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鼻尖发酸，眼泪差点下来，紧紧捏着银袋子，嘴唇翕动，却没能说出什么，而是加快步伐离开了。
春醉撇撇嘴，“陆姨娘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谢。”
陆云蘅不以为然，“我们都是各取所需，她并不需要道谢，她给我的消息已经足够了。”
想来前世程清远同样豢养过家妓，只是颇为小心，她才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而今得知了此事，又岂能让他好过？
不过兹事体大，她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妇道人家，想要处理此事并不容易。
思量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踏青刚结束，回去的路上大家不忘赏玩，萧怀序自然也不例外。
陆云蘅没有犹豫，提着裙摆前往。
抵达酒肆，她与二楼的萧怀序四目相对。
彼此都已然知晓想法，萧怀序起身去了雅间，陆云蘅立刻跟了上去。
此处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推门进入雅间，刚转身就被人摁在了门框上，一只温热的大掌护着她的腰身，逼迫她不得不贴近。
萧怀序眼底闪过促狭，恶劣揶揄，“陆小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就不怕你我的事情传出去？”
陆云蘅踮起脚尖靠近，主动攀上他的肩，“我有正事寻殿下。”
剑眉微挑，萧怀序摩挲着她的下巴，“正事？”
“程清远在京郊豢养家妓，以此笼络人心。”陆云蘅开门见山道。
游走到耳垂的手一顿，萧怀序盯着她良久，立刻下令让人去彻查。
陆云蘅唇角微弯，再次贴近，“殿下准备如何谢我？这可是不少贵人们的把柄，想来能让殿下在朝中更好办事。”
萧怀序半眯着狭长的眼睛，一点点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锦缎丝绸？”
“我要正妻的位置，我要我们的孩子成为嫡长子。”陆云蘅开口，毫不避讳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和眸子。
萧怀序嗤笑一声，顷刻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向她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陆小姐还真是敢开口，还是当初那句话，你一个二嫁妇，凭什么觉得能做我的正妻？”
陆云蘅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才不稀罕嫁给萧怀序，同时也笃定对方不可能答应。
她故作惋惜，试探出声：“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孩子到时候就跟着我，也算是给我留下个念想。”
“不可能。”萧怀序再次上前，周身散发着凛然的压迫感，“我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流落在外，而你既然与我有了牵扯，还有别的路吗？”
雅间内的气氛骤然一冷，陆云蘅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早已知晓招惹上萧怀序，想要全身而退必定不可能，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霸道。
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陆云蘅心下一跳，也意识到继续这个话题不合适。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至于旁的，等解决了世子府再说。
调整好心情，陆云蘅妩媚一笑，葱葱玉指抚摸着他的衣襟，“殿下这就生气了？我不过是随口玩笑罢了。”
不等萧怀序言语，陆云衡收敛脸上的笑意，“殿下可还记得之前提醒你的组织？这个组织不简单，可能是其他国家或是前朝旧部的人，殿下最好深入调查一下。”
萧怀序皱眉，“这么隐蔽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陆云衡还没说话，窗棂被敲响，是他安排出去调查组织的暗卫回来了。
第65章 证明自己的价值
陆云衡并未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萧怀序听暗卫耳语，正当她准备寻个地方坐下时，便对上了萧怀序凛然的眼神。
下一刻，萧怀序大步流星而来，倏地掐住她的脖颈，手指不断收缩用力，陆云衡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将那双钳制住自己的手掰开，却撼动不了他的钳制。
萧怀序眼神冷冽，带着探究，“你是如何得知那个组织有问题的？”
闻言陆云衡悬着的心落下，想来刚才的暗卫便是来告知组织一事的，难怪萧怀序会有这样的反应，眼波流转间，彻底放下心来，并不畏惧，反倒是贴近了一些。
抓过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小腹上，声音柔弱：“殿下把孩子吓坏了，都踢我了。”
萧怀序手掌温热，炙热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她的小腹上。
四目相对时，她笑容依旧。
萧怀序眯眼盯着她许久，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脖颈上的红痕，摩挲着指腹，声音清冷如昔：“若不是你有我的孩子，我定是要对你严刑拷打，让你说出所有事情。”
