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氲在她的耳尖,像是熟透了的樱桃。
她照做,唤他,“傅庭肆......傅庭肆......”
除夕夜,两个人身上的睡衣都遭了殃,陶青梧更是足足换了三套。
他抱她去了洗手间,帮她洗手擦身。
热吻是无法避免会发生的事情,陶青梧浑身上下都瘫软无力。
意识混沌间,她好像听见傅庭肆回了她的那个问题。
他说:“都给你就是了。”
——想要你就会给吗?什么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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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秋榭园。
昨晚的家宴未开始就直接结束了,厨房精心准备的饭菜原封不动地又全端了回来。
除却居住在本市的,其他人都直接宿在了秋榭园,使得偌大的宅院热闹了不少。
主餐厅这会儿已经摆放好了早餐,可容纳三十人左右的大圆桌上冒着袅袅热气,让人垂涎欲滴。
秋老爷子正襟危坐在主位,明明食之无味却还是喝下了一整碗的碧梗粥,右手准备执筷去夹面前的小菜时,才堪堪反应过来常用的那双骨瓷筷被他昨晚一气之下摔断了。
四下一时寂静无声,围坐在餐桌前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秋熹苓披了条正红色的羊绒披肩,往常都会绕过笋尖只吃酸豆角的习惯今日竟离奇地改了。
她小口嘬着,偶尔会朝一旁的傅霄则投去求救的眼神。
傅霄则了然,很贴心地将自己面前的瓷盘与她交换。
这时,鹤叔恰好从外边经过,身影瞬闪却还是被秋老爷子捕捉到了,沉着声音叫了进来。
鹤叔得了傅庭肆的吩咐去准备早餐,而这条路又是去厨房的必经之路,他避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去撞枪口。
秋老年近八十,身子骨依旧健朗,一出声更是中气十足,威严到让人觉得胆寒。
鹤叔微微欠身,冲着周围的人问早。
秋老清了清嗓,“人回来了?”
回应的是一阵沉默。
强忍了一整晚的怒气霎时发泄了出来,落筷的声音尖锐刺耳,秋老腾地起身,“为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彻夜未归,明知有家宴,却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一声不响撇下一大帮子人等他,事后还不知悔改,连通电话也没有,平时的分寸和礼节都放哪儿去了!”
一直埋着头的秋音桐满脸茫然,总觉得这段话怎么听都觉得刺耳,没忍住驳了句,“爷爷,您怎么可以这么说陶同学?怎么就不三不四了?她跟我是同学,品学兼优,模样又乖,您都没见过,干嘛这样侮辱她?”
秋老脸色气得通红,整个胸腔都在跟着抖动,忙喝了口茶来缓,“还需要我见?你自己去问问外边怎么说的,那女人天天早出晚归,在声色会所上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羞耻地去勾搭傅庭肆这臭小子。”
秋音桐深深皱眉,越听越觉得糊涂,可又莫名觉得这片段有点熟悉。
陷入沉思时,秋老只好转了话头。
秋家的口碑百年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先是秋熹苓再是傅庭肆,从一开始就坏在了根源。
母子俩都赔在儿女情长上,不顾名声遭人非议。
他扫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人,怒喝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秋熹苓闭了闭眼,本想着不理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可护犊子的想法又实在按捺不住。
她丢掉手中的糕点,轻声软语道:“爸,您教导过我们,不知他人品,莫论他人非。况且我不觉得阿肆做错了什么,他有爱人的权利,更有选人辨是非的能力,我也是。”
傅霄则想要辩几句,却被秋熹苓的左手紧紧拽着,眼神示意他不要掺和。
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了心口的郁气,伸出手和秋熹苓的紧扣在一起。
早餐同样不欢而散。
得到秋熹苓的首肯后,鹤叔拎着准备好的食盒离开了秋榭园。
被遮光帘挡住的公寓内,只有一盏落地台灯微弱地闪着昏黄的光,让整个房间更添几分暧昧和诡谲。
陶青梧双目紧闭,似是睡得不安稳往后缩了缩,躲进身后人滚烫的怀里。
傅庭肆下半身往后撤了点距离,耐着性子将人又哄睡着后才起身下床。
等冲完澡出来,鹤叔刚到。
他拉出椅子在中岛台前坐下,边吃饭边听一旁的人讲秋榭园从昨晚到今早所发生的种种。
在听到连累秋熹苓被斥责时,傅庭肆手上的动作一顿,急道:“外公什么时候走?”
