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被程清远送给萧怀序的时候,也是一度不能接受要同他拼个鱼死网破,程清远一遍花言巧语哄骗她,一边又拿养父威胁她。
后来她慢慢认了命,听他的话扮演着端庄得体的世子妃,可即便是她这样委屈求全,程清远也没有兑现承诺将养父救出来,甚至还将养父折磨致死。
想到这,陆云蘅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压下想要同他拼命的冲动。
“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听到她的语气软了几分,程清远便知道这话奏效了,神色间不免有了几分得意。
“你别以为勾搭上四皇子,就能翻了天了,要知道现在我才是你的夫君,要想以后的日子好过些,你最好识趣些。”
看到他这幅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陆云蘅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赶忙垂下眼不在看他,这才忍着没当场吐出来。
只是不经意间一瞥,忽然看到了他身上的配饰。
程清远身上的婚服并未换下,只是在方才的拉扯间露出了中衣。
她微微一愣,这才发现竟与自己身上的衣料如出一辙。
萧怀序骄奢淫逸的名号响彻京都,送给自己的衣物定是不俗,至少,远不是没落已久的世子府该有的用度。
前世她在嫁入世子府后,就发现府中的账目有诸般错漏,在程家人的算计下,更是连嫁妆都赔了进去收拾烂摊子。
如今看来,早在自己嫁进来之前,世子府的账目就不太清白了。
第4章 十成十
当朝陛下励精图治,对皇亲贵胄的约束更为严苛,一旦发现有人贪赃枉法便会从严处置。
如果她能将侯府的账本拿到手里,程家人以后行事肯定都会忌惮她三分。
程清远见她迟迟不回话,正打算在说几句威慑一下,却听到了丫鬟的敲门声。
“世子,世子妃,王妃那边催了,问什么时候去请安敬茶。”
听罢这话,陆云蘅就是一记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程清远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在趾高气扬道:“母妃操持王府多年不易,你要事事顺着她,不许让她不如意,知道吗?”
陆云蘅微微一笑,乖巧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母妃的。”
程清远被她笑的有些发毛,不情不愿的跟着她一同去了前堂。
裕王妃端坐在上座,合了双目捻着一串佛珠,听到二人进来也没抬眼。
陆云蘅知道这是在故意给自己下马威,但也不戳破,直接从丫鬟手中接过了茶盏,凑上前去,中气十足的喊道:“儿媳给母妃请安!”
“你鬼叫什么!”
裕王妃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手中的佛珠也扯散了,噼里啪啦了散了一地。
陆云蘅笑得一脸无辜,扬了扬手中的茶盏道:“给母妃请安啊。”
“乡野村妇,怪不得如此不知礼数,”裕王妃冷冷的呵斥了一声,“我们程家可是陛下亲封的爵位,你能嫁进来本就是高攀,我劝你少些狐媚子手段,若是耽误了我儿的全程……”
这些话她前世都听得耳朵生茧了,眼看这老太婆一副滔滔不绝的架势,陆云蘅心思一转,决定再给她个教训。
“母妃说的是。”
她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再次伏了伏身,将茶盏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裕王妃说了半天,也觉得有些口渴,正打算接过去润润嗓子,然而陆云蘅却像是站不稳了,猛的摇晃了几下,“啊”的一声打翻了茶盏。
裕王妃没想到她有如此一招,一个不慎被泼了一身。
“啊!”
滚烫的茶水溅在了脸上,裕王妃疼的惊叫一声,顿时勃然大怒,直接伸手要去打她:“你好大的胆子!”
陆云蘅暗道可惜,心想怎么没全泼她脸上。
动作却不马虎,趁机摔倒在地,不着痕迹的躲过了这一巴掌,可怜兮兮道:“母妃,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竟然敢对母妃不敬!”
一旁的程清远也怒了,立刻扬起手就要教训她。
陆云蘅赶忙去拉他的裤脚,广袖下滑,将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露了出来,一脸委屈道:“夫君,人家实在是拿不稳了。”
在不确定萧怀序是否对自己失去兴趣后,她吃准了程清远不敢动她。
几乎是瞬间,程清远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他磨了磨牙,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
“算了,母妃,云衡只是昨夜太累,一时拿不稳茶盏,不是故意冒犯母妃的。”
不知道儿子为何突然停手的裕王妃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祖母,我回来了。”
陆云蘅脸色一沉,知道是程明轩回来了。
得知她即将嫁进世子府后,程清远那个外室闹了好大的脾气,程家人无奈,只好将这个名义上的养子送去护国寺,让外室偷偷过来照顾,这才让她消停了些。
如今二人已经成婚,外室怕节外生枝,于是赶紧让儿子过来探探情况。
“轩哥回来了?”
