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在这么下去还不把人逼疯了
顾清越一大清早被景湛吓醒,紧接着又是一大连串的逼问,然后又被迫为他梳洗。
擦完脸,许进端着早餐走了进来,瞧屋里满地狼藉,李公公还跪着,
他立马打起百分百的精神,明晓今天的景湛得躲着点,以免火烧的烈,燃了他。
两人早饭用的格外安静,景湛临出门依旧安排了许进留守在这,只带走额头渗血的李公公前往朝堂。
顾清越靠在床沿边观望白玉狐发呆,不知怎的发觉它十分眼熟。
窗外有几缕夏风吹进,皓腕戴的小铃铛被风吹响。
熟悉的铃铛音将思绪拉回她进景家古堡的第一天。
她心神陡然一惊,终于想起这个为什么会眼熟了。
地面摆置的狐雕是她跟景湛住的那栋古堡墙面嵌挂的白玉狐……
皇宫大牢——
审讯间没有放法环,银狐以半人形被绑在十字钢架中。
两名红衣士兵人手拿一条皮鞭,沾盐水抽打他。
“说!你还敢不敢来找我们圣后了!”
一鞭子下去,另一名士兵,狠道:“陛下说了,只要你求饶发誓永不见圣后,他立马放你回狐山。”
银狐发丝脏乱的披散,琥珀眸子没有讨饶只有坚毅,嘴角还流有丝浅色血迹。
身上的黑衣破绽染红,他双拳狠捏,往士兵脸上吐出一口血水:
“求?你们转告狗皇帝,小狸我迟早会带走,也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
“嘿!你还横上了!”
士兵话落,审讯房响开重重的鞭挞声……
夏风一过,荷塘的水泛起了粼粼波澜。
红狐被顾琛带回顾府做客,红狐从他口中得知银狐被捉,急着去救。
但牢房森严,各处又插置了法环,顾琛并不赞同她以身试险。
红狐不听劝,夜半时分偷跑去皇宫多次,未能进入……
就是这样的日子,压抑,悲伤,痛苦,持续到了十月头。
现已是入秋之际,赶在花落前景湛想为顾清越作画。
少女未着鞋袜坐于梨花树,水紫色裙摆遮在脚踝上方,风轻轻一吹便露出凝白的肌肤。
长长的锁链划在半空左右晃荡,手腕的小铃铛欢声歌唱。
顾清越愁丝满面,赤眸布满哀伤,紫发迎风舞起,茸耳垂哒地蔫着,白狐尾圈在手中卷动。
她望着树下双臂垫于红木桌专注为她绘画的景湛,浓浓的无助酸苦窒闷萦绕心间。
仔细算算,她回古代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除去回狐山那日拥有过片刻安宁的自由,她便再没出过这间院子。
“好了,小阿狸,我抱你下来吧。”
不知晓已过多少时辰,景湛早撂下了笔,来到她坐着的梨花树边。
男人略有微凉的手指接触到顾清越脚腕的肌肤,她倏然从愁思中回神,腿不自觉向上提拉避开他。
女孩屡教不改的抗拒令景湛沉下脸,拽住她的腕用力一扯,将人带下树,掉进他的怀。
“最近挨得教训吃的苦头,还不足够你往脑子里长长记性?”
景湛寒烈的声音摄入顾清越耳畔,她害怕地抖动狐耳。
随后表现的非常乖驯软和,手臂双双环住景湛冷瓷的白颈。
反向生长的逆鳞硬片被一一剔除,只剩温驯乖巧的空壳。
她温甜着嗓音示软道:“我不是存心避开你的手,是你的手比较凉,我刚刚没准备好。”
两月,就如景湛说的,他给的教训足够多足够深印于心海。
床事,她不妥协完全到那步,景湛并不强硬要求。
但有关此方面,他也不会严格苛刻的去压制亏待他自己。
老景湛能折腾的样式繁多,有不少是她跟现代景湛没研究过的……
痕迹斑斑遍布的躯体,每块肉每秒都疼着,比现代景湛锁她那次要凶得多。
她驯顺服从,景湛就温柔体贴,她推拒不愿,景湛便狠厉相待……
老景湛对她适才的主动解释还算满意,单手托抱她,另一手拿桌上的画作,笑着询问:“像不像?”