“应该会再待个四五天。”
他眸光暗了些,思忖半刻后说了句,“好,我会抽时间回去一趟。”
鹤叔本想多说两句,视线一抬,陶青梧从客房走了出来,只好及时收了声。
安静得太突然,傅庭肆回身去看,而后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去抱陶青梧到中岛台前吃饭。
陶青梧低着头,看对面的人帮她又是拿筷子又是盛粥,只好用整理头发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她嘴角翘起,冲着鹤叔歪了下头,“新年快乐,鹤叔。”
鹤叔的注意力本身是放在傅庭肆一直动作的那双手上,猛然听见愣了一下,“新年快乐,陶小姐。”
傅庭肆蹙眉,垂着头和陶青梧平视,手中的汤勺磕在汤盅上,沉吟道:“我的呢?”
她刚捧起碗,闻言又弯了弯唇,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你也新年快乐。”
傅庭肆满意了,鼻腔哼出一声,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喝。
鹤叔见状,总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多余,一本正经地跟傅庭肆打招呼要离开。
傅庭肆朝他看了一眼,淡声:“让小厨房送点食材过来,这几日就不用送餐了。”
“好的少爷,”鹤叔脸上的神情满是意外,却又不得不应,“车钥匙需要帮您留下吗?”
“不用。”他低着声音,分心用公筷给陶青梧夹菜。
鹤叔真觉得不该再待下去了,步伐迈得快了不少,临到门口还是没忘了叮嘱一句,“少爷,这几天雪大,您要是出门记得注意安全。”
陶青梧的目光略过傅庭肆的肩膀朝落地窗的方向看去,傅誉的楼层实在太高,只能看见外边是阴沉沉一片。
“想看雪?”
见她吃好,傅庭肆开始去收餐具,洗完手没等她回话就抱着她到了窗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白,每一栋高楼上面都积着厚厚的一层,冷风带着雪花擦过透亮的玻璃,最后慢慢悠悠地落到实处。
陶青梧想用手背去拭掉玻璃上的水雾,被傅庭肆拦下改用手帕去擦。
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她倾身去看,忍不住感慨,“虽然京市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总觉得看不够。”
傅庭肆就立在她的身后,循着她的目光一起去看飞旋而下的雪花,轻声问她,“那要不要出去看?”
“市中心很难看到积雪,还是算了。”陶青梧拽了下他的袖口,没了兴致不想看了。
他顺势往上缩了下胳膊,把手递给她牵,却又施力不让她动,“健身房外边有一片露台,应该可以。”
贪玩的年纪,兴致去得快来得更快。
陶青梧不挣了,嗔着摇晃他的手,眸子里蓄满了独属于这个年纪才有的天真和纯粹,“那你抱我去。”
傅庭肆乜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微勾了下唇,语气淡着,“你这算不算是恃宠而骄?”
