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序一把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两人拽到怀里：“哦？是吗？”
陆云蘅出门时特意换上了淡雅的香包，馨香扑鼻的同时，还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脖颈，惹得人无限遐想。
萧怀序手中的动作加重，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对她今日的装束十分满意，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暗哑：“你若时时刻刻惦记着我，说不定我会同意。”
陆云蘅心里一喜，知晓这是萧怀序投递来的信号，当即迎合上去，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殿下如何知晓我没有时刻惦记着？我恨不得日日都来找殿下，却又担心会坏了殿下的仕途。”
说话时，她半垂着眉眼，更显得人畜无害。
萧怀序伸手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她的脖颈，表情惬意。
半晌后，萧怀序点头应下，“你且回去等着消息。”
闻言陆云蘅眸子一亮，还准备说点什么，萧怀序的食指抵住她的唇，“有孕之身，别勾引人，这火你灭不了。”
陆云蘅面色一红，主动站起身，嘟囔吐槽：“分明是你主动的。”
萧怀序听见了，故作不知，询问：“你说什么？”
“我在感谢殿下。”
本是来求助的，陆云蘅很有眼力见儿地说了几句讨人欢心的话，临走之前萧怀序脸上快速啄了下，转身就走。
萧怀序盯着她的背景，失笑。
次日一早，陆云蘅刚睁开眼，就得知世子府乱套了。
让春醉出去一打听，果然和世子府欠朝廷钱的事情有关。
此事牵扯颇大，直接在朝堂上引起了轰动，世子府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忽然就很想看看程清远等人的表情了。
思及此处，陆云蘅梳洗后，便领着春醉前往裕王妃的院子，果然，程清远和白霜都在。
程清远六神无主，惶恐不安，甚至连世子府的大门都不敢踏出去。
“完了完了，我们这次真的完了！”程清远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是心慌，脸色难看至极。
裕王妃看上去还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实则捏着衣角的手出卖了她的内心，不过是个身居后院的妇道人家，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先前欠铺子钱财的事情就足够她惶恐难安了，这会子又牵扯到国库，好几次都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白霜在旁边一脸懵懂，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瞧着程清远脸色难看，忙不迭过去宽慰。
“世子不用担心，虽然现在外面闹的不可开交，可这件事还得是皇上说了算，眼下皇上还没有动静，说不定根本不跟我们计较呢？”白霜依旧端着体贴入微的架子，想要做程清远的解语花。
程清远正急得焦头烂额，听见白霜无关紧要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推开她，“妇人真是见识短浅！现在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
白霜未曾想到程清远会突然动手，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倒在地，然程清远根本没放在眼里，沉着脸坐在桌前。
白霜坐在地上期期艾艾半晌，也没看见程清远过来，顿时咬了咬牙，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世子，我也是想要为你排忧解难，大不了到时候让我父亲送来钱财，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财解决不了的。”
陆云蘅来时，正好听见了白霜的话，毫不客气笑出声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她不以为然，缓步来到众人面前，“如果在皇上知晓此事前，掏钱平了也就算了，偏偏如此人尽皆知，你们觉得还能还清钱财便算没事了吗？”
白霜朱唇翕动，欲言又止，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程清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门房匆匆进来禀报，“世子，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程清远和裕王妃倒吸口气，不敢耽搁，赶紧让人把宫里的人请进来。
来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眼高于顶地瞧了他们一眼，带来了皇帝的口谕：“皇上让世子携家眷速速进宫去，不得耽搁。”
程清远踉跄后退，只觉得眼前一黑，半晌回过神后，赶紧跑去太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公公，不知皇上此事让我们前去，是为了什么事？”
大太监掂了掂玉佩，还算得满意，清清嗓子道：“世子府欠国库钱的事情人尽皆知，皇上自然是为此事找世子，世子还是赶紧想想对策吧。”
裕王妃听见后，当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旁边的人顿时混乱起来，陆云蘅站出来维持大局：“立刻掐人中，让母亲醒过来，皇上还在等着，都必须要去。”
此话一出，裕王妃想晕都不敢晕了。
第48章 配合调查
世子府的主子全部跟随着大太监前往皇宫，抵达了朝堂之上，陆云蘅全程低垂着眉眼，并未抬眼去看高堂上的人。
“吾皇万岁万万岁。”
