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雀一身反骨,疯批王爷休想驯服——虞声声【完结】
时间:2024-05-28 14:35:11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在汴京狱里见过的那位,燕春楼头牌姑娘,燕淮。
  燕淮此刻将将认出了面前的两人,于是红着脸说道:“是你们?那天实在不好意思。”
  “两条人命,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白棠说道:“是,廖大人是你的恩客,你帮他我能理解,我就想请问一下你啊,每天廖大人往你那儿扔的银子数都不数,丢了把扇子给他急成那样!那扇子长什么样啊?金子做的啊?”
  燕淮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面对白棠的诘问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也没见过,那天廖大人手底下的人匆匆忙忙的赶来,说叫我再怎么样也要帮帮他这一次t。廖大人一向待我很好,你们我又不认识,说句假话也没什么。再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每天说的假话比饭粒子还多,我没理由不帮他。”
  “那你叫你那待你好的廖大人给你请名医给你瞧病不就完了,”白棠说道:“姑娘住南街,廖大人的府邸在西街,我们这儿是东街,你来错地方,你踏错庙门了。”
  燕淮摇摇头:“我没来错地方,我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她将左脸上小巧的面具卸下,白皙的左脸上起了几个红肿的小包,白棠一看便知道是青春痘,她缓慢地白了燕淮一眼:“这连病都不是,你回去吃点清淡的,过几日就好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一到夏天就会起这个。”燕淮说:“若是往常也就算了,可是今年,我要参加花魁大赛,绝不能起。听燕春楼里的几位姐姐说,赛华佗神医这儿有方子,专治这个的。再过些日子就入夏了,我提前来看看。”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三个人都不吃饭了,直直地瞅向赛华佗。
第17章 引狼入室
  白棠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那意思就是叫赛华佗坦白从宽,赛华佗“哼”的一声摔了筷子:“我不知道!我连这条街我也没出去过!你问问你那小宴子吧。”于是白棠又将目光投向了宋宴。宋宴先是不想承认,一言不发,还偷偷给一旁的陈晋使眼色。
  “你别给陈晋阿兄使眼色!”白棠说道:“人家刚来,东街都未必熟,能知道燕春楼?”
  宋宴见到底是瞒不住了,便只好全盘托出,原来他瞧白棠有时候弄些奇怪的东西抹在脸上,便有样学样,有时候往燕春楼兜售一点银子,赚点小钱,只是打着赛华佗的旗号。
  赛华佗说:“什么东西,拿来我瞧瞧。”
  宋宴将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赛华佗细细拿出一点来放在鼻下,却突然面色有异:“确是个好方子,你哪里弄来的?”
  “你的方子都不教我,我的方子也不告诉你。”白棠一把抢过瓷瓶,脑子转得飞快,她立刻改了主意冲着燕淮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这一单我不要你的银子。”
  燕淮见此事有转机,但她心里知道不要银子的买卖是最贵的,所以也没立刻应下:“什么条件?”
  “第一,我虽有方子,但却没药材,药我不收你钱,但药材钱得你出,有些稀缺的药材我没有的也得你去找。”白棠知道赛华佗没事就爱鼓捣他那些药罐子,但有些药材老是找不到,所以她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搜罗搜罗。
  “这没问题。”
  “第二,离花魁大赛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你得经常到这儿来,若你成了下一届的花魁,你的脸便是我们这儿的活字招牌。”
  “这个也成,只是我不能大张旗鼓地来。”
  “第三,”白棠凑到燕淮耳边,“适龄的公子哥儿,若有你们那儿的常客,你要告诉我是谁。”
  “这个不成,若是宣扬出去了,燕春楼的生意便做不起来了。”燕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好吧。”白棠叹了口气,实在也不愿为难她:“那第三条算了,前两条你可应下了?”