陆云衡装作察觉不到他的怒火，反倒是微微扬着下巴，眨巴着水漾眸子，“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我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说方才发生的事情骇人，但她并不后悔铤而走险，她和萧怀序从始至终都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倘若她毫无用处，萧怀序又岂会跟她平等合作。
不过是床榻上的关系罢了，她要的从来不仅仅如此，她要让萧怀序明白她的重要性。
萧怀序周身的戾气还未消散，探究的眼神依旧盯着她，良久后才逐渐收敛脸上的寒意。
今日的事情点到为止，陆云衡很有眼力见，扯了扯衣领遮挡脖颈上的痕迹，弯了弯唇角，辞行：“殿下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便回去了。”
陆云衡登上了停放在附近的马车，往世子府去，至于白霜和程清远，她并不准备管。
回到府邸，不曾想两人提前回来了。
白霜看见她便是一阵阴阳怪气，“夫人这是去做什么？大家都散了，怎生就夫人这会子才回来？”
白霜揣着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晓，就连程明轩都听了出来，却一改落井下石的态度，反倒是站出来帮忙说话，“母亲帮我带东西了，并非白姨娘想的那般龌龊，况且身为妾室，只需要顾好门前雪即可，主母的是非岂是你能言语的？”
白霜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程明轩居然会帮着陆云衡说话。
陆云衡同样有片刻地诧异，转瞬知晓更是秋棠来找过程明轩了，想来是提前交代过。
思及此处，陆云衡在心里轻笑，并未戳破方明轩和秋棠的小心意，任由方明轩为自己说话。
而白霜被方明轩气得不轻，她不知方明轩的真实身份，当真把人当成义子，更不屑于放在眼里。
帮着陆云衡说话便是她的仇人，白霜当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等我生下儿子就把你赶出去！让你这小杂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白霜仗着程清远对自己的宠爱，都未曾将陆云衡放在眼里，又岂会把区区义子放在眼里？
眼看着白霜还想要训斥方明轩，陆云衡慢悠悠开口，“方明轩的去留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做主，白氏，你是不是当真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
眼眸微眯，阴沉地盯着白霜。
白霜一噎，张张嘴却不知如何言语，到头来也没占到便宜，只能愤愤离开。
心里惦记着把场子找回来，哭着扑进程清远怀里，“世子，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程清远正在为自己被收回的权利心烦，看着白霜哭哭啼啼的的样子，就觉得心烦意乱，毫不客气地挥开她。
待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什么好脸色，“她说的也没错，府里的事情确实轮不到你插手。”
白霜瞳孔一缩，不敢相信程清远居然也帮着陆云衡，气得跺脚，“原来在世子眼里，我竟然比不过一个义子，好！我才是这个家的外人，我走总行了吧！”
白霜气呼呼地吵着嚷着回娘家，闹得沸沸扬扬，生怕无人知晓，程清远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后知后觉想到还要用钱打点关系。
她虽蠢笨多心，可不得不说白家的银子不少，白霜于他而言还有重用。
想到这些，程清远不得不起身去追。
陆云衡得知这一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原以为白霜有些傲气在，没想到次日两人就和好如初了，甚至还要举办手帕宴。
陆云衡得知此事后，顷刻间便明白了两人的心思，在白霜派人来请时，倒也给面子的去了前厅。
白霜还在绘声绘色说着手帕宴的事情，并且愿意自掏腰包，裕王妃当即点头，甚至将此事全权交给她处理。
众人看见陆云衡来，撇了撇嘴，白霜唇瓣绽放笑容，故作亲昵地过去，“夫人应该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可这次的手帕宴由我掏钱，夫人应当是不会跟我抢功劳吧？”
“以世子现在的处境，根本就不会有人来，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陆云衡直言，根本不给程清远面子。
皇帝当众下了程清远面子，他早已不再风光，那些贵妇们最会察言观色，岂会在现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前来。
然总有人不肯听实话，程清远怒不可遏，“陆云衡！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以为你在哪里，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世子莫要动怒，夫人不知事态在这里胡说八道而已，就算那些人审时度势，我也有办法让他们都来。”白霜赶紧上前安抚，甚至还不悦地瞥了眼陆云衡。
程清远脸色稍缓，看过来的眼神越发不悦，转而将办宴的权利交给白霜，“霜儿，手帕宴的事情你放手去办，不需要通知任何人，也不需要由旁人做主。”
第66章 宴会撞了
白霜得了手帕宴的差事后，开始大张旗鼓花钱采买，还到处宣扬届时会有哪些贵妇到场，此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春醉瞧着白霜那边采买回来的东西，只能愤愤地翻着白眼，在陆云衡面前念叨对方当真不来过问她这个主母。