陆云蘅跟随着程清远等人一起跪下行礼，头顶犀利的眼神让她略有些心慌，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只看着程清远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皇帝拍案而起，沉声质问程清远：“程清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子府欠国库的钱，这种事情竟然还能传得人人都知，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程清远顿觉委屈，“皇上，微臣冤枉啊，就算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做不出这种事啊。”
“白纸黑字的欠条写着，你还敢狡辩！”
“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陆氏掌管，欠条也是她去弄来的，想必是趁我不注意，偷摸着去借的，皇上，此事我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也是最近才知晓。”程清远趴在地上，声声控诉，将一切都退黑了陆云蘅。
哪怕早已见识过程清远的不要脸，而今见他眼睛都不眨的颠倒是非，陆云蘅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这样的男人，她前世究竟看中了他什么？
觉察到皇帝的视线，陆云蘅立刻回答：“皇上，臣妇不敢胡言，但是自古就有律法，只有官员能够借国库的钱，必须要用官印签字画押，哪怕是家人也不可代替，倘若此事当真是我去做的，这不就是在说看管国库的官员不讲律法吗？”
“臣妇嫁给世子不到一年，而欠条上清清楚楚写了借款日期乃是三年前，臣妇应该和世子荣辱与共，但证据摆在眼前，实在不敢欺瞒皇上，哪怕那个人是臣妇的丈夫。”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向程清远的眼神带着埋怨和心酸。
众人听见后议论纷纷，陆云蘅几时嫁到世子府的，大家都清楚，而她条理清晰，所言都是事实。
程清远还想耍无赖，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上方龙颜大怒的皇帝给吓到，耷拉着脑袋装鹌鹑。
皇帝犀利地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炉台，吓得在场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好啊，好得很，竟然敢在朕面前互相攀扯，想来你们都觉得朕不会彻查亏欠国库钱财的事情，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下面的官员听见后，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年，不少官员都在国库借了钱，可还钱的人屈指可数，如今那些人已经大汗淋漓，脸色煞白。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却无人敢站出来，都不肯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皇帝半眯着眼睛，冷下脸来。
萧怀序适时站出来，主动请缨，“父皇，儿臣愿意为父皇排忧解难，调查此事。”
皇帝相当满意，脸色缓和些许，“好，此事就由你去调查，务必调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那些人亏欠了国库的银钱，拿去做了什么？又亏欠了多少？”
……
陆云蘅一行人离开时，程清远还有些恍惚，只觉得手脚发软，和裕王妃互相搀扶着，走在长长的甬道里。
母子二人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面对同僚的指责，程清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云蘅默默跟在旁边，瞧着两人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余光瞥见一道颀长身影时，步子逐渐放缓。
程清远同样注意到了出现的萧怀序，顿时大喜，赶紧跑了过去，“殿下，皇统领彻查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你看你能不能行行好，高抬贵手……”
萧怀序凉薄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薄唇微启：“父皇自会有他的定夺，世子倘若真的担心害怕，那就应该按照欠条所言，及时归还，而不是一拖就是多年，还试图攀扯到旁人身上去。”
程清远一噎，可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和钱财，还想要继续讨好萧怀序，然不等他多言，萧怀序就烦不胜烦地搬出了皇帝。
果然，程清远立刻没了声音，被堵得哑口无言。
陆云蘅难得看见程清远吃瘪的模样，弯了弯唇角，觉察到萧怀序的视线，立刻表明自己会配合调查：“殿下到时候肯定要从世子府先调查，身为世子府的当家主母，必须要作出表率，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误入歧途，我会配合殿下。”
说罢，掏出了世子府的管家钥匙，“这是世子府的管家钥匙，殿下随时都可以来世子府调查。”
萧怀序微微颔首，便大步流星越过他们离开。
程清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破口大骂，陆云蘅瞧见后淡淡开口：“世子开口前还需在这里掂量掂量，哪句话能说，哪句话不能说，莫要叫人听见不该听见的。”
程清远紧握拳头，恶狠狠瞪着她，那眼神活像是能吃了她。
她浑然不觉，淡定地登上了马车。
程清远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搀扶着裕王妃上车。
一想到此事逐渐闹大，萧怀序介入调查，如果不能及时处理，非得被人扒掉一层皮。
越想越是心慌意乱，急的抓耳挠腮，“如果不能处理此事，皇上非得削去我的爵位，到时候我就沦为庶人了，和那些刁民有什么区别！”
裕王妃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听见程清远所言，不免也跟着担心起来，眼泪就没有停过，“我的儿啊，这可如何是好？欠国库的银子哪里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皇上到时候查处我们无法偿还，是不是得把宅子抵出去？”