  燕淮点点头,白棠便高高兴兴地回去吃饭,哪料到赛华佗却突然发了脾气:“我这儿不做燕春楼的生意!叫她走。”
  白棠压根不理赛华佗,只是冲燕淮说道:“不用管他,你先走,明儿再来。”
  燕淮走了之后,赛华佗只是瞪着白棠,白棠叹了口气:“你闹什么?燕淮这生意做起来了,别说燕春楼,就连整个汴京城都要到这儿来的,到时候就是流水的银子。机会摆在眼前了,还不赶紧抓着,往外头赶是什么道理?”
  见赛华佗还是不同意,白棠又说道:“你瞧瞧你这医药铺子,每天看病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瞧瞧这菜里,一共就四片肉;不说我跟小宴子,就说陈晋阿兄,人家是逃难来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好意思让人家顿顿都吃不上二两肉啊。”
  赛华佗半晌没吱声,脸色铁青地端着他那酒碗,白棠走的时候他仍在喝。后来听宋宴讲,赛华佗喝了一晚上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燕淮再来的时候,他没再出声赶人,只是也没多热情,有时候在院子里迎面碰到了燕淮,也不说话不叫人,只当没看见一样。
  转眼便到了春日宴的日子,前一天晚上白瑾柔身边的丫鬟七角突然到她房中说要借一下小铃铛,说是白瑾柔身边人手不够。
  小铃铛本是家生子,一开始也是大娘子分给白瑾柔的,但是那时候白瑾柔性子急,瞧不上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铃铛,觉得她蠢笨,偏巧那时候人牙子带过来两个伶俐的丫头来,更叫白瑾柔觉得喜欢,就更瞧不上小铃铛了。
  再后来白棠被送回府,小铃铛就被扔到白棠这儿来了。听小铃铛讲,当时那两个伶俐的丫头中的一个,正是七角。
  七角这话,白棠是不信的,可她不愿意与白瑾柔起冲突,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一来小铃铛别的本事没有,探听事的本事一流;二来在府里呆了这么些时日,出去透透风换换心情也不错;三来春日宴上好吃的东西不会少,小铃铛去正合适。
  同样去了春日宴的还有裴寂,他整个人意兴阑珊的,有好几个世家贵族想要跟他攀上一门亲事,可他并没理会。他的眼神往白家那里探去,可是白家的人悉数到了,裴寂也没瞧见那只小家雀。
  裴寂放眼望去,有些人曲水流觞,有些人在打马球,还有些人在攀比带在身上的首饰,真真是没意思透了。不知怎么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来,那个时候他总是想要参加这样的宴会,可也总是不被允许,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如此乏味的聚会有什么可盼望来的,无非是一群庸俗的人,在做一些庸俗的事,附庸风雅,攀附权贵。
  “三哥哥!”欢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寂知道是六公主裴韵在唤自己,于是他转头望去,除了裴韵还看到了那位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的太子殿下,五弟裴越,那个只要他一出现就会带走全部目光的天之骄子,父皇心中的唯一传人,臣子眼中名正言顺的储君,万民眼中博爱天下的圣人。
  裴越拉住小公主,也唤了声:“三皇兄。”
  裴寂点点头,转头就走,自己想见的人没见到,他也不想成为别人的陪衬:“你们好好玩,我府中还有些事。”徒留下不解的两人。
  回去的路上,赤影告诉裴寂,白棠说是病了所以才没去春日宴,但其实,这几日她跟燕春楼的燕淮姑娘走得很近。
  “燕淮?”裴寂揉了揉太阳穴:“是上次来作假证的那位吧?”
  “正是。”赤影小心地瞧了瞧裴寂的脸色。
  奇怪的是,裴寂并没发怒,他只是诡异地笑了笑:“有意思,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的会是谁?那把扇子会在谁的手里?是那个青楼女子?还是白棠?还是算上廖北谦,这三个人都是一丘之貉?”