看见亲孙子回来,裕王妃立马笑着招手道,“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程明轩却没有急着过去,而是上前给陆云蘅行了个礼:“世子妃安好。”
陆云蘅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和他那个外室娘一模一样,就差把心机写在脸上了。
“什么世子妃,”裕王妃白了她一眼,“祖母早说了,以后世子府就是你的家。”
程明轩还是望着陆云蘅道:“在寺中这些日子,轩儿时常为主母祈祷,希望主母万事顺心,方丈也说,像主母这样宅心仁厚的人,一定会受到佛祖保佑的。”
眼见他挖空了心思讨好自己,陆云蘅却只想冷笑,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倒是难为他这么忍辱负重了。
不知她心中所想的程清远却在此时帮腔道:“轩哥重病缠身都还惦记着你,这份情谊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裕王妃也跟着道:“这孩子既然与我们有缘,又这样重情义,依我看,不如就记在云衡名下吧,如此一来,也算云衡的依靠了。”
听着这些一唱一和的无耻言论,陆云蘅只能强忍着一人给一巴掌的冲动。
她索性直视着程清远,言辞恳切道:“母妃这话说的在理,骨肉血脉,确实是最牢固的依靠,所以只能期望夫君多怜惜我,早日让我为程家生个一男半女,我这心里啊,才算是彻底踏实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尤其是程清远,活生生被憋出了猪肝色。
确实,一个养子,如何比得上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陆云蘅明知道自己根本生不了,还偏偏拿这些话奚落他,当真是可恨至极。
见目的达到,陆云蘅便打算见好就收,毕竟程家人宝贝程明轩宝贝的很,要星星不给月亮,自己若是拿捏住程明轩对付程家人,一定会事半功倍的,也许能快点拿到账本。
“不过既然婆婆都这样说了,儿媳照做便是。”
听了这话,众人的脸色总算缓和了,纷纷觉得是经过这些敲打,陆云蘅总算学乖了。
定下收养之事后,程明轩立马殷勤的送陆云蘅回去。
“这条路上怎么有这么多石子,母亲留心些,别不慎扭了脚。”
陆云蘅别开眼,忍住心头的恶心,避开了他上前搀扶的手。
“无妨,一条坦荡的大道,纵然有些不入流的石子挡路,也碍不了什么事。”
程明轩心思敏感,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委屈道:“母亲可是,嫌弃我了?”
这幅楚楚可怜的神态,真是将他生母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第5章 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惜她不是程清远,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我无所出,你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会多照拂你一些,只是不论母妃和夫君如何宠你,在这世子府里,在旁人看来,你终归是个外人。”
“所以,你要想以后日子好过些,就要同我一条心,等我在世子府里站稳了脚跟,自然会记得你的好,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定能想明白,这世子府里的主母同外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哪个对你来说更有用。”
说到这,她又伸出脚,将一粒成团的泥沙慢慢碾碎。
“你可以想清楚,毕竟若是选错了路,一不小心,可就是粉身碎骨。”
轻如呢喃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惊雷,让程明轩的心思开始动摇了起来,连陆云蘅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陆云蘅却一点都不着急,而是直奔诏狱而去。
昏暗的石墙一眼望不到尽头,阵阵馊臭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直熏的人眼前阵阵发黑。
陆云蘅脸色惨白,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
狱卒满意的颠了颠沉甸甸的钱袋,马上殷勤的给她指了个方向。
“您要找的人就在那。”
铁质的牢门透过稀薄的光,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瘦弱的浑身是血身影蜷缩在干草上一动不动。
陆云蘅鼻头一酸,连忙跑上前,颤抖着声音唤道:“爹……”
然而干草上的身影却全然不觉,依旧死气沉沉的躺着。
陆云蘅的心如坠冰窟,好在收了她钱的狱卒及时开了口:“夫人不必慌张,这人被送进来之前挨了一顿毒打,眼下正昏迷着,不过他身子骨硬朗,没什么大问题的。”
陆云蘅稍稍松了口气,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养父的身体一向健壮,一直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依靠,若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当然,她也知道眼下不是该自怨自艾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早些将养父救出去。
于是她赶紧抹掉眼泪,又塞了些银子给了狱卒,托他好好照顾养父,同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来探望的消息。
狱卒收了钱,眉开眼笑的应了下来。
离开牢房之后,陆云蘅心中烦闷,索性不坐马车,一个人沿街散心,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簪子好看,棠儿戴的更好看,棠儿喜欢多少就买多少。”
陆云蘅脚步一顿,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程清远与他藏着的外室在游玩。
秋棠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的一脸娇羞,一面嗔怪,一面又将鬓边的簪子扶正了些。
程清远显然有些有些心猿意马,正打算上前结账,猝不及防一回头,刚好看到不冷不热看着他们的陆云蘅。
“啪嗒!”一声,手中的钱袋落在了地上,程清远顾不得去捡,就要冲上前去。
“云衡,你听我……”
然而,秋棠却在这时扯住了他的衣袖,红着眼眶,无声无息的看着他。
陆云蘅见状冷笑:“才新婚第二日,夫君外头就有人了吗?”