程清远一听，脸色更加难看。
“要不然我们去找白氏！”裕王妃突然想到了白霜，那便是个上赶着给程清远花钱的主儿，既然有钱，那就应该掏出来。
程清远眼睛滴溜一转，觉得所言有理，“对！她嫁给了我，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正是艰苦的时候，大不了我许诺她平妻的位置，她肯定愿意掏钱！”
陆云蘅坐在对面，看着母子二人旁若无人地算计白霜，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嘲笑出声。
第49章 偷税漏税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凝重，陆云蘅全然不在乎程清远要吃人的眼神，抬起绣帕掩面，眼底一片懒意，“世子今日当众将欠条一事赖在我身上，怎么没有提前同我商量，这可是欺君之罪，我也无法配合世子呢。”
程清远被人踩到了尾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这般要面子的人根本不肯承认自个儿会污蔑旁人。
陆云蘅笑看程清远的表情，顿时觉得有点意思，程清远岔开话题，再次提到让白霜出钱的事，“你自己不肯出钱，我就算是让白氏出钱，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也别嫉妒，谁让你不如白氏有钱？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怪不得旁人。”
程清远自以为拿捏了陆云蘅，在旁边阴阳怪气，一口一个要让白霜为平妻。
陆云蘅并不生气，淡淡的看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程清远，对此不屑一顾。
倘若白霜真能处理世子府的烂账，她又岂会看着对方入门？
不过算是给程清远点念想吧，她并不准备多言，完全无视他的挑拨，懒懒的阖上眼。
一到世子府，程清远便直奔白霜的院子，裕王妃紧随其后，显然是准备去给白霜洗脑，陆云蘅只站在院门口眺望一眼，收回视线后回了自己院中。
一整日的忙碌，这会子外面已经暗沉下来，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准备睡下了，刚起身准备熄灭烛台时，就看见了不请自来的萧怀序。
她并不意外，甚至还有点事情需要他帮忙。
萧怀序周身裹挟着寒意，兀自端起桌上的半盏茶一饮而尽，这才抬起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抬手时，绣着精致云纹的衣袖滑落，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拍了两下，揶揄道：“陆小姐还真是牙尖嘴利，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给自己夫君难堪，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陆云蘅杏眼圆睁，在昏黄的烛光下眼波流转，缓步来到他面前，朱唇翕动，“给他难堪又如何，只要殿下觉得妥当，那便是妥当的。”
萧怀序扬眉，“此话怎讲？”
“旁人的想法于我而言有什么关系？我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殿下一人的想法罢了，我相信殿下肯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陆云蘅已经知晓应该如何讨好萧怀序，瞧着萧怀序眉宇间的戾气消失，心里也松了口气。
“况且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所做的一切皆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说着陆云蘅低垂着眉眼，好似身若浮萍，无所依靠。
萧怀序薄唇勾起，捏住她白皙似柔荑的手把玩，睫毛在眼底倒映出一片阴影。
不知怎的，陆云蘅觉得此时此刻萧怀序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提议：“殿下现在已经开始彻查有关国库欠款的事情，倒不如也趁此机会调查一下偷税漏税的事情？”
手中的力道徒然加重，陆云蘅闷哼一声，下意识想要收回手，想到什么又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上那双阴沉地眸子，陆云蘅心跳漏了一拍，强撑着才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无辜地眨巴着眸子。
“偷税漏税？”萧怀序挑眉。
“那些商贾之家都必须要暗示缴纳税款，但是商贾和宦官互相打掩护，真正按时缴纳税收的不多。”陆云蘅解释道。
萧怀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所以你暗指的是谁？”
萧怀序是个聪明人，任何计划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适当诚实回答反倒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陆云蘅并未想过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提到了白家。
闻言萧怀序蹙眉，半眯着眼睛盯着她，似要将她看透。
陆云蘅心下一慌，浅笑晏晏到他面前，朱唇微启解释道：“既然要毁了世子府，那最好能一击即中最好，不可给世子府留下退路。”
四目相对，眼睛里倒映着彼此的模样，陆云蘅一窒，心跳徒然漏了半拍，这种感觉让她心下一慌，垂下眼帘避开视线。
“你是对程清远因爱生恨，还是恨他将你送到了我的床榻上？”萧怀序勾唇，似笑非笑道，温热的呼吸带着缱绻的音调，更是让人心绪大乱，可把眼底一片寒霜。
调整好情绪，扯动唇角，陆云蘅故作不以为意，调笑道，“我也是为了能够整顿朝堂罢了，没别的意思，谁让世子府自个儿不干净呢？”
“要说程清远送我到王爷榻上这事，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