  “属下猜不出。”
  裴寂冷冷道:“不必费心猜。没了廖北谦,谁最着急,马上就会露出马脚。”
  燕淮这几日常常到这医药铺子来,一开始她觉得很烦躁,可是时间一长她却觉得很愉快。一开始确实是做戏,可是她慢慢就发现,这儿跟燕春楼过的是两种日子。
  她也发现,这医药铺子说是赛华佗的,医术也是赛华佗的招牌,问诊抓药甚至是吃饭样样都要靠赛华佗,但是整间铺子,真正的灵魂,就是把廖北谦弄的不知去向的那个小姑娘。
  白棠不来的时候这儿就是正经的医药铺子,按部就班的;但是白棠一来,这儿就成了半个家。赛华佗虽然整日骂白棠,骂的也最凶,但是只有白棠说的话他会真正的听;宋宴更不用说,眼珠子都放在白棠身上都嫌不够;这铺子里唯一能跟燕淮说上话的,就只有陈晋,可是陈晋也是对她不冷不热的,大部分时间就在那里对着药材嘟囔。
  燕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美貌,没了用武之地。
第85章 信物
  这天燕淮跟往常一样,卸了装扮往医药铺子来,哪料迎面就碰上赛华佗,他也是照常看也不看燕淮一眼,于是她心里烦闷,便找陈晋诉苦。
  陈晋是个木讷的人,见了女子跟他说话总是半天说不上话来,赛华佗之前收他也只是瞧他可怜罢了,实际上也与他并不亲密,更何况现在宋宴回来了,他这个小徒弟更是说不上话。
  陈晋不敢说师傅的坏话,燕淮的那双狐狸眼睛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大有一副若是今天不说出点什么就不放他走的意思,他支支吾吾半天,恰巧被迎过来的白棠撞了个正t着。
  “陈晋阿兄是个老实人,”白棠把燕淮拉到一边,摆摆手叫陈晋赶紧走:“你再给人家吓着。”沉晋如蒙大赦地走了,赛华佗正在前堂忙的不可开交。
  燕淮叹了口气,对着白棠说道:“我也没怎么他呀,就是搞不清楚那老头的态度,你也知道我要的东西都是出自他手,他现在这个态度,谁知道能不能往里面加什么东西。”
  白棠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那老头儿就那样,他谁也瞧不上,他对我的态度也没好哪去。”说着在地上划出一道横线来:“在他眼里呀,咱们这些人也分等级。你瞧,这横线上头的就是男子,小宴子跟陈晋阿兄在上头,他教他们医术;横线下面的是女子,我就在这下面,所以老头儿不教我医术,也不教我方子,但是能搭理我,愿意给我做饭吃;而你,”白棠顿了顿,又在横线的下面划了一道横线:“你是从燕春楼出来的,所以你只能在最下面。”
  燕淮笑笑,盯着那两道横线,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半天倒是没滚下来,半晌说道:“所以你们都瞧不上我?”
  白棠摇摇头:“陈晋阿兄我不知道,但我不这么想,小宴子也不这么想。”
  “宋宴……他平时也不搭理我呀。”燕淮轻轻用鞋子将横线擦掉。
  “他不搭理你不是为了这个,你差点害他死在大牢,你还指望他跟你说话呢?”白棠拍了拍燕淮的肩膀。
  燕淮望向白棠的侧影,问道:“我是燕春楼的姑娘,你当真没有瞧不起我吗?我可是既卖艺也卖身。”她将卖身那两个字咬得很重。
  “卖身又怎么了?”白棠笑笑:“总归是这世道不好,才连累了你。燕春楼里头的姑娘分三种,一种是家里遭难,亲人离散,女子如浮萍一般,又不能抛头露面,又没有一技之长,不想死只能去那里的;一种是家里卖过去的,或换银钱或换口粮,女子如货品一般,半点不由己;还有一种是错信良人,被自己枕边人或输掉,或骗过去的。”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们的罪过,有罪的是这世道。再说了,去燕春楼消遣的人倒没见谁瞧不起的,若是没有那些嫖客,又怎会有这些姑娘?”
  燕淮不再说话,白棠将晒干了的落葵子去了皮,用捣药杵杵成粉末,然后取了蜂蜜加在里面,又调了些水,接着替燕淮抹在脸上:“旁人瞧不起你可以,但我们做女子的,自己要瞧得起自己,别人爱说什么就由着她们说去。日子是自己过的,话却全由别人说了。”
  白棠一边调着药膏,一边又眨巴着眼睛笑了笑:“你长的多美呀,燕淮,我要是长成你这样就好了,大概做梦都能笑醒。老头子瞧不上你,你也瞧不上他就行了!”
