房里干活。
说是要去书房干活,可第二日容落烛还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打着哈欠去书房干活。
书房门口有两个侍卫,看见容落烛来他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给她走。
“多谢。”容落烛晓得投桃报李,对他们十分感谢。
今后她要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拿来跟他们分享的。
“王爷在书房里吗?”
侍卫们回答,“王爷还没回来。”
“那我就不进去了。”容落烛捧着脸坐在台阶上等,昏昏欲睡。
侍卫们提醒道:“姑娘还是进去吧,王爷让你打扫书房,要是回来看到姑娘坐在门口偷懒,王爷会生气的。”
第21章 密信
“什么偷懒啊!我什么时候偷懒了!”容落烛气愤地站起来,“我还不是养精蓄锐。我现在就进去把他的书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让他没法挑刺!”
说着,她就冲进君若寒的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没有其他婢女打扫。
但是――
容落烛看着干净到能反光的地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墙,这里有任何需要收拾的必要?
桌上放着一封信,容落烛拿起来丢在书里,生怕一会儿风吹走了。
君若寒回来要是找不到,又要拿她出气,她才没那么笨呢,在这等着君若寒来收拾。
……
君若寒下朝回来,直奔书房,问侍卫:“她来了么。”
“来了。”
君若寒推开书房的门,他想象了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想过容落烛会在他书房里呼呼大睡。
她手里还捏着一本《论语》。
他都要看笑了,这妮子怎么这么好玩。
他故意用干毛笔逗逗她的鼻子,逗得容落烛打了个哈欠。
“啊秋――”
容落烛正梦到自己在吃烧鸡,忽然感觉鸡毛飞进鼻子里,打完喷嚏就从梦中醒来,看见君若寒吓了一跳。
“王爷!你回来了!”
君若寒收起玩笑的声色,“本王让你打扫书房,你便是这么给我打扫的?”
容落烛摸摸鼻子,诚实地说,“其实王爷,你根本不需要我给你打扫书房,你的书房比我的卧室还干净。你不就是想给我找点事情做么?但我很容易犯错呀,所以我就趴在桌上睡了会,想着等你回来再给我指个新的差事。”
这可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借口,君若寒必须要相信啊!她可以没有精力再想一个借口离开他的书房了。
“好。本王现在给你一个差事。”
“什么?”容落烛眼睛一亮。
“去给我倒杯参茶,要八分烫。”
“好嘞。”
容落烛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君若寒忍俊不禁,没打算把她调去别的地方,就放在身边养着,只当养了只小兔子来解闷。
他走到书桌前,发现桌上的那份信不见了,脸色微寒。
等容落烛小心翼翼地捧着参茶回来,君若寒已经坐在椅子上看书。
“王爷王爷,我刚沏好的茶,你快点喝。”
容落烛要把茶交给他,他却不接,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王爷,你看着我干什么?”容落烛的手快烫红了,连忙说:“你快点接呀。”
可君若寒不说话,也不接过茶,就那么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罪人。
容落烛只好把茶放在桌上,看他这表情便知道是不高兴了。
“王爷,我做错什么了么?”
“那你做了什么。”
容落烛一脸郁闷,她能做什么啊?!
她挠挠头,“我来给你收拾书房啊。”
“你确定你只收拾了书房,没做其他事情么。”
上早朝前他特意在桌上放了封信测试她,看她会不会藏起那封密信。
果然,回来之后那封信不翼而飞,容落烛并不似她表现得那样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你只让我收拾书房,我能做什么事情。”容落烛后退一步站好,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忍耐。
“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明说?”
“我桌上有封密信,你藏到哪去了。”
君若寒的脸色比墨汁还黑,若是平时定会吓到容落烛,但此时不会。
她沉思片刻,忽然打个响指,“那封信是吧?我怕信会被风吹飞,我特意夹在书里呢。”
容落烛跑到书架上找到一本《史论》,翻开果然在里面。
她把信放在君若寒面前,“王爷,这封信要是真那么重要你就收好了别乱放,今天是我来收拾,要换做是别人不一定会打开看呢。”
君若寒修长的手抓着信,翻来覆去地看,却没打开。
他用蜡油封住信口,要是容落烛打开看过,一定会有痕迹。
这信跟他出门前一模一样,说明容落烛真的没有打开看过。
见他沉默不语,容落烛小声问:“怎么了啊?不是你原来那封信吗?”
“是。”
容落烛松一口气,“那你干嘛表情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君若寒没解释,随意把信丢进抽屉里。
“你出去吧。”
“我是可以回去了吗?”容落烛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只要君若寒点头,她就马上冲回鸳鸯阁。
“想得美。你见过谁当差只当这几个时辰的。”君若寒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政论,细细阅读起来,“去门口候着去,一会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哦――”
容落烛失落地朝门口走去,娇小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影子,看得君若寒勾起嘴角。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这丫头是不知道在他的书房当差已经是最舒服的差事了。
容落烛站在廊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打了七八个哈欠,抱着柱子昏昏欲睡。
侍卫们看她这深思困倦的样子偷偷笑她她也没发现。
君若寒等门关上才拿出密信,这封信昨晚他已经看过,特意又密封起来测试容落烛的忠心。
信里只有一张白纸,但君若寒把它平铺在桌上,用毛笔蘸一点墨水滴在纸上,没多久纸就显出了两行字:
望王爷好生照顾小女,小心苏相。
这是容落烛父亲的手笔。
君若寒想到苏丞相那得意忘形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但是现在皇帝宠信苏丞相,无论大事小情都要苏丞相陪伴在侧,他得想个办法让苏丞相露出马脚。
“添水。”君若寒冷声说。
门外却没有任何动静,连跑去烧热水的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真回去了?君若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打开大门正要斥责士兵为何放走容落烛时,却看到她正抱着柱子打瞌睡,像个睡着了还不忘护食的仓鼠。
“咳咳――”
君若寒故意大声咳嗽两下,果然把容落烛给惊醒。
她立刻站直站好,双眼瞪得圆圆的,“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夜里做贼去了么?困成这样。”
容落烛摸摸鼻子,她没有作贼,只不过是琢磨给父亲翻案的事情琢磨得睡不着。
第22章 不许你出王府
不过她不敢让君若寒知道自己还想着给父亲翻案,连忙找个借口,“不是的,只是我房里蚊虫多。夜里总睡不好。”
“蚊虫多就多擦些药膏,药膏用完了还有。你夜里不睡,白天如何当值。”君若寒看一眼她眼下的乌青,方才还没注意到这么重。
“是。”
晏王府上下都知道容落烛去君若寒的书房伺候了,下人们都等着君若寒封容落烛做良妾,但等了足足半个月都没等到。
反而等来了太后崩逝的消息。
容落烛坐在院子里听外面敲钟,敲到第十二下时心里一紧。
十二钟响,必有人崩。
得知是太后死了,容落烛心情很复杂。
君若寒日前就已经进宫了,太后病危,诸皇子、王爷全都要在跟前守候,以防太后临终前想要见到哪个皇孙见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