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诺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刚放松还不到一秒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
她本想着好好和牧宁池谈一谈,让他放她回家,好过偷偷逃跑,连累阿文受罚。
可牧宁池这一问是什么意思,他不打算让她走吗?许诺诺没有搭腔。
牧宁池不带情绪地继续道:“我养着你,你不用读书,更不用去工作,只要乖乖在家里等我就好。”
“那怎么行!”
许诺诺下意识地提高了音调,她拍了下餐桌起身,桌上的盘子一震,上面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反应这么强烈,看来是真的很想走……
牧宁池失了吃饭的兴致,他放下手中刀叉,冷冷淡淡地看向许诺诺。
漆黑的眸底似有墨絮流转,吓得许诺诺立马便坐了回去,声调也重新弱了下来。
“我,我有自己的追求,也有喜欢做的事,你不能剥夺我的自由把我关在这里,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当然不是。”
牧宁池轻笑了声,还没等许诺诺反应,他十分不要脸地补了句——
“你是我养的小猫。”
“牧宁池!”许诺诺终是没能忍住,再次拔高了音调。
以往牧宁池很讨厌许诺诺叫他池叔叔,总有种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感觉。
可慢慢地听久了,又觉得她每次叫池叔叔的时候,都会多些亲昵和撒娇的意味,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不开心竟敢直接叫他牧宁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牧宁池懒勾了唇,玩味似的冲许诺诺笑了笑,“许诺诺,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你考虑一下,给我。”
“给你……什么?”
许诺诺愣住,而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不明白牧宁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和她做那种事,脸颊一烫,不带任何犹豫地摇头。
“不行。”
“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着。”
许诺诺眉心一拧,愤懑开口。
“池叔叔,如果你很……饥,咳,不是,需要,你可以去找个女人。”
“你说什么?”
牧宁池蓦然冷了脸,他本来只是想逗逗小猫,看看她生气炸毛的小模样。
结果这只小猫不乐意就算了,还把他往别人身上推?
“我,我说……”许诺诺被牧宁池骇人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池叔叔,我不想做你的女人,也不会给你的!”
“不想做我的女人?”
“是。”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怕死,”许诺诺犹豫着开口,眸光也开始战栗起来。
“雅安已经死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雅安。我怕死,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牧宁池心底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开始循着他的四肢百骸疯狂流转,他起身靠近。
“雅安死了,谁告诉你的,阿文?”
“没有,”许诺诺摇头,“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的。”
牧宁池站定在许诺诺面前,低睨着她娇弱纤小且还在颤颤发抖的身躯。
沉默半晌后。
牧宁池蹲下身子,拉过许诺诺冰凉冰凉的小手,像是安抚般的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语调也温柔了些。
“许诺诺,我和你保证,你不会成为第二个雅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所以你能不能……勇敢一点?”
许诺诺愣怔了下,心脏似有股微微的刺痛,她不言不语地和牧宁池对视。
她看得见男人深邃的眼底全都是她的影子,眼眶似是控制不住的微微泛红。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乞求。
牧宁池确实把她看得很重,所以祁醉才会叫她离开……可事实是,即便没有祁醉,许诺诺也做不到勇敢。
她早就受够了东躲西藏,居无定所的生活,更不想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和这个男人先后交付出性命。
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了……
“我做不到,”许诺诺忍住泪意,躲开牧宁池溢满期望的眼神。
“我会陷入危险全都是因为你,你如果真的想保护我,就应该放我回去。”
牧宁池握她的手微颤了颤,没有说话,许诺诺又继续道:
“牧宁池,我不喜欢被你囚禁,一点也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你放手吧!”
“嗬!囚禁,不喜欢……”
牧宁池仰眸睨着这只精心呵护了许久,却永远也养不熟的小猫。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她却说她不喜欢!
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可她望向他时的眼神除了恐惧就是害怕!
牧宁池心底积攒的耐心与爱意终于在这一刻崩溃,眸底的光一点点散开,碎成一片一片。
他松手起身,直接将许诺诺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放在餐桌上,两只手一左一右撑在两侧,俯身贴近。
语气也冰冷了些。
“许诺诺,我不知道什么叫放手。在我的世界里,要么得到,要么失去。你说得没错,我是在囚禁你,所以我根本不在意你喜不喜欢。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你就是死,也得乖乖死在我的怀里。”
“牧宁池,唔!”