  那话是由衷的,白棠的眼睛很认真,于是燕淮也笑了,她好像明白这医药铺子里的人都喜欢她的原因了,燕淮一直瞧着白棠鲜活的笑脸,直瞧到眼眶发酸。
  晚上吃饭的时候,燕淮没走,也坐在饭桌边上,赛华佗照例没盛她的饭,于是燕淮自己起身去拿了碗,坐在白棠身边,假装不小心碰着了白棠的胳膊,白棠下意识地‘哎呦’一声,陈晋和宋宴两人直直瞧着白棠,燕淮瞧他们的眼神,心里觉得要是白棠下一秒如果哭出声来,自己将会连人带碗一起被扔出去。
  “没事吧,棠棠。”宋宴跑去取了药。
  白棠将手臂伸出来,伤口在往外渗血,宋宴替她细细擦拭了,又上了药,那伤痕触目惊心的,燕淮也没想到。燕淮其实知道白棠身上有伤,也知道她是汴京白家的姑娘,可是这伤口倒很莫名,于是燕淮问道:“怎么弄的?”
  “为了救一个疯子弄的。”白棠说。
  宋宴一直没敢问白棠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此时也搭腔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赛华佗也不吃饭了,也睁着两只眼睛瞧白棠,白棠叹了一口气,将蒋歧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那一段隐去,把其余的部分讲了出来:“接着,就那大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叫出来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暗卫,一下子就把那蒋歧的舌头给割下来了。你们说,这人是不是疯子。”
  饭桌上除燕淮之外的三人都将信将疑,只有燕淮知道白棠并未添油加醋,这行事风格就是她所认识的靖王。
  “然后呢?”陈晋问道,他也没听过这等有意思的事,像话本里演的一样。
  “然后,你说那疯子把人舌头给割下来了,那人家家里能不来找来吗!整整一排的家丁,直接就硬上。那蒋歧她姐直接就扑过来了,手里拿着把匕首,就要捅那疯子。”白棠顿了顿,继续说道:“虽说那疯子可能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但是毕竟也算是救了我,所以我就替他挡了下。”
  “什么!”燕淮听到这儿,实在是不敢相信,她多希望那一刀能砍在裴寂的身上,那廖北谦也不会到现在也音信全无。
  “那你们怎么出来的?”赛华佗问道。
  宋宴这个时候却跳了出来:“我来讲我来讲!”他添油加醋地把那天晚上的事给讲了一遍,接着很快便讲到燕淮做假证那里:“接着,就去请了这位燕淮姑娘来,她非说那天廖大人没被赶出去,然后那位大人,哦就是那疯子,他说要棠棠的命。”说到这儿,四个人也不吃饭了,赛华佗连酒也不喝了,他们的目光一齐射向燕淮。
  燕淮讪笑两声:“我当时也不知道,你继续讲。”宋宴便将白棠让自己当场把廖北谦偷了个底掉的事给讲了出来,整张桌子恢复了轻松的气氛,赛华佗一边笑一边喝了两口酒,他一高兴还给白棠夹了块肉。
  “哦,说到这儿,”白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燕姑娘,你不是跟廖北谦很熟嘛!当时怕他不高兴,说会给他做一把扇子。小宴子手巧,但我们也不知道他丢的是什么扇子,所以各种都做了些,眼瞅着就要到夏天了,我怕他没有扇子会热死,下次他去你那儿的时候,你帮我们给他呗。”
  燕淮是整张桌子上唯一笑不出来的人,听完宋宴讲完那天的事,她估摸着廖北谦现在应该已经暴露了,虽然仍是生死难料,但是依着靖王的手段,活着跟死了也没区别。她正在考虑这件事,却蓦然听见白棠叫她去给廖北谦送扇子,本想下意识地答应,却突然想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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