刚准备攀上去的手忽又收了回来,陶青梧温顺着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昨晚还嫌我总觉得低你一等。”
话落,一只骨节均匀的手抚上她的发顶,搓揉的过程中弄乱了发丝,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散漫的笑,“恃宠而骄是好事。”
不消片刻,傅庭肆从屋内拿了件羽绒的大衣裹在她的身上,而后伏身抄过她的膝弯抱起,不紧不慢地穿过长廊去了露台。
长腿抬起勾开紧阖着的推拉门,冷风一股脑全钻了进来,陶青梧转身就往傅庭肆的怀里钻,碎发挠得他不禁往上抬了抬下巴。
“还要看吗?”他虚碰了下她的侧腰。
她慢慢从他怀里探出脑袋,“那你放我下来。”
宽敞的露台有一半是封了顶的,傅庭肆单手抱她,另一只去拉藤椅,还把长椅上的垫子都铺在了上面,这才放下了怀里的人。
陶青梧探手去接雪花,趁着还未化开伸直手臂给他看。
他躬身去看,试图用指尖捻起,雪花接触到热源迅速融为细小的水珠。
她玩够了,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找角度的时候,手机壳上坠着的装饰品也在跟着左右摇晃,傅庭肆想不看到都难。
他垂眸,问:“礼物都拆了?”
“嗯,”她缓声回,“都很漂亮。”
“喜欢这个?”他曲指弹了下那装饰品。
陶青梧跟着捏起,“对,方便带着。”
听到这里,傅庭肆原本带着笑的眉眼瞬间敛起。
数十件精致的礼物,这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灰粉相间的牛皮小马挂饰放入礼盒堆里几乎都要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可她却喜欢。
他清晰记得,这件是赠品。
到底是方便带着,还是方便带走?
似是受情绪感染,陶青梧抬头望向他,眼里的迷茫显然是在好奇。
他收回思绪,目光直直地迎上她,登时探身过去衔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又狠又痛的吻,陶青梧几近要承受不住嘤出声来。
傅庭肆毫不克制,咬完又去搅动她的舌尖。
扣在下巴的手挪动到陶青梧的后腰,下一瞬就被托着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她下意识攀紧了傅庭肆的肩,借力不让自己往下掉。
她呜咽一声,“我......唔......还没看够。”
傅庭肆改咬她的耳朵,“乖乖待着,每一年冬天都能看到。”
第39章 GET 39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到初五才停, 太阳终于探出,温暖的光线穿透厚重的云层,使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了明媚的金黄色里。
这几天陶青梧几乎日日都窝在公寓里,期间傅庭肆倒是出去过一次, 直到入了夜才回来, 还很反常地宿在了客房。
自除夕夜两个人同床共枕过一次后, 之后便夜夜宿在一起。
陶青梧醒来后没看到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日晌午,陶青梧倚在沙发上看书,而傅庭肆则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忙工作。
两个人偶尔会交流几句,反倒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临近饭点前, 傅庭肆刚打算问陶青梧中午想吃些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
陶青梧放下书接电话, 两道细长精致的眉因为愉悦的心情而轻抬了好几下。
收了线, 她就从沙发上起身, 趿着拖鞋边往衣帽间走边说:“傅先生,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儿?”傅庭肆摘下眼镜, 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
陶青梧随手拿了套衣服, 换完才出来回他,“方方约我吃饭, 就在附近, 我会很快回来。”
方方?
他依稀记得这个称呼之前好像在秋音桐那里听过, 便没再多问,而是说了句, “没事, 不用着急,玩得开心。”
嘴上爽快, 可陶青梧前脚刚踏进电梯,他又非要让司机送她去。
美其名曰她腿伤还没好彻底,不好走太久的路。
送走了人,公寓重回安静。
傅庭肆拨了通电话给秋榭园那边,沉着声音,似是在努力强忍着什么,“让医生现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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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出弯弯绕绕的商务区,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商业街。
陶青梧拗不过司机只好任由对方等着,而后朝着和宋方稚约好的餐厅走去。
到了才发现,秋音桐竟然也在。
这两个人火锅瘾犯了,却还是迁就着陶青梧只点了菌锅。
宋方稚是怕她腿上的伤严重,而秋音桐是怕傅庭肆会克扣自己的零用钱。
陶青梧表情呆着,无奈一笑,“可以点鸳鸯锅呀?”
“怕你忍不住。”两个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