牧宁池毫不克制地吻住许诺诺的唇瓣,探进她的口腔,开始肆无忌惮地入侵。
两人的气息变得紊乱,相互缠绕交织在一起,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要,不要……”
许诺诺呜咽着开始求饶,双手抓着牧宁池的衣领不停地躲闪,又因着重心不稳总是往后仰身,牧宁池便顺势揽住她的细腰。
右臂一拨,桌上的餐盘刀叉“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碎得满地都是。
“池哥。”
客厅的两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地跑了过来,然后愣在了原地。
牧宁池也不避着他们,辗转着吻过许诺诺脸颊,咬上许诺诺软嫩嫩的耳垂,听她颤哭着哼咛,才闷着嗓子吼了声。
“还不滚?”
“对不起,池哥。”
两人跑得飞快,转身的同时还不忘将餐厅门给他们关上。
第95章 你答应过我的……
餐厅安静下来,只剩下许诺诺可怜兮兮地低声啜泣。
“呜……”
哭声凄厉,牧宁池却不为所动,薄凉的唇瓣覆上许诺诺的额头,再往下,擦碰过她的眼尾,吻去她冰凉甜咸的泪水。
那么漂亮的大眼睛却总喜欢哭,随便吓一吓也能哭个不停。
牧宁池轻哼了声,近乎恶劣地凑近许诺诺耳畔,挑弄似的开口。
“许诺诺,还没开始就哭成这样,那等会儿怎么办?”
“不,不……”
许诺诺偏着脸躲开,被牧宁池掐住下颌回正,视线落在许诺诺软嫩娇红的唇瓣上,被欺负得愈发娇艳。
男人心念一动,重新低头覆了上去。这次他多了些耐心,没有急着探寻。
像在品尝一块美味的蛋糕,神色惬意地循着许诺诺唇线轻柔辗转。
他喜欢许诺诺的唇,很软也很香,怎么都亲不够。
只可惜他们明明都已经亲了那么多次,小猫却依旧不乐意,挣扎个不停,小嘴巴说出来话也越来越不中听。
先说没想好,再说不喜欢!
牧宁池蓦然愤懑,右手上移,扣住许诺诺的后脑勺,使得她无法偏头躲开,再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许诺诺吃痛,开始越发奋力地推搡。
“不要,不要这样,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的!!”
牧宁池垂睨了她一眼,眸间墨色浓烈,声音也哑得厉害。
“答应你什么?”
许诺诺快要崩溃了,推搡的动作愈发用力,“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强迫我,你答应过我的……”
男人略略停顿了一瞬,而后嗤笑了声。
“不强迫你的前提是,你有心甘情愿的那天。许诺诺,我养的小猫现在只想跑,我当然要惩罚一下。”
男人埋头在许诺诺颈间,薄凉的唇瓣贴上她柔美的颈线……
“不,不……”
大概是奋力挣扎得厉害,拉扯到肋骨的裂伤,许诺诺脸色一僵,胸腔内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她没忍住惨叫出来。
“疼,池叔叔,你放开我!我不跑,我的肋骨,好像裂开了……”
牧宁池心底一惊,身体的燥热蓦然散了大半,他扶着许诺诺坐在桌沿边。
还没开口,许诺诺便揽着他脖颈大声抽噎着不停地哭出声来。
“肋骨……断裂的伤还没好。几天前,你明明,答应过我。你骗我!我讨厌你,牧宁池,我讨厌你!!呜呜呜呜……”
哭得那么惨,不像是装的……牧宁池不敢耽误,抱着许诺诺大跨步往二楼卧室走。
路过客厅时沉声命令,“阿文,叫个私人医生过来。”
“是。”
—
医生来得很快,见床上的许诺诺脸颊潮红未散,唇瓣红肿,脖子和锁骨都有暧昧的吻痕,大概能猜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认真地给许诺诺检查过后,快步走至牧宁池身边。
本想着斥责几句,又被牧宁池黑沉阴暗的眸子吓得哆嗦了下,揉着声线开口。
“牧先生,许小姐有轻微的二次骨折的迹象,不算严重,继续静养就行。只是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剧烈运动,所以在那方面,您最好还是……克制一下。”
牧宁池:——
这下有了医生撑腰,许诺诺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抬眸望着牧宁池,哭得可怜巴巴又委屈兮兮,然后赶在男人抬步靠近的同时,直接用被子将自己整个捂住。
不理他也不看他,似是铁了心地要和他划清界限。
牧宁池站定在床边,有一瞬间被许诺诺气到,偏偏现在的小猫碰不得也说不得,碰一下就喊疼,说几句就哭。
他没有将许诺诺从被窝里揪出来,抬步转身走到阳台。
“咔哒”一声,将唇角的香烟点燃。
白色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他牧宁池面容,却无法驱散他烦躁不堪的情绪。
一支烟抽了许久,牧宁池才回到卧室,许诺诺依旧藏在被窝里,他真怕这只倔猫为了和他怄气将自己活活闷死。
男人抬手,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一双漆目墨絮流转,低低睨着快要撑不住的许诺诺,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对视上他的眼神,马上便不安地闪开。
“许诺诺,你到底在怕什么?”