“白姨娘竟恃宠而骄到这地步，区区姨娘竟然也能越过夫人办事，这世子府的风气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陆云衡淡淡地瞥了春醉一眼，对方立刻闭嘴不敢多说，耷拉着脑袋半晌后才闷闷道：“奴婢只是见不得白姨娘爬到夫人的头上来，这要是传出去，旁人必定会笑话咱们。”
“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又何须在意？况且世子确实将手帕宴的事情交给了白氏，她又哪里需要来过问我的意思？我甚至巴不得离这件事远些。”
陆云衡轻笑出声，抬手抚了抚鬓角，白色的珠花簪子泡了花水，引得旁边蝴蝶环绕。
然春醉却听得一头雾水，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夫人此话何意？”
陆云衡莞尔，“你觉得区区妾室能请得动那些贵妇？莫说现在，哪怕是世子鼎盛时，那些人也不会愿意跟妾室扯上关系。”
到底是她调教多年的丫头，春醉宛若醍醐灌顶，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顿时捂着嘴惊呼，“白姨娘这是准备利用舆论，让那些贵妇们不得不来？她怎么敢如此的？”
陆云衡掩嘴嗤一声，她也很好奇，白霜怎么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且看手帕宴时，会是怎样的风光吧。
不日便到了手帕宴的日子，一大早白霜就开始用心装点，衣着华丽奢侈，满头珠钗，试图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反观陆云衡，只穿了件碧绿色织金绸子的宽袖，唯一亮眼之地便是袖口的金丝，头上戴了支珠翠簪子。
不知道的，恐怕真要将白霜认作世子夫人。
白霜一看见陆云衡，便笑盈盈过去，“我还以为夫人今儿不会赏面呢，不过也是，夫人恐怕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贵人吧？哪怕夫人是名门望族出身，可瞧着也没多大能耐。”
看着白霜得意忘形的嘴脸，以及旁边趾高气昂的程清远，陆云衡心里冷笑，面上不显，只是抬手扶额。
“想来我确实没这个福气，今日身体不适，就先回屋了，不跟你们一起在这里接客了。”
说罢，陆云衡带着丫鬟离开，程清远在后方破口大骂，“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府中设宴还推诿扯皮，难登大雅之堂！不配为主母！”
任由程清远如何唾弃，陆云衡都不曾回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不在意。
春醉问：“夫人就这样把场子给白姨娘了吗？你才是世子夫人，府中设宴，哪里有夫人不出席的道理？”
“丢人现眼的事他们做就好了，我可不想陪着一起在门外丢人。”
陆云衡难得心情豁达，心境也跟着变化了些，步伐轻快地回到了院中。
程清远和白霜这一等就到了饭点，厨房已经过来询问好几次了，始终不见有人来，反倒是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对着盛装打扮在门口迎接贵客两人指指点点。
白霜攥着拳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还想强撑，“想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又或许是看中我们，要梳妆打扮，所以才耽搁……”
一人如此便罢了，哪会人人如初。
程清远甩开她挽着自个儿手臂的手，沉着脸呵斥，“你真是让我把脸都丢尽了，你不是说你会处理此事吗？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白霜张张嘴想要解释，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门房回来了，“世子，大事不好了，今儿四皇子殿下设宴，京中说得上话的权贵都去了。”
闻言，两人都没想到会和萧怀序的宴会撞上。
更没想到私里不喜和旁人交涉的萧怀序，居然也会举办宴席。
“所以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世子……”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设宴之前难道都不会出去打听打听吗？你跟谁撞上不好，非得跟四皇子撞上？你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脸，能比得过四皇子？”
程清远气急败坏，和白霜互相指责起来。
白霜认为程清远没有提前告知萧怀序设宴一事，程清远则怪罪她不去打听，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听着那些中伤的话，白霜气得呼吸急促起来，小腹一阵刺痛，脸色霎时间惨白，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哎哟，我的肚子。”
程清远吓傻了眼，赶紧让人把白霜搀扶进去，又派人去请来了大夫。
这场闹剧最终结束，陆云衡并不好奇，也不准备插手，任由他们二人闹腾。
当天下午，春醉一脸急切的跑了回来，环顾一圈确定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夫人，我们安排去盯着白姨娘的人传了消息回来。”
为避免白霜作妖，陆云衡一早就安排了心腹去那边盯着，没曾想这么快就传回了消息。
“说吧！”
“一个陌生男人入了府。”春醉故作神秘道。
闻言陆云衡惊讶，白霜毕竟是世子府的妾室，如今却跟外男私自见面。
陆云衡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只差确定是真是假了。
闲着也无聊，她当即带着春醉悄无声息前往白霜的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显然提前被打发走了，这倒是方便了她们。
待寻了个地方藏身，陆云衡就听见了院中矫揉造作的声音，伴随着她轻拍男人胸脯的声音。