顾清越瞥着画点头,“嗯,像。”
女孩态度不够热情,景湛登时收紧坐他臂弯中的腿,嗓音照刚才沉郁几许:“重新回答。”
立在桃梨大院门口的许进李公公都看不下去了。
李公公小眼睛朝许进捣弄,掐嗓说:“咱们陛下在这么下去还不把人逼疯了。”
“我看挺悬的。”许进蒙面低头跟李公公嚼起圣上的舌根:
“你瞅瞅圣后马上都要瘦成陛下手中的画纸了,
这薄薄的一片,看着可不如刚来宫里那会精神头好。”
景湛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很有耐心的等着顾清越开口夸奖他。
顾清越现在特别识时务,双手提起画卷两侧的木杆,赞许:“哇!好漂亮啊,景湛你好厉害。”
“既然小阿狸喜欢,我们拿去房里挂起来好不好?”景湛吻吻她的发,俊美的脸庞终于有了笑容。
两人进屋将画置好,景湛又命许进去他寝殿书房,取出一幅与顾清越相配的自画像一同裱进墙面。
看着两幅极为相称的人像,景湛愉悦地眯起双眸,好心情直接升至高峰。
“陛下,沈润云求见。”李公公由外进门,看着站于画前的男人道:“他说您交代的事已办妥,东西给您带来了。”
李公公不知沈润云所说是什么东西,当着顾清越面未避讳。
景湛睨他的眼神却凌冽无比,李公公脚底软了软,随即垂头不敢再多言。
方才李公公讲的话顾清越其实并没分出心思去听。
她最近精神状态恍惚不定,有很多时候神思会在不知不觉中自行游走。
这种情况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景湛训斥完李公公转头好像同她说了些什么,她也只看景湛的嘴开启然后闭合,就走了出去。
黄金屋剩下她一人。
顾清越来到卧房的镜台前坐下,黄镜中的自己样貌未改,赤色的眼瞳却缺少了丝明光。
黯淡的赤瞳仿佛风暴雷雨过后残剩的一株花枝,凋零零,欲碎落……
“圣女姐姐。”
“圣女姐姐!”
轻小的声音夹伴狐族人才会喊的名称恍然越窗而入。
顾清越猛地抬头去探。
红狐小小的身子费了极大力气才爬进屋。
今天是她央求顾琛带她来得,她去牢房看过,银狐满身的鞭伤,气弱到几乎没有。
皇宫法环居多,她没办法救银狐。
所以她趁顾琛去办事没空管她,不备之时,强抵法环的压制力偷偷溜进桃梨大院找顾清越。
红狐力虚,爬进屋就摔落至地,她怕让人发现起疑便死撑着忍疼不叫。
顾清越急忙过去抱起她,语气担忧:“小红你还好吗?”
第157章 暴雨而至
“圣女姐姐,你要想办法救银狐大人。”
红狐缩在她怀里气弱的躺着,吐字微虚道:
“银狐大人为了救你闯皇宫,被狗皇帝抓起来有两个多月了。
我刚从天牢那边偷跑出来给你报信,现在皇宫处处是法环,咱们狐族人没办法进宫救他。”
红狐的小爪子焦急按住她衣服,水濛的眼睛流出眼泪浸湿了红红的毛发。
“圣女姐姐我给你狐丹,你是圣女,你的体质生来就与我们普通狐狸不同。
有了狐丹即便你没有法力,也不会像我们一样被完全压制,现在只有你可以救银狐大人了。”
听着红狐的哭声字句,顾清越手心洇透了冷汗,身体愈发冰冷。
景湛将银狐关押两月之久,竟严防死守未向她泄露过半分消息。
就在她恍神的时候,小红狐两双前爪扒上她的胸口支起身体。
两爪上伸捧她的脸同时往里侧推,顾清越的嘴被她撬开了道缝隙。
毛爪垫茸茸的贴在顾清越两颊,她终于回神,想说不要给我狐丹我会另寻它法救银狐。
黄金屋乍然厉喝出愤怒的男音:“你跟这只野狐狸在干什么!”
顾清越吓得身形骤抖,惊谔的开了嘴,红狐顺势将丹传入她口。
景湛在她背面疾步过来,未看到两狐传丹的情景,只看到红狐像是亲吻她。
景湛扽住红狐的脑袋狠狠甩向墙面,红狐顿时口喷鲜血,声都没出直接晕厥。
李公公从后赶来,见此景,手端的瓷碗险掉在地。
顾清越要跑去看红狐的伤势,景湛摁着她的肩不让动。
咆哮般地厉吼:“你在我们的爱巢跟这只野狐狸接吻?!
你们趁我不在这黄金殿见过多少次面?!除了接吻,野狐狸还对你做过哪些?!”
“你放开,她不是野狐狸,她是我的族人!”顾清越挣动骂他:
“人族称你为圣上,在我眼里你连人都不是,还不如路边脏了毛的流浪狗惹人喜爱!
我恨你我烦你!你禁锢我伤害我的同族,你就是个不讲信用的畜生!!”
这时候的她就如同九岁那年,在景琛温念安古堡窗边听到的对话一般。
小时候她不懂温念安为何会如此歇斯底里的诅咒景琛。
而今到了她身上,她却觉得这些不堪一击薄弱的咒骂堆砌到景湛身上根本不够用。
当顾清越情绪激烈的把能骂的全都骂出了口,双眼糊到早看不清屋殿内的景物。
可她觉得景湛那张俊美却愤怒狞恶的脸孔仍能清晰展露在视线中。
“我当真是不知道,在你面前我竟然连条狗都比不过。”景湛齿根紧咬,臂膀用力一推,将她推倒进床榻。
他手掐着顾清越细嫩的下颌,眼睛死死锁着她含满恶心厌恶的赤瞳,声音凶戾到了极致:“将碗拿过来。”
景湛长臂侧伸,李公公瞅着整整一大碗的红,大腿小腿纷纷打着哆嗦,脚掌虚颤颤地走过去。
景湛已经暴躁到没有耐性可言,李公公慢颤颤脚步直接触怒了他。
景湛头瞬时一转,悍戾高喝:“腿若是废得无用处,朕现在就帮你处决了它!”