三人身处闹市,此言一出瞬间便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程清远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带了几分怒意道:“什么外头的人?棠儿自幼与我相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莫要胡言乱语辱了她的名声。”
陆云蘅反唇相讥:“那夫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了旁人呵斥你的正妻,你可有想过我的名声?”
“这都是因为你,”程清远被她说的有几分心虚,赶忙提高了声音道,“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将棠儿娶回去了,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既然你这般不讲情面,我便一定要将棠儿接入府中,不能在被你欺辱。”
陆云蘅听着这些无缘无故的污蔑,只觉得好笑至极,她也不恼,只是淡淡道:“夫君贵为世子,身边多几个人伺候也不打紧。”
眼见二人露出了得意之色,她又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只是可惜,如今我才是世子府的主母,所以只要我还在府中一日,便是再多的人进来,也只是个妾。”
撂下这几句话后,她也不管两人难看的脸色,自顾自个离开了。
秋棠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手段用尽,可不是为了做妾受她脸色的!
程清远连忙安慰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进府以后,你同她地位相当,一同打理世子府,等到时机成熟,我就将这个女人赶出去。”
秋棠还是不依,急忙赶他回去,让他好好布置一番,早些将自己娶进门。
程清远无奈,只好匆匆忙忙回去了。
陆云蘅不紧不慢的回去,谁料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紫玉。
“世子妃,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方才世子爷刚一回来,就发现王爷和王妃突然得了怪病,他们还说世子妃刚一进门就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您克夫家,所以要给世子娶亲冲喜!”
陆云蘅挑眉,程清远为了光明正大娶秋棠进门,居然连这么荒唐的理由都能编出来,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一家子人的无耻。
她沉思了片刻,想着这消息应该是刚刚传出,顿时有了主意。
这厢裕王妃刚喝完一盅上好的燕窝,立刻面色不悦道:“那陆云蘅实在可恨,占了世子妃的位置还不知足,难道还想让清远只娶她一个不成?如此善妒,那里还有半点主母的风范?”
“行了,”裕王不悦的皱眉道,“他整日不思进取,一心沉迷女色,你也不知道多说教他几句,就知道由着他胡来。”
裕王妃本想同他争辩几句,却听到陆云蘅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父王,母妃,儿媳来看你们了,我进来了。”
“她来做什么?”裕王妃脸色一变,慌忙道,“别进来!还嫌我们被你害的不够惨吗?”
“父王母妃一定是误会了,不过不用担心,”陆云蘅乖巧的声音再次响起,“儿媳曾经得到过高人指点,知道很多医治怪病的法子,保证药到病除!”
话音刚落,便一把推开了门。
裕王夫妇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的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你会治什么病?别在这添乱了!赶紧回去!”
“看样子是病的不轻,”陆云蘅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儿媳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二老的。”
听了这话,二人无端打了个冷颤。
裕王妃不耐烦的开口道:“我已经找人算过了,就是你的八字不好,这才害的我们得了怪病,早些让清远纳个新人进来冲喜便好。”
“想来母妃是被不入流的江湖术士给骗了,既然如此,儿媳就更应该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云蘅皮笑肉不动开口,冷不防掏出一把银针迅速的扎了下去!
“啊!”
随着两声惨叫,躲在床上的两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陆云蘅眼睛一亮,大喜过望道:“果然有效!”
眼见她又要下针,二人连跪带爬的缩到了床脚,大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的病已经好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抖如筛糠的二人,陆云蘅笑的一脸自得:“一出手就治好了父王和母妃的怪病,看样子,我真是个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