许诺诺没有回答,垂着眸子直接给牧宁池下了逐客令。
“我,我很困,我想休息了,池叔叔,你能不能出去?”
牧宁池忍着怒意咬了咬后槽牙,混乱的思绪却逐渐变得清明。
他蓦然想起许诺诺刚到土其国,祁醉还十分抗拒去给她做保镖,这次行动却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
所以祁醉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才让这只小猫突然转变了态度,还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
牧宁池眉心微拧,他再无意和许诺诺纠缠,弯腰给许诺诺盖好被子,长腿一迈,转身离开了卧室。
男人走至客厅,抬眸睨了眼站定在沙发旁似是等候许久的祁醉,脚下步子不停,径直往厅外的庭院走。
“滚出来!”
“是。”
第96章 怕死还是怕我死?
“池哥。”
祁醉站定在牧宁池身后,男人背对着他没有开口,似是在等着他主动承认,祁醉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是我劝她走的,是我告诉她继续待在你身边会害死你。她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是你的累赘。”
牧宁池耐心等到祁醉把话说完,才淡淡开口:“不过问兄弟家事,不欺辱兄弟女人,坦诚无伪,同舟共济。”
这是加入银狐队必须遵守的准则。
“池哥。”
祁醉上前一步,似是还想再劝,牧宁池冲客厅外的陈颂文摆了摆手。
“绑手带。”
池哥打人的时候极少用防护,用了,那就说明……陈颂文咽了咽口水,万分同情地看了祁醉一眼。
但他不敢耽误,几个跨步上前,将一卷洁白的绑手带放在牧宁池手心。
牧宁池不急不慢地将左右手都缠绕好,才轻缓转身。
“你可以还手。”
祁醉不敢还手,牧宁池的自由搏击就是世界冠军来了都不一定是对手。现在已经惹怒了他,还手只会被打得更惨。
而后暴雨般的拳头落在身上,祁醉疼到周身痉挛,但还是顶着能把他撕裂的痛意将他想说的话全部说了个遍。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这世上这么多女人,你喜欢谁都可以,但你不能只喜欢一个。即便喜欢了,也不能表现得那么在意。池哥,唯一和偏爱会把你逼上绝路。”
祁醉的声音逐渐走弱,到最后甚至直接失了声,闷哼着任由牧宁池一拳拳发泄。
刺目的血光不停地从祁醉唇间溢出。
牧宁池收手起身时,祁醉已浑身是血,佝偻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他看不到天边皎洁的月轮,眼前是刺目的红色血光,大概是污浊的血液流进了眼睛里,濒临死亡的痛感使得他连挣扎着站起来都做不到。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牧宁池解开沁满血迹的绑手带,信手往地上一扔,居高临下地淡漠冷睨着祁醉。
他不需要别人自以为是的关心,是生是死他也从不在意,他只是想得到一份独属于他的爱,那是比他这条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只是许诺诺胆子这么小,又是个倔骨头,祁醉简单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毁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把这只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些许动摇的小猫直接吓得炸了毛。
牧宁池忍着怒意阖目又睁开,淡着眸色给祁醉下了最后通牒。
“服从,还是滚蛋?”
祁醉大概明白了牧宁池的心思,他的老大已经疯了,多说无益。
更何况牧宁池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任谁也劝不住,反倒是他多管闲事了!
沉默几秒后,祁醉捂着刺痛的胸口,抵抑住喉间血腥,含糊不清地开口。
“服从。”
牧宁池终于敛了眼底骇人的惊怒,抬步跨过祁醉,对着陈颂文沉声命令。
“把他送去基地审讯室,关在鬣狗隔壁,松懈看守。”
“是。”
陈颂文上前一步将祁醉扶起来,扛着他一步一拐地缓慢往门外走,早已踏步进入客厅的牧宁池却蓦然叫了声。
“祁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