“奴奴,奴这就为您送来。”李公公说着,软塌塌的步伐加快。
许进在外听见屋里的吵架争持,他为保险起见,蹲藏房顶盖儿不敢下来。
当一大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色彩抵至顾清越唇边,她倏然偏脸干呕。
随后,脸颊紧紧贴合床褥,深埋在被单里不出来。
景湛大掌卡住她后颈胁迫她抬脸,顾清越脚狠劲踹景湛的腿,“不要!我不喝,你滚你滚!!”
“我连着日夜掏心窝子的对你好,给你千般宠万般爱你不要。”景湛猛力拽起床榻中的顾清越,阴沉地说:“那你就该试试帝王原有的样子。”
陶瓷碗边磕痛了顾清越的牙齿,脸上沾满了眼泪,紫发黏在两颊到处都是。
景湛这次却掀不起半点怜惜,他以为把人锁进黄金殿就安全了。
为此宫女太监他都没安排,小狐狸每天待在这殿里等着他,只有他自己能看能瞧能碰。
他竟没想,还有野狐狸敢闯殿觊觎窥视他的小狐狸!
本应喝进喉咙的东西,一个挣扎一个强灌,最后滑进嗓子的不多。
大多数都倒在了顾清越的脸上,还染红了她穿的水紫色长裙。
碗“嗙”地被掼至李公公脚边,李公公打起一阵嘚瑟,悄摸挪步想远离是非之屋……
“站住。”景湛单手钳制顾清越,叫住李公公,阴沉的声音仿佛恶狱之鬼:
“把那只野狐狸给我押去水牢,每天杖打三十,针刑一百。没得我命令之前,谁敢弄死它……”
李公公白花花的脑袋低着打颤,等待男人未完的后半句话。
男人的后半段话被女孩连踢带咬地嘶骂声抢先一步:
“混蛋!你给我去死!!你敢伤害她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
“哦,杀我?”景湛如黑夜的桃花眼染了躁怒的红丝。
身姿站的笔挺,放任顾清越垂脑在他腕骨撕咬。
现在明明他被人咬着,应该是狼狈的一方才对。
可至高在上的仪态依旧让他君王的气势不削减分毫。
李公公双腿虚软的有些立不住,他稍稍抬了眼,看到景湛将女孩推压至床榻,嗓音寒冷地说:
“真遗憾啊~小阿狸,原本我只打算每天仗她三十,针刑一百的。
可看你这么担忧紧张那只野狐狸,我怎么忍心你每天为它忧心难过呢……”
随后床幔“哗”地落下,里面传出男人冷薄的音调:“将地上那只野狐直接处死!”
“景湛你就是邪灵转世不得好死!你这辈子一定不得好死!!”
这是李公公捡起小红夺门而逃前,听到女孩发出的最后一声咒骂……
临尾的夏,迎秋的头。
这晚,瑞国下了场自景湛登基以来极其罕见的灾难雷暴。
黑夜,粉白的桃梨花夹杂女孩的哭泣飘零倾落……
仅一夜的时间,排水口极佳的皇宫大院涨满了雨水。
掺着泥土杂物的灰泥色污水淹没了顾琛的小腿。
他所穿的红色官服因淋了一夜的雨,湿哒哒黏贴于身。
黑发湿乱散开,淡然的眸子此刻漾满清泪。
他看着寻了一整夜,漂浮在处决场雨水中的红狐,遏抑哽塞的嗓子,哑声唤她:
“小红狐……别调皮贪玩了,快起来跟我回家吧。
你不是说要做桃梨馥山最美最讨人喜爱的小狐吗?
你醒来我带你去买全瑞国最好看的朱钗衣裙,让你美美的好不好?”
第158章 瑞国事变,陛下恐怕……
空旷冷清的处决场无人回复顾琛的话。
这里只有初秋萧瑟的风,还有淹没脚底的污水,以及红狐冷透发硬的尸体……
自那天,景湛一连有三日未踏足过黄金屋。
皇城外的百姓们叫哀哀苦,说是狐女灾星克他们王朝。
当年绞杀狐族那日,瑞国接连下了六天五夜的大暴雨。
而今,圣上纳狐女进宫还不足半年,瑞国再度落下了这场灾难雨。
仅一晚的时间,百姓房屋损坏万余,为过冬囤积的食粮全部冲毁。
景湛这三天忙于公务,正殿都未曾踏出过,桌上堆满了臣子一沓再一沓厚厚的奏折。
想起那夜跟顾清越发生的不愉快,又看着写满了央求他纳新后,废狐女的折子,景湛一股猛烈阴戾的躁怒蹭窜上头。
李公公隔着大殿的门都听到了景湛在里屋挥